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推文

漫漫推文> 男友想被我X(BG 1V1) > 第12章

第12章

怕母亲知道了,担忧惊惧,伤了身子。” 刘砚半张着嘴,眼中流动一抹温情,胡须颤动道:“原来如此。” 叶娇的姐夫是他亲自缉拿的,叶柔休夫小产的事,他也有所耳闻。至于叶长庚御街上的惊天一箭,刘砚就在现场。 “那……”他的神色稍稍和缓,“你倒是一片孝心,让本官无法苛责。” 叶娇立刻道:“但奴家的确有错,还请府尹大人责罚。” 因为已经确定尸骸不是父亲,叶娇已经不再焦虑。 怎么罚,她都认了。 刘砚再看向李策。 按照规矩,官员见到王爷,是要施礼下拜的。 但刘砚显然没有这个打算。 他的面色甚至比看向叶娇时要难看些,板着脸道:“王爷深夜到访京兆府,自然是为了陪同叶小姐。” 李策致歉道:“惊扰了刘府尹,本王请罪了。” 他拱手施礼,举止郑重。 刘砚冷眼道:“下官岂敢让王爷请罪,今日之事,在场之人都是见证,明日本官必然禀告圣上。如何处罚王爷,自有圣上决断。” 刘砚看起来公正严明铁骨铮铮,他身后的部下却再退几步。 别呀大人,您要招惹王爷,别把我们带上。 月光隐进云中,宵禁的夜晚,大街上很安静。偶尔有武候巡街经过,查看过李策的通行牌,才施礼放行。 叶娇同李策并排坐在马车前室,看李策熟练地驾驭马车,抱歉道:“对不住,让你因我获罪了。” 她身上没有带银子,想要致歉却拿不出赔礼,面容沮丧。 “不是因为你,”李策道,“他们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我很胆小,原本想躲过去。” 他总说自己胆小,却似藏着百折不挠的锐气。 叶娇把这话当作安慰,没有作声。 李策便又道:“他们挑了玉琼楼吃酒,玉琼楼又烧掉一半,挖地基时自然就把尸骨挖出来。原本是陈年旧案,却非要把我扯进去,真是可恶。” “为什么要把你扯进去?”叶娇问。 “因为……”李策犹豫一瞬,还是对叶娇坦白,“我知道尸骨是谁。” 他还知道是谁杀的。 长安城的夜晚很安静,却似乎有看不到的野兽蛰伏在暗处,蠢蠢欲动。 在时明时暗的月光中,李策从容地驾车前行。马儿昂头刺破夜色,而他白皙的脸上,有一双澄澈明净的眼睛。 仿佛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更远,也更难过。 叶娇的手指按在车架上,触碰到李策的衣襟。他穿玄青近黑的衣服,每次都是这样。 “喂,”叶娇轻声道,“他们想利用你,是吗?” “是。”李策转过头,看到叶娇的面容。 她的桃花眼里,分明有内疚的情绪翻涌。她在担心,担心自己的安危。 李策握鞭的手一瞬间攥紧,心中有一缕希望的火苗引燃。她有没有可能……会不会…… 纷乱的思绪涌上脑海,却见叶娇忽然展开眉头,扬声道:“去他的!思思!你装病吧!” 她的口吻里没有半点玩笑,是为李策找到了解决之道。 而她唤他,思思…… 李策的身子陡然僵住,秋风钻进他的衣袖,他的胸膛,鼓鼓囊囊,在他的心窝盘旋着,让他一瞬间忘记要说什么,做什么。 是了,他的字是慎思。 她唤他“思思”,是在回应他唤她“娇娇”吗? 可是她说要分开后,他已经不敢再这么唤她了。 “娇娇。”李策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像回到小时候,身在古墓,握住了那根垂下来的绳索。 