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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衬托她的美貌而已。即便她佩戴着最闪亮硕大的宝石,人们一眼看去,还是只能看到她的脸。 “无话可说,就请殿下让一让。”叶娇说着,从李璋身前经过。 跟着她的人寸步不离,就要护着她离开。 “你等等,”李璋挡住了叶娇的路,“剑南道不能去。” 李璋的身体几乎抵在雪亮的刀刃上。那是青峰的刀,他始终护在叶娇身边,如临大敌。 李璋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温柔,也都更不容质疑。 “朝廷没有这个命令,”叶娇道,“我听说太子殿下的命令里,也只说不能出去。” 不能出去,是怕瘟疫向外扩散。 李璋的面色冷了些,皱眉道:“若本宫以太子的身份,命令你不准去呢?” 在叶娇面前,他总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叶娇答道:“剑南道我非去不可!我带着药材,对瘟疫有用的药材。殿下不让我去,我这就奏告圣上,说殿下不顾百姓死活。” 叶娇的确在路上采买了不少药材。有补养身子的,有提振精力的,也有纯粹是因为那些药比较贵,就买来带着的。 “好,”李璋道,“你回去告状吧。” 让她去告状,总好过让她陷入疫区,感染疫病。 李璋促狭地看着叶娇笑,想看到她恼羞成怒。 他是太子,还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却见叶娇点头道:“殿下不顾百姓死活,可我不是。我一定要进,你若不让,不如打一架吧。” 她肃然而立,她的身后,十多个护卫同时拔刀。 雪亮的刀光照亮李璋的眼睛,压下他眼中的阴翳。 李璋寸步不退。 他不需要退。他的人多,如果真打起来,他可以把叶娇身边的人杀干净。那么……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心中盘旋,如果他不管不顾,如果他已经登基为帝,他就可以不怕那么做的后果。 可如今,他要靠平息剑南道瘟疫的功劳,坐稳太子的位置。 峡谷里没有风,李璋的心中却似被狂风扫过,最终又渐渐平息。 他无奈地摇头道:“我是怕你病了。” 这一句情真意切。 “无需太子关心!”叶娇道。 她答得很快,像利刃斩断流水。 李璋知道叶娇是软硬不吃的人,即便如此,他也已经接近愤怒,想要抓住她的手,教训她该怎么做了。 那么或许—— 李璋转头,安排部下:“为确保楚王妃安全,你们跟着她。既然她来送药,那么只准她接触医官。” “是!”下属齐齐应声,在山间回响。 叶娇果然先去见了医官,找到了为王迁山传讯的人。 这是故人。 “京郊一别,已有月余。”叶娇看着林奉御,展颜微笑。 林奉御正在尝药,药碗从手中松脱,掉在地上。 “楚王妃?”他揉了揉眼,确认的确是叶娇,走近几步,又不敢走得太近,难以置信道,“您怎么来了?” “我想问问,你帮忙传讯的那个道士,住在哪里。” 绵州太大了,想找一个人,没那么容易。 “好说好说,”林奉御道,“那道士也是故人,咱们都认识的。下官带王妃过去。” “不用。”叶娇走近她,递上一张纸条。 “你把地址写在这里就好。我带来了些药材,你看看管不管用。” 林奉御连忙查收药材。 在他眼里,药材胜过金银珠宝。 他一边喜滋滋收药,一边道:“自从叶节度使在剑南道上任,药材已经多了不少。但眼下最缺的,是药方。无法研制出根治疫病的药方,疫病就不会停止。” 林奉御说完,又担心道:“您还是别去找那位小道士了,我担心他已经……” 叶娇的心提起来。 她千里迢迢赶来,不想听到死讯。 …… 第363章 “太子殿下有令,请王妃止步。” 前面便是疠人坊,叶娇被李璋派来的卫士挡住。 这些人不是青峰,他们只遵从李璋的命令。他们一袭黑衣冰冷如铁,很少拔刀,但他们的右手,从未离开过刀柄。 “让开。”叶娇道。 她曾驻守大唐城门,也曾闯入宫中救驾,更曾在云州战场上,砍下敌人的头颅。 她说要去哪儿,很少有人能拦得住。 卫士没有挪步。 为首的人道:“殿下担心楚王妃的安危。殿下有令,若楚王妃擅闯疠人坊,可以拿下。” 