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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便能让太子失去智囊,无力伤害叶娇。 功夫不负有心人,林镜找到伺候过充容娘娘的小内侍。 那内侍也死了。 从他家里,林镜偷出几张药方。 说是药方,其实是一种丸药制作过程。 写了需要的药材,以及加工淬炼过程。 林镜反复尝试,总算做出一颗。 他不敢乱打听这药的功效,逮了一只野狗喂了半颗,那野狗一蹦三尺高,窜过高墙不见了。 林镜只好自己试药。 趁李璨不在家,他小心吞下药,慢慢咀嚼咽下。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他不疼不痒不难受。 罢了,说不定是小内侍治疗什么隐疾的药。 林镜起身,准备去衙门做事。可他刚走了两步,突然停脚。 他的身体正在变热,与此同时,胯下一片刺痛,接着身体有了奇怪的反应。 林镜下意识低头,看到垂顺的衣袍已经不再平整。 …… 第351章 即便从未经历过人事,林镜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曾在城门口做武候,搜检出的药材里,有催情的香料。他也曾经厮混在赌场妓院,那里的老鸨喜欢用某种东西控制娼妓或者恩客。 但是他吃下去的,与催情香料完全不同。 他未动情,没有与人欢好的欲望。 他的手脚身体炙热却虚弱,胃部止不住地痉挛,喉咙肿胀紧绷说不出话,有些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只能扶着柱子歪倒在地。 恶心、疼痛、头昏脑胀、软弱无力。 不,不是浑身无力,身体的某处醒着,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林镜蜷缩在地,额头冒汗忍不住地呻吟,难受得想要即刻去死。 死了,这种折磨就解脱了。 林镜不是没有受过刑。那次他在大理寺,受遍酷刑死不招供。可这一次,只是一颗小小的药丸,他便已支撑不住。 但他动不了,他甚至没有力气爬起来,没有力气握刀,没有力气给自己一个痛快。 服侍充容娘娘的内侍青子,为什么需要这种药? 内侍已是无根之人,这种药能催出什么动静吗? 林镜只想到此处,便已无法思考。他感觉脸颊处一片湿润,在地上蹭了蹭,发现是自己吐出了白沫。 迷迷糊糊中,林镜挥拳向自己胯下砸去,可拳头甚至握不住。 再昏迷了一阵,突然有一道光照进屋子,照进他的眼睛,门开了,有什么人立在门口。 等林镜清醒,他已在水中。 不知是谁,把他扛起来走了许多步,又松手丢下去。 身体悬空的恐惧让林镜下意识抓住对方,把对方也拖入水中。 冰冷的水没过林镜的头顶,惊醒他的神智。他猛然起身,却被人按着肩头,再次拉入水中。林镜拼命挣扎,钻出水面透了一口气,睁眼的瞬间,认出周遭的环境,也认出对面的人。 他在水缸里,这是府邸用来灭火的太平缸。水冷且脏,甚至还飘着一层秋叶。 六皇子李璨同样浸没在水中,紧贴缸壁脸色铁青,一只手还按在林镜肩头,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不准出来。” 林镜打了个哆嗦,身体的炙热已然消减,可那种疼痛恶心的感觉,却没有消散。 他瘫软在缸里,双手扒着缸沿,想要爬出去。 这个动作激怒了李璨,他欺身向前,手臂抵住林镜的脖子,把他死死按在缸壁上。 林镜挣扎着,缸里水流激荡,可他的力气小得无法抵抗。 