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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乱地走回去。 “你慌什么?”皇后见她受挫回去,也斥责道,“本宫还没有慌,你们都给我抖擞起精神。宗室大臣会去南薰殿护驾,太子也会稳住朝局,先顾好你们自己,别添乱!” 话虽如此,但皇后心中怎能会不慌? “潇然,”她扶着杜潇然的胳膊走进内室,低声道,“看来小陈子把话带到了。” 真是笑话。 魏王以为收买人心那么容易吗?当他第一次派人给小陈子送去东西,皇后就知道了。 圣上突发疾病的真相,想必断了李琛的后路,让他不得不破釜沉舟。 这是太子必须冒的风险。 在继位之前,拔除前朝后宫李琛的势力,把鲁氏连根拔起。 杜潇然低头道:“娘娘运筹帷幄,比那些连横合纵的谋士,也不遑多让。只是,奴婢担心……” “你担心璋儿。”皇后点头道,“本宫又何尝不担心呢?但你放心,璋儿能把赵王府的护卫训练得在骊山克敌制胜、强过李珑的私兵,他自己的太子亲兵,就绝不会差。” 皇后说的,是李策带着赵王府的护卫,去骊山救刘砚的事。 “可是……”杜潇然却仍然紧蹙眉头。 她二十来岁,身量高瘦,时而朱唇紧抿,时而左右逢源地笑,做事滴水不漏,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女官。 皇后对她,会宽容一些。 “可是什么?你大胆说。” “可是李琛事先已散布太子殿下晋州私藏臂张弩的谣言,以至于人心思变。如果他再伪造诏书,说是奉圣上口谕废黜太子,东宫那些亲兵,必会有所忌惮。人心涣散之下,就难了。” 皇后的手指骤然攥紧,紧握杜潇然的手臂,脚步停在原地,看向女官。 她们两人的眼神是一样的。 一样的担忧和恐惧。 一样的无措和惊慌。 叶娇告诉自己不能慌。 有严从铮在,召集禁军很容易,甚至在他挥刀杀人的威压下,大明宫的宫门也已经打开。 看守宫门的禁军跪在地上,招认了宫中的情形。 “魏王不准朝臣出紫宸殿,他带着兵马去东宫了,传圣上诏命,废太子。” 圣上要废太子? 这消息让严从铮的兵马怔怔地相互看看,按紧刀柄的手也有些迟疑。 “圣上不会废太子!”叶娇扬声道,“这是矫诏,是谋逆!” 她说得笃定,暂时稳定军心。 “去东宫!”严从铮已经粗粗包扎伤口,身形有些不稳,却要一马当先,去救太子。 叶娇与他双马并立,拉住他。 “你去紫宸殿,去南薰殿,”叶娇压低声音道,“当下最重要的是圣上!圣上不能出事!” 叶娇是有私心的。 严从铮已经浑身是伤,就算去东宫,也不能再战。 一方面她更担心皇帝,另一方面,她希望严从铮能立功。 救驾的大功。 “不行!”严从铮却拒绝道,“你一个人,怎么可以?” “还有本王!” 忽然,一个声音在御街上响起,响亮清澈,像谁弹响古琴。 众人回头,看到几十个护卫模样的人手持长刀奔来,他们的最前面,是骑马的六皇子李璨。 他那匹马,实在漂亮得很。 膘肥体健、四肢修长,周身漆黑,鬃毛却是耀眼的白。胸前系一条红丝带,丝带末端拴着个拳头大的金铃,马儿迈步而来,那金铃发出好听的声音,声声悦耳。 李璨今日仍穿着近似于粉红的衣袍,只不过衣服外罩着一件甲胄,平添几分威武。 “剿灭奸贼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呢?”他停在叶娇身边,笑得剑眉英挺,星眸璀璨。 “六皇子也来了?”严从铮有些意外。 “宗室皇亲都有通知到,”李璨收敛笑容道,“先前本王要进,他们不肯,本王就只能等着严副统领和叶郎中。” 