这句话没能吓退叶娇。 她只是抬起手,把肩头的披帛取下。 青峰缓缓拔出刀。 王妃的这个动作他懂。自从王妃在城门口打架时披帛被人拽住,就记得打架要解披帛了。 连婢女水雯都知道,什么时候王妃的披帛没带回家,就是打架的时候扔了。 想到水雯,青峰在心里摇头。怎么想起了那个又爱哭说话又难听的丫头呢? 他迅速收神,准备跟着叶娇殊死搏斗。就算疠人坊是阎罗殿,王妃要进,他也跟着踹门。 就在这时,疠人坊内忽然传出嘈杂的声音来。 “阿呜阿呜,啊啊啊……”那是类似哭号的声音,像是一个孩子极力要说话,却又说不出话。奋力拽着什么东西,声嘶力竭。 这声音吸引了叶娇的注意。 坊门打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抬着个人出来。后面跟着个八九岁的孩童,他浑身脏兮兮的,沾满泥巴和药痕。脸上围着白布,只露出一只眼睛,急切地拽住那人的脚,呜咽着哭。 “怎么回事?”看守坊门的卫士问。 “这人死了,抬出去埋。”抬尸的人颇不耐烦,“熬药的哑巴小孩拉住我们,意思是说人还活着。哪儿活着啊,你们摸摸,都没气儿了。” 门板上的人像枯槁的草木般没有生气,额头几块深紫色的瘢痕,令人联想到尸斑。 没人愿意摸一摸这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能在这里做事没有染病,是老祖宗护佑。但是一味送死,老祖宗可能就不管了。 只有叶娇走上前去。 “好孩子,”她劝慰着哭泣的孩童,“我帮你看看……” 叶娇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目光落在这人脸上,刹那间如坠幽冥,血液冰冻。身体如被刀斧砍过,疼得站立不住,疼得发抖。 “王……” 叶娇唇角抖动,却怎么也喊不出这人的名字。泪水涌出眼眶,怎么都止不住。 都怪她,她来迟了。 过往的画面如流水般从叶娇眼前淌过。 骊山里他爬上高高的树,怕死;赵王府里他躲着自己,怕挨打;宫变时他藏在外面传讯,一点都不敢靠近。这么怕死的他,唯一的心愿是得道成仙。 可他为什么要跑到剑南道来,跑来送死? 该为他念一句往生的经文吗? 叶娇的手放在王迁山的额头,颤抖道:“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得离于迷途……” 因为父亲学道,她虽然抵触,但是悄悄读过许多经书。不知道专门超度用的《太上救苦经》,她记得对不对。 可叶娇只诵到这里,便听到一个声音道:“背错了。” 那声音气若游丝,从“死人”身上传来。 “诈尸啦!” “嗵”地一声,门板从抬尸人手上掉落,砸在地上,扬起一层灰尘。 众人惊恐地逃散,见门板上掉下来的人哭着喊疼,才确认他的确没死。 只有叶娇和那个跟来的孩子没逃。 叶娇没动,是因为被门板砸住了脚,蹲下来揉脚。 那孩子没动,是因为他知道,王迁山绝对活着。 李北辰长出一口气,心里喊了句谢天谢地。 师父太厉害了,厉害得像神仙一样。 昨日傍晚,李北辰去给王迁山送药,接药的一瞬间,他说他要几根蓍草。 蓍草是用来占卜的,但是这里不好找。李北辰转了一圈回去,见有人盯着王迁山,连忙躲开。 半夜王迁山出来出恭,因为太臭,没人跟着。他跟李北辰碰面,说他已经找了几根树棍占卜过,今日务必要离开疠人坊。 “怎么离开?”李北辰问。 “装死。”王迁山道,“你记得要跟着我,咱们别走散了。” “卫士会拦住的。”李北辰忧心忡忡。 “不会,”王迁山因为腹泻太久,走路弓着腰,说话断断续续,“明日……机缘巧合……得见贵人。” 李北辰不知道会是哪个贵人,今日他知道了。 他垂下头,既担心这位姐姐认出自己,又因为来人是她,忍不住想哭。 他还记得她,记得那一夜,是她把他从绝境救出来,给了他一条命。 如今,又带他们离开疠人坊,住在坊门旁边空置的房屋里。 当然,之所以空置,是把里面原先住的卫士赶走了。 这里不再有人监督他们。 姐姐说王迁山是她的故人,要带出来单独治疗。 还说她需要个熬药的,所以把哑巴孩子也要走。 那些卫士见姐姐不进疠人坊,简直求之不得,恨不得把姐姐供起来。 她果然是贵人。 只是这个贵人现在有些生气。 “装什么死?你装什么死?”她一掌一掌拍着王迁山的肩膀,带着心有余悸的愤怒。 王迁山连声咳嗽道:“王妃再拍下去,我就真死了。