李璨声音狠厉道:“这是让你解毒!解完毒,你就从这里滚出去!若敢再查胡嫣儿的事,我杀了你!” 胡嫣儿,充容娘娘的闺名。 林镜没有答应。 他身体僵硬一动不动,虽然被对方掌控,却紧咬牙关,道:“那你现在便杀了我吧!” 他的眼睛像一面镜子,反射李璨的神情。 狠厉、疯狂,又有一丝犹豫和柔软。渐渐地,那抹犹豫占了上风,让他缓缓松开手。 “你好自为之。” 李璨起身,冰冷的水被他带起,又洒落在缸里。 水滴兜头落下,林镜没有躲闪。他看着李璨的背影,心中知道自己查对了方向。 充容娘娘的死果然同李璨有关。 林镜又在水缸里待了很久,果然,他的身体渐渐恢复。 起身时,林镜抬腿要迈出去,却忽然停下。他微偏着头,突然想起一件事:李璨怎么知道他中了毒?怎么知道解毒的办法? 他立在水中,刹那间如五雷轰顶汗毛倒竖。 一个荒唐的想法劈进他心中,让他紧扶缸壁几乎站立不稳。 不,不可能吧? 难道用药的不是小内侍青子,是李璨? 他……他那时才七八岁啊。 七八岁的孩子,许多都懵懵懂懂,但李北辰已经知道死是什么。 死是妹妹不见了,母亲不见了,父亲也永远见不到了。 死是逃离囚牢的亲族被卫士斩杀在街道上,血腥味追赶着跟随舅舅逃跑的他。 死是昨日还吃着汤药,许诺长大学医,帮他治好眼睛的玩伴,突然一动不动了。 李北辰轻轻晃动着躺在草席上的孩子,唤他的名字:“圆子,圆子,你醒醒。” 没有唤醒玩伴,可李北辰蒙在脸上的白布却险些掉下。 身后有一双手把李北辰提起来,同时紧紧系好他的遮面,责备他道:“人都已经死了,快走。” 有人把草席卷起来,粗草绳简单捆住中间,把那刚死的孩子抬出去。 李北辰眼泪涟涟吸了吸鼻涕,抬头问:“叔父,圆子也死了。还会死更多人吗?瘟疫什么时候过去?” 王迁山没有回答,只是甩动拂尘,念诵往生咒。 李北辰连忙配合捏了个诀,跟随王迁山的脚步,也跟着圆子的尸体,向前走去。 等念完咒,圆子被埋进深深的墓穴,李北辰脸上的泪已经干了。 “师父念咒,还是为了积攒功德吗?” 王迁山曾经发愿,要立一千三百善。 “不是,”王迁山回答,“他父母给了钱。” 吃穿用度是要花钱的,虽然严从铮给了他不少银票,但这种穷地方,连兑换银票的柜坊都没有。 剑南道的秋日还不太冷,他们站在旷野中,见远处的村落隐没在烧艾的烟尘里,看不真切。 “咱们得走了。”王迁山道,“我炼制的丹药不管用,再待下去,恐怕咱们俩也要死在这里。” 李北辰顿时慌了。 “这里的民医已经染病死了,官医也顾不到这里,只剩下道医僧医还在做事。叔父走了,他们就没人管了。” “有人管又如何?”王迁山想发脾气,“我又不是你师公,能治各种疑难杂症。我在这里,就是给活人喂驱毒的药丸,给死人做往生的超度。如今药丸没用,超度也没法儿验证超哪儿去了,我怕再待下去,要被打。” 话音刚落,远处官道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蹄声近,马上那人的喊声也近了,等突然听清楚,人和马已经奔到眼前。 “太子殿下率京都医官来了!太子殿下率京都医官来了!殿下有令!所有康健者集合!修疠人坊、集中诊治疾患!所有人等不准离开本县,不准离开本县!” 传令者身后,跟着数十骑马的卫士。 “喂!那边站着的!还不跟我们走?”有卫士看到他们,大声呼唤。 “完了!”王迁山紧紧抓住李北辰的手。 “叔父是怕染病吗?”李北辰问。 如果去修疠人坊,就要接触更多的病患,更易染病。 “染病尚且要看阎王收不收,”王迁山脸色苍白,提醒李北辰,“王发财!你若被人认出来,阎王想不要你,都不行了!” 