他说着抬头看一眼高高升起的太阳,颇有些不悦地蹙眉。 叶娇以为他要痛骂李琛,没想到李璨抱怨道:“骑马不能打伞,赶紧吧,不然等到了晌午,就要晒黑了。” “好。”严从铮仍有些不放心地看一眼叶娇,叶娇一掌打在他的马臀上,道:“快走!” 他们冲入大明宫,李璨紧追上叶娇的马。 他碎碎念般道:“九弟还没有回来吗?” 叶娇策马向前,没有搭理他。 “新房好看吗?”李璨继续问。 这种时刻,是聊新房的时候吗? “闭嘴!”叶娇道。 他们两个并骑向前,转过一条狭窄的甬道时,叶娇惊讶地发现,李璨这个看起来玩物丧志的皇子,驭马的能力竟然同自己不相上下。 “还有一事。”东宫就在眼前,李琛的禁军挡住了他们的路。叶娇拉满弓弦,听到李璨在她身边道:“我在御街上遇到一个小道士,他让我转告你。” 小道士? 王迁山吗? 叶娇手中的箭射出,为首的禁军应声而倒。他们给弩弓上弦,对准了叶娇和李璨。 “何人闯宫?”那些禁军斥骂道,“下马伏诛!” 这么紧张的时刻,李璨的语气却慢条斯理,一点都不慌。 “小道士说,今日风大,请叶郎中不要站在高墙边、砖瓦下。”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叶娇疑惑地弯腰,身子紧贴马腹。 弩箭嗖嗖飞过,有一支撞掉了叶娇的金钗。她的长发在空中飘扬,双手不停,搭弓射箭。 先活下去,再说避风的事吧。 …… 第212章 然而风无处不在。 花叶间的风吹落牡丹,屋檐内的风撞响窗棂,它们同弩箭箭尖上的风一起,擦着叶娇的脸颊迅疾而过,惊得她冒了一身冷汗。 原来宫变的战场是这样的。 甬道即便很宽,也容不下许多人这么骑着马,挥动着刀,抢路向前。 所以有人受伤、有人倒下。她能感觉到马匹越过尸体,甚至踩在谁身上,就这么尸山血海地踏过去,靠近东宫。 六皇子李璨依旧在说废话。 “笨蛋,没照准!” “起开!别挡路!” “好烦,你那个小林镜回来了没?” 叶娇顾不得管他,耳边只听到兵刃相击的声音,眼前倒下一个又一个人。杀戮让她恐惧,也让她恶心。 到底是为什么,这些人愿意为李琛卖命。 而又是为什么,她站在这里,去救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不。 叶娇摇了摇头。 她不是去救不相干的人,她是为了江山社稷,去履行自己身为朝臣的使命。 窃国者,诛! 翻身下马,她和六皇子李璨同一时间到达东宫正门。 看来李璨虽然话痨,却也很能打。 门关着,里面传来兵刃相击的声音,血从门缝内流出来,不必推门去看,便能想象里面是什么画面。 云头履和羊皮靴同时抬起,踹开东宫大门。 叶娇和李璨并肩而立,面前是混战的太子亲军和禁军,需要仔细辨认,才能分清楚敌我。 叶娇寻找着李璋李琛的身影,忽听到李璨叫起来:“老五!这么巧?你来送死了?” 叶娇心神一跳,转头便见赵王李璟也在人群中。 他握紧两面盾牌,一面在前,一面在后,护严实前胸后背,可惜手不够用,连个兵刃都没有拿。 不过即便他有兵刃,也不会用。他还是更喜欢用嘴。 “冲上去!你们可是太子亲军,是以后卫护皇帝的人,不能逃跑!” “你这个黑心肠的老四!都是自己兄弟,你怎么能下死手?” “二哥,二哥啊,怎么会这样……”他哭起来。 看到李璟哭,叶娇微微偏头,问身边的李璨道:“太子死了?白打一场,去南薰殿吧。” 早知道空跑一趟,就直接去救皇帝了。 “你想得美!”李璨白了叶娇一眼,站在宫门口,高举长剑道,“禁军在此!叶郎中在此!