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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砚接过那些厚厚的密信,似乎是下意识地,问道:“这些东西,是严指挥使和叶武侯长一起搜出的吗?” “当然。”严从铮面色不变道。 刘砚点头,带着衙役和尸体迅速离去。 尸检结果当日便已送到刘砚案头,人是受刑死亡后被吊在空中,伪造了自杀的现场。 刘砚并不惊讶,让他震惊的,是严从铮从田迎雨隐秘宅子中,搜到的密信。 刘砚把那些信一封封打开,看了又看,看到汗毛倒竖,汗流浃背。 他僵硬地起身,对下属道:“本官要进宫一趟。” 皇帝今日如往常一样忙,一样无趣,一样有压力。 白昭仪愈发骄纵了,早朝前用细长的双腿缠着他的身子,怎么都不肯让他走。 皇帝是要做明君的,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抽身出来,路上遇到赏花的邓婕妤。 一大早的太阳还没有出来,提着灯笼赏花,也是奇怪。 还装作扭了脚,娇声娇气就往皇帝身上倒,那胖嘟嘟的身子,差点没把皇帝压死。 “烟烟啊,你是叫烟烟吧?等你脚好了,多走走路吧。”皇帝狼狈地爬起来,再三交代。 再胖下去,朕可就不敢去睡了。 好不容易上完早朝,想着就在紫宸殿简单用一顿早膳吧。 结果三个嫔妃都来送吃的,一个煲的鸡,一个烤的鸭,还有一个带着活鱼,说要亲手做鱼脍给圣上吃。 一大早的都是荤腥,皇帝苦着脸,怀疑这些人是要谋害自己。 等打发走各种吃食,皇帝在腥味儿尚未散去的大殿里批阅奏折。批了两份,告诉高福说自己这个月不需要嫔妃侍寝,就住紫宸殿了。 朕自己住,图个清静。 结果太后立刻差人前来送粥,粥倒是很清淡,但话里话外,是说圣上要顾惜身体,也要雨露均沾,力保大唐国祚绵延。 大唐国祚? 呵呵,皇帝长叹一口气。 都十几个儿子了,还绵延不下去吗? 嫔妃们争风吃醋也便罢了,有些还打呼噜,被他踹醒后还要哭一场,再哄一阵,折腾着天就亮了。 朕是皇室的生子工具吗?就不能安享晚年吗? 这时高福禀告说刘砚求见,皇帝连忙宣他进来。 指望他带来一些好消息,比如那个姑娘打人啦,骂架啦,鸡飞狗跳啦之类的。 他可以把奏折放一放,沏一壶茶,听到就寝。 没想到刘砚说,死人了,验尸了,搜到必须面呈圣上的密信了。 皇帝瞪着刘砚,把茶盏缓缓放下,又看一眼高福。 内侍总管高福一脸无辜,他轻轻抹汗,对刘砚露出同情的神色。 皇帝好气。该被人同情的,是他吧? 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冷肃,皇帝从刘砚手中接过那些信。 禁军田迎雨的字不好,但是写得还算清楚。 其实密信的内容刘砚已经总结陈述过,是田迎雨趁自己在宫中驻守的机会,搜罗的隐秘消息。 比如受宠的几位皇妃喜欢吃什么,有什么旧疾,几月怀孕,母族是哪里,跟谁不和,事无巨细。 连白昭仪撕过苏美人的脸,都写了。 除了宫中这些,还有宫外的。 几位朝臣的喜好,谁跟谁走得近,谁有私产田宅,谁偷养外室,谁行贿受贿,谁喜欢睡哪个小妾。 他掌握这些干什么? 难道他还想胁迫朝臣和宫妃,左右政事吗?他一个小小的禁军卫士! “田迎雨的上官是谁?”皇帝询问道,语气生硬。 “回禀圣上,”刘砚道,“是禁军左威卫指挥使,严从铮。” 严从铮此时,正在赵王府李策处。 “这算不算阴谋诡计。”他迈进寝殿,似在自言自语,也似在询问。 