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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吁吁,时不时咳嗽。 他们的身后,是骑在马上,责骂着驱赶的官兵。 “快点!不想活了?” 叶长庚感觉自己正汇入人群,他也想明白了这是去哪儿。 烧艾的香味越来越浓,前面便是盘查的官兵。不远处有一道没有窗的高墙,墙是新修的,矮门很窄,几个官兵站在门口。 叶长庚快步向前跑去,听到裴茉的声音。 “请问这是疠人坊吗?我——” 未等裴茉说完,叶长庚拽住了裴茉的手。 他把她拉入怀中,同时责备道:“可找到你了!说了多少次,这里只治疫病,别的病不治。” “你们得的什么病?”官兵心生怀疑,道,“如果是疫病,可不准走。” 裴茉惊讶地抬头,叶长庚不由分说,拉过宽大的披风,包裹她小小的身子。同时递给官兵一袋银子,几乎是把她半提半抱,带离疠人坊。 “我要去治病。”裴茉在他怀里挣扎。 “我给你治。”叶长庚不容置疑。 疠人坊那种地方,病患多,医药少。他又不能陪着,万一裴茉出事,该怎么办? 他们争执了几句,渐渐远离人群,此时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传令官骑在马上,大声喊:“太子殿下有令,为集中诊治疫病,防止有漏网之鱼,整个绵州,全部封锁!以绵州界为界,全部划为疠人坊。不准走动!另,此人贩卖假药逃逸,若有知情上报者,赏银五百!” “太子到了。”叶长庚自言自语。 裴茉缩在他怀里,一言不发。 “他要做什么?”叶长庚脸色阴沉。 整个绵州,全部划为疠人坊?有人贩卖假药? 听起来治病是假,抓人是真。 画像已经贴在墙上,叶长庚仔细辨认那人的脸。 裴茉小心翼翼从他的披风里探出头,道:“将军……我……” 叶长庚把她抱得更紧,唯恐她逃出去。 同时,叶长庚认出了画像上的人。 原河南道节度使,袁承嗣。 “裴茉,”他改变主意,道,“我们一起去疠人坊。” …… 第355章 清晨时分,飞回一只信鸽。 朱彦抽出绑在信鸽脚上的信筒,一面看一面点头,仿佛叶长庚就在面前,在吩咐他做事。 “文心,”放归信鸽,他叫住要上楼服侍裴茉的丫头,“将军交代,他也生了疫病,不出门了。你把吃的放门口,我端进去。” 文心乖巧地点头,端着食盘的秦嬷嬷却质疑道:“将军一个男人,怎么能照顾夫人呢?还是我去吧。” “我说了不准去。”朱彦堵在楼梯口,“为免瘟疫扩散,你们都住外院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他语气生硬,不容置疑。 秦嬷嬷端正肃立,仰头向楼上看看,揶揄朱彦:“你的命令?你是谁?听说前一阵子,你还在大理寺牢里吧?” 因为在云州公堂公然刺杀尹世才,朱彦被关进大理寺牢。后来云州卖粮案审结,崔玉路以公堂行凶、冒犯上官的罪名,罢免朱彦官职,罚一百两银子,把他放了出来。 朱彦无处可去,叶长庚便仍旧把他留在身边,当作随从。 因为秦嬷嬷是宫中女官,所以并不信服无职无权的朱彦。 朱彦笑了笑。 他长得不好看,又有几分战场上带来的戾气,笑起来颇有些可怕。 “我是谁?”朱彦按着刀,道,“我是个不讲理的!秦嬷嬷若是不服,大可以回京向谁告状!” 秦嬷嬷张了张嘴,畏惧朱彦的狠厉,只能妥协。 她放下食盘,向后院走去。驿站吏员正在收拾厨房,四处无人,秦嬷嬷走到角门处,打开一条缝,看向外面。 