尔等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叶娇万万没想到,李璨竟然拿她的名字来吓唬双方军队。莫非六皇子忘了,她只是五品小郎中,不是一品将军? 果然,混战的兵马不光没有搭理他们,还往这边射了好几支箭。 人家连太子都不怕,怕什么郎中? “废什么话?” 叶娇双手握刀,从高高的台阶上一跃而下,先砍翻一个。 “血溅我身上了!”李璨大呼小叫。 叫喊完,他又补了一句:“好刀法!” 叶娇觉得不是血溅在李璨身上,实在是风太大了。风把溅起的血,直直向后吹去,拍了李璨一身。 她已顾不得许多,单枪匹马向李璟所在的位置冲去。 禁军紧随其上,很快,他们撕开一个口子,接近李璟,也看到李璟身后的人。 太子李璋、魏王李琛和国子监祭酒鲁逸都在。他们之间隔着宽阔的步道,不知已对峙了多久。 李璟就站在东宫巨大的照壁下,他呼喝着太子亲军上前,面对这么多人厮杀,似乎只有他在着急。 太子李璋面色从容,与李琛面对面站着,两个身量差不多高大的皇子像是空中将要接近的乌云,蓄积着雷霆般的力量。 李璋身前只剩下一个手持盾牌的亲军,李琛身后,则是十多名弓弩手。弩箭对准李璋,叶娇认得出,这是破甲弩。 破甲,当然也可破盾。只要射出去,李璋就会变成血刺猬。 李琛抬手,正要重重落下,发号施令。 “住手!”叶娇站在风中,大喝道。 红裙翻飞飘扬,她掉落金簪的长发也在飞扬,血水从刀刃滴落下来,这一路的砍杀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但那在千军万马中凛然而立的气势,不容忽视、锐不可当。 所有人都向她看来,而刚刚顺着叶娇撕开的口子走过来的李璨,也站直了身子,整理衣冠,慢条斯理道:“对,住手。” 魏王李琛并不担心事态变化。 不过是来了个没有用的老五,又有个断袖老六,和老九的未婚妻一起,带百多名禁军冲进来。 没有用的。 皇帝已被他软禁,来一个,杀一个便是了。 等杀干净了,逼迫皇帝拟诏传位。反正皇帝已经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 欲成大事者,可杀亲朋至交。更何况眼前这几人,算不得他的至亲。 无论是李璋还是李璨,都只是他帝王宝座的争夺者。 所以李琛斜睨叶娇一眼,问道:“太子谋逆逼宫,圣上命褫夺其太子位,贬为庶民逐出京都。东宫亲军不服,抗旨反叛。怎么?你们几个也要抗旨吗?” 抗旨者,就地处死。 “呵!”叶娇冷笑一声,对李琛道,“魏王殿下好大的口气。圣上的旨意何在?你胡编乱造一个口谕,也敢在东宫大开杀戒吗?圣上若命你褫夺太子位,也可命我带兵保护东宫。” “对,”李璨嫌弃地掏出手帕,认真擦手,附和道,“你才是活腻了,大逆不道。” 见他们两个过来,李璟也挤到他们身边,躲在叶娇身后骂李琛:“我看你还是赶紧找个风水好的地方自缢了断,也省得受砍头之苦。” “风水很重要吗?”李璨与他一唱一和,“得通风好,免得没死两天就臭了。” “你不给他收尸吗?”李璟认真问。 “谁收谁是王八蛋。”李璨说完,颇自责道,“对不起,我说脏话了。” 眼看这两位越说越离谱,而且逐渐偏离了话题,言语中还透着对自己的轻慢,李琛气得要冒烟。 他同国子监祭酒鲁逸对视一眼,鲁逸点了点头。 “放箭!”李琛下令道。 如今已不能回头,他不相信自己带来的数百禁军,打不过叶娇带来的这百余人。 跟随他而来的禁军犹豫一瞬,那名禁军长史鲁郡冷声催促:“放箭!” 禁军仍在犹豫。 “放箭!放箭!”李琛声嘶力竭地喊,同时夺过一把弓弩,把箭射出去。 刹那间,弩箭向李璋飞射而去。 同时飞奔过去的,还有叶娇和李璨。 