叶娇兴致勃勃地帮李策分析。 “就说你陪我去了一趟京兆府,吓晕过去昏迷不醒。圣上担忧你的身体,大约也不会治罪于你。如果要怪,就让他们怪我好了。”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主意了。 “不,我最近的身体还好,”李策却笑着摇头,又看一眼天上的月亮,“那就做一次他们的棋子,顺便,我也来讨个好处吧。” 李策送叶娇回府,她照样是翻墙进去,身形灵巧。骑在墙头时,叶娇对李策挥挥手。 “今日要多谢你,还要赔礼,你想要什么?” 李策抬头看着她,温声道:“放心,我不会吃亏的。” 他从她那里,已经得到了很多,还想要更多。 李策驾着马车回李璟的赵王府时,门房还没有歇。他下车进去,看到照壁那里站着个身影。 那人揣着衣袖,手里照样拿着他的宝贝石头,看到李策,冷哼一声转身。 “老五,”李策心情很好,开口唤道,“你在等我回府吗?” “滚开!”李璟骂道,“谁稀罕等你,我是出来撒尿的。” 他走得又急又快,仿佛担心李策带回什么不祥的东西。可即便很怕,他还是等在这里,等他回府。 李策抬脚走回院落,跨过门栏时,脚高高抬起,比平日轻快许多。 这个夜晚,肃王府的灯火彻夜未熄。 肃王李珑明日就要出京就藩了,他这些日子谨小慎微,只希望能快快避出去,安稳到达封地。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东山再起。 行李已经收拾停当,其实这几车的行李,只是给朝廷看的。 淮南道是富庶之地,只要有银票,什么都能买到。 带足银票就好了。 府内的幕僚已经走得七七八八,李珑看一眼有些凄凉的大厅,不由得满心怒火。 “陇右道的信寄出去了吗?”他问。 陇右道,是李珑驻守的地方。在那里,他曾经南敌吐蕃,北拒白夷,立下功劳,也培植了大批亲信。 “寄出去了。”王府詹事道,“比晋王的速度更快。” 晋王李璋已奉命前往北地,接管李珑的兵马。比李璋的速度快,就能抢在前面通知旧部。 李璋这趟,必死无疑。这个仇,李珑是一定要报的。 “本王看他还有什么心思看闲书。”李珑仰头轻笑,又看向王府詹事,问道,“怎么?情况有什么不对吗?” 王府詹事心事重重道:“卑职是担心玉琼楼的事。” 玉琼楼的事李珑自然也知道了。 他紧锁眉头起身,在屋内踱步道:“这件事太久,谁会认真去查呢?这些不过是巧合罢了。你还是要盯着北地。” 王府詹事在心中轻叹一声,没有再反驳。 京都局势风云诡谲,谁敢相信发生的事,就一定是巧合呢?事实上,大部分的巧合都是有意为之。 “等明日城门一开,”王府詹事道,“卑职就送王爷离开。” 赶紧走,这京城不能待了。 但是朝臣在城门打开之前,便已经点卯上朝了。 封王之后,李策便能旁听朝事。他平日常常缺席,今日到得早一些。 内侍总管照例询问朝臣,是否有本要奏。 京兆府府尹抢在其他朝臣之前,举起笏板出列,举告楚王李策干扰审案,同安国公府小姐叶娇一起,深夜闯入验尸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叶娇的名字,皇帝原本有些困倦的眼睛忽然睁大,问道:“你说什么?叶娇那丫头,跑到停尸房去了?” 不愧是她,隔几天就给朕找个乐子。 刘砚不明白皇帝在想什么,提醒道:“陛下,她是跟楚王一起去的。” “这是自然,”皇帝点头,“她和小九情投意合,难道还能换个人同行吗?” 刘研现在怀疑皇帝还没有睡醒,他只好再次强调。 “圣上,微臣以为,年轻人宵禁时幽会,也在常理之中,但他们去的是京兆府,是微臣的停尸房。” 皇帝这才迷糊过来。 都怪昨夜他睡得太沉,今日头脑有些昏蒙。 为了找回颜面,他厉声喝道:“李策!你给朕跪下!” 第33章 李策应声而跪,不敢有半分迟疑。 如今他已经封王,今日便身穿绛纱衮冕,头戴三梁冠。系革带、佩墨玉坠和鱼符。除了腰间还挂着一块不伦不类的金子,楚王殿下如此打扮下来,更加仪表出众。 只是病容未减,让人平添几分怜惜。 皇帝沉声道:“叶娇那丫头不懂事,你也没有学过《大唐律》吗?你们小时候在书院——” 皇帝说到此处,声音戛然而止。 其他的皇子都曾在书院读书,由名儒学士悉心教导,但是李策没有。 他不足满月便被送去皇陵,开蒙的老师是宗正府随便找的夫子。都教了什么,怎么教的,皇帝从来没有过问过。 不会真的没有学过律法吧? 不会……还不识字吧? 好在李策打破凝滞,回答道:“皇陵里有许多藏书,儿臣读过《大唐律》,昨夜是明知故犯,请父皇责罚。” 皇帝内心的歉疚散去,问道:“明知故犯?你自己待惯了坟墓,怎么能把别人也带到死人堆里去呢?” 气死个人,难不成谈情说爱也要让你爹我教吗?别人幽会花前月下,你倒好,直接去看人死灯灭了。 京兆府府尹刘砚开口为李策解释:“回禀圣上,是叶氏要去验尸房,楚王殿下是协从闯入。” 皇帝的神情更惊讶,待问明了叶娇验看尸体的缘由,才微微展眉。 “原来是这样。玉琼楼的案子朕没有听说过,虽然已确认死者不是叶羲,也要尽快查明真相。” 斜刺里突然有人扬声道:“微臣要弹劾京兆府府尹刘砚疏忽职守之罪。玉琼楼下已挖出尸骨数日,京兆府却什么都没有查出,这才令百姓乱加揣测。依微臣看,刘砚对此案的关心,还不如楚王殿下。” 那人说话松弛,并未咄咄逼人,却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皇帝向他看去,皱眉道:“百姓已经开始议论揣测了吗?” 怪不得叶娇要去,看来百姓在猜测死的人是叶羲。皇帝曾开口饶恕安国公府,若再有人密谋陷害,便是失了朝廷威信。 想到此处,他冷声道:“查案之事岂能仓促潦草?刘卿做事细致,朕才敢把京兆府交给他。更何况他公务繁忙,想必也无暇分身。既然楚王要请罪,不如就将功赎罪,去协助刘砚破案吧。” 寥寥几句话,便对刘砚敲打一通,又给李策安排好将功折罪的法子。朝臣没有异议,李策低头跪拜,起身时,有意无意地看向刚才开口说话的言官。 那人身穿绯色圆领袍,衣服上绣着黑鹰斜草纹,该是五品言官。他端正地站着,腰间除了金鱼袋,还挂一件青色玉蟾。 如果李策没有记错,那便是皇帝最器重的御史中丞,百里曦。 李策幽暗的眼眸微微闭了一瞬,再睁开时,闪过深藏不露的冷色。 既然李策接了玉琼楼的案子,叶娇便忙活起来。 玉琼楼已建造十多年,埋尸之处在一楼最尊贵的甲字一号房。十年来这里住过无数人,这些人都成了嫌疑。 好在玉琼楼的账册不在主楼,并未烧毁。叶娇就坐在一堆账册中,细细查找。 生意人不舍得用纸张记账,主客的名字都写在竹简上。除了姓名,还记录官凭路引。叶娇打开被蛀虫啃食的竹简,总要被飞灰呛得打喷嚏。 “不必看这些,”李策在旁边提醒道,“看永庆十二年的。” 永庆十二年,恰巧距离现在也是十二年。 “你怎么知道?”叶娇一面翻看竹简上记录的时间,一面问。 散进室内的光线里,灰尘乱舞。李策就坐在柔光下,抬头看着叶娇丰润的嘴唇,缓缓道:“因为那一年,我八岁了。” 