一个人正等在那里。 “如何?”那人问。 “叶将军也生了病,”秦嬷嬷压低声音道,“要留下养病,不走了。” “也病了?”来人有些狐疑,思忖片刻,点头道,“总之,只要他留在这里,不去找麻烦,就是最好。” 角门关闭,秦嬷嬷转过身,左右看看,才向外院走去。 而朱彦推开卧房门,把食盘放下,深深吸气。 这么多的食物,他得一个人吃完。看来要长胖。 叶长庚在信里有两个安排。一是要朱彦给楚王妃叶娇捎信,说太子在找袁承嗣。二是要朱彦伪装出叶长庚一直在驿站的假象。 第一个好说,这第二个……朱彦努力吃完饭,把空空的食盘送下楼,丫头文心又递给他一盘。 “这是朱大哥的饭。”文心双手托举食盘,“请用饭吧。” 她乖巧地看着朱彦,等朱彦吃完,好收拾盘子。 朱彦再吸一口气,同时悄悄把腰带松了松。 看来不只是长胖,这么吃下去,他得撑死。 京都近日很安宁。 外事方面,大唐与突厥战事已停,正在商量和议的事。突厥要娶长公主李娴雅的女儿舒文,但是因为聘礼数额谈不拢,正在僵持。 内朝在查刘砚贪腐案。 因为贪腐的银子里查出了圣上御赐的马蹄金,崔玉路便按照当年内廷和礼部的封赏名册,一家家查证。 京都的宗室或者官员,大多都对得上。 京外的,收到文书后也都派人把金锭送来查验。 余十多家,没有交金子。 崔玉路拿着名册去见李策,请他帮忙分析。 崔玉路目光灼灼,指着一个名字道:“这家先前被圣上嘉奖的豪商,说是家族败落,金锭被孩子切割卖掉,换成米粮了。” 他摇着头,愤怒又惋惜。 毁坏御赐之物,理应处死。 李策了然道:“的确是这样。富贵传家,不过三代。把金锭供在案上,不如买来米粮果腹。上天已降下惩戒,朝廷就不要追究他们的罪责了吧。” 这短短的一句话,保住了那家豪商的性命。 崔玉路再道:“还有先太保家,也不肯拿出金锭。说是先太保死时,攥紧圣上赏赐的金锭,死不放手。他们家没办法,只好当作陪葬品,一并埋了。” 太保显然没有资格用御赐之物陪葬,但圣上与先太保亲厚,大约也不会责罚。 “总不至于开棺查验,”李策注视名册,指向一处,“本王倒觉得,该查查这人。” “袁承嗣?”崔玉路的神色有些不自在,“他的家产已经被全部抄没,下官命人去库房查找,没有见到御赐马蹄金锭。” 崔玉路不自在,是因为袁承嗣原是崔玉路的上司,被崔玉路弹劾揽权纳贿、卖官鬻爵,才抄没家产、流放南地。 即便自己行事正派,即便对方咎由自取,但他还是会有些不安。 “先查查他在哪儿。” 李策话音刚落,便见叶娇走进来,手里扬起一封信。 “哥哥写信过来。”她面色红润,因为收到兄长来信,心情很好。 信已经拆开,李策并未避开崔玉路。 他低头看信,神色有一丝惊讶,一丝凝重,最后无奈地苦笑,对崔玉路道:“巧了,袁承嗣在剑南道。” 剑南道瘟疫横行,剑南道有太子李璋。 但叶长庚在信里说,他会暗中寻找袁承嗣,也探查太子的目的。 崔玉路有些担心:“眼下如果找不到袁承嗣呢,就没有办法了吗?” 线索中断,大理寺卿毫无头绪。 李策正要开口,见叶娇负手走来,便含笑等她说话。 叶娇学着他们认真讨论的样子,正色道:“既然查到袁承嗣,那便是跟卖官有关。既然跟卖官有关,便说明有更高品阶的官员,牵扯其中。崔大人当初把河南道官员升迁挪动的账目做得那么细致,如今如法炮制,把京都官员的做一遍,不就成了?” 哪些升迁,因何升迁,被谁举荐,都有据可查。 只要细心些,必能发现蛛丝马迹。 崔玉路定定地看着叶娇,似走在狭窄的山间小道,突见前方豁然开朗,山崖退避、空谷宽阔,心中顿时一片清明。 