一刀一剑颇有默契地交叉而上,挡住了李璋的胸口。李璋后退,李璨趁势把他拉开,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弩箭射透盾牌,那位立盾的太子亲军一动不动如僵硬了般,跪在地上。 弩箭把他和盾牌串连在一起,纵死,也没让他倒下。 气氛突然恐怖,再没有插科打诨的戏谑轻松。所有人都意识到,李琛是真的会对兄长下手,而他们今日卷进来,便是你死我活的险境。 李璋心中大骇,宫变后第一次,感觉到恐惧。 “你受伤了。”李璨已撕开李璟的衣袖,绑住李璋的胳膊。 李璟很想问一句为什么撕我的衣服不撕你自己的,但此时性命攸关,衣服显然不太重要。 太子亲军被李琛吓退好几步,这一退,人心便溃散如沙,想要凝结,就不容易了。 看李琛的模样,似乎真的是口谕,真的要诛杀太子。他们师出无名,虽然是东宫亲军,也不敢抗旨谋逆。 “殿下,”一位校尉军官劝李璋道,“要不然,先认输吧。等见了圣上,再求清白。” 李璋伸出手,取过校尉紧握的刀。 “不连累你们,”他温声道,“你们走,本宫今日要诛杀李琛,救回父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取刀时,视线停留在叶娇脸上,许久,许久。 叶娇坦荡地看着他,想说你千万别误会,我是为了圣上来这里,跟你没关系。当然,如果你事后想送我些金子道谢,我也没意见。 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必要。 因为李璋的吩咐,太子亲军逐渐不想抵抗。 与圣上的口谕对抗,他们便和太子一样,是抗旨谋逆。谁家里都有父母妻小,没必要卷入其中、抄家灭族。 与此同时,叶娇带来的禁军也有些犹豫。 对面的禁军虽然跟他们不在一个编队,但每日抬头低头常常见到。同僚之间,就这么挥刀相抗,属实有些不忍。 李琛若真有口谕,他们没有理由同室操戈。 然而叶娇知道,绝不能让他们走。 她带来的人根本不够,太子亲军离开,禁军动摇,李琛的反军必占上风。 李琛会怎么样,她很清楚。 她今日会死在这里,李策再也见不到她了。想到他看到自己的尸体,哭泣的样子,自己心里就很痛,比死在这里都痛。 这么想着,两队兵马已经混战在一起。 李琛亲自动手,李璋也挥刀上前,这个时候已经不管什么刀法技巧,全是没有招数的砍杀。 “怎么办怎么办?不要退!不要退!”李璟大呼小叫,叶娇把他护在身后,李璨也凑热闹跑过来,道,“我没力气了,能不能也躲你后面?” 叶娇也觉得自己没力气了。 她实在不想死在这里,让李琛得手。 她能怎么办? 有什么东西能震慑反军,能提振禁军和太子亲军士气,除非,除非…… 叶娇突然丢下大刀。 “现在放弃是不是有点早?”李璨砍倒一个反军,问道。 叶娇没有理他。 她从衣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把那黄色的袋子高高举起,喊道:“圣上金牌在此,见此令牌‘如朕亲临’,如见圣上。跪!” 叶娇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乱跳,也听到李璨不可思议道:“天啊你有这个!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我也想早点拿出来。 叶娇心道。 可是我这个,是假的啊。 …… 第213章 那时圣上赐给她金牌,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还说如果哪天叶娇觉得道阻且长走不下去,就打开锦囊看一眼。 