八岁,他已经记事了。 那时叶娇五岁吧。 好可惜小时候他没有长在京城,没能认识她,同她做朋友。 屋内很安静,偶尔有翻动竹简的声音。叶娇看完一卷起身,发觉窗外有人影走近。 是严从铮,她小时候的玩伴。 严从铮推开门,把手中提的食匣放下,又对李策施礼。 他今日穿着英武的左威卫护卫服,腰佩宝刀,藏起了周身的书卷气。眼眸中也没有了那日醉酒时的不羁,多了几分郑重认真。 “听说你们在这里查案,我刚巧路过,给你们带来些吃的。” 叶娇笑着打开食匣,看得认真。 青精饭里有一种南烛枝叶的香气,红烧狮子头色泽金黄、香味四溢,水盆羊肉里放了胡椒,提味增鲜,最妙是带了她爱吃的卤猪脚。 “都是我喜欢的,多谢啦!” 严从铮并不逗留,说完目的,便又点头离去。仿佛唯恐打扰到他们,也唯恐跟案件牵扯上关系。 饭来了,当然要趁热吃。 叶娇转头对李策招手:“起来吃饭啦!” 李策懒懒地靠在墙边,眉头低垂道:“不饿。” “不饿也得吃。” 叶娇走过去拉他,她的手指上还沾着竹简上的灰,伸出去又嫌自己手脏,正要缩回来,李策已经握住她的手臂。 他轻盈地起身,不情不愿地跟着叶娇走到食匣边,看一眼里面丰盛的午膳。 这些日子李策在西市监工修楼,差不多已经把西市逛很熟。要凑够眼下的这些,最少得去四条街,走半个时辰路。 他抬头看一眼窗外,严从铮已经离去。 那个男人情意深厚,却不曾吐露半句。 叶娇吃起东西很香。 食物在她口中,似乎发挥了最大的价值。她细细地咀嚼,时不时露出满意的表情。 她也不遵从“食不言”的规矩,尝到好吃的,便给李策讲第一次吃的感受。 说起小时候和朋友们偷吃果子挨打的趣事,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小时候跟谁玩?” 李策停止咀嚼,想了想。 “皇陵没什么孩子,但是有鸟。我起初跟它们玩,拿谷子喂它们。结果常常引来猛禽和蛇虫,反而把那些鸟儿都杀死,我就不喂了。” 他语气平淡、声音如往常那般柔和,叶娇却分明听出了落寞和孤寂。 她总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这像是一种天分。 “那你自己,做什么啊?” 李策笑了笑道:“晒太阳啊。太医说,晒太阳对我有好处。我就躺在太阳下,用书盖着眼睛,一天天地晒下去,就长大了。” 还是长大了好,能决定很多事情,能遇到太阳般炙热的姑娘。 叶娇诚挚地点头,桃花眼里盛满笑意。 “好啊思思,以后我来陪你晒太阳。” 她的手伸出去,在李策的头上抚了抚,像在安慰一个孩子。 李策怔在原地,他口中是青精饭的甘甜,鼻中充满食物的香味,而头顶,仿佛有一整个夏天降临。 说晒就晒。 叶娇果然把竹简搬到院落里去。 秋日的阳光很柔和,她坐在台阶上,红色的裙裳垂地,在一摞摞的卷册中寻找李策说的人名。 李策就坐在叶娇旁边。 他翻动得很慢,仿佛不着急找到那个人。 叶娇一面翻找,一面同李策说话。 “晒太阳有什么难的,你以后会有很多朋友,他们都会陪你晒太阳。不过我……不会晒黑吧?” 李策笑起来,起身取来一把伞,撑在二楼栏杆,给她罩出一片阴凉。 “你已经够热了,”他温和地笑,“不需要晒。” 叶娇乐呵呵地低头,目光渐渐凝固,仔细靠近竹简看看,惊喜地喊道:“我找到了!司马承恩!我看看他的路引,他是……” 叶娇的声音渐渐消失,手指在竹简上不受控制地抖动,过了许久,才念道:“胜州陈王府。”她抬起头,眼眸中满是迷惑,“司马承恩,是先陈王府的人?” 