整个京都,不过是河南道的缩影罢了。他能查,也不怕查! 崔玉路忍不住便要施礼,道:“王妃高见。” 叶娇回礼,道:“崔寺卿辛苦。” 崔玉路举步离开,与一人险些撞个满怀。 那人手里抱着竹编的篮子,里面用红绸包着什么东西,他跑得快,满脸喜气,前面引路的楚王府管家,也很开心。 因为撞到崔玉路,那人连忙退后一步请罪。 “你是雍州来的?”崔玉路道。 帝师和崔颐都在雍州,作为崔氏子弟,他常去拜见。更何况崔家奴仆穿的衣服,也有统一式样。 “正是,”那人笑道,“小的来报喜。” “什么喜?”叶娇已经从屋里跳出来,李策也满脸笑意,看向对方紧抱的提篮。 如果没有猜错,那提篮中放着红纸包裹的鸡蛋,用来向亲族汇报生子喜讯。 果然,那人郑重磕头道:“回禀王妃,昨日傍晚,赵王妃平安诞下麒儿。赵王妃说,要让小人把喜讯第一个送进楚王府。” “她生了?”叶娇的声音响亮得很,惊飞了几只院子里觅食的鸟。 她喜滋滋去接提篮,又扭头看李策,难以置信又满心欢喜地传达喜讯:“赵王妃生了!锦儿生了!麒儿?麒儿是女孩对吗?” 因为有麒麟送子的典故,人们喜欢称女为麒,男为麟。 “我知道,我听到了。”这些日子繁忙辛苦,难得看到妻子这么开心,李策深深望着她,跟着她一起笑。 “我要去看看!”叶娇说着便要出门,却又停脚,问李策,“我的金子呢?我让文思院帮忙做的金锁呢?金镯子呢?” “都在房里,别慌。”李策走近,问那报喜的崔家人,“本王问你,有人去宫里传信吗?赵王知道吗?” 那人的神色僵了一下,有些讪讪,随即抬头解释道:“赵王妃有令,要先传讯到楚王府。王妃说……她说这孩子出生,王爷和王妃的功劳,是头一份。” 报喜人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功劳是头一份,难道他们是送子菩萨吗? 报喜人不懂也不敢问,崔家又都惯着赵王妃,无人驳斥。 李策哭笑不得,日常肃重的神色已笑得不成样子。 他微微咳嗽,抬手道:“快别胡闹,赶紧去宫里传讯!” “我也去!”叶娇拎起衣裙,跑得比传令仆役还快。 锦儿生了!五哥该有多开心啊!虽然不是自己生了孩子,但叶娇觉得比自己生孩子都高兴。 只是叶娇没想到,李璟听到消息,第一个反应不是像她一样笑起来,而是突然开始脱衣服。 “来人!”他大声喊,“把这上朝的礼服帮本王脱了,本王要回雍州。” 本王跑了! 本王要去看闺女! 本王才不要坐在这里,看满朝的老头争吵怒骂扯衣服。 …… 第356章 李璟的礼服只脱了一半便往前跑,结果不小心踩到落地的衣服,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大呼小叫,膝盖还没有碰到地面,便有一股巨大的力气把他扯起来。 拽他的人乐不可支。 “五哥,”叶娇责怪道,“你该先去父皇那里报喜,再恳求旨意离宫。就这么跑了,像什么样子?” 李璟这才想起来,他的女儿有祖父,这位祖父还不能惹。 他急得不行,重新把礼服穿回去,踩脏的部分简单搓一下,便又往皇帝宫里跑。 “走走走,你跟我一起去,”李璟没忘了拉上叶娇,“父皇最惯着你,如果他不肯让我走,你帮我说说好话。” “五百两。”叶娇一面跟着他走,一面试图敲竹杠。 “一千两,”李璟反而加了五百,又补充道,“小九给。” “那可不成。”叶娇瞪他。 李策的钱原本就是她的。 “你不帮我,”李璟下了杀手锏,“我不让你见闺女。” 两人笑闹一路,直到跑进宫殿,脸上还带着笑。 “这是喜事!