可事不凑巧,李策要去河东道查问臂张弩案,叶娇担心他,就把金牌偷偷放在李策箱子里了。 没了金牌,高福又暗示那金牌很重要,叶娇只好熔掉金钗,重做了一个。 结果假金牌被李琛派人换走,叶娇手中拿的这个,是李琛伪造的。 用对方伪造的金牌来震慑对方,叶娇心里实在没有什么底气。 这是欺君之罪,为了救皇帝的儿子,她犯了欺君之罪! 这还是她吗?她明明厌恶皇室,明明是那种看别人倒霉,等着吃席的人。 交战双方纷纷停下,他们抬起头,注视叶娇高举的金牌,一时震撼莫名。 想要离开的太子亲军站稳脚步,重新握紧兵刃。 有些胆子小,又敬畏心重的人,当场便弃械跪地。可他们看到李琛带来的反军没有跪,又有些奇怪。 跪地的人犹豫着,想站起来。 “如朕亲临?”一片难捱的沉寂中,魏王李琛开口道,“今日叶郎中早朝缺席,想必不知道,太子昨日才差人拿着这枚金牌,在河东道晋州镇压反民,杀伤三千百姓,震惊朝野。” 什么? 叶娇的手有些颤抖。 太子拿着金牌?叶娇一直相信偷换金牌的人是李琛,毕竟那时候在政事堂,是李琛主事。 李策的那块真的呢? 李策今早才差人送信,让她去参观楚王府,难道李策出事了? 果然,李琛接着道:“忘了告诉你,你那位未婚夫婿楚王,也因为太子的缘故,重伤昏迷,只剩半条命了。你来抗旨救太子,当真可笑。” 这都是今日早朝,河东道节度使郑奉安奏折里的内容,也是李琛谋划至今,等到的结果。 因为这个结果,叶娇手里的金牌就算是真的,也不顶用了。 更何况,那是假的。 李琛欣赏着叶娇的神情。 震惊、担忧以及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他太喜欢看这样的神情了,特别是当他控制局面,而对方黔驴技穷时。 说起来,叶娇还是他的一步棋。 看来今日他要赢,而这枚棋子,也已无用。 “有棋子吗?” 紫宸殿内,朝臣三五成群谈论今日的事。 太子李璋偷用金牌,在晋州镇压反军,杀伤三千百姓。如此大逆不道、背德凶残,李璋这太子,是当不成了。 有人跺脚长叹,有人惋惜感慨,当然也有人不相信,为太子辩解。而在这些一本正经的朝臣中,有一人百无聊赖般走到京兆府尹刘砚身边,问他有没有棋子。 刘砚默默站着,没有回应。 那官员又道:“这也太久了,久得本官的棋瘾都犯了。上回本官从宫门口走到南薰殿,又走回宫门,都没有用这么久。” 刘砚仍旧直挺挺站着,像一棵干旱大地上等待春雨的枯树。虽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那官员有些面生,不知是什么时候提拔进紫宸殿参加朝会的。见刘砚没有反应,他又自言自语道:“你听到了吗?宫里吵得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吵得很…… 刘砚忽地转头看向那官员,问:“从这里到南薰殿,得走多久?” 南薰殿并不是普通官员可以进的地方,刘砚只是大致知道方向。 “两柱香……”那官员一句话没有说完,刘砚便已经抬脚向宰相傅谦走去。步速匆匆,脸色焦急。 官员抬头看着刘砚,见他不知同傅谦说了什么,两人便走向殿门口,高声道:“让本官出去,我们有本要奏。” 把守宫门的禁军当然不肯。 “奉魏王殿下命,任何人不准进出。” 刘砚同傅谦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惊惶。 