我……我若不这样,怎么出来见你?总……总不能让你进去染病。偶尔见一个……不见得得病,进病窝里,就……惨了。” “你怎么知道我今日来?”叶娇半信半疑。 “蒙师父垂爱,传授道艺。长话短说……”王迁山指指乖巧地站在门口的李北辰,道,“你过来,以后你……跟着楚王妃。她是你的救命恩人。” 李北辰小心翼翼地看了叶娇一眼。 她……她是王妃吗? 不是姐姐? 李北辰的头垂得更低,直到叶娇走过来,掀开他脸上一层层的纱布。紧接着,一滴泪流下来,“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李北辰抬头,见叶娇眼含热泪,打量着自己。 “怎么……真的瞎了一只眼?”她问道,“嗓子呢?嗓子又是怎么了?” 这孩子背井离乡东躲西藏已经够惨了,竟然这么小,便残疾了吗? “我……”李北辰“扑通”跪下,叩头道,“拜见楚王妃。” 她是真的关心自己,自己不能在她面前,继续扮作哑巴。 磕完头,李北辰抬头挤出一丝笑,有些羞赧地劝慰叶娇:“姐姐别难过,一只眼睛就够用了。” 他虽然面对叶娇,但头是微偏的。 叶娇心中一阵酸涩,正要扶他起来,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十几个背着药箱的医者,快步走来。 看模样,他们不是心甘情愿来的。 他们身后跟着绵州官兵。 官兵头目同李璋的卫士打招呼:“太子殿下有令,让医者进入疠人坊,诊治疾患,早日试出药方。” 李璋急了。 先前京都尚药局和太医署的医官来到此处,只去疠人坊转了一趟,了解病情,便出来翻找着医术医案,商量对策,没再进去过。 药方送进去,熬了药,问问效用,再换新的方子。 不是他们怕死,实在是怕这些医者染病,患者就只能等死。 如今李璋强逼他们进入疠人坊,不再顾忌他们的性命。 “楚王妃。”林奉御最先看到叶娇,有些无奈地笑笑,“我们原该进去的,太子这么做,也是迫于形势,被逼无奈。” 但林奉御肯这么想,别的医者未必如此。有些人面如土色,有些人在瑟瑟发抖。 “您能不能劝劝太子,”林奉御请求叶娇,“求他只让年轻些的进去,别的人在外面接应,这样也好过全都病了啊。” 然而叶娇连李璋在哪儿都不知道。 “不行不行!”叶娇正要开口,绵州官兵打断她道,“殿下说了,都进去!疫病不除,不准出来!” 李璋的卫士向那官兵看去,厉喝道:“楚王妃说话,尔等勿扰。” 绵州官兵缩回脖子,看向叶娇的神色已经多了些畏惧。 叶娇上前一步,正色道:“这些医者,大多都是主动请缨,来剑南道救治疾患、平息瘟疫。他们肯来,已胜过别人千倍万倍。形势越是紧张,越不能盲目冒进、平添死伤。” 卫士有些犹豫。 “不然这样,”叶娇道,“我这里便有一位患者,留几位年轻医者在这里就好,不必进入疠人坊。之后做出药方,还需要其余医者抓药熬药。” 有了不去的机会,医者反而又都把机会推给别人,说自己还年轻,扛得住。有些甚至说最好自己病了,也能试试药。 一阵争论,最后叶娇只让林奉御带着徒弟留下,其余人原路返回。 “请你稍后再来。”叶娇进屋,准备为李北辰缠好脸,再让林奉御进来。 一个声音却在她身后响起。 “你来这里,就为了救这个小道士吗?” 叶娇背对那人,瞬时间汗毛倒竖,脊背发寒。 …… 第364章 她手中拿着一条干净的白布,她面前是懵懂抬头,乖巧的孩子。 李北辰八岁多了,个子已经长到叶娇肩膀那么高。 他乖巧地看着她,脸上甚至还有一丝羞怯和依赖。 然而身后的声音,像催命的鬼。 叶娇猛然转身,看到破旧的门框遮挡住李璋半个身子。他站在门外,像要进门,却因为叶娇转身,又停下脚步。 李璋不是怕死吗?怎么敢跑到这里来?还是他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要自己来查证? “太子殿下。”心中如乱麻搅成一团,叶娇没有想到该如何回答,只好淡淡应了一声,对太子简单施礼。 李璋神色紧绷,眼中却划过一丝笑容。 “因为他是你父亲的徒弟?”李璋迈步进来,看向叶娇身后。 她身后站着一个脏兮兮的孩子,那孩子垂着头,诚惶诚恐。靠墙的位置放着床,王迁山躺在那里,形容枯槁、微微咳嗽。蜷缩着身体,按住肚子。 看到王迁山,李璋没有继续往里进。 