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傅斯霆不知道海龟会不会哭。 但清理过程中,海龟的眼睛一直湿润。 终于在清理完成后,海龟像是卸下枷锁的囚徒,急不可耐地划动前肢,一头扎进浪花里。 它终于自由了。 从此摆脱无尽的负担和痛苦,游向大海重获新生。 那天晚上,黑夜中满天繁星。傅斯霆窝在厉非怀里,终于跟他说了他小时候的一些事。 其实他之前也陆续说过一些,爸爸跑了,而妈妈他告诉所有人的都是妈妈在他大四那年出了车祸。 很多事他真不是故意隐瞒。 也许曾经是想过隐瞒的。可这一年,他瘸腿的样子也被厉非看光了、精神的问题也被发现了。如果说之前还奢望过保持光鲜的模样,让他永远看不到自己底部藏着的小小划痕。 现在也没办法保持这种执念了。 “小时候有的时候还好,有的时候就很穷。很多东西都买不起,偶尔会挨饿,冬天也没有棉衣,会很冷。” “能玩的、能想的都很少。又不爱说话,也没什么朋友。所以也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是因为这样,才一直没有跟你说。” “而且那个时候,我太小了。” 按照心理医生的说法,他的情绪问题,主要还是来自小时候和青春期积累的不安全感和创伤。 小小的树苗还没有长成参天大树,一场风雨就能吹得东倒西歪、落下内伤。糟糕的是那个时候承受的伤害却会留下痕迹,哪怕之后已经枝繁叶茂,曾经断裂拧掉的地方也始终看得到。 “年龄小,很无力,任何一件事压下来都像是天塌了一样。对未来的期待也很晦暗,害怕即便是长大以后一切也永远不会好起来。” “” 厉非的手在他的后心抚着,声音有些沙哑:“还好现在宝贝已经长大了。” “嗯。” 已经长大了,生活也很幸福。而那些过去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就算落下了病根,也有漫长的时间调理。 这也是他不想再提的原因,为什么要揭开疮疤让人徒增担心呢?他从小就能自己处理一切。不想卖惨,也没必要卖惨。 他觉得他该说的都说完了。 隔天,他被厉非带去港城的花园街买了花,晚上又去兰桂坊买了酒。买花的因为厉非说过“冒险结束”要带一束花回家,而买酒则是在一起这么久,厉非渐渐发现他微醺以后,才会真正说出一些不嘴硬的心里话。 “宝贝。”在港城的最后一夜,厉非哄着他喝了甜酒,抵着他的额头循循善诱。 “哪有人一边囫囵说着自己小时候过得不好,一边自我分析,说什么‘那时候太小不成熟,控制理性思考的前额叶皮层尚未发育完全,所以情绪调节能力不足容易应激’的?” 他搂着傅斯霆,让他整个人晕乎乎伏在身上。 “宝贝,其实你不用一直在我面前保持清醒。” “过不去的事、受的委屈,你所有觉得沉重的曾经,其实都可以说。我不会觉得烦,也不会觉得负担。” “嗯” “傅斯霆,定期心理进行治疗是外力干预,多跟我说说心里话也可以是。乖,不试着跟我说说吗?” “” 喝多了的傅斯霆,每一次状态都不一样。 有时候会傻笑黏着,有的时候则一直想亲亲,有时候甚至会像中了春药。但这一天他明显眼神已经迷离了,还是在努力抗拒着摇头:“都是些很无聊的小事。” 连喝醉了都不肯说,真是能逞强。 厉非叹了口气。 正想着哄哄他睡了算了,下次再接再厉。忽然脖颈处一丝湿润,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摸到了一手泪痕。 傅斯霆的表情仍是茫然的,像是没意识到自己哭了。 他就那样一边像是坏掉了一样地汹涌落泪,一边机械性陈述事实:“我知道家里穷,可是看到班上的同学都能有新服穿,我还是也想有他们体育课回来都能喝冰可乐和冰雪碧,我也想喝。” “我也不想浑身都是炸鸡店里的油烟味。” “如果腿能是好的,我也想去打球。” “也想有好朋友,一起写作业,一起去游乐园” 厉非紧紧抱住他。 第二天厉非就带他去买了一堆东西。 从此更是开启了每次开车送他去看心理医生回家路上必绕去商场购物的模式。傅斯霆一开始当然是困惑且抗拒的,而且很慌乱,尤其是厉非强行给他买了好几千的大型积木玩具之后。 他不是买不起这些,但还是觉得好浪费! 然而嘴硬觉得不该把钱花在天价玩具上的人,回到家又默默拼得很开心。 由俭入奢易。傅斯霆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防松动的,总之随着那些童年没能拥有的玩具、衣服、书籍,现在被一件件补上,连同一些黑洞一样的缺失感,似乎也开始被安全感填补和覆盖。 从防御到接纳,也是一个新奇的过程,就连长久的不配德感也在渐渐消失。 物质不能治愈伤痛吗? 理论上不能,但实际上就是可以。治疗第一阶段结束心理医生最近重新给他进行了测评,说他各方面进步都很大。 傅斯霆其实也有感觉。 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时间再也没有心悸不安、晕眩和头痛的感觉了。也就是胃偶尔还会突然痛一下,但已经很好了。 厉非总会在他吃了止疼药后,帮他捂着、揉着。 