李策正在喝药,闻言道:“阴谋诡计,坏人用得,我们就用不得吗?” 严从铮点点头:“对了,今日去找田迎雨,我请了叶武侯长同行。” 李策的神情瞬间变了。 “本王说过,”他看着严从铮,眼眸中滚动怒火,“不要把叶娇牵扯进来。” 严从铮负手而立,淡淡道:“她在,刘砚和圣上才不会怀疑那些密信。” “她不在,圣上也不会怀疑。”李策笃定道,“你不该做这样的事。” 严从铮含笑看着李策,露出探究的神情。 “我做事情,不喜欢云里雾里捉摸不透。” 李策一身黑衣,立在有些幽冷的寝殿内,没有说话。 严从铮继续道:“比如你明明事事以她为重,却在她最在意的事上哄骗她,伤害她。这个中的原因,我需要知道。不然……” “不然如何?”李策问。 严从铮爽朗地笑笑,手按横刀。 “不然我就在圣上面前,把你供出去。” 他在乎禁军统领的位置吗?或许吧,如果身边有她的话。 如果没有,什么职位都无所谓。 …… 第65章 殿门敞开着,李策走到严从铮身边,含笑看着庭院内的景致,许久没有说话。 严从铮转过身,也像李策那样看看外面,只觉得无论是飘落的树叶,还是来不及成熟的果实,都稀松平常。 不过是秋天到了,有什么好看的? 就当他准备抬脚离开时,李策忽然缓声道:“严指挥使,你在田迎雨的秘宅里,有没有见到有关四皇子魏王的情报?” 四皇子魏王,名琛(音同“嗔”)。 李琛的生母昭容娘娘,是春秋时鲁僖公的后裔。李琛出生时皇帝很高兴,便从歌颂鲁僖公的诗文《鲁颂·泮水》中,取“琛”字,为他命名。 ——“食我桑葚,怀我好音。憬彼淮夷,来献其琛。” 意思是归降的部族,送来珍贵的财宝。 李琛对皇族来说,是珍宝一样的子嗣。 他娶了严从铮的姐姐严霜序为妻,如今获封魏王,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严从铮的手指紧握刀柄,脸色僵硬道:“楚王殿下是什么意思?” 李策同样负手而立,声音却很温和,仿佛看穿了别人的心事,却又表示理解。 “魏王拉拢朝臣,委托严员外郎,送黄金百两给言官百里曦。这件事就记在田迎雨的密信上。如果这会儿圣上没有见到那封密信,便说明严指挥使你趁职务之便,把搜出的密信拿走了。” 魏王李琛是严从铮的姐夫。户部员外郎严廉,是严从铮的父亲。 姐夫委托父亲行贿,这样的密信当然不能让皇帝看到。 严从铮紧绷着脸。他的衣袖很窄,那封信藏在胸口处,很平整,却滚烫炙热,像是毒蛇的信子,在舔舐他的魂魄。 李策继续道:“我今早派人告知田迎雨的位置,让你去搜,为的就是让你发现密信。” “你看过了?”严从铮问。 “看过了,”李策道,“田迎雨在被拷打时,亲自把所有他经手的密信又写了一遍。不然怎么会那么多呢。” 严从铮咬牙道:“百里曦没有收金子,密信里写得很清楚。” “没有收,又如何?”李策转头看向严从铮,冷笑道,“若指挥使真觉得无所谓,待会儿还有机会把密信呈上。” 田迎雨是严从铮的部下,圣上是一定会召他问话的。 虽然被李策找到把柄,严从铮还是语带不屑道:“所以呢?这跟你为何拒婚,有什么关系?” 他质问李策为何拒婚,李策却说出严家的秘辛。是在要挟他少管闲事吗? “没有什么关系,”李策看一眼院子里计时的日晷,对严从铮道,“我只是要你知道,我们两个不是对手。你们严家和魏王的事,我也不想管。所以我为什么拒婚,将要怎么做,也不在指挥使你要考量的范围。” 先管好你自己家的事吧。 在供出我之前,先想想你自己的家人。至于你做不做禁军统领,我跟你一样,无所谓。 严从铮转过铁青的脸负气而去。