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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姑母,顺便修缮一下故人的坟墓;叶柔猜测是因为娇娇要成婚,又是嫁给王爷,父亲放心不下;叶夫人的想法就比较简单直接。 ——“一定是生了大病要死了,让你们伺候呢!” 叶柔劝母亲不要这么说。 世上有太多的男人,年轻的时候风流快活不着家。等到老了玩不动了,一身疾病找儿女养老。 但叶羲不是这样的人。 他虽然十多年不管妻小,但那是迫不得已的避祸,也是为了保全家人。 叶娇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就连睡着的叶长庚,都悠悠醒转。 “娇娇,”他用那种想责备,却不忍责备的语气道,“别这样同父亲说话,父亲他回来,是为了——” 一语未完,叶羲已经打断了叶长庚的话。 “我回来,是因为想家了。”他缓缓道,认真得像是在填写科举考试的答卷。 兄妹三个同时张了张嘴,一个哑口无言,一个感动落泪,还有一个翻了个白眼。 想家? 离家十三年才知道想家? 无论如何,叶娇知道这个原因问不出来了。此时冯劫过来,询问是不是把饭菜直接摆在东跨院内,以免公子挪动起来不方便。 “那怎么行?”叶长庚道,“太随便了。” “我看可以,”李策眼中有星星点点的笑,温和道,“叶兄院子里的樱桃熟了,我们坐在樱桃树下,用膳吃酒,佐以含桃,再风雅不过。” 含桃是樱桃的雅称。 樱桃鲜红、绿叶青翠,的确是初夏盛景。 “快去吧。”叶娇对冯劫道,“抬个春凳过来,哥哥如果坐久了疲累,就躺着看我们吃。” 叶长庚咳嗽着笑:“这不是馋人嘛。” 一家人这才多了些归宁日庆贺的气氛,但叶羲把药碗递给叶长庚,起身道:“道观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道观里能有什么事?挤得都站不住人了。 若不是叶羲身份贵重,青崖观观主很想把叶羲那间寮房隔出半间,专门卖养生仙丹。 “父亲留下用饭吧。”叶柔连忙挽留,叶长庚也勉强起身劝阻。 “不必了。”叶羲抬脚向外走去,经过叶娇身边时,淡声道,“人各有命,最近少管闲事。” 叶娇垂着头,应了一声,但心底不以为意。 这些日子最大的闲事就是严从铮了。 这事她偏要管,因为若不是严从铮的令牌,若不是他的那些禁军,魏王或许就得逞了。 她欠他的,得还。 归宁宴后,在回王府的马车上,叶娇问起昨日承诺李璟的事。 李策以手扶额,坦白道:“夜里来了消息,那孩子殁了。” 他湖水般深邃沉静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叶娇分明感觉到他的惋惜。 “这么快?” 她想起严霜序曾在安国公府说起她那一双儿女,那时她眉飞色舞,全然不顾崔锦儿未孕的尴尬。 一个人无论好坏,疼爱孩子的心,大抵是一致的。 叶娇心中涌动起难过。 李策掀开车帘望向外面,淡淡道:“那孩子原本就体弱。” 原本就体弱,又受了惊吓,加之天牢阴暗潮湿的环境,的确容易染病。 马车正行至西市外,有货郎挑着扁担,后面是一些针线杂物,前面的筐里是他的孩子。 扁担摇摇晃晃,那孩子睡得香甜,嘴角还挂着口水。 生在皇族贵胄家里的孩子,原本应该比贫苦人家的孩子安宁无虞的。 “有一件事,”李策道,“我瞒了你。” 瞒了她,是怕她知道后做出冒失的事。 决定不再瞒,是曾经答应过她,有事要让她知道。 “什么?”