胜州,是先陈王的封地。 先陈王,是叶娇姑母的丈夫,叶娇的姑丈。 安国公府的败落,便是从先陈王谋逆开始。 叶娇定定地看着李策,感觉自己正行走在悬崖的边沿。崖底遍布迷雾,让她不敢向下看。 事情已经够糟了,她不想因为引出旧事,让安国公府再次成为皇帝的眼中钉。 “楚王殿下,”叶娇屏息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策看着慌张的叶娇,俯身拿起那卷竹简,点头道:“就是他,他是道士,是令尊的朋友,也是先陈王的幕僚。” 叶娇的心如坠谷底。 所以还是跟安国公府有关。 为什么……就躲不过去呢。 …… 第34章 找人若不知道姓名,无异于大海捞针。 知道了,查起来也就很快。当京兆府府尹刘砚看到李策摊开的账册时,有些惊讶。 他从高耸的案卷中抬起头,询问李策。 “楚王如何判定,这人便是玉琼楼下的尸骨?” “因为住过甲字一号房的,只有这一位是道士。刘府尹若不信,可以让内廷核对鱼符。” 内廷早就开始核对鱼符了,奈何总也找不到。如今既然怀疑死者是先陈王的人,就容易许多。 果然过不多久,派去的京兆府少尹回禀,内廷已查实,此鱼符的确是先陈王所佩。 怪不得找不到。 因谋逆被诛的人,跟他有关的东西,想必早已封存不动。 先陈王李乾,死于永庆十二年。皇帝仁慈,没有株连李乾旧部。就连陈王妃,都只是被罚在淮水旁守墓。 听说当初是李珑平叛,因为平叛有功,才获封肃王。 “肃”有严正、清除之意,尽管这个封号不够正统,却是当初皇帝的执念。 事涉谋逆旧案,刘砚再也无法淡定。 他仓促起身道:“容臣去求见圣上,再同楚王商议。” 李策没有同刘砚一起去,他静静地在京兆府等着,晒晒太阳,听听鸟鸣。 刘砚去了很久,回来时汗水湿透官服,神色也有些惶惶。 “圣上命我等查明司马承恩死因,”他沉声道,“且已经下令十六卫,快马追回肃王李珑。” 李珑,走不了了。 百里曦的住处很简陋。没有雕梁画栋,也没有群仆美婢。 他是科举出身,家世清白、官声清廉,从校书郎一直做到御史中丞,官居正五品。 言官闻风奏事,即便没有证据也可检举官员。 但百里曦从不莽撞,他秉承肃正纲纪之责,总要有确凿证据,才开口进谏。 故而只要百里曦弹劾,那官员十有八九会获罪下狱。朝臣视他为眼中钉,百里曦也不以为意。 因为皇帝器重他,甚至让他做了二皇子的老师。 今日百里曦归家后,只吃一碗咸粥,便到书房做事。过不多久有人敲门,百里曦听得那是约定的暗语,便亲自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精壮的男子,那男子头戴斗笠,对百里曦施礼,并呈上信笺。 “殿下一切安好,请老师放心。”男人恭敬道。 百里曦转身坐下读信,立刻写好回信,交给来人。 “去吧,”他声音轻松道,“京都一切如愿。” “如果事事如愿就好了。”叶夫人斜倚凭几,叹了口气,“那时你姑母已经怀孕,老夫人开心得在家里缝制老虎鞋,结果鞋子还没有做好,便出了那事。你们的祖母病倒去世,那可怜的孩子也没了。” 因为同样失去过孩子,叶柔感同身受,眼含清泪。 叶娇风风火火地回来问事情,此时快速摇动蒲扇道:“那事儿会不会是误会?我听说陈王府有位道士叫司马承恩,还是父亲的朋友。” 提起司马承恩,叶夫人笑了笑。 “他跟你们父亲年纪相仿,脾气大性子急,但做事还算稳妥。他认为修仙需入世历练,便进了陈王府。陈王信任他,司马承恩便常常往返胜州和京都,帮助陈王送信议事。