刚走了两步,院门被人推开。 “指挥使在这里啊,”赵王李璟的头露出来,“父皇召你觐见。” 严从铮对李璟简单施礼,李璟还要说些什么,他已经大步离去。 李璟要抬起的手停在空中,尴尬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那个……”他问殿门口的李策道,“你喂他吃黑火药了吗?” 出乎意料,皇帝并未询问有关密信的任何事,他问的,是田迎雨的情况。 这人跟着你多久了,平时做事认真吗,跟谁比较熟悉。 严从铮一一回答,皇帝凉声道:“七月才调到左威卫的?” 七月,距今也不过三个月而已。但那些密信中的内容,时间跨度远超三个月。 一个问题,便择清了严从铮的嫌疑。 皇帝看一眼京兆府府尹刘砚,刘砚便率先开口道:“是这样的,本官已查出,田迎雨乃畏罪自杀。但是有些事情本官还需要细查,故而禁军那边,还请指挥使找个借口,不要让同僚生疑。” 畏罪自杀吗? 严从铮虽然没有验过尸,却见过田迎雨的死状。上吊之人,舌头都没有伸出来,怎么会是自杀? 但他不能质疑,只得答应下来。 临走时,皇帝抬眼看了看他,说道:“朕应该表扬员外郎,给朕养了个好将军。禁军中,朕要有信得过的人。” 皇帝不怒自威,这句话却说得很和气,让人如沐知遇之恩。 严从铮神情惴惴地跪安,走到紫宸殿台阶下时,忽然觉得日光有些晃眼。 禁军中皇帝相信的人应该是阎季德,如今这么说,是对阎季德起了疑心。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调查朝臣宫妃的信件,会指向禁军统领。而那些信件,又让皇帝相信严家。 是李策。 是他做了什么手脚。 严从铮向前走去,秋日的风从他衣领处吹过,冰冷狂烈。 他感觉自己似站在奔涌的黄河里,河水扑面而来,把他裹挟进浑黄的水流中,无处躲藏。 一个禁军士官的死,掀不起什么风浪。 同僚们听到消息,好奇大过哀伤。听说是在赌场欠下赌债,为免连累到家人,自缢身亡,更是取笑了他一阵。 “还有人敢找禁军讨债吗?” “这么胆小,真是丢禁军的人。” 大家揶揄地笑着,就散去了。 只有严从铮知道,田迎雨是被李策的人严刑拷打,逼出密信后处死的。 李策说过,七年前,就是田迎雨给顺嫔娘娘送了三封急信,吓疯了李策的生母。 田迎雨死有余辜,但严从铮总觉得,李策更可怕。 他站在秋日的大殿门口同严从铮说话时,严从铮总能感觉到一种决绝。 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决绝,纵使死去也决不妥协的决绝。 那么李策的目的,除了除掉阎季德,还有别人吗? 阎季德没有过问田迎雨的任何事。 一个小小军士的死,不值得他开口询问。但是严从铮再见阎季德,发觉他腰间多挎了一把刀。 刀是武将的安全感,他在害怕了。 三日后,皇帝命阎季德挑选禁军出城操练。 阎季德身为龙武大将军,领禁军统领一职。十五万禁军守护都城,是大唐精锐。每年秋天,都会选出十万人,在城北操练一个月。 阎季德奉命离去,出乎意料地,皇帝把京都的防卫之权,暂时交给了严从铮。 言官提醒皇帝,说严从铮只是一名左威卫指挥使,不够资格卫护皇城。 皇帝颔首,笑道:“爱卿倒是提醒了朕。转眼就是吏部给官员考绩挪动的时候。朕插个队,先提拔严从铮为左羽林军将军,代禁军副统领一职。” 官员低着头,相互偷瞄几眼。 不知这严从铮一无军功二非皇族,怎么就被陛下青眼有加呢? 只有户部员外郎严廉激动地涨红了脸。 儿子有出息了!可为魏王助力! 