叶娇问。 李策牵过她的手:“魏王妃要见你。” 他语气沉沉,仿佛说起这个名字,便没来由地厌恶,但李策还是说下去:“她必然是要动之以情,劝你救下李北辰。” 李北辰,小名华哥儿,魏王长子。 有些人总是理所当然认为别人会帮自己的忙,即便那个忙通往死路。 他们擅长利用好人的温良,直到榨尽对方最后一滴血。 叶娇静了静。 这安静让李策心里发慌,直到她抬起头,眼神清冽。 “我没有这个本事。虽然我的确心软,的确不想让孩子们死,但眼下你负责魏王谋逆案的判罚,多少人的眼睛盯着你,等着你犯错,等着把你拖下去。我若莽撞冒失,轻易应下什么,一则触犯律法,二则是把你架在火上烤。” 李策唇角微动,神色动容。 他意外叶娇的聪慧体谅,道:“娇娇,你肯为我想到此处,我……” “你接下这桩苦差事,”叶娇了然道,“不也是为了我吗?我要救严从铮,你就在圣上面前吵着就藩。圣上为了留你,才一时心急给了这个差事。如今权柄在手,你能做到公正严明便好,怎敢任性胡来?” 李策眼眸潮湿,不知是震动还是感激,半晌没有说话。 他只是把叶娇拥进怀里,轻轻“嗯”了一声。这一声胜过千言万语,是庆幸安心,也是感动叹息。 “不过——”叶娇话锋一转道,“我还是去牢里看看吧。” 无论是年少时的情谊,还是如今的妯娌本分,她都该去送对方一程。别的王妃当然避之唯恐不及,但严霜序点名要见她,便是死前最后的诉求了。 “你不要去,”叶娇特意嘱咐李策,“你去了,就是公事。让林镜陪着我,于公于私,没有错漏。” 李策目露激赏。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学着谨慎小心、判断朝局了呢? 想到这里,又有些心疼。 她原本是肆意活泼无拘无束的人啊。这个京城,还是早早离开吧。 “好,”李策为叶娇披上披风,道,“牢里寒冷,快去快回。” 天牢中女囚和男囚分开关押,所以叶娇没有见到魏王李琛。 严霜序的牢房在最里面,这里虽然阴暗潮湿,但被褥用具俱全,甚至还有一张矮榻供人休息。 严霜序没有坐在榻上。 她背靠牢门,长发披散,典狱官把叶娇引来,提醒严霜序有客来访,她也没有动。 叶娇唤了她一声。 “严姐姐。” 听到这声呼唤,严霜序仿佛遭到雷击,她迅速转过身,双手穿过牢门,紧紧攥住叶娇的手臂,力量大得像要嵌进她的皮肉里去。 “放手!”林镜上前一步,以手为刀,就要下劈制止。 他一直站在叶娇身边,全神戒备,像一只警惕心很强的猎豹。 叶娇挡住道:“没事。” 严霜序通红的眼中流下两行泪。“叶娇,”她咬着牙,浑身颤抖道,“如今这样,你满意了吧?” 叶娇怔怔地看着她,无话可说。 “我那时不该认识你,”严霜序摇着头,悔恨至极,“我不认识你,从铮就不会认识你,他不认识你,就不会受你蛊惑去救驾!我听说你们去救驾,就知道全完了,全完了!” 她拽着叶娇的手臂,状若疯狂道:“如果你们没有救驾,我的孩子就不会死!她还那么小,那么小!她太难受了,我只能送她一程,让她早点结束痛苦。” “你送她一程?”叶娇难以置信道,“你不知道今日就……” 今日就会有大夫来诊病,就会有药。但这句话说出口,无疑会让严霜序更加内疚。 一时间,叶娇心中充满悲怆无力的情绪。想要安抚严霜序,却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只是增加伤痛而已。 “现在你满意了,”严霜序依旧喃喃自语,抓着叶娇的手臂松了些,脖颈像是无法支撑头颅,歪着头靠在牢门上,委屈难过悲愤,又楚楚可怜道,“所以,你能不能救救华哥儿?