京都的医官里,有认识李北辰的吗? 即便他们都认不出,还有太子呢! “我……”王迁山嘴唇哆嗦,半晌才回答卫士,“我们去客栈取行李,取完就跟你们走。” 去客栈是真,拿行李是假。 他得赶紧写信,向京都求救。 无论是严从铮还是叶娇,总会有人管管他们吧? 费尽心机救出来的,不可能不管。 李北辰跟着王迁山踉踉跄跄向前走,突然却松开了王迁山的手。 “叔父,”他低声道,“你假装不认识我,自己跑吧。” …… 第352章 李北辰知道,按照大唐律法,他不该活;按照百姓民意,他不该活。他是谋逆者的子嗣,是活该被诛杀的余孽。 他能活到现在,靠的是好人的救护。 那些人像他的神,从天而降救他性命。 可那些人到底不是神,他们也会被牵连、被陷害,也只有一条命。 京都来人了,会认出自己。到时候不仅是带他逃命的王迁山,还有许多人会被牵连。 那位极美的姐姐,那位易容的道人,那位带他出城的叔叔,还有他的舅舅,严从铮。 他们违背圣意,救助死囚,罪无可赦。 但李北辰松开的手又被王迁山紧紧握住。 “傻孩子,”他低声斥责,“哪儿有叔父不管侄子的道理?我还要靠你养老送终呢。” “叔父不是要成仙吗?”李北辰仰头,一只眼睛眼神清澈。 “对,可成仙之前,叔父总要有人照顾吧?” 李北辰犹豫着,卫士已经策马靠近,大声呼喝:“不准胡乱走动!跟我们走!” “走就走,您别吓到孩子啊。” 王迁山躲闪着,把李北辰护在身后。 李北辰小心地低着头,白布蒙面,乖巧温顺。 只要不掀开这张白布,即便是京都来人,也认不出他吧。 京都以前来的医者都去了瘟疫最严重的地方,距离此处很远。这次是太子来,太子他……王迁山有意抬手掐算,又无奈地松开手。 真是的,也不知道太子李璋的生辰是哪一日,无法掐算他什么时候死。 赵王李璟上朝第二日,朝堂依旧热闹。 有宰相打过样儿(啥都能问),又没有突厥使臣(自己家丑事不方便说),朝臣自然可以畅所欲言。 李璟也从第一日的战战兢兢惊慌失措,变得从容许多。 起码目前为止,没有跑的打算。 不过—— 他扭头看一眼上次自己跑出去的侧门——谁把门关上了?还落了锁? 李璟瞪一眼内侍,那内侍低下头。 他又环顾朝臣,点头道:“宰相意下如何?” 这句话,是他的法宝。 凡是有弄不明白、不知该如何决策的,李璟都问宰相的意见。 反正你是六部之首、中书重臣,该如何治理国家,你应该很有想法。 宰相傅谦当然有想法,他也能回答,只是此时已经口干舌燥喉咙沙哑了。今日上朝,他几乎回答了朝臣奏请的每个问题。解释原委、拿出主意、绞尽脑汁、筋疲力尽。 如果他拿出主意,李璟当场决断也便罢了,偏偏李璟听了以后,施施然道:“本王知道了。” 再无下文。 自始至终,李璟只回答了一个问题,且是抢答的:“本王同意崔玉路从赃银入手,重审刘砚贪腐案。” 答完这句话,他把手里一直捏的小纸条放回衣袖,咳嗽一声,道:“退朝吧。” “殿下,微臣还有本奏。”有朝臣举起笏板。 “不拦着你奏,”李璟已经起身,“先交政事堂,再送紫宸殿,本王……咳咳,慢慢批。” 至于慢到什么程度,就听天由命吧。 今日他心里很踏实。 李策终于让他办事了,让他批准崔玉路重审刘砚案。李璟怕自己记错,还写在纸条上,时不时看一眼。 他肯回来,本来就是怕李策受欺负。至于这些朝臣,眼不见心不烦吧。 崔玉路在朝堂上详述了他要重审刘砚案的原因。 他说,他不是为刘砚翻案,而是发觉刘砚受贿的金子,有问题。 崔玉路向大家展示一张图,上面画了本朝五种金锭,分别标明铸造年份、大小、铭文样式。 这张纸是刘砚在牢里交给叶娇的,为免被人看出字迹,崔玉路摹写了一份,郑重其事地展示。 