他熟悉路况不惧劫道匪,怀里揣块饼,能走三百里。后来陈王自尽,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叶娇把蒲扇放下,没有说出玉琼楼尸骨的事。 她原本担忧那人是父亲,知道不是后松了口气,如今听母亲聊起司马承恩,不由也感觉惋惜。 当初逍遥自在的道长,如今身披羽衣却未成仙,而是被埋在玉琼楼的地板下,十年才得见天日。 验尸房里她看过司马承恩的尸骨,那灰白的骨骼,不觉得阴森可怖,只让人感到凄惨难过。 终究是,道法未成,没有升仙。 理智告诉叶娇不要管这些事。 人已经死了,查出来又有什么用。万一对国公府不利呢?那现在的这点惨淡光景,也不会有了。 可是情感,让她离开家,把消息送到李策那里去。 “司马承恩,”叶娇道,“他是负责送信的。” 李策正在翻看案卷,闻言点头道:“这就能解释他为何佩戴先陈王的鱼符。” 鱼符是出入宫禁的凭证,带上鱼符,更容易求见皇帝。 但司马承恩没有见到皇帝。 他去了玉琼楼,为什么? 李策抬头看向阴云笼罩的天空,缓缓道:“他去见了别的人,一个往日能带他进宫的人。” 但是这一次,那人把他杀死在玉琼楼,连尸体都封进地板,抹去了他来到京都的痕迹。 “是谁?”叶娇问。 李策看着她,迟迟不语。 叶娇来得慌乱,连他递上的茶水都没有来得及喝。她白皙的脸颊像是沾着桃花花瓣,稍微不均匀的红铺开,鲜艳活泼,也略显急躁担忧。 叶娇一定很担心这件事跟安国公府扯上关系。 她原本该无忧无虑飒爽自在地生活,是因为他的连累,才让她这么煎熬。 想到此处,李策故作轻松道:“你放心,跟国公府没关系。这件事如果查清,说不定还对你有好处呢。” 叶娇苦笑着摇头,坐在李策对面。 “你到底,”她问道,“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十二年前,李策也只有八岁而已。 八岁的孩子,能记得什么呢。 “那一年,我病了。” 李策再次把茶水递给叶娇,把那时的事讲给她听。 八岁的孩子,已经病了一年。 七岁时,李策掉入盗洞,在古墓中整整九日,才得以逃脱。那九日,李策为了活命,吃下许多东西。 墓壁上的藤蔓、陪葬的酒水、掉进盗洞的虫蚁。他不顾一切想活,盗墓贼更想活。 有一个盗墓贼晕死两日后醒来,想杀了李策果腹。 他用死尸身上拔出来的匕首,刺了李策一刀。 刀上有毒,后来太医说,是难解的尸毒。 传说染上尸毒者会皮肤溃烂、身体僵硬,直至失去理智发狂死去。但李策的情况好一些。 他只是很虚弱,必须常常晒太阳,咳嗽无力,难以起身。 熬到八岁,李策的夫子听说,终南山里的道士能炼一种丹药,用“五金八石”辅以朱砂,可驱寒气治湿毒,或许能让李策好转。 司马承恩便是终南山入世的道长。 在皇陵照顾李策的人很少,只好派一名内侍去找。 内侍先到胜州,得知司马承恩刚刚出发前往京都。又日夜不歇赶到京都,终于在西市遇到他。 司马承恩正急慌慌往玉琼楼去,让内侍等在楼外。说他忙完要事,便会带内侍去取丹药。 但内侍等到宵禁,司马承恩也没有出来。 内侍回来时几乎哭了。 司马承恩消失,陈王叛乱,朝中忙成一团,太医也不肯来了。 希望破灭,皇陵旁李策的居所,一瞬间死气沉沉。 过了这么久,李策还会想起他那时候心如死灰的模样。所以司马承恩的确消失在玉琼楼,消失在陈王叛乱前。 挖出尸骨后,看着那尚未朽烂的道袍,李策很容易便判断出死者的身份。 “所以,”说了这么多,李策的嘴唇有些干燥,他爽朗地笑笑道,“我小时候这么惨,你要不要补偿些什么?” 从李策讲起他吃虫子起,叶娇的神色就不太好了。待说起尸毒,她的鞋子抵着地面蹭了蹭。说到司马承恩消失,叶娇黯然神伤,已经快要落泪。 所以李策的逗趣没有什么用。 叶娇撇嘴看着他,露出眼中的心疼。 “思思,”她眯起桃花眼,努力笑着,“你饿不饿,我补偿你一顿好吃的。” “有酒吗?”李策问。 “有酒,有肉,有歌姬,”叶娇站起身,“你要是想看露着肚子的舞姬,我就多花些钱,让她把腰露多一些。若遇到豪放些的,让她坐在你的大腿上。” 总之,要把李策缺的,没享受过的,都补给他。 不知何时,李璟迈步进来。 他一定听到了叶娇的话,此时看着李策,露出艳羡的表情。 “我也要,带上我带上我。” 李璟激动地转身,就要跟着出去。又大声问李策道:“你给她吃了什么迷药?给我点儿,你嫂子也需要。” 主动让舞姬坐情郎腿的女人,可不多见。 叶娇大步出去,越过李璟时推了他一把。 “闪开!”她恶狠狠地,“你吃过蚂蚁吗?” 李璟吓得躲开两丈,脸都白了。 关蚂蚁什么事? 而李策乖巧地跟着叶娇出去,对李璟挤挤眼。 叶娇低头走在前面,眼中含着浅浅的泪。 真是太可怜了,气死个人。 …… 第35章 李璟还是跟着去了。 他已经下定决心,实在不行,就吃几只蚂蚁。 那东西很可怕吗?大不了蘸了酱油再吃。 可是李璟万万没想到,这顿饭会如此煎熬。 醉仙楼位置最好的包间里,李璟自己剥开石榴吃石榴籽,李策也吃石榴籽,叶娇剥的。 李璟一颗颗吃,却瞥见叶娇熟练地把石榴籽全剥到瓷碗里,让李策用调羹舀着吃。李璟拿着调羹要蹭几口,李策捧着小碗躲开,仿佛捧的是能飞升成仙的灵丹妙药。 李璟索性丢掉石榴去吃茶,茶水太烫,只能等它慢慢变凉。转头却见叶娇正手拿蒲扇,一点点扇凉李策的茶水。那表情虔诚认真,仿佛温度略热一点,就会把李策当场烫死。 李璟吹胡子瞪眼喊胡姬来跳舞,胡姬的腰果然够细够露,腰上挂着的垂珠缨络甩起来,迷花了李璟的眼。 哪知道才跳了半支舞,叶娇便抚掌对胡姬道:“来来来,坐在这位公子大腿上。” “这位公子”,当然是指李策。 李璟“呼”地站起身,大喊道:“不行!坐我这里!” 我也有腿,我的腿不比他短。 真是受够了! 难不成这个病恹恹的活死人一日之间变成天王老子了吗? 胡姬呆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该继续跳舞,还是该一屁股坐在谁腿上。 李策也没有动,他乖巧地吃着石榴,抬头看叶娇和李璟吵架。 不知道是不是李璟眼花,竟觉得李策的表情充满享受宠溺的孩子气。 叶娇的眼睛瞪得比李璟的还大。 “王爷来蹭饭蹭酒,还蹭屁股吗?” 蹭屁股…… 李璟的脸瞬间通红。这是什么话?这像是大家闺秀能说出的话吗? 果然李策也听不下去,他咳嗽着,脸颊憋得通红起身打圆场:“如果胡姬愿意,就坐在老五腿上吧。我……咳咳,恐怕筋骨弱,享不了这个艳福。” 叶娇这才作罢。 的确,万一把思思压骨折了可不太好。 胡姬也便摇动着腰肢,牵着李璟的手去一旁跪坐。李璟稍稍消气,又点了好几样美酒。 酒菜已经布好,叶娇托着下巴看李策吃菜,时不时问一句:“好吃吗?” “咸甜怎样?” “这个炖蛋也要吃哦,我小时候病了就吃这个。” “好吃。”李策答。 “很可口。”李策点头。 “多吃些。”叶娇道,“要把小时候没吃过的好吃的,全都吃一遍啊!对了,还要把我小时候吃过的好吃的,也都吃一遍。