我可以死,但是能不能求你通融,救救他?” 叶娇反手握住严霜序的手,神情悲伤无奈,摇头道:“我没有这个能力。” “不,”严霜序道,“你是不想帮忙,你不想帮忙!” 她的语气越来越激动,哭道:“你就不怕有一日,你也像我这样被关入天牢,等候问斩吗?你救下华哥儿,从铮会承你的情,他会为你做事的!” “不会的,”叶娇断然道,“我和楚王,绝不会谋逆犯上。” “那可不一定,”严霜序一面流泪,一面又哈哈大笑,“你和楚王,都是皇帝用来清除异己,为太子上位铺路的石子。我们死了,鲁氏灭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们。对了,有件事你或许还不知道——” 严霜序抬手整理头发,又拉了拉衣襟,做出郑重其事的样子,靠近叶娇的耳朵,却用一种能震痛耳膜的声音,大声道:“太子他,喜欢你啊!” 什么? “胡言乱语!”叶娇下意识驳斥,人也退后一步。 …… 第236章 严霜序的手臂伸出牢门,气急败坏地抓向叶娇。叶娇闪身避过,让她抓了个空。 严霜序死死抵在牢门上,挣扎着渐渐耗尽了力气。最后只用那双眼睛盯着叶娇,单薄的嘴唇开口说话。 这一次声音很低,低得只有他们三个能够听到。 “叶娇,今日我就要死了,不妨做个好事吧。”她逐渐恢复平静,哑声道,“我告诉你,跟着楚王去晋州的胡稼,本来奉太子命,要在回程时杀死楚王。因胡稼重伤,楚王才逃过一劫。” 严霜序脸上露出不甘的神情。 真是遗憾啊,都怪魏王情急谋逆,怪格桑梅朵的人连胡稼都伤。 如果再等等,等太子背德刺杀李策、染指弟媳,等李策不堪屈辱反击,他们就可以坐收渔利了。 严霜序叹息道:“楚王想活,就得要太子死。凭什么太子就生来尊贵,凭什么我们要跪在他面前,山呼万岁?” 说完这句话,严霜序扶着牢门,疲累地坐在地上。 叶娇心中如狂风扫过大漠,每一处都荒芜混乱。 但她还是压下万千思绪,神情肃正,同严霜序说话。 “魏王妃,”叶娇不再称呼她姐姐,生硬疏冷道,“我以前只觉得你被魏王连累,到如今才知道,你同他一样,贪婪、自私,甚至愚蠢。争权夺利本没有错,可你已经疯魔了,糊涂了。如今就算穷途末路,你也想挑拨离间,让太子和楚王相争吗?我们偏不会让你如愿!” 她的声音很清亮,显然不只是让严霜序听,还要让这牢房中震惊的众人听。 不出半日,关于太子和叶娇的流言就会传进宫中。而她能做的,只是表明自己的立场,引导议论方向。 太子怎么会喜欢叶娇? 那不过是魏王妃别有心机的污蔑。毕竟是太子和楚王一起,平叛乱、救圣上、监禁魏王。 叶娇离开监牢时,听到严霜序竭力喊道:“我去地底下等你!等你来了,我们一起去看桃花!” 半个时辰后,面对皇帝若有所思的询问,内侍总管高福笃定道:“老奴以为,这是污蔑。” 皇帝正在太液池边赏景画画,前来禀告的内探说完就走,如飞鸟掠过般迅速,却在水面荡起扩散的波纹。 “污蔑?”皇帝弯下腰,蘸取白瓷盘中的颜色,在画布上轻轻勾勒出太液池的轮廓。 皇帝前些日子躺太久,御医建议可以画画习字,活动肩颈和四肢关节。 难得今日心情不错,高福反复催请,才能成行。 “朕知道叶娇那孩子招人……”皇帝端详画布,迟迟没有落笔,“小九喜欢,严从铮喜欢,多一个太子喜欢,也没必要视作洪水猛兽。但是——” 皇帝的声音仍然很低,额头却有青筋暴起,一字一句道:“他喜欢谁都可以,想要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祸害小九!” “啪”地一声,画笔摔在画布上,一团灰色的颜料散开,弄脏了整幅画面。 “圣上息怒。”