大喜事!”皇帝比他们镇定得多,起码没有把脸笑得像是要裂开。 “赏!厚赏赵王妃!”皇帝转头示意高福。 因为估算过赵王妃的产期,封赏是早早就备下的。李璟连忙谢恩,同时也有些着急。 拿什么封赏啊,别拿太久,我急着回去看孩子呢。 皇帝显然看出他的焦躁,不忘了提醒他:“朕给你两日的时间,不要误了后日早朝。” “两日?”若不是说话的人是皇帝,李璟就要跳起来,“京都到雍州,差不多一日才能跑到,只给两日,那岂不是……儿臣把自己遛了一圈吗?” “你嫌时间赶,”皇帝佯怒道,“就不要去了。当初小九出生,朕忙于朝政,等三日洗儿,才得空看了一眼。” 李璟可等不了三日洗儿,他忙不迭去接封赏,便要离开。 皇帝又叫住叶娇,嘱咐道:“你陪着你五哥回去,但是要向朕保证,一定得让他回来,莫误朝事。” 叶娇含笑答应,又回府一趟带足礼物。李璟等不及,快马加鞭先行一步。等叶娇赶到雍州,李璟已经在抱着孩子摇晃。 “缓缓……”他唤着孩子的乳名,笑中含泪。 当初李璟同崔锦儿一起商量乳名。李璟要给女儿起名雉儿,说是贱名好养。崔锦儿不同意,提议说楚王的名字取自“慎思之,缓行之,徐图之”,不如他们也从中取名,就叫缓缓。 当时李璟还不怎么乐意,这会儿如此呼唤,看来很听话。 “缓缓,”李璟不住地唤,声音又细又软,“父王哪儿也不去了,父王守着你,免得有人偷孩子。父王守你一辈子,免得坏人把你娶了去。父王多给你弄点钱,免得你没金子插头……哎哟哟,怎么会有这么俊的小姑娘哦。你怎么不打招呼就出来了?不是答应父王,等父王回来再出生吗?” “快别胡扯八道了,”崔锦儿躺在床上,虽然虚弱,却还有力气骂人,“瓜熟蒂落,难不成你还能帮我生吗?”说完攥紧叶娇的手,瞥李璟一眼:“看看你五哥,回来也不看我一眼,就知道抱着孩子絮叨。” “就是,”叶娇招呼李璟,“哥,快来陪五嫂,把缓缓给我抱。” 崔锦儿笑着拍打叶娇的手:“你们兄妹,一个坏样儿!” 她虽然责怪嗔怒,但看到丈夫如此宠爱女儿,也还是欣慰欢喜。 笑着笑着,眼眶里便有了泪水。 “这都要多谢你和九弟,”崔锦儿抱住叶娇的手臂,侧脸贴着她的衣袖,声音哽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为了帮我们,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不能得罪的,全天下都不敢得罪的。现在孩子出生,你们更是某些人的眼中钉了。要小心,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叶娇把她的手放回锦被,笑着安抚。 “五嫂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哪儿去了?都送给缓缓了吗?放心,如今五哥监国理政,谁敢欺负咱们?” 崔锦儿知道这是安慰,勉强笑笑,李璟却已经不乐意了。 “谁监国理政?我可不干了!休想再骗我回去。我以为你们要让我帮什么忙,结果就是重审刘砚案而已。我都帮了,后面可不管了。我就待在雍州,我就不信,父皇能把我绑回去。” 他抱住缓缓不撒手,叶娇只是笑,并不逼他,倒是崔锦儿不允许他留下。 “你快回去,”她几乎是在命令,“太子不在京都,九弟在北地受伤,还没有养好,你不在京都为父皇分忧,留在雍州做什么?” “看孩子!”李璟斩钉截铁。 “你把孩子抱走!”崔锦儿当机立断。 李璟却又怂了。 “她没有娘亲陪着,能成吗?