就是东市那个很好吃的馄饨店搬走了,等我找到他搬到了哪里,就带你去吃。如果他不开店了,就请他到家里做给你吃。” “好。” 在叶娇的絮絮叨叨中,李策答得很简洁。他低着头,看起来像是自顾自在享受美食。只是桌角晃动的酒水里,映照出他感动的神情。 这无微不至的关怀,只有母亲给过一点点。 而如今他已经年及弱冠,却出现一个人,把他看作孩子般心疼。 李策感觉自己缺掉一块的心,在这个午后被补得严严实实。 用过午饭,他们三人并排走在坊街里,李璟神气十足,叶娇走路带风,李策走得慢一些,却自有一种风度凛然。 随行的小厮提醒李璟,他不能再逛,得去监工修建玉琼楼了。 李璟便又拉下脸。 自从李策被抽调去京兆府办案,李璟就不得不亲自监修。 他看不懂图纸,也不屑于多管,但就算让他什么都不干,站在飞瓦丢砖的工地旁,都是一件苦差事。 “小九,”李璟停步转头问,“你那个案子,查得怎么样了?赶紧回来干活儿啊!” 叶娇马上替李策打抱不平。 “还不是你烧的楼,害思思这么辛苦。” 李璟也知道自己不占理,闻言委屈道:“我哪里知道烧个帘子就能把楼也烧了呢?都怪小九住我那里,搞得我流年不顺如此倒霉。” 他们两个又要争论起来,李策却忽然想起了别的事。 “老五,”他的声音一瞬间审慎,“那日你只是烧了个帘子?” 李璟点头如啄米。 但布帘连着房梁,烧起来也不意外。 李策的唇角浮起一丝笑容,问道:“我记得你说,是老六推荐的玉琼楼,也是他最后出来的。” 李璟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我是因为他,才这么倒霉的。” 但李策觉得这跟是否倒霉没什么关系。 他早就知道他们故意烧了楼,故意露出尸骨,甚至很可能是他们故意让叶娇联想到叶羲,跑到京兆府去探查尸体。 所以御史中丞百里曦才能在朝堂上短短几句,就让皇帝决定由李策戴罪立功,协助京兆府破案。 当初在皇陵陪伴李策的人,很多都已经离开,散入京都做事。 知道他曾经派内侍找过司马承恩的人,肯定很多。 李策被逼到成为他们的匕首,被他们利用。他知道他们的目的,只是还不能确定那人是谁。 是六皇子吗? 还是别的,不露痕迹就能颠倒乾坤的人。 “这案子到底好不好查啊?”李璟抱怨着,拽住李策腰间的鱼符,仔细问。 李策却对叶娇笑笑,白皙的脸上露出深深的酒窝:“好查。” 人人都说京兆府府尹刘砚是个闷葫芦,但其实他审案时,说话很多。 为了查明十二年前的真相,刘砚询问了几十人。这些人里有当初的朝官,还有陈王府的旧臣。 到最后,刘研总算弄清楚当初发生了什么。 那时陈王李乾在封地胜州就藩,紧邻胜州北部的突厥仓胡部单于忽然降而复叛。皇帝派李乾前去镇压,而李乾得胜后,却迟迟不肯归还兵符。 李乾上了十几道奏折,说边关守卫松懈,他愿意带兵驻守。 但皇帝岂肯让已经封王的兄弟长久带兵? 京都的旨意八百里加急往胜州去,与此同时,皇帝命大皇子李珑亲自到陈王处,催回兵符。 这对皇帝而言,已经是忍到极限的事。 他不忍兄弟阋墙,骨血亲族自相残杀,内耗国本、影响朝政。 但李珑还未动身,胜州的兵马便叛变了。 陈王李乾亲自带兵,沿黄河

相关推荐: 白日烟波   女奴的等价替换   亮剑:傻子管炊事班,全成特种兵   秘密关系_御书屋   顾氏女前传   将军在上   恶蛟的新娘(1v2)   篮坛大亨   NTR场合_御宅屋   镇妖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