高福滑跪在地,劝道,“您的身子刚好,再不能肝郁气结了。皇子惹您生气,您打也好,骂也好,求圣上别伤了身子啊。” “朕知道了这件事,”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就不能装作若无其事。去把太子喊来,朕倒要问问他,他这个太子,还想不想当了?” 几乎就在皇帝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高福从地上弹起来,向东宫飞奔而去。 这件事绝不能闹得人尽皆知。 太子李璋正在政事堂议事,高福来传口谕,他有些惊讶地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根朱批的红笔。 “怎么劳你亲自过来?”李璋温和道。 “殿下快请移步,”高福满脸通红,见李策也在政事堂,更觉尴尬,不由得后退一步,引着李璋走到台阶下,才开口道,“魏王妃在牢中胡言乱语,惹圣上震怒了。” “她说什么?”李璋神色如常,从容不迫。 高福张了张口,觉得难以启齿。 “尽管说。”李璋催促道。 “她说,”高福压低声音道,“她污蔑太子殿下您,喜欢楚王妃叶氏。” 太子没有应声,几位朝臣有些着急地站在门口,看向这边。 而太子似乎被冰冻般动弹不得,直到高福看到一根红色的笔从太子手中掉落,在他绣着九章纹和盘龙的袍服上,留下一道红色的污渍。 那么明显,像是受伤时洒落的血。 “殿下?”高福握紧拂尘低头,不敢看太子的神色,只是提醒他不能耽搁。 李璋向前走去,第一步甚至有些慌乱,但他很快便恢复了稳健的步伐,除了紧绷的神色,看不出什么不同。 等到了皇帝面前,李璋甚至还含着笑意,道:“太液池的荷叶已经这么绿了?儿臣粗心,竟没有察觉。” 桌案上的纸笔已经收起,皇帝坐在池水边的石凳上,像一个观山游水的富家翁。 听到李璋的声音,他的怒气似乎消散许多,问道:“太子听说过息夫人的故事吗?” 李璋跪在皇帝面前,规规矩矩答道:“息夫人是春秋时息国国君的妻子,楚王灭息国,将她据为己有。她虽然受宠,却始终不愿意同楚国国王说话。王维曾作《息夫人》诗,赞赏她不忘旧恩的品行。” 这个回答没有错漏,但皇帝在意的显然不是息夫人的品德。 “那你来告诉朕,”皇帝道,“息国因何而灭?” 李璋略微迟疑,皇帝已经开口道:“因为楚文王想得到息夫人。” 因为一个女人灭国,这才是一国储君该提防警惕的事。十四岁时,就在这太液池边,他已经给过李璋教训。 或许是因为隔太久,他忘记了吧。 李璋呆怔一瞬,便重重叩首道:“儿臣不懂,请父皇明示。” “这便是朕的明示!”皇帝语气很重,咳嗽一声,又道,“众口铄金,朕不会被小人挑拨,伤了你我父子二人的和气。无论是朕的女人,还是皇室其他女人,你若敢碰,朕就敢废太子!” 李璋的头仍抵着地面,浑身颤抖道:“儿臣绝不敢背德忘恩,让父皇失望。” 叶娇是李璋的弟媳,是皇室女眷;李策曾在晋州查明真相,帮助太子洗脱冤屈。 若碰叶娇,便是背德。 若伤李策,便是忘恩。 他们都没有提起“叶娇”二字,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皇帝挥手道:“你回去路上,去立政殿看看你母亲。” 李璋叩首起身,额头有一点红痕,似乎肿了。 皇帝望着他,叹了口气:“让杜潇然给你涂涂药。” 杜潇然是皇后宫中的女官,皇帝这么说,是不想惊动御医。 “你觉得朕偏心?”太子刚走,皇帝就看着高福的神情,问道。 “老奴只是赞叹圣上英明。圣上虽然点到为止,但太子聪慧,必然也懂了。”