受训禁军整装出城时,一封信送到了叶娇手里。 她拿着信回家去,一路上快马加鞭。肩头伤口的血痂正在脱落,她时不时就想挠一挠。但今日因为太开心,她甚至都不觉得痒。 “母亲!姐姐!”她跳下马,喊得整个国公府都听到她的声音。 “怎么了?瞧你,满脸汗水。” 叶夫人从正厅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脸上描红的婆子。 这婆子有些眼生,看到叶娇,眼神像黏在她身上,不住地打量。 “街上只远远见过一面,没想到当面见到,奴家差点以为嫦娥下凡了。” 婆子说完屈膝告辞,叶娇来不及思考她是谁,便给母亲看信。 “哥哥寄来的!” 叶长庚在信中说,已收到朝廷送去的嘉奖。他将要护送吐蕃使臣,回到京都。也就一个月,就能到家。 他在信中问候母亲和两位妹妹,说是亲手猎下一头白毛野狼,剥了狼皮给母亲做了一套护膝。 叶长庚交代叶娇,要照顾好母亲和姐姐,少惹事。 三个人把信读了好几遍,读得热泪盈眶,心中喜悦。 叶夫人抱怨儿子也不多写几句,叶柔担心哥哥护送吐蕃使臣,会不会太辛苦。只有叶娇乐呵呵道:“我得算好日子,到时候带着武侯们去接他。也让他瞧瞧我的本事。” 母女三人笑了一阵,叶娇忽然想起那个婆子,问道:“刚才那个胭脂抹得三尺厚的访客,是谁啊?” “哦,”叶夫人整理心情,对叶娇笑道,“说亲的,给你提亲。” …… 第66章 提亲! 叶娇嘴里的蜜饯嚼到一半,怔怔道:“我没听错吧?” 叶夫人笑起来。 “怎么会听错呢?自从你跟傅明烛退婚,说亲的人就没有断过。娘觉得都不合适,就一一回绝了。后来你哥有了军职,趋炎附势者又来了许多。不过有一阵子倒没人敢来,现在又来,娘瞅着今日这个,就很不错。” 没人敢来,是她同李策打得火热那会儿吧。 现在又来,是知道李策拒婚,可以来安国公府捡漏了。 叶娇哼了一声,重重咀嚼蜜饯,问道:“谁啊?” 叶夫人轻轻给叶娇整理头发,似乎很满意。 “这孩子也是武将出身,他爹如今镇守剑南道,在朝中颇有威名。” “哦。”叶娇淡淡点头。 叶夫人眉开眼笑道:“娘说心里话,之前你跟楚王走得近,娘想起你的姑母,心中便总有些忐忑。这个孩子不是皇族,不过他的姐姐倒是在宫中为妃。” 叶娇的眼睛转了转,仔细思考。 谁的姐姐在宫中为妃啊?怎么感觉好像知道这么一个人。 叶夫人继续道:“说起来,你还跟这孩子认识呢。他姓白,叫……” 叶娇惊叫一声跳起来。 “等等,娘你别说了,”她瞪大眼睛,丢下左手的蜜饯,右手的核桃,表情崩溃,“白羡鱼?他可是女儿的部下。” “什么部下不部下的,”叶夫人眯着眼抬头看女儿,“等你成了婚,还在武侯铺做事吗?” 万万没想到啊,白羡鱼这个混蛋,为了夺回武侯长的位置,连求亲这种事都干出来了。 这叫什么?无法在武力上碾压你,干脆把你娶进门? 叶娇在赌场找到白羡鱼,一脚踢翻了他的凳子。 白羡鱼蹲在地上,手里的骰子还拿着,保持一个不那么狼狈的姿势,表情无辜道:“今日不是我轮值,武侯长是不是打错人了?” 在一片起哄声中,叶娇把他拉到赌场外面去。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娶你的长官?” 白羡鱼比叶娇还要惊骇。 “谁要娶你?娶回去挨打吗?你知不知道我是白家的独苗?” 待问清缘由,白羡鱼吓得丢掉骰子跑回家,抱着他娘就哭起来。 “我不要娶母狮子,娘啊,你咋就看上她了?” 白夫人屏退奶娘丫头,示意她们把屋门关闭,才对白羡鱼道:“这是你姐姐的意思。” 白羡鱼的姐姐,是九嫔之首的昭仪娘娘。 