这些金锭虽然被毁去了铭文,但是能从形状重量看出,分别是天安元年和天安十年铸造的马蹄形和元宝形金锭。 天安十年的元宝形金锭数量比较多。但是天安元年,圣上登基时铸造的马蹄形金锭,珍稀少有,只赏赐给了皇室宗亲和几位朝臣。 崔玉路的问题是:“这里面有两颗马蹄形金锭是圣上赏赐,不能挪用毁坏,怎么就融去铭文,兜了个圈,由南方富商贿赂给刘砚了呢?” 而且,当年受赐者的官职爵位都远超刘砚,最差也是跟他平级,他们的金子怎么会流落民间的? 由于刘砚一问三不知,崔玉路便决定按照当年赏赐的记录,逐家排查。 崔玉路这个恳求还没有说完,李璟便已经答允。 一石掀起千层浪,李璟走了,朝堂却乱成一团。 “崔寺卿,这样不太好吧。二十四年过去了,查不出什么的。” “对啊,当年的有些朝臣已经致仕,有些受赐的宗室已经仙去,怎么查?查他们的后人吗?” 崔玉路不反驳也不辩解,他仿佛聋了一般,任周围朝臣围着他说话,不慌不忙,举步离开。 这位年轻的大理寺卿,仿佛肩扛千斤重担,却举重若轻。 有人从容有度,也有人坐立不安。 “都怪傅明烛!”吏部尚书裴衍在六皇子府内踱步,除了责骂傅明烛,也怪自己没有小心留意。 “骂他没有用,”李璨向窗外看了一眼,神色阴凉,“那些金子是傅明烛从你那里拿到,栽赃刘砚的。但是大人您那里,又怎么会有这么多金子呢?” 银票不是更方便吗? “傅明烛明确说他要金子,”裴衍道,“我给他凑了这些,马蹄形和元宝形有些像,收拾的时候没留神。” “哪儿来的?”李璨手中把弄一块玉璧,已经有些烦。 崔玉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裴衍这种在官场沉浮数十年的人,竟慌乱至此,听不出他询问的重点。 裴衍仔细思索片刻,道:“是之前……河南道的钱。” 提起河南道,李璨手中的玉璧掉在桌案上,直白道:“袁承嗣的钱。” 袁承嗣,原河南道节度使,二品大员。 说起袁承嗣,这人同崔玉路瓜葛不浅。 当年崔玉路状元及第,却因族中在朝为官者多,被外放河南道,做了洛阳府尹。 他兢兢业业在任上干了近十年,对上恭敬有加,对下宽严相济,百姓爱戴、圣上赞许。 原以为他会等着吏部慢慢提拔,却没想到他一封奏疏告到御前,告袁承嗣卖官鬻爵、掌控整个河南道官员仕途。 当时是太子李璋监国,李璋为显公允,要崔玉路拿出证据。 崔玉路的证据非常详尽。 参与买官卖官的名单、花费银两、联络人、价目等信息详尽清楚。太子准大理寺缉拿袁承嗣,袁承嗣很快招了。 这件事轰动朝野,朝臣夸太子杀伐果决,夸崔玉路是狱门上的狴犴,急公好义、明辨是非。 后来四皇子谋反,皇帝身体好转后,便拔擢崔玉路入大理寺,如今他已是大理寺卿了。 “所以,”李璨皱眉道,“当初太子宽赦袁承嗣,只判他流放三千里,是因为他给吏部送了金子。也是因为——他有太多事没有招。” 真正卖官鬻爵的,是吏部,是裴氏,是太子一党。 袁承嗣送了金子,又把罪责全部揽在身上,避免裴氏倾覆。 裴衍长叹不语,算是默认。 “六殿下,”他问道,“太子殿下临行前,说京都的一切,都由殿下您作主。如今崔氏明摆着是同楚王合谋,咱们该怎么办?” 李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轻轻摇头,动作姿态,仿佛是一朵被风吹拂的花。 “我想知道,”李璨的声音像风从刀剑间穿过,莫名令人肃然,“楚王是要查卖官案,还是查裴氏。是要自己夺嫡,还是把赵王推上去。是愿意做出什么样的牺牲,实现目的。” 弄清楚敌人的目的,才能想出对策。 “你知道吗?”李璨询问裴衍。 …… 第353章 裴衍一无所知。 