高福解释道。 皇帝目色深沉,盯着荷叶许久,才凉声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朕记得叶娇还扎过太子一刀,刀口很深,过了一个月,御医才说已经愈合。” 皇帝关心太子的身体,常常询问御医。 高福只是低着头,没敢出声。 “后来!”皇帝突然似想起来什么,惊声道,“后来李歹谋逆,在东宫,门檐塌下来,李璋是不是去护叶娇了?” “这……”高福道,“当时老奴只顾着圣上的安危,没有注意啊。” “一定是!”皇帝道,“他的头被砸伤了。” 皇帝顿时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如果李璋只是对叶娇有一些好感,被严霜序知道了,他警告几句,太子便会注意分寸。 但如果太子愿意舍身救护叶娇呢? 是不是…… 皇帝心中掠过一个想法,但却瞬间被他否决。 不行,绝不行。 这几个孩子里,他对小九付出最少,却又得到太多。 太子肯舍身救护叶娇,他那个傻儿子小九,恐怕情愿为了叶娇,死上千百次。 “高福,”皇帝扶着高福的胳膊起身,断然道,“去政事堂催办李歹案,务必让楚王早作定夺。朕要派他和叶娇离京。” 离京北上,去办完格桑梅朵的事,就原地就藩吧。 这个晚上,皇后派人前往天牢,一杯毒酒,赐死严霜序。 安寝前,皇帝听说了这件事。 他只是“嗯”了一声,便抬起双臂,让贤妃为他更换寝衣。 …… 第237章 贤妃病愈后,皇帝虽然赐衣饰、抬妃位,表面上极尽恩宠,但并未在这里留宿过。 毕竟宫中年轻漂亮的嫔妃很多,若为解肉欲之欢,有太多选择。 但今日皇帝在贤妃宫中用膳,并且安寝。 严霜序诋毁太子、恐吓叶娇的事,李策必然已经知道了。对太子,皇帝亲自警告。但是对于李策,却没必要宣来询问,把事情闹大。 同贤妃说几句话,便是安抚他们母子了。 柔软凉爽的寝衣穿好,皇帝携贤妃步入寝帐。 他试探着要解贤妃的衣裳,贤妃却按住了皇帝的手。 “圣上大病初愈,龙体贵重,臣妾不能……”她欲言又止,神情关切。 模糊的光线下,那一张美丽的脸庞虽然已不再年轻,却有阅尽世事后的平和淡然、宠辱不惊。 见多了争宠夺权和曲意逢迎,皇帝松了一口气,像一艘遭遇过巨浪、却仍需勉强前行的破船,终于滑进平静的港湾。 他握住了贤妃的手。 “这些年,真是委屈了你。” “是臣妾自己不争气,生了病,”贤妃柔声道,“圣上不怪罪臣妾,对臣妾一如既往关怀,七年来锦衣玉食养着,臣妾无以为报。” “你为朕生了那么好的儿子,”皇帝切入正题道,“便是最好的报答。” 贤妃受宠若惊道:“圣上以身作则、严格管教,楚王不敢跋扈。” 皇帝抬起手臂,让贤妃枕着,甚至调整了位置,让她更舒服些。 皇帝想了想,自己甚至没有这么搂过皇后或者白昭仪。 希望明日贤妃能去打听一下他都是怎么跟别人睡的,就能确认自己是真的宠爱她。 “说起来,朕没有怎么管教过楚王,”皇帝道,“他替皇族守了二十年陵,中间甚至还掉进盗洞,九死一生,又染了毒,能长成智勇双全的孩子,实在是我大唐朝廷之幸。” “圣上今日……”贤妃没有说“谬赞”之类的客套话,而是问道,“怎么一个劲儿夸起楚王来了?” “朕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皇帝转过头,看着贤妃明亮的眼睛,承诺道,“朕对孩子们一视同仁,也看重楚王,绝不会允许他受半点委屈。” 君王一诺,重逾千金。 贤妃温婉地笑了。 “他哪里受过委屈?”她向皇帝倚靠过去,安心道,“有圣上在,我们母子和顺平安,绝无委屈。” 