我当然可以把奶娘也带走,但是……一路颠簸,她这么小,小得像一个小萝卜……” “你才是小萝卜!”崔锦儿啼笑皆非。 这个时候孩子突然哭起来,李璟一面努力晃动,一面投降道:“别吵了别吵了,吓到孩子了。” 叶娇起身,趁机接住孩子。 她被抱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圆圆的脑袋。脸好红,额头还有许多白色的痂,头发贴在头顶,肉乎乎的一团,软得像一团棉花。叶娇不能违心地说她很漂亮,很可爱,但她圆溜溜的眼睛睁开,看着叶娇,紧闭的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弧线,似乎是笑了。 只这一眼注视,一个笑容,便瞬间击中了叶娇的心。 叶娇把她往怀里贴紧,缓缓抬头,道:“你们都别抢,她是我的。” 一个时辰后,叶娇和李璟被双双赶出来。 他们坐在马车上,垂头丧气郁郁寡欢。 “都怪你,”叶娇埋怨道,“非要跟我抢孩子。” “你讲不讲理?”李璟道,“那是我的孩子。” “走吧走吧,”叶娇无奈地妥协,“我先把你送回宫,再回来。最迟也就待到这会儿了,不然赶不上明日早朝。” “没天理啊,”李璟伏在马车车厢上嚎啕,“我盼了十年的孩子,好不容易生出来,不能带在身边。”说到此处,他忽然惊醒般坐起身,道,“我能不能抱着她上朝?” “你随便吧,大约会被记载入史书吧。”叶娇托着脑袋,回忆缓缓的面容。 越想越想要,又摸摸自己的肚子,心里怀疑她是不是也被人下了毒,成婚大半年,尚无动静。 五味杂陈中,突然听到李璟问:“咦?远处那人,好像你啊。” 李璟正坐在马车车窗前,挑开车帘向外看。 官道上行人不多,他专看女人。 远处一位女子骑在马上,身材高挑结实,面色冷肃,腰间配剑。 她远不如叶娇好看,但神态样貌,有三分相像。 叶娇看着她由远而近,经过马车时,叶娇心中一震,放下车帘。 “认识吗?”李璟问,“远房表亲?” “不是,”叶娇道,“有些眼熟。” 其实不仅是眼熟,还是仇人。 李策从北地回来后,同叶娇详细讲了那里的事,包括客栈被炸前,那个刻意把自己伪装成叶娇的红衣女。 听李策说,那女人像是江湖刺客。 有两个仇,需要叶娇报。 被炸塌的是她的客栈,被炸伤的还有她的人。 叶娇坐回马车,神色沉沉。 “五哥,”她下定决心道,“你回去同思思说,我要陪五嫂几天。你坐马车回去,今夜就睡在马车上。把你的马给我。” “我不给,”李璟拒绝,“凭什么我回去受苦受累,你去雍州抱我的娃?” 然而给不给,不是他说了算。 叶娇已经跳出马车,又接过仆役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 这里是雍州城外,红衣女进雍州,所为何事? 这女人会用炸药,说不定还剑法高明。 无论如何,她要确认,锦儿和缓缓,得平安无事。 马匹向前,叶娇拉下幂篱,遮挡面容。 …… 第357章 烟尘四散,李北辰拉紧遮面,遮挡面容。 他低头把熏蒸完病人的药汤盖住,拍拍病人的肩,让那人离开。立刻有人挤上来,道:“轮到我了!轮到我了!” 李北辰不说话,只是又指炉灶,表示得再加热到沸腾,才能熏蒸下一个。 病人也不慌,病恹恹坐下,耐心地等。 李北辰双手握紧药罐把手,努力抬起罐子,放上炉灶。又去添柴烧火,动作有条不紊。 忙里偷闲,他还抬头去寻王迁山。因为只有一只眼睛,李北辰的头常常微偏着。 自从被卫士抓到疠人坊,他和师父便听从安排,帮忙做事。 