万丈深渊终有底,三寸人心不可量,更何况是李策的心。 他茫然四顾,视线好不容易落到一处,阴沉的脸上风云变幻,又突然转身。 身后空无一人。 可他明明感觉到,有谁在暗处盯着他,悄无声息拉开弓箭,乌黑的箭头反射冷光。 他甚至能看到持弓者的模样。 那是两个人,黑衣肃重、红衣滚烫。 裴衍冷汗淋漓。 “殿下,”他稳定心神,道,“无论楚王是什么目的,都要尽快想办法才是。太子殿下的花销很大,老臣……老臣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啊。” 李璋花销大,是有原因的。 自从开府建衙,他便拉拢宗族、亲近朝臣、豢养门客、训练护卫。这么多的开支,仅凭那一点薪俸,杯水车薪。 李璋不方便向皇帝开口,便向裴衍要钱。 裴衍也乐得效力,起初用自己的存银,后来向户部拆借,最后窟窿越来越大,才向那些想要挪动职位的官员伸手。 裴衍是裴氏这一代官职最高的,把持吏部十年之久。中低官员的任免、年度考课,都由吏部掌握。 李璋只管拿钱,从不问钱从何处来,对裴衍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钱像风一样刮进来,再像水一样流向太子,裴衍自己,倒没有用那么多。 李璨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原委,但他自己不从裴衍或者李璋那里拿钱,所以指责起他们,也理直气壮。 “裴大人既是大唐重臣,又是太子母族。太子做事,该适时引导劝诫。就这么听之任之,让他一意孤行吗?” 除了皇帝,没人对裴衍如此严厉。 他有些羞恼地叹气。 李璨克制怒火,呼唤门口的随从。 “去查查袁承嗣到哪儿了。” 随从应声离去,裴衍向李璨走了一步,眼中露出一丝犹豫:“要灭口吗?” “今日之事绝非巧合,”李璨神色冷淡,“大人您或有疏漏,但袁承嗣那两块御赐的马蹄金,是他专门混进去的。他在为自己鸣冤叫屈。楚王的事我来应对,但崔玉路若早一步查到袁承嗣,你只会更被动。” 裴衍连连点头。 过不多久,随从来报。 “袁承嗣被流放往大唐与南诏边境,数月前途经剑南道,失去消息。刑部正派人去查,但如今剑南道瘟疫横行,恐怕不易查出。” “剑南道?”裴衍惊讶道,“莫非他身染瘟疫,病死了?” 李璨看了裴衍一眼,气得有些想笑。他忍不住揶揄道:“天上掉金子、敌人抹脖子,这都是白日做梦。” 裴衍神情讪讪,尴尬地笑笑。 “派人去查。”李璨吩咐随从,转身看裴衍,只觉得心力交瘁。 裴衍看懂李璨的目光,虽然着急,也只能无奈告辞。 李璨斜斜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他如同一块冰刻的雕像,并不饮酒,眼睛盯着白瓷盏过了许久,才吐出一口气,道:“他要推赵王上位。他可真……真是好弟弟。” 说完这句话,李璨想要坐正身子,却突然再次僵硬,缓慢地扭动脖子。 “林镜,”他颤声唤道,“喊林镜来,我脖子痛了,得揉揉……” 门口的护卫露出惊讶的目光,李璨也瞬间想起来。 林镜已经搬走了。 从缸里爬出来后,林镜简单换了件衣服,便背着他腿脚不好的母亲,搬回旧址居住。 六皇子府的家具物什、衣物被褥,他什么都没有带走。 李璨仰头躺下去,结实的手臂环绕到脖颈后,给自己揉按肩膀。 他的眼睛雾蒙蒙的,长长的睫毛卷翘,遮住眼睛里的光,神色有些疲惫。 离开也好。 离开,才能走回头路。 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回头的。 “林镜搬走了。” 楚王府中,叶娇正同李策对弈,青峰前来禀告。 “搬哪儿了?”叶娇猛然抬头,头上步摇摆动,脸上神色关切。 “之前他租的房子,”青峰道,“幸好王妃有过交代,给屋主付着租金,空置着。林镜回来,屋主只要了他一点钱,说房屋老旧,有人租就不错了。” 屋主的话当然是青峰交代的。 大唐京都繁华,想租一处住所不容易。 林镜住进六皇子府后,叶娇担心他有一日同李璨闹掰还要回来,便让人预付先前房子的房租,给他留着。 林镜当然不知道。 不然依他的性子,宁肯去睡大街。 “还有一事,”青峰道,“他向兵部告假一个月,说身体不适,要休息。” “他怎么了?”这一次叶娇站起身,手里还捏着一枚棋子。 “吃。”李策慢条斯理地提掉叶娇的棋子。 叶娇无心输赢,吩咐道:“找个大夫,不行,找个铃医,从他那里经过,去给他看看病。” “他没病,”李策这才抬头,劝慰妻子,“请这么久的假,是要出城吧?” “殿下说对了!”青峰笑着,“他出城去了,紧绷着脸,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找人跟着他,”叶娇道,“莫让人欺负他。” “王妃对他太好了,”青峰一面答应,一面抱怨,“他出城,说不定是为六皇子做事呢。” 王妃疼林镜,有些像长姐疼弟弟了。 “去。”李策只说了一个字,青峰飞一样跑了。 叶娇重新坐回蒲团,随意地下了一子,看着棋盘,突然露出笑容,笃定道:“我又赢了,给钱!” 李策有些不舍地,从身边拿起一张银票,递过去。 这是他的最后一张银票,而叶娇身边,已经攒了厚厚的一沓。 一直站在旁边观棋的燕云直摇头。 王爷白跟着帝师学棋了,怎么连王妃都下不过呢? 看来当年拜错师了,也不知道王妃的师父是谁。 一定不是叶羲,王妃五岁时,叶羲便离家了。 燕云绞尽脑汁,最后只能归结为王妃天赋异禀、远超常人。 去剑南道履职的二品大员马不停蹄,跟着他的属官也不敢松懈,一面紧紧追随,一面有些担忧。 看来叶将军对战突厥时受的伤都痊愈了。但叶将军似乎忘记了,他那位身娇肉贵的妻子,能不能受得住这样的长途颠簸。 叶长庚常常骑马,很少进马车歇息。 偶尔遇到损坏的官道,马车撞到石头弹起来时,车帘翻飞,他瞥见里面的人影。 裴茉紧紧抓着车箱内的扶栏,脸色苍白却咬紧牙关,努力忍受。 她从未叫过苦。 无论是住在蛇鼠虫蚁飞窜的密林,还是一天三顿都吃硬馒头。她就那样忍耐着,不哭不闹,似乎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 偶尔马车行进缓慢时,她会掀开车帘,目不转睛盯着外面的景色。她没有笑,但是眼神清亮得像湖水里倒映的星光。似乎对她来说,能出来看看,便很开心。 这一晚,队伍终于歇在驿站。 这里已是剑南道,道旁能歇息的地方,常常有患病者聚集。 驿站人很少,众人卸下疲累。晚饭时分,几个文职官员在院子里对弈,喊叶长庚一起。又有人打趣,说他不会。 “你怎知我不会?”叶长庚在二楼抱臂站着,神采奕奕,“我小时候,还教过我妹妹。我下场,你们敢赢我吗?” 呵,谁敢赢他们叶家人呢? 他们拳头硬,还常常不讲道理。 “谁说不敢?”部将哈哈大笑,“我们又不是将军的婆娘,怕赢了将军,被您捂进被窝里揍。” 说完这句,意识到叶长庚的确有婆娘,且婆娘就在里屋住着,顿时打着哈哈,笑闹着说起别的。 叶长庚也想起裴茉,稍稍偏头,听到裴茉屋内静悄悄的。 他又站了一会儿,见驿吏送来晚饭,轻轻敲门,里面却无人应声。 “你走吧,”叶长庚接过食盘,“我送。” 驿吏离开,他推门进去。 