可若是…… 贤妃闭上眼睛,在一片漆黑中想。 若是圣上不在了呢? 帐外烛光摇曳,不同于宫中喜用厚重帐幔的习惯,楚王府中的帐幔很薄。 薄得烛光透进来,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能看清楚对方脸上细微的表情。 嘴唇微张贝齿洁白,深情凝视含羞带怯,眉心微蹙神情愉悦,或者也有此时这样,若有所思咬唇不解。 “太子失心疯,才会喜欢我吧?”叶娇趴在锦被上,光洁的后背露出半边。李策盘腿坐在床上,为她涂上玫瑰花露,轻轻揉匀,神情专注。 仿佛魏王、严霜序甚至太子或者朝事,都不如为妻子护肤重要。 叶娇又道:“严霜序才是疯了,为了挑拨关系,竟然不顾别人的名节。” 对太子当然名节有损,而对于女人来说,有时候仅仅是被人喜欢,便是罪过。 “倘若……”李策忽然道,“倘若太子真的喜欢娇娇,要把你抢走呢?” 叶娇猛然转身,差点碰翻李策手中的瓷瓶,她仿佛受到羞辱,怒道:“那我便打进东宫,挖了他的眼睛!” 说到此处,叶娇的身体稍微后倾了点,又委屈道:“这么做是不是要被诛九族?” 李策看着虚空中的某处,笑了。 他那笑虽然温柔,但分明很冷,冷得像寒霜在宝剑上凝结。看着无害,只要敢触碰上去,便会被割伤皮肉。 “思思?”叶娇握住他的手臂,被他这阴冷锋利的神情震惊。 “无需娇娇闯东宫去挖眼,”他的目光挪到叶娇脸上,那冰凉的表情逐渐柔软,但声音中的恨意并未消减,“倘若他丧伦败行禽兽不如,他便不是太子,不是我的兄长,甚至不能称之为‘人’。” 叶娇脸颊红润肌肤光滑,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整个人生机勃勃,却是他心中最娇弱,最不容别人踏足的存在。 李策把她拉入怀中,力量比平时大,说出的话也比平时笃定可怕。 “如果是那样,我也无需在乎君臣忠敬、父兄情意、律法朝纲,即便堕为魔鬼卑鄙无耻、受千夫所指,我也不会放过他。” 叶娇趴在李策肩头,感觉他的手臂紧紧箍着自己。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会放过?” “对,”李策的手轻轻拍着叶娇的后背,像是抚慰和哄睡,可说话的语气却像在擦拭柴刀,“我会杀了他。” 刹那间,叶娇的血液仿佛凝固一般。 这虽然是楚王府的寝殿,但她还是左右看看,担心这句话被人听了去。 李策一直是比她谨慎的人,怎么竟比她还莽撞了? 杀了兄长,杀了储君? 那是大逆不道的死罪,他们会被抓入天牢,会牵连到安国公府。她的母亲哥哥姐姐怎么办?宫中的贤妃娘娘怎么办? 叶娇几乎是跳起来,从李策怀中逃走,站在床边摆手道:“思思,你不要这么说,事情也没有到那一步。不过是严霜序挑拨而已,太子为何喜欢我?我每次见他,都几乎要跟他打起来,要不然——” 叶娇飞速地思考着,思考如何让男人讨厌自己、厌恶自己。她对这点没经验,但仔细想,总能想到的。 “我以后再也不见他,”她点头道,“对,不见他。左右成婚以后,我已经不再去兵部做事,见面的机会本就少。” 她说着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太妥当。 平时不见,但逢年节庆典时,总要一起用膳的。 “如果迫不得已要见,”叶娇深吸一口气道,“我就在肚子上缠个枕头,假装有孕!没有男人会喜欢有孕的女人吧?” 原本神情戒备的李策,被她这句话逗笑了。他看着叶娇假装孕妇的模样走路,笑着摇头,对叶娇伸出手。 “过来。”他命令道。 叶娇忐忑地走过去,李策展开锦被,把她团进去。 “别着凉。” 他脸上的杀意已经消失,又恢复成往日的模样。泰然自若、心如止水,什么事都难不倒他,也不需要他用尽全力去拼抢争夺。 仿佛不久之前,似乎手持砍刀站在暗夜中的男人,是叶娇的臆想。 叶娇放下心,像一只乖巧的狐狸,钻入李策怀中。下巴抵着他的胸口,抬起娇俏的鼻梁,嘀咕道:“本来就是别人胡说八道嘛,不必在意的。” “娇娇,”李策笑意更深,“恐怕你就算有孕,且头顶野猪出现在众人面前,也无损你在大家心中的印象。” “头顶野猪?”叶娇只听进去这四个字,她认真地问道,“管用吗?有没有小一点的野猪?” 李策哈哈大笑,烦恼顷刻间消散无踪。 “不行,”他摇头道,“不准你那么做。” 他的妻子古灵精怪,说不定真会干出头顶野猪的荒唐事。 如果真有那个场面,他就只能站在她身后,帮她扶稳那头猪,也做一个大傻子。 “还有,”李策提醒道,“假装有孕,且已经显怀,等到了生产日期,你要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叶娇在他怀里蹭了蹭,“龙生龙凤生凤,我就只能去掏个野猪崽。” “你说谁是野猪?”李策的手握住叶娇的腰,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来,唇角抵着她的脖颈,威胁道。 “你……”叶娇的声音消失在喉中,在用力的吻中逐渐酥软。 这才该是属于他们的夜晚。 数日后,楚王李策带领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众官员,上呈魏王案判罚文书,共四十九页,涉及三百余人。 依照大唐律,谋反及大逆者,皆斩。 魏王案涉及鲁氏、严氏两族,故判魏王斩刑,魏王家眷及其余参与者,皆绞;只是同族,未响应协从者,抄没家资、流三千里。 每个人的判罚都尽量做到公平公正,天理昭彰、明正典刑。 皇帝翻了几页,未看到严从铮的名字,语气沉沉问:“不知楚王如何判罚严从铮?” 一片肃重的朝臣纷纷抬头,望向居中跪着的李策。 …… 第238章 对啊,怎么判? 相信楚王对待别人,能做到公正严明。可若是对待楚王妃的朋友呢?早就听说严从铮二十余岁仍不婚娶,是因为对楚王妃念念不忘。 说起来,觊觎楚王妃的,听说还有…… 朝臣虽一动不动,眼珠子却乱转,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停了停,依依不舍地收回去。 他们提醒自己,朝事要紧,看什么好戏啊? 说起来,楚王是否会落井下石,把严从铮绞死拉倒呢?严从铮虽然救驾有功,但就算轻判,也是流放三千里。 李策上前一步,郑重道:“严氏一门,有严霜序贵为魏王妃,同魏王沆瀣一气,已被赐死;有严廉身为户部侍郎,知情不报,判绞刑;严从铮虽为严家长子,却恪守君臣之义,舍父救君、以至重伤。既有武人赤胆,又有文人风骨,儿臣以为,严从铮功大于过,至于如何褒奖,由圣上决断。” 所以不是判罚,故而没有出现在文书中? 不仅不判罚,楚王还认定严从铮功大于过,虽然让圣上决断,却是要圣上褒奖? 好大的胆子! 不过也,好令人钦佩的胆魄! 没有人敢正大光明地宽恕叛贼的家人,即便那人有救驾之功,也不可以。 焉知这不是他们的计策?万一以后生变,保举者便逃脱不了干系。 当官,不见得一定立功,但求无过。 楚王不惧结党嫌疑,不怕别人说他拉拢人心,更不计较严从铮心悦楚王妃这件事,甚至也不怕触怒皇帝,劝说三司同意“功大于过”的认定,实属不易。 