虽然李琛走时的确说过不准进出,但此时禁军举刀挡路,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让人提起一颗心。 殿门口的动静惊动了已聊得口干舌燥的朝臣。 “不让出去,到偏殿喝口水,总行吧?”礼部侍郎邹进含笑道。 礼部侍郎注重礼仪,即便是对禁军说话,也谦逊有礼。 “我倒是不喝水,”鸿胪寺卿王玄意也走近道,“就是吃了点兰那泰国进贡的什么咖喱,这会儿得去趟茅房。” 鸿胪寺卿掌管各国朝贡、宴劳、给赐和送迎等事项,贡品当然也能提前品尝。听说最近吃了不少拉肚子的东西,让以前羡慕他的朝臣开始同情他。 “得罪了,不可。”禁军冷着脸,甚至都没有放下刀,转头吩咐部从道,“去拿个马子给王寺卿。” 马子,是从虎子改良过来,盛便溺秽物的。 情势已经紧张到需要在大殿中上茅房了吗? 其他朝臣也逐渐意识到事情不对,他们窃窃私语,商量该怎么办。可这个时候,一人从朝臣中冲出来,不由分说,一脚向那禁军踹去。 正是兵部尚书宋守节。 宋守节原本就脾气不好,年轻时也曾征战沙场,奈何如今年纪大了,他踹一脚禁军,那禁军一动不动,他自己倒摔了个踉跄。 禁军向旁边躲闪,唯恐宋守节死在这里,讹诈他。 趁着这个机会,跟过来的兵部侍郎姜敏大喊一声:“圣上有危险,我等拼死救驾,谁人敢挡?” 挡门的禁军吓了一跳。 谁说圣上有危险了?你们不是要喝水吃饭上茅房吗,怎么是去救驾? 趁着他们一愣神的机会,京兆府尹刘砚已经冲出去。禁军下意识举刀拦,刘砚并未躲闪,挥手格开长刀。 一道鲜红的血痕留在刀上,他垂下衣袖,更多的血汹涌而出,洒落地面。 刘砚继续向前走去,根本不在乎受伤的手,执拗勇猛。 兵部侍郎姜敏继续喊:“禁军杀大臣了!禁军反了!快去救圣上!” 紫宸殿内的朝臣再无迟疑,百多人冲出去。武官在前,文官也不肯落后。绯红色的官服飘荡,像一只只撞上黑色岩石的飞鸟,纵死不顾。 禁军步步后退,朝臣步步向前。 他们可不是只会坐在书案后,案牍劳形的文弱书生。他们可为天地立心,可为生民立命,可为大唐朝廷,牺牲性命、忠君报国。 去南薰殿,去看看圣上怎么样了。 就算死在路上,就算被责罚,也不怕! 东宫的照壁下,李琛仍在冷笑。 他确认叶娇手中的金牌是假的,因为那是他找文思院另做的。 文思院掌金、银、犀、玉工巧及采绘、装钿之饰,能工巧匠的技术日臻完善,比开国做朝廷信物时要强上不少。 后来换了叶娇那块金牌,李琛仔细看看,发现比他那块的金质和做工差多了。 这女人愚蠢,竟没有发现。 听说李策重伤昏迷,叶娇神情大变。 不管金牌到底是谁换的,她的思思,受伤了? 刹那间,叶娇想丢掉金牌,策马跑去晋州。 你们打吧,该死的赶紧死,我去救李策了。你们十条命,也抵不过他一条。 但她站在原地,身体像被定住般,一动不能动。 但是如果,死的人是太子,李琛继位,她和李策,绝不会好过。而且她此时心急如焚,还在担心陛下。 “太子做了什么,我并不清楚,”叶娇定了定心神,声音响亮道,“不过我这块金牌,的确是圣上亲赐。不如诸位军将陪我到南薰殿一趟,等见过圣上,自然分明。” 叶娇先拿出不怕验看真伪的气势,又唬住一部分兵将。 太子亲军将帅大喜,上前几步道:“既然叶郎中携圣上金牌来救太子殿下,尔等还不快快退下伏诛?” 李琛带来的是口谕,叶娇带来的却是金牌,他们当然更信金牌。 一时间禁军和太子亲军士气大振,可李琛绝不会错失斩杀太子、谋权夺位的机会。 “要去南薰殿,”他厉声道,“也得等确认你这块金牌是真的。不然你带兵闯宫,是要谋逆吗?” “怎么确认金牌是真的?”叶娇问,“文思院、御史台、中书阁,你倒是说一个!” 文思院离这里远,也未必敢说是假的。而只要李琛敢让朝臣来这里,他们也会挡着,不让斩杀太子。 