屋内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他的妻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叶长庚快步走过去,伸手触摸裴茉的额头。 起热了。 他心中一惊,放下食盘,大步走出去。 “医官,医官呢?”叶长庚的声音很洪亮,几乎要掀开屋顶。 驿站没有医官,好在他带来一个。 医官隔着细纱为裴茉诊脉,突然下意识向后避了避,道:“烦请将军看看,夫人脖颈间是不是有痘疹。红色的痘,顶端发红。” 叶长庚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掀开看了一眼。 “有。”他答道。 医官猛然起身,退开两步。 “将军,”他压低声音道,“这是疫病。” …… 第354章 疫病,九死一生,引发剑南道此次瘟疫的病症。 叶长庚转头看向医官,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他感觉有一股寒气自脚心透入,冰冷蔓延至全身,把他一点点冻住。 “确认吗?”叶长庚僵硬地询问,“这才刚到剑南道,一路上她都没有接触外人,怎么就病了?” 医官小心翼翼道:“虽然夫人没有接触过外人,但是咱们在路上吃的食物,都是就近采买的。还有……这里紧挨绵州,绵州瘟疫严重,道旁有时会遇到病亡的疫患,将军还好心让人把他们埋了。这……这都算接触,况且夫人是女子,身娇体弱……” 医官絮絮叨叨,叶长庚烦躁地打断他:“你就说怎么治吧。” 医官收拾药箱,惊恐中甚至没有收回脉枕,道:“太子殿下尚未到达剑南道,便已传下命令。所有患病者,不可擅离剑南道,要就近进入疠人坊医治。” “女人也是如此?”叶长庚询问。 “无论男女。”医官道。 叶长庚没有看裴茉,他注视着医官收拾药箱的动作,神色犹豫。 终于,在医官离开前,叶长庚下令道:“开药。” 这日晚,叶长庚命驿站吏员避开三里,只留一人烧火做饭。 命随行官员,先行一步,到益州上任。 朱彦不肯走。 他站在驿站门口,手按刀柄脚踢马车,冷笑道:“当初在西北道遇野狼,老子没走;后来在云州与十几万突厥军厮杀,老子没跑;如今一个伤风发热出疹子,老子就像狗见棍子——拔腿就跑了?” 叶长庚无奈,只好准他留下。 其余官员带走随行医官,以便随时诊治身体,若察觉有异,自行前往疠人坊医治。 离开长安时,裴茉带着贴身丫头文心和教养嬷嬷秦嬷嬷。安国公府又为她选了四个女婢,伺候吃穿饮食。 裴茉病倒,叶长庚让那四个女婢先去益州,收拾打扫住所。 另外两个,他询问她们的意见。 “如今你们小姐染上疫病,吉凶难辨。你们是在此服侍,还是先到益州等着?” 文心年纪不大,一脸孩子气,战战兢兢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秦嬷嬷面色冷静道:“主人生病,奴仆岂有逃避的道理?将军放心,奴婢会照顾夫人。只是若夫人有什么状况,奴婢该找谁作主抓药医治呢?” 她虽然回答得恭敬,但却像在问:难道你要丢下你的新婚妻子,去上任吗? “找我,”叶长庚淡淡道,“我不走。如今没有治疗瘟疫的药方,只有退热方剂。去煮吧。” 文心连忙去拿,因为恐惧慌张,药材掉在地上。 秦嬷嬷做事稳妥,她捡起药材,体贴道:“今晚奴婢来照顾夫人吧?” 叶长庚神色微动。 不久前宣布命令时,即便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部将,听到“瘟疫”二字,脸色也有些发白。 