第151章
……殿下还记得。” 从前与裴彧说了许多话,其中便有不少是在柳园中的事。那时年幼,她的确做了不少事情,后来又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做趣事念念叨叨地讲出来。 偶尔回想,也会懊恼是否太过多嘴,实则无人愿意听这些琐事。 还以为他都不曾听过。 想起柳园,她语气稍温和了些:“柳园多树,放也放不好,总是挂在树上。” “挂在树上了,便只能央求着沈……” 她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 “无妨。” 裴彧眼也不抬,声音带着些玉石般的清透。 明蕴之微愣,什么无妨?是她无端提起沈怀璋,还是别的什么……? “此处空旷,不会挂在树上。” 裴彧将裴琦因为好奇而拿在手上比划的刻刀抽走,面色平淡,没有丝毫旁的意味。 原来是这个无妨。 明蕴之坐在桌边,微不可察地放松下来。 她倒是不怕裴彧“吃醋”,只是思及那日之事,还是少提为妙。 雨后初晴,秋日的阳光也不算晒人,明蕴之在日光下闭了闭眼,与裴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手头有事做,心里想着不久后的玩耍,裴琦也没了昨日那样的闹腾,乖巧模仿着伯父的样子,有模有样地掰着许多年前的竹片。 那些竹片上过油,经年未腐,尚有韧性,勉强可用。 “想要什么颜色?” 不久,裴彧侧首,问手上染得脏兮兮的裴琦。 裴琦年纪小,自然喜欢鲜艳的色彩,一口气点了好几个:“这个、这个,都想要!” 裴彧:“可你想要做燕子,只有黑白。” 裴琦呆呆地坐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明蕴之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那你问她做什么?” 裴彧垂着头,没有回答。半晌,他状似不经意地抬头,问道:“你呢?” 明蕴之已经走到裴琦身侧,帮她擦着手。忽地听男人开口,反应了好一会儿。 杏眸盈润,含着几分疑惑。 裴彧:“你呢,你喜……想要什么颜色?” 他抬了抬手,露出手上半成型的风筝。形状还未定,他在做连接着风筝线的骨架。 他知晓明蕴之从前多爱穿些素净、沉稳的颜色,但不时会用一些鲜艳的色彩做点缀。近来,仿佛多次瞧见她穿着些颜色鲜亮的衣服,他很喜欢看见那样的她,格外明丽。 她仿佛适合这天底下所有的色彩,明暗、浓淡,皆宜。 他静静看着那双琥珀般的眼瞳,明蕴之莞尔,淡声道:“并无特别的偏好。” 这倒是真的。与其说有没有最喜欢的颜色,最喜欢的东西,她似乎更倾向于选择整体看来,最让她舒服,让她开心的。 “那,形状呢?” 裴彧问道:“裴琦想做燕子。” 明蕴之不大会这些动手的事,坐在裴琦旁边,看着长桌上堆放的工具:“……这个原先,是什么形状?” 她指了指桌上那被遗弃的,瞧着有些年头的破烂风筝,看不出究竟是什么。 裴彧看了看她所指的东西,思索一阵:“兴许是蝉……又或许是金鱼。” 从那半烂的骨架中可以看出,那风筝原本也胖乎圆滚着。 “金鱼吧。” 明蕴之极快拍板:“鱼在天上飞,比蝉瞧着有趣。” “我也喜欢金鱼!” 裴琦凑了过来:“……金鱼,能不能用这几个颜色?” 明蕴之笑了笑:“琦儿亲手涂吧。” 裴彧瞧着不像头一回做,虽有些手生,但在他手上折腾一遍,还真有模有样起来。他用着箱子中原有的风筝骨架,将上头覆着的陈旧油纸取下来,再稍加修理,覆盖上新的、还未上色的面纸。 大半个时辰,两个风筝便已逐渐成了形。 原应只是黑白的燕子风筝,被裴琦不甘心地涂上了不少色彩,变成了五颜六色的鸟雀。那只金鱼,她尚且保留了几分理智,让明蕴之来画。 明蕴之看了裴彧一眼,见后者并无上色的意愿,便随手涂上几个颜色,大致有了些模样,便道:“差不多了。” “等一下!” 裴琦宣布:“还有一件事!” 她还不会写字,一按一个爪印上去,好几种颜色混杂在一起,乌乌黑黑。 她连按两个,随后才让出身子,指点江山地架势:“二伯父按这里。” “二伯母按在这里,旁边。” “按手印,好像签字画押。” 明蕴之揉揉她的脑袋,道:“还是写点,或者画点什么吧。” 本质上,她是不太想用手去沾那不知有多陈旧的各色颜料。 仿佛是看穿她心中所想,亦有可能是脸上嫌弃的表情太过明显,裴彧面上总是毫无变化的表情融化许多,眉目疏朗:“用这个吧。” 他将手上标绘线条的笔杆子擦拭干净,递给她。 明蕴之接过,在裴琦指定的地方,准备写个“蕴”字。 还未落笔,便觉得规规矩矩的字体在这充满童趣与色彩的风筝上太过突兀,她抿了抿唇,沾了墨汁,在签字旁边,随手涂了几笔。 一朵栩栩如生的兰花,充满着筋骨与风雅,就这样被她随手几笔勾勒了出来。 “好了。” 明蕴之用宽大的衣袖略遮了遮那兰花,转了个方向递给裴彧。 裴彧低垂眼睫,一副不曾发觉的模样。 他看到她落笔的瞬间,便知脑海中的猜测没错。她落笔的模样,方式,都不似不擅书画之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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