还常安慰他:“宝贝,这是正常的。” “生病总会有反复,就连最普通的感冒发烧也不会吃了药就立刻能好。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急,慢慢来。” 厉非真的觉得他的宝贝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 他这段时间看了很多患者的故事,有人自闭成天不说话,有人倔强推开爱人的帮助,有人想尽一切办法告别这个世界。在乎他们人则往往犹如困兽,陷入心疼生气却完全无能为力的绝望。 他很感谢傅斯霆,从没有给过他那样的绝望。 他属于网上说的最积极治疗、最容易好的那一类。睡前厉非浑浑噩噩地想,上天在他宝贝小时候对他那么坏,让他那么痛苦。可宝贝长大后尽管不安,尽管匮乏,却仍旧可以用一颗真诚的心爱着这个世界。 这么好的宝贝。 上天能不能别再欺负他了对他好一点可以吗? 厉非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的手仍旧覆在傅斯霆的胃上,帮他压抑着寒冷和抽搐。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看见了一团黑色的雾气,仿佛荆棘尖刺,从他痛苦的地方蔓延上自己的手指,扎得手指发痛。 厉非凌晨就醒了,莫名睡不着。 努力想要忘掉那个梦,却没法抑制不安。他想了很久,或许又是他小题大做了,还是在早晨把身边人拽了起来。 “别吃早饭了,你先跟我去做个体检。” 他带傅斯霆去的是京市一间高端私立医院,不用排队一套检查就很流畅,做完每一项单子也很快就出来,指标都正常。 但厉非就是莫名不放心,鬼使神差追着医生说他经常胃疼的事。医生其实还是倾向于认为就是情绪导致的神经性胃痛,但架不住厉非一直问。 “实在不放心的话,就让家属再做个胃镜?” 胃镜不是大手术,但也是侵入性操作,要么全麻要么受罪,按说年轻人如果不是很严重的难受没几个自愿做这种检查。 但有人有对象果然是有原因的。 厉非:“乖,去做。” 傅斯霆:“嗯。” 他都没有一秒钟反抗,男朋友让他去做他就去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要说霆小时候家里有没有低保呢,也是有的。 但十几年前低保真不多,当时有朋友拿低保念大学一个月生活费只敢花200,一天七块都不到,这七块要吃一日三餐 穷成霆那样或者年少时倒霉成那样是绝对可能的,至少十几年前真的太有可能了。 早期胃癌其他方法几乎都查不出,只会有胃镜可以。 F狸其实念出来是“福狸”,发的是拼音的F。确实念出来有点像是普通发不好。 第89章 胃镜检查很快就结束了,医生问:“患者以前胃部做过手术?” 厉非皱眉,傅斯霆上腹是有道疤,但他说 医生摇摇头:“不过那个也是很久以前的手术痕迹了,不打紧。这次主要黏膜有点出血,已经提取了组织做病理,两到三天能出结果。” 厉非:“可能有比较严重的问题吗?” “别担心,多半只是溃疡或息肉。”医生安慰他,“而且就算结果不好,胃部早期恶性肿瘤的治愈率现在也在90%以上,大多都是95%+” 半小时后傅斯霆麻药醒了,厉非先带他回了家。 隔天晚上,厉非投资的一家中德合资公司要加班开决策会,他手机静音了两小时。晚上八点会议刚结束,有好几个常傲瑜的未接电话。 隐隐有种不太好预感,他立刻拨回去。 常傲瑜:“那个,厉总,实在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打扰您,想问您有没有看到我们傅总?” 厉非交了男朋友这件事,他本人的朋友熟人几乎已经全员默认了。主要因为他双标得太明显,狗都能看出来。 但傅斯霆那边的朋友,就大都很迟钝。 至少在常傲瑜眼里,好哥们每天腻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玩挺正常的,他大学就这样跟白裴皓这样形影不离了四年呢。 所以他至今仍只当傅斯霆和厉非是好朋友,看厉非也始终有大明星光环,很客气。 厉非皱眉:“怎么回事,他不见了?” 常傲瑜:“哎,我也不太清楚就之前下班嘛,他说他手表落在昨天体检的医院了。正好我回家顺路就开车送他,然后他整个人从医院出来,情绪就不对劲了。” 其实正常情况下以常傲瑜的迟钝,都未必能觉察出别人情绪崩溃。但谁让曲织帆最近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好盯着傅斯霆呢?他这才多上了点心。 可惜经验不足,根本不会盯人。 才问了两句霆啊你咋了,一个堵车红灯,转眼副驾居然就没人了。 他赶紧停车靠边到处找,哪还能找得到人?打电话也关机,他赶紧发动附近同事沿街找也没结果。这才没办法又一个个朋友打电话问。他也很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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