叶娇故意拖延着时间,可时间似乎很慢,慢得像在等一滴滴掉落的水,穿透石头。 面前的李琛面色冷厉,像露出利齿的豺狼,挥手道:“带文思院的人上来。” 他的声音笃定从容,让叶娇刹那间心神大乱。 竟然真有文思院的人? 她左右看看,再次握紧大刀。 实在不行,就打吧,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也不辜负圣上的恩赐,不辜负她身为安国公府的女儿,承担的使命。 不知不觉间,太子李璋已经站在叶娇身前。 他背对叶娇,声音低沉道:“不管文思院的人怎么说,势必要拼死一战。你在我身后,别走远。” “你拿的是假的?”李璨不可思议地伸手触碰金牌,道,“你可真是胆大!” “真的!”李璟道,“我信叶郎中。” 他们着急,李琛也急。 他问道:“人呢?怎么还没有带来?” “不必带来了!”一个声音在东宫围墙外响起,那么洪亮,裹挟雷霆万钧的力量,扬声道,“朕来为叶郎中证明!” …… 注:唐朝兰那泰,就是泰国哈。 第214章 刹那间,从叶娇衣袖间掠过的风,都静了静。 她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东宫的大门,灵魂仿佛已经出窍,四肢麻木动弹不得,只有眼眶中蓄满的泪水,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 圣上!圣上来了? 没有云雨风雷旗,更无青龙白虎幢,皇帝出行的大驾卤簿仪仗,简化成几个浑身浴血的禁军,和禁军后面,神色无畏的百多朝臣。 皇帝身穿衮冕,额前垂白珠十二旒,玄衣红裾,白纱中单,衣绣十二章纹,佩革带、大带、剑。 如此庄重的衣着,是早朝或者祭典、征还酬军时的礼服。 他扶着内侍总管高福,迈步而入,站在东宫大门前的台阶上,那般英武不凡,即便不说话,也能震慑到九州四海。 “圣上!”叶娇忍不住唤了一声,同时跪地。 叶娇虽然忍住了泪水,却没有忍住哭腔。 激动、庆幸以及感恩上天的情绪,填满了她的心。 皇帝看着她,那目光慈爱温和又不失威严。 “叶卿辛苦,”他没有去看险些被杀的太子,也没有去看谋逆逼宫的李琛,而是深深看着叶娇,安抚道,“朕来了,你站在朕身后,朕倒要看看,谁敢质疑你手里的金牌。” 皇帝扫视四周,不等他再开口说话,禁军、太子亲军以及反军,全部放下兵刃,跪倒在地。 “叩见父皇!”太子李璋和赵王李璟、六皇子李璨齐齐跪地,而他们对面,魏王李琛却身体摇晃怔怔站着,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派禁军封锁了南薰殿,难不成叶娇来救太子,还能分出一波人马去救皇帝? 是谁,会在这种时候,拼死卫护皇帝? 不可能是这些朝臣的力量。 他们虽然看起来英勇,却根本没有兵刃。更有可能是在路上遇到皇帝,跟过来的。 李琛震惊异常,然后看到了皇帝身边的禁军副统领,严从铮。 他受了很重的伤。 胳膊、大腿甚至肩膀,缠裹着临时捆绑止血的布条。然而那些布条没什么作用。 严从铮站在那里没多久,脚下的地面已经一片通红,全是滴落聚集的血。 伤势这么重,他会比自己还要早死。可即便如此,他还卫护在皇帝身边,眼神坚定得像一只被驯服的家狗。 多么蠢,多么蠢!如果今日自己赢了,严从铮就是大唐国舅,就是从龙之功的重臣阁老。而如今,即便救驾有功,严氏也会被灭门。 李琛并不心疼严从铮。 他只觉得可恶、可气、可恨!头脑中疯了一般,想把面前的一切碾为齑粉。 严氏背叛了他!他的妻族背叛了他! 