王迁山让他假装是哑巴,这样可以更方便隐藏身份。 医官给李北辰分派了煮药的活儿,煮完的药剩下药渣,还要堆在一起熬煮,给病人熏蒸。 说是可以内毒外治、防御外邪。 效果如何还不知道,但李北辰也会趁机给自己熏熏。 他感觉死的人还是很多。 因为他的师父越来越累,越来越瘦了。 起初,卫士让王迁山去抬那些已经走不动路的病人,把病人抬到疠人坊,集中医治。 王迁山义正言辞地拒绝,说自己是道士,专司超度亡灵,别的事不干。 卫士便让王迁山去抬尸体,把尸体抬出疠人坊,挖坑埋了。 “贫道专司超度亡灵!”王迁山高声强调。 “所以,”卫士回答,“你把死人抬出去埋了,就可以超度了。” 王迁山哑口无言,对方棍棒高举,他只好去干。 刚开始埋完尸体,王迁山还会认真超度,诵完全篇《太上救苦经》。后来实在太累,只说一句“敕救等众,急急超生”就算了事。 “师父,”偶尔私下见师父,李北辰都要提醒他,“您的功德!念经念一半,功德少一半。” “得了吧,”王迁山抹把汗,“全部念完,为师命丧一半。为师可以晚一点成仙,不能早死。” 李北辰寻找王迁山,是因为今日早晨的米粥,他留了半碗,一直放在炉灶旁边温着。等见到师父,就可以给他垫垫肚子。 又抬尸体又念经,师父太累了。 终于,李北辰看到师父正拖着一根树棍走过,可师父假装没看到自己,同身边同行的人说话。 李北辰连忙低头,并且转过身去。 他认出了那人。 那是皇爷爷身边的太医,林奉御。 到傍晚时,王迁山才找过来。 师徒俩坐在避风处,王迁山递给李北辰一颗橘子,嘿嘿笑笑:“吃过这个吗?” “这是贡橘!”李北辰咽了咽口水,不舍得吃,“师父,哪儿来的?” “林奉御给的,”王迁山道,“在京里时,我见过他。今日询问,果然是他。我让他帮我往客栈捎个信儿。”他说着拢起手,低声道,“咱们先前住的那客栈,是我熟人的。” 那个熟人生意多,客栈给南来北往的人歇脚,也方便传信。 “师父是要往京都去信,”李北辰立刻懂了,“师父,咱们不能连累他们!” “不连累不行了,”王迁山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垂头丧气道,“我也染了病,万一为师死了,谁管你?” 李北辰“噌”地起身,去摸王迁山的额头,又去翻动他的衣领,泪水顿时流下来。 王迁山的额头很烫,脖子里已经起了一层痘疹。 李北辰贴墙站着,自责地哭泣。 “都怪我,”他呜咽,“如果不是我,师父你就不会离开京城,就不会在这里染病。” “怪我师父,”王迁山哈哈笑了,“我师父让咱们来剑南道找药材,不然谁会来这鬼地方?” 说完怪师父,他又有些畏惧般左右看看,唯恐叶羲突然从天而降。 “不过……”王迁山找补道,“我是个孤儿,师父把我养大,恩同亲生父母。他让我明日跳崖,我今日就去了,更别说是来剑南道。你别哭,这病也不是不能治,你看太医们来了以后,以前十个生病九个死,现在最多八个半。师父明天就不用抬尸体了,师父躺着等你给我熬药。” 李北辰哇哇大哭。 王迁山也不明白,怎么他越安慰,李北辰反而哭得越厉害了。 他只好把那苦命的孩子拉进怀里,剥开橘子,一瓣一瓣往他嘴里塞。吃到好东西,应该就不伤心了。 接下来就让京都的人操心吧。 这里没有纸笔,他让林奉御帮忙捎回去的,是一个口信。 “口信?” 晚饭时分,太子李璋听说了这件事。 他住在绵州北。 从地界上看,这里仍在瘟疫泛滥的绵州境,但其实远离疫区,是一个山坡上的宅邸。 宅邸很大,且有围墙望楼,坚固安全。 这里常常有风,且是北风,空气很洁净。 