只是,皇帝会怎么想? 大唐皇帝颔首,神情不怒自威,没有反驳,只是问道:“其他朝臣,可有异议?” 朝臣噤若寒蝉,显然都不想在这件事上张口。只有御史林清出列道:“微臣以为不妥。” 皇帝蹙眉,等林清开口。 林清曾跟随李策前往晋州,去了不足一个月,却写了几十封奏折回来。那些奏折大多废话连篇,连胡稼受伤后便溺在床上,有辱官员斯文,都要奏报弹劾。 皇帝常常怀疑他是不是太闲,也缺少同情心。 当病重的皇帝好不容易支起脑袋,却看到林清弹劾李策不清理门前的黑狗血时,差点吐出一口自己的血。 不过今日林清的奏报倒是一语中的。 “严从铮救驾有功,不责罚即可,若拔擢或任命为官,万一人人群起效尤,举家谋反,留一人救驾,难道都这么判吗?《史记》中淳于髡(音同坤)劝谏齐威王时,说‘执法在傍、御史在后,则饮一斗即醉’。微臣看楚王是忘了朝堂上有御史在,有百官在,装醉胡言乱语。” 这话说得尖刻,肃立的朝臣纷纷伸长脑袋,等着李策或者别的谁驳斥。 严从铮身为禁军统领,隶属兵部,那么兵部擅长护短的姜敏总要骂林清几句吧? 骂得厉害,御史台必然反击,搞不好最后还要打起来。 然而朝臣等了许久,却无人驳斥,也无人附议。 他们有些失望地缩回脑袋。 唉,一定是因为圣上在这里,朝堂无趣了很多。 皇帝等林清驳斥完,一双英挺的剑眉扬起,露出宽仁的笑,缓缓道:“楚王和三司公正严明,林卿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但朝廷要用贤任能,才好为百姓造福。御医说严从铮伤势很重,手臂有一根筋脉受损,恐怕再也拉不动重弓、挥不动刀剑。楚王说得好,他有武人赤胆,更有文人风骨。朕决意授他云州刺史,领云州一切军政要事,外防突厥南下,内安境内百姓。” 刺史官职为正四品上,且是文官,虽然不如禁军副统领般戍守皇宫、荣耀光鲜,但也是皇帝仁至义尽了。 “那么原本的云州刺史……”户部尚书举起笏板,询问道。 “哦,”皇帝抬手道,“让他到晋州去,晋州刺史周赐的位置,不是空着吗?” 话说到此处,朝臣才突然意识到,这次谋逆案审定后,包括户部侍郎在内的数十官职,全部空置。 是时候举荐官员了,考虑考虑自己的门生故旧、家眷族亲。甚至是自己,也有可能往前挪一挪。 想到此处,不少朝臣已经两眼放光,心里打着小算盘,两只耳朵竖着,听楚王解释其余罪臣的判罚。 怎么判的无所谓,但一定要记清楚哪个位置腾出来了。 国子监祭酒、山南道节度使、江南道辰州刺史、蒲州校尉——这个小官就算了,能不能再来个节度使? 终于,李策开口道:“儿臣建议削去河东道节度使郑奉安官职,抄没家产、放归田园。” 郑奉安之罪,在于听从李琛密令,提供了河东道路引。 有了路引,李琛才能把弓弩运进晋州,陷害太子。 除此之外,他还是鲁氏族亲。 但李策说,郑奉安在兵乱的关键时刻,弃暗投明,帮助他稳定大局、避免祸事,可以免除绞刑,只抄没家资、削职即可。 这个判罚已算宽容,可出乎意料的是,皇帝嘱咐道:“不要把家产抄完,给他留三十亩薄田、宅院一处、银钱百两,聊以度日吧。” 朝臣连忙跪地叩首,称颂皇帝仁德。 除此之外,涉及魏王谋逆案的大小官员,或赏或罚,皆有论断。这一日下朝的时候,官员饥肠辘辘,发觉已是正午了。 烈日之下,身穿绯色官服的朝臣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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