自从她入宫为妃,在娘家的地位就陡然拔高。偶尔捎回什么指示,白夫人也都照办。 白夫人苦口婆心劝道:“昭仪娘娘说了,圣上多次在她面前提起叶小姐,赞赏有加恨不得娶来做儿媳妇。咱们家能娶到她,圣上龙颜大悦,说不定给你封个什么官做。” 白羡鱼苦着脸。 “不要。”他抹一把不存在的泪水,气哼哼地坐在地上,撇着嘴,像受了委屈的孩子。 “娘啊,你是不知道,这叶娇风流成性,先是肃王惦记她,后来楚王惦记她,就那个刚刚提拔起来的禁军副统领,看到她都像狗看见肉骨头,恨不得啃上去。儿子有几条命,敢跟他们争抢?”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喜欢比自己还能打的女人。他喜欢温柔似水,时不时掉两滴泪让人心疼的。 白羡鱼一面说一面揉了揉脖子:“您赶紧告诉姐姐,这事儿我不干!哪有这样卖弟弟的?她喜欢,让她儿子去娶!等叶娇见我,得喊我一声舅公。” 想到这里白羡鱼哈哈大笑,忽然觉得头上猛地一疼,是他娘在打他。 “你个混小子!”白夫人气恼道,“你外甥才五岁!怎么能娶叶小姐呢?” 白羡鱼捂住头往外挪,梗着脖子跟母亲吵架。 “总之我可不娶,我就是娶老母猪,都不娶她。安国公府的门,我是绝对不会踏进去的!” 一个茶壶扔过来,白羡鱼吓得夺路而逃,走到门口时他扭头提醒母亲:“咱们白家,可就我这一棵独苗!打死就没有了!” 没人再往赵王府扔粪了。 也没有人陪他吃饭,跟他怄气,趴在他的后背上,假装自己是一个陀螺。 一片金黄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李策膝边,他微微收神,这才听到随从的声音。 “你说什么?”李策问。 青峰躬身又重复了一遍:“阎季德已经离开京都,驻扎在北边百里处操练军阵。严从铮已经上任,目前还没有什么大动作。听说甘州地动后,赈灾做得不好,圣上今日早朝责成户部要以安民为主,动用库粮前去赈灾。” 李策微微点头,捏住那片银杏叶的叶柄,神情失落。 为了让主人心情好些,青峰继续道:“还是殿下您算无遗漏,把跟阎季德有关的密信都摘去,圣上这才对他起了疑心。” 之所以是消息秘事,自然都是调查别人。 田迎雨之前一直跟着阎季德,突然调到严从铮那里去,又掌握那么多秘密,皇帝必然会起疑。 皇帝这些年脾气好了很多,不代表他头脑昏聩。 “还有严从铮,”青峰又道,“殿下您加了几条朝臣讨好严从铮被拒的小事,又有一条无伤大雅的错事,圣上竟给了他那么大的好处。” 皇帝最怕朝臣结党营私,他只喜欢忠心奉上的官员。只要对皇室忠心,有些瑕疵,反而更易管束。 但严从铮能得到那个位置,也跟他这些年在禁军中的风评有关。 严从铮是外表潇洒自在,实际谨小慎微的人。 他其实更适合做文官。 青峰说完这些,见李策还是那副表情,忍不住道:“殿下您……还想听什么消息吗?” 比如武侯铺? 比如娇娇小姐? 李策抬头看他,有些不解道:“你说完就走,卖什么关子?” “就是!”院门处有人大声道,“我这里倒是有不少消息,想要跟楚王殿下分享。” 李璟说着,人已经晃悠到李策面前。 见李策坐在院子里,李璟也甩开衣袖坐下,盯着李策瞧了瞧,笑道:“为兄见到小九,真开心。” 李策看了他一眼,漠然道:“你开心得太早了。” “瞧你这副臭脸,”李璟干笑一声,“也就为兄还不嫌弃你了。我可刚刚得了叶娇的消息,你想听不?” 李策端正地坐着,几案上搁着一把剑。他没有回答李璟,只是拿出油布,缓慢擦拭剑刃。 长长的睫毛颤动,在白皙的脸上投下暗影。 