吃穿用度也有讲究,是从临近的茂州运来。李璋很少出门,除非是像今日这样,暮色正好,沿着山间小路,思考朝事。 “的确是口信,”下属回答道,“那人又瘦又高,年约三十,穿着道袍,在做些搬运尸体的杂活儿。他认识林奉御,请林奉御得空捎个口信到客栈。” 既然是口信,那便是不怕被人知道的讯息。 “什么口信?”李璋站定,凝神询问。 “说是他已经看过风水,那客栈的井水不出一年就会枯竭。让他们拿八两银子,做场法事,保证泉水上涌、永不枯竭。” 下属一面禀告,一面觉得好笑。 没想到还有这么爱财的道士,都进疠人坊了,还想法子挣钱。 李璋却没有笑。 “把他带来拷问,”他冷声道,“这句话绝不止表面上这么简单。” 下属应声,又道:“卑职问过林奉御,奉御大人说,那道士也染了疫病。是……在疠人坊附近拷问吗?” 总不能拉回来,万一把病染给别人,怎么办? 李璋神色变幻,又改了主意。 “不用打草惊蛇了,找人盯着道士,看他日常跟谁接触。也盯着客栈,看他们是不是会差人离开绵州。事无巨细,都来报给本宫。” 下属离去,李璋在原地站了很久,才缓缓转身,向府邸走去。 这种感觉很不好。 认识林奉御的道士,很可能是京都来的。京都最有名的道士是叶羲,其次便是他的徒弟王迁山。 王迁山曾在京都名噪一时,许多王公大臣都偷偷找他看宅子、问风水,家里死了人,也请他超度。 如果是他,同林奉御相识就不稀奇。而如果是他,他是谁的人? 叶娇,他是叶娇的人。 李璋脚步微顿,整颗心像沉进汤池,温热中有些难以忍受的窒息,需要拼命挣扎,才能浮出水面、正常呼吸。 原来想念一个人,是这种感觉吗? 很久以前,他也有过这种感觉。不能见面的日日夜夜,都辗转反侧。 那时,他是在暗处,偷偷摸摸地拥有。此时,他连拥有都没有资格。 什么时候,他可以明火执仗、光明正大地喜欢她,占有她? 李璋的思绪有些混乱。 只不过是想起她而已,便已令他兵荒马乱。 他暗自摇头,又恨自己分心,迈步进院,随从却又禀告。 “殿下,”那随从的神情透着一丝异样,“有个女人求见。” “女人?”李璋转过头,“谁?” “是……”随从不知该怎么提起那女人的身份,只好道,“是以前殿下在晋王府时,一位故人。” 晋王府的故人,女人…… 李璋有些错愕:“阎氏?” …… 第358章 阎氏,阎寄雪,原禁军统领阎季德之女,李璋在晋王府时的侧妃。 阎季德指使手下利用职权之便,搜集官员信息,被皇帝察觉,心生怀疑之下,命他挑选禁军出城操练。不久,阎季德便诬陷李策谋反,险些把李策和流民埋进山洞。 皇帝褫夺阎季德官职,罚罪流放三千里。 后来李策疯傻的生母苏醒,皇帝又查出是阎季德为了掩盖宫中大火真相,吓傻贤妃。 数罪并罚,皇帝赐死阎季德。 而阎季德的女儿,也被赶出晋王府。 一别年余,这个人已经被李璋从脑海中抹去,他实在想不出,对方为何突然出现。 但阎寄雪能找到这处私宅,便不容小觑。 她面容清减。 单薄的身体穿一件象牙白色束胸裙,月白色的褙子披在肩上,柔软的布料上用同色丝线,绣着细碎的夕颜花。素雅得像在守孝。 不过,她的确是在守孝吧? 未嫁女需要为父亲守孝三年,她被休回家,已是自由身。那便需要按照规矩,守三年。 她不施粉黛,反而比盛妆时更美,眼眸清澈,不像之前在晋王府时,常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潮湿感。 李璋看着她,居高临下。 她乖巧地跪地叩首,像以前那样,像被他驯服的小兽。 