原来被人背叛的滋味,是这般刻骨铭心、蚀骨夺魂。 “来人。”惊惶和愤怒中,李琛听到皇帝的声音。 “在!”四面八方传来响亮的应喝,把李琛围得铁桶一般。 “魏王李琛……”皇帝略停顿一瞬,如果仔细听,能听到他沉稳的声音中,有细碎的颤抖。 那是身为父亲的不忍。 可是这淡淡的不忍,立刻被江山永固的皇族意志压倒。 “魏王李琛,”皇帝缓缓道,“谋反大逆、有悖人伦,现褫夺封号、改名李歹,押入天牢,择日处死。魏王府子女、妻妾、奴仆、护卫皆绞。其余协同谋计者连坐,待审讯毕,一同判罚。” 说完这句话,他严声道:“宰相何在?” “臣在!”宰相傅谦出列,就跪在淌血的地板上,恭敬听命。 皇帝道:“此事由你全权处置,不可徇私轻饶。若有枉法,罪同谋逆。” “臣——遵旨。”傅谦平举双臂,施礼叩首。 立刻有禁军上前,捉住已不再反抗的李琛。 他疯狂地大笑,在禁军的束缚中声嘶力竭地叫道:“父皇,父皇!你竟然给我改名!” 琛是多么尊贵的名字啊。 ——“食我桑葚,怀我好音。憬彼淮夷,来献其琛。” 那是歌颂鲁僖公的诗经,是赞颂李琛母族的名篇,是归降部落敬献的珍宝。 “改名又如何?”松了一口气的李璨道,“没给你改成李犬,是不想玷污了李族姓氏。”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李琛转头看着李璨,嘲笑道,“父皇他只看重李璋,只偏爱李璋!其余弟兄,不过是他用来稳固皇权,牺牲的棋子。李珑打完了仗,父皇就把他丢弃;你跟着李璋鞍前马后,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报;对,还有李策,哈,哈哈,父皇让他去晋州平乱,让他出生入死为李璋扫清道路,就连他的未婚妻也不放过。你们,只不过是父皇的棋子,弃子!” “住口!”赵王李璟急急地站起身,想要去捂李琛的嘴。 大庭广众之下污蔑父皇,是因为知道自己必死,所以想死得更早吗? 李琛扭头避开李璟的手。 这一次他没有笑,只是用无比同情的目光看着李璟,问道:“还有你,傻得可怜。难道你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就没有怀疑过你的母后,你的兄长吗?你们可是一母同胞,一母——” 李琛的声音戛然而止,是因为禁军终于找来一块布,把他的嘴塞得严严实实。 李璟有些发怔,迷惑道:“你胡说什么?快!把他押下去。” 能多活一会儿,就多活一会儿吧,毕竟是兄弟。 李琛目眦欲裂,不甘又怨恨地靠近皇帝,似乎想再说什么。吹进东宫的风更加狂暴,叶娇随着朝臣一同起身,在风中想起李璨之前说的话。 他说小道士捎信来,今日风大,不要站在高墙边,砖瓦下。 其实今年会有风灾的消息,早就被司天台推演出,朝廷也多次交代各部要注意防范天灾。 但不会这么巧,今日就会刮很大的风吧? 叶娇这么想着,便站开几步,同时示意高福,引着皇帝返回南薰殿。 可此时忽然有一人哭着冲进来。 是淑妃鲁氏。 今日对淑妃来说,太过难熬。 一早接到李琛的消息,让她待在宫中,管束皇后,阻断皇后派人出宫求援的道路。 她那时激动万分,以为儿子必将告捷,却没想到等来了皇帝亲自平叛的消息。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得知皇帝已经不治,大限将至了。 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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