李璟自顾自说起来:“过不了几天,叶娇就不能耀武扬威地带着武侯,来找本王的麻烦了。女人出嫁前得准备不少东西,够她忙活一阵。” “什么出嫁?”李策抬起头,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这是李璟想看到的神情,他为此更加得意。于是便悄声道:“我刚从宫里出来,听母后说,白昭仪正缠着父皇,要父皇给白羡鱼赐婚呢。你猜他们要娶谁?” “叶娇。”李策冷冷道。 “真聪明!”李璟抚掌。 李策无奈地看着李璟:“你来的时候便说了,是叶娇的消息。” 李璟笑着拍自己脑门:“你看我,高兴得迷糊了。为兄跟你说啊,你不娶她是对的,那天在花朝楼吃饭,我就看她跟严家那小子……” 李璟絮絮叨叨,看样子不说一个时辰,是不会走了。 “有个事儿,”李策打断他,缓缓道,“你回来的时候见到王嫂了吗?听说她得知你要纳侧妃,把叶娇送她的弓箭拿出来了。” 李璟的脸僵住。 他的确高兴得太早了,忘了还有这一出呢。 李璟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院门:“什……什么?什么箭?” 叶娇第一次来赵王府,就跟王妃打得火热,还教了王妃和侧妃们防身的技巧。 “纳妃的事,”李策重复道,“王嫂知道了,这会儿在练箭。准头好送你上天也便罢了,就怕……” “就怕半死不活!” 李璟像是坐进开水里一样跳起来,转头要往院门处逃,跑了一半又回来,喊护卫拿梯子。 李策看着他爬上梯子翻过院墙,墙外“嗵”地一声巨响,世界清净了。 白羡鱼当然要马不停蹄告诉叶娇,他已经跟家里人说过,绝无可能娶她为妻。 “长官且放心,”白羡鱼在大街上遇到叶娇,跳下马跑过去,“属下绝对不敢动邪念,属下清心寡欲,属下……”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叶娇恶狠狠道:“闭嘴!” 叶娇站在集市中央,正看着不远处的胡人杂耍班。有个男人从聚集的人群边走过来,目光落在叶娇身上。 白羡鱼揉了揉眼,认出那是李策。 “是楚王殿下啊。”他小声道。 “对,”叶娇点头,“白队长,”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妖娆起腻,“借你的肩膀一用。” “啊?”白羡鱼呆在原地,感觉叶娇修长的胳膊已经环住他的脖子。 …… 第67章 白羡鱼的感觉,就像是夜里去做贼的时候主人突然醒了。他动也不敢动,走也不能走,浑身僵硬呼吸暂停希望自己像空气一样透明。 求佛祖菩萨保佑,千万别让楚王殿下看到我。 但是他想要透明,挂在他身上的人可不想。 叶娇说话的声音大得能吓醒睡着的猪。 “小鱼啊,”她娇媚乖巧道,“你说我们是去逛东市西市还是曲江池啊?” 白羡鱼浑身颤抖小声道:“长官,我觉得我得去逛黄泉路。” 而且是死得很惨那种黄泉路。 京城的人都知道,楚王拒绝迎娶叶娇,让国公府丢了脸。 但白羡鱼可不这么想。那日在花朝楼,如果严从铮是想啃叶娇一口,李策就是想把叶娇吞到肚子里。 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相比之下,白羡鱼更想跟着李璟鞍前马后。李璟那个人,简单,好骗。 话音刚落,叶娇的手指就使劲儿掐了一下白羡鱼的后背,白羡鱼疼得面容扭曲,汗毛都竖起来。 “好好配合,”叶娇压低声音道,“要不然我的脚底下,就是你的黄泉路。” 白羡鱼发自内心地浑身颤抖。 