他们甚至劝说叶长庚离开,说如果误了上任的时间,会被朝廷责罚。 可这位皇后派来的秦嬷嬷,非但不畏惧,还挑在这种时候,献起殷勤来。 叶长庚扭头看一眼昏睡的裴茉,拒绝道:“不必,从今日起,我尽量不出这个房间。为免瘟疫传播,你在楼下不要上来。日常由文心和朱彦传送药汤。” 秦嬷嬷垂头称是,掩门离开。 叶长庚走近裴茉坐下,伸出手指,触碰到她遮住脖子的衣领。犹豫一瞬,还是轻轻掀开。 有许多病症都能引起发热,但分辨是不是瘟疫,就要看这些痘疹吗? 室内的光线有些暗,他拿过蜡烛,偏头细看她脖颈间的痘疹。 裴茉很安静,因为发热,脸颊很红。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被碰触,她的眼睛动了动,似要睁开。叶长庚微惊,蜡烛歪斜,一滴烛泪落下。 他迅速翻转另一只手,手心接住那滴烛泪。 很烫,好在没落到她脸上。 裴茉醒了。 她的眼睛只睁开一半,似乎眼皮很重,很疲累。见叶长庚坐在床头,有些羞赧地试图起身,勉强坐着。 “将军……”裴茉低声道,“我……难受。” “你生了病。”叶长庚道,“既然醒了,便等吃完汤药,再睡吧。” 他的声音很冷静,没有关心,也没有责备,听不出什么情绪。 “病?”裴茉的脸由红转白,问道,“会不会是……疫病?” 叶长庚起身,手心紧握那滴烛泪,尚未回答,门开了。 文心捧着汤药小心走进来,眼中噙着泪水,端药的手有些抖。 “文心!”裴茉问,“我得的什么病?” “疫……疫病,”文心忐忑道,“将军要在这里为小姐治病。不去上任了。” 裴茉看向叶长庚,难以置信。叶长庚只是接过下一刻就要掉在地上的碗,递给裴茉:“先吃药。” 裴茉一口口吃药,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并未落下。 “将军该去上任。”她说道,“益州那里没有瘟疫,但整个剑南道,都等着将军调运药草,研制方剂,救治民众。” 药汤很苦,裴茉心里更苦。 昨日在马车上赏景时,她还想给远在绛州的奶娘写一封信,告诉她自己很好,让她不要担心。 可如今自己却身染疫病,随时会死。 那些想做的事,做不了了。 “我照顾你,”叶长庚道,“是怕你死了,无法对裴氏交代。” 裴茉咬唇道:“应该让我去疠人坊,我怕疫病传染给将军,传染给文心。” 叶长庚仍旧拒绝:“我不想去乱葬岗收尸。” 夫妻二人再也无话。这夜,天将亮时,叶长庚在隔壁屋子睡着,朱彦敲门,说裴茉从后门,偷偷走了。 “什么时候?”叶长庚原本便是和衣而眠,此时快速起身。 “刚出去,向南,”朱彦道,“我没敢拦。”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拿着这个。”朱彦送上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两只信鸽,“驿站养的,如果有事,放回来。” 叶长庚想夸朱彦机灵,然而已无暇多说。 他出去寻找。 裴茉去哪儿? 跟谁见面吗? 她一个人走这么远,竟然不怕吗? 心中疑窦丛生,便见道旁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不断从官道旁的小径走来许多人。 相互搀扶的夫妻、用扁担挑着孩子的中年男人,紧紧攥住爷爷手的孩童。他们走得气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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