李璋心中的警惕感松懈了些,问:“你怎么来了?” “来送礼物。”阎寄雪抬头,含情脉脉,仿佛离开李璋太久,快要忘了他的长相。 李璋神色狐疑:“什么礼物?” 他不觉得一个家破人亡的民女,能给他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礼物。 “刀。”阎寄雪道。 她用一盏茶的时间,解释那是什么样的刀。 阎家世代习武,同江湖人士交情匪浅。 获罪抄家灭族后,阎寄雪身为孤女返回故土。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同情她帮助她,但阎寄雪主动写信,联络了父亲当年的许多好友故交。 借助他们的力量,阎寄雪认识不少江湖上的剑士游侠。 一年来,阎寄雪开始做暗杀买卖。 她收银子,联络刺客,想让人五更死,绝不许他活到天亮。 她也找来一些流落街头的孤儿,养着他们,差遣他们传递消息。 阎寄雪要送给李璋的,便是这样的刀。 “我听说傅明烛被抓了,”她含笑道,“想必殿下需要一把同他一样快的刀。” 傅明烛曾悄悄出入晋王府,阎寄雪问过父亲,一些李璋不方便做的事,会交给他。 李璋神情复杂看着阎寄雪。 这个女人变化太大了。 一年前,她还是在他身边抽泣的小兽,如今再次出现,虽然仍是小兽,却已张牙舞爪。 “为什么?”他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失望。 她已经逃脱牢笼获得赦免,为何要辜负他的帮助,让自己再次卷入血雨腥风呢? 她不像叶娇,天性爽朗凌厉;也不像格桑梅朵,身负皇族使命。 她个性柔和不善争斗。带着嫁妆回归故土,安安静静生活,不好吗? “为了报仇,”阎寄雪的眼中迸发恨意,“奴家和殿下,有同样的仇人。” “本宫没有仇人。”李璋道。 没有人有资格成为他的仇人,他们最多只是有些该死罢了。 阎寄雪笑起来。 她没有笑出声,可脸上散开的笑意,有一种莫名的阴寒。 让人想到倒塌的房屋、流离失所哭泣着的孩子,或者,乱葬岗中丢弃的尸体。 “殿下想要皇位,圣上却让赵王监国。宫里有奴家的人,殿下想不想,现在就继承皇位?”阎寄雪试探道。 宫里还有一个她能用的人,她曾经试图投毒杀了皇帝,可惜失败了。 “住口!”李璋厉声打断阎寄雪的话,“本宫绝不做逼宫夺位的千古罪人!” 阎寄雪却继续道:“那么崔氏呢?殿下痛恨背叛,可崔氏全族都背叛了殿下。这个,不算仇人吗?我送了一个礼物给崔氏,惩罚他们的背叛。” 阎寄雪话音未落,李璋已迈步上前。 “你做了什么?”他紧张而愤怒。 阎寄雪顿时又温顺起来,道:“让他失去刚刚出生的孩子,行吗?我安排了扶风,殿下有没有听说过她?她长得像叶娇。” “不要胡来!”李璋额头青筋暴起,压低声音道,“就算老五生十个儿子,这江山也都是本宫的。” “那么,叶娇呢?”阎寄雪乖巧地询问,声音并不大,却句句戳在李璋心头,“我让扶风把她抓来给你,扶风刀法狠绝,叶娇打不过——” 阎寄雪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璋扼住了她的喉咙,把她抵在墙上,力量大得她连一声呜咽都发不出来。 阎寄雪痛苦地扭动身体,却又努力笑,面目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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