横竖都是死,豁出去了! 他的声音比叶娇还大,像是喊出来的:“逛……逛曲江池吧,我给长官租条船!” 如果他们白家独苗的人生结局是跳船自杀,那也躲不过了。 没想到叶娇继续掐他。 “别叫长官,”她的额头抵在白羡鱼胳膊上,一字一句道,“喊我娇娇。” 娇娇…… 白羡鱼手脚发麻连带着嘴唇都是麻的。 你哪点娇了? 但是已经豁出去了,不在乎底线再低一点。为了活命,他可以无底线。 “娇娇!”白羡鱼索性主动牵住叶娇的手臂,“你看那边是不是卖糖葫芦,走啦,我请你吃。” 他假装自己看不到李策已经走到面前,眼睛瞅着天,步子迈很大,转身就要把叶娇带走。倒是叶娇停止不动,假装惊讶地瞪大眼睛,对李策道:“哟,楚王殿下出门买药了?” 活死人当然药不离口。 李策的表情像是吃饭的时候吃到苦药,爬山的时候遇到山崩,睡到半夜房子漏了。 说不出的苦涩和一言难尽,但又竭力隐藏眼中的阴郁。 “白队长先走,我有事同武侯长说。”他对白羡鱼道。 白羡鱼看一眼叶娇。 “长……哦不,娇娇,我能走吗?” “你去曲江池等我吧。”叶娇道。 白羡鱼连忙跑路,走了几步听到叶娇在身后道:“小鱼,路上慢点啊。” 他的腿一软,差点摔地上。 叶娇这才抱臂同李策说话。 “什么事儿啊,”叶娇歪头翻着白眼,踢一脚地上的土块,“我们家可不卖药,也没资格跟皇子公主什么的打交道。” 既然你拒婚,我也没必要给你好脸色。 李策对叶娇笑了笑。 是和煦清爽的笑,像秋天的风从金黄的树叶中穿过,让人舒适轻松,差点就忘了跟他的仇怨。 “劳烦你写一封信给长庚兄,”李策道,“让他护送吐蕃使团回来时,不要从甘州过。” 叶长庚将要护送吐蕃使团觐见大唐皇帝,这件事叶娇已经知道了。 “甘州怎么了?”她下意识道。 “那里地动过,”李策解释说,“官道损毁行走艰难,会误了回来的日子。” 听起来似乎是好意,不过…… 叶娇的眼睛转了转:“你自己不会写信吗?我哥看不出路坏了?你少在这里管我们叶家的闲事!” 她说完扭头就走,飘飞的披帛擦过李策的手指。那绵软光滑的绸缎像少女的嘴唇,一瞬间,让人堕入思念的深渊。 李策静静地站着,看叶娇离去,一群武侯们也跟着她离去。那些武侯以前耀武扬威连京兆府尹都不看在眼里,此时一个个的,却都像叶娇的小马驹。 大唐的女武侯长,她如今是这里闪亮璀璨的星星了。 真好。 叶娇走出去好久,才假装整理披帛,扭头看了一眼。 大街上的行人很多,却没有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胡人杂耍班正在表演喷火,嘴里的火喷出一丈远,吓得坐在父亲肩头的孩子哇哇大哭。那父亲带着孩子转过身,哄着来到卖糖人的推车旁。还没有付钱,小孩子就又笑着跑开,去逗街边的一条流浪狗。流浪狗停下脚步,确认这孩子手里没有吃的,就迈开四肢跑走,在食肆门外汪汪地叫。 一辆马车经过食肆,里面的人丢出来一个包子。狗咬住包子,跑走了。 大唐长安繁华热闹车水马龙,可叶娇心里,空得像割去农作物的田野。只剩下一根根密密麻麻的枯杆,走上去又硬又疼。 “混蛋!” 她低声骂了一句,身边的武侯们提醒道:“长官,要去曲江池吗?” “不去了,”叶娇道,“哪儿有心情玩耍啊,好好巡街。吐蕃人快要来了,不能给咱大唐丢了面子。” 虽然如此,可是……不管白队长了吗? 武侯们相互看看,见叶娇心情不好,没敢吱声。 这个午后,白羡鱼躺在曲江池的游船上,听了两个时辰的曲子,也没等来叶娇。 他宽慰自己,除了费钱,这样的日子也能过。 回去路上白羡鱼遇到了出门溜达的李璟。 “怎么不见楚王殿下随行呢?” 白羡鱼巴巴地贴上去,笑着问。 “他不想出来,”李璟意兴阑珊道,“近日小九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害得本王无趣得很呢。” 白羡鱼连忙提建议:“要不……殿下乔装打扮,跟卑职一起,到赌场转转?” “不去,”李璟毫不犹豫拒绝道,“去了会输钱。” 白羡鱼倒是没想到,赵王殿下竟然如此节俭。 “输钱不怕,”他劝道,“这不是找刺激吗?” “呵,”李璟冷哼一声,“本王要是想找刺激,回府就能找着,还用去赌场吗?” 府里有个女人正在练箭,准备随时收拾他呢。这刺激还不花钱。 白羡鱼神情讪讪不知该说些什么,李璟倒是忽然开口,语气有些郑重。 “那个……咳咳,叶娇,你还是不要去添乱求娶了啊。本王这是为了你好。” 白羡鱼眨了眨眼,英雄所见略同啊! 但他的眼睛又转了转,立刻假装很难过,很纠结,不甘心,肝肠寸断,装了很久,才沉沉地叹了口气,揉着腰间的玉佩,欲言又止。 李璟连忙又道:“你不是想认识我二哥吗?等他回来,我带你去晋王府做客。” 晋王李璋,是目前皇子中身份最为贵重的,也是最难结交的。 白羡鱼有些难为情,又露出壮士断腕般的决心,深吸一口气道:“既然赵王殿下这么说了,卑职听命便是。我这就去给我姐姐写信,别让她自作主张,让圣上费心。至于我自己……”白羡鱼揉了揉没有泪水的眼睛,“我就做她的部下,看着她幸福快乐,也就知足了。” 简直感天动地。 李璟露出笑脸。他持重地点头,拍了拍白羡鱼的肩膀。 小九啊,哥哥也只能帮到这里了。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卖的什么关子,但是你可赶紧卖啊,因为你心里稀罕的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抢手了。 抢手得不可思议。 看来天底下不怕死的人,太多了。 李璟按了按左边衣袖里的泰山石,右边衣袖里的符文,略微放下心。他可不想见到那个女人,完全不想。 入秋不久,北地的风霜便很重,天气也更冷。 叶长庚从营帐里钻出来,身上裹着叶娇为他准备的冬衣。 他率领的军队呈六花阵形状扎营,把吐蕃使团保护在最中间。这是大唐的国境,虽然是夜里,叶长庚也并不觉得紧张。 出来半年,他的脸上添了一道伤疤。被北地凛冽的风吹过,竟喜欢这样的日子。 怪不得妹妹总是喜欢念塞外从军粗犷的诗歌,等回到长安,他也要多背几首。 使团的主营帐内还亮着灯,想必是吐蕃公主还没有就寝。 里面有个人影缓缓走动,在营帐上投下女人曼妙的身影。 叶长庚连忙转过身,向远处的哨卡走去。 丛林深处,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盯着他,蠢蠢欲动。 在那双绿眼睛后面,越来越多的绿眼睛悄无声息地聚集。 …… 第68章 围绕营地,叶长庚检查每处哨卡。 有一名值守的士兵生病,把手拢在嘴上咳得喘不过气。叶长庚让他回去歇着,睡两个时辰再过来。 今夜银河垂地、月华如练。叶长庚不懂得吟诗作赋,也觉得这样的夜色很美。 美得有点想家了。 哨卡是两人共同值守,那名生病的离开,还有一个陪着叶长庚。 士兵靠在树上,有些警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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