他的脚步凝固在原地,认真地询问叶娇:“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语气中有些责备和不解。 为了一个小道士,跑到剑南道这种地方来,难不成是活菩萨吗? “是,”叶娇道,“就算是阿猫阿狗,我都想给口饭吃。” 她说着转身,身子仍挡着李北辰,背对李璋,认真地给李北辰缠裹脸颊。 装作若无其事,装作呼吸平稳,装作眼前这个人,也不过是她好心捡来的脏孩子。 缠住一只眼睛,缠住脸颊,只在鼻子下面露出一条缝隙,又拍拍他的肩膀,转头呼唤外面的人。 “青峰——给这个小脏狗洗干净!臭死了!”叶娇说着推了李北辰一下,当着李璋的面,把李北辰推出房间。 自始至终,李璋都不屑于看李北辰一眼。 他的视线在叶娇脸上,在她明亮的眼睛和挺拔的鼻梁上,在她蹙眉或者嫌弃的一颦一笑间。 屋内少了一个人,不知为何,却更加逼仄。 李璋向内叶娇向外,前后并排站在一起,气氛诡异令人不安。 叶娇感觉自己的肌肤起了一层疙瘩,距离李璋近的那边,几乎像被雷电击中般麻木。 李璋道:“既已找到他,医官会为他治疗,你可以跟本宫走了。” “我哪儿也不去,”叶娇干脆地拒绝,“太子殿下倒是不该私闯民宅。” “民宅?”李璋哑声笑了,抬袖展臂看看左右,嘲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宫奉命平息瘟疫,当赴汤蹈火、舍身为民,哪里不能进?哪里能称得上私宅?” 叶娇向他看过去。 这人真是卑鄙无耻脸皮厚。 他来剑南道,纯粹是因为诬陷叶长庚和李策的事被皇帝发现,自保求生、沽名钓誉而已。 大唐的这位皇太子殿下,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只缺良心。 “殿下的意思,”叶娇反唇相讥,“是要留在这里照顾王迁山,寸步不离、端屎端尿吗?” “你……”李璋一时气结。 端屎端尿?她说话一直这么粗俗吗? 是,她不只说话粗俗,她做事也不文雅。 叶娇继续道:“你若真能那样,我倒要给父皇上表,夸夸你在剑南道的功德。屎盆子呢?”她说着就左看右看,寻找起来,然而却一不留神,手腕被人握住。 李璋抓住叶娇的手腕,把她拉向自己,居高临下盯着她的眼睛,厉声道:“闭嘴!” 叶娇的确不再说话,因为她抬手拔剑,“噌”地一声向后高举,只要斩下,就可以砍断李璋一条胳膊。 “放开!”她的声音比李璋更恼怒,“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他们僵持许久。 李璋能从空气中闻到叶娇的气息,那味道像是洛阳城里的牡丹,香味虽不浓重,却沁人心脾。他们离得很近,她头上插着一支步摇,垂坠的珍珠一下下碰触他的手指。 有些痒,也让人心烦意乱。 是林奉御打断了僵持的二人。 “太子殿下,”他仿佛没有看到屋内的场面,在屋门口躬身施礼道,“屋内有病患,请殿下爱惜身体。” 李璋冷笑一声,对林奉御道:“你们到这里已有月余,只见死人,未见好转。如今剑南道刮的风里,都有死人的头发。本宫给你十日,若再无新药,你以死谢罪吧。” 林奉御跪地叩首。 李璋转向叶娇道:“本宫就留在这里,什么时候王迁山好了,你就给我离开剑南道!” 他待在对面卫士的值房里。 青峰前来回禀,说李璋时不时地,就要向这边看上一眼。 叶娇点头道:“一切小心。” 她洗完手腕,慢慢平息心情,才询问王迁山:“你为什么跑到剑南道来了?” “药材……”王迁山说话断断续续,“师父让我来找药。” “什么药?”叶娇心神微动。 “羌活。”王迁山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布袋,布袋打开,露出里面像树根切片一样的药,“这药难闻得很,主产于……咳咳……剑南道西部和吐蕃。说是药,其实也是毒。伤阴耗血、用后易头晕呕吐。” 叶娇接过那些草药。 她了解自己的父亲。 叶羲心思深沉,不会无缘无故,让人来剑南道找毒药。 “有些毒药也是解药,这不会是治疗瘟疫的吧?”叶娇闻了闻药的味道。 “不会吧?”王迁山无力摇头,虚弱道,“师父让我来的时候,还……还没听说瘟疫呢……如果,如果是治病的,能不能先让贫道吃了?你别跑啊……换钱也成。” 叶娇已经飞跑出去,找林奉御商量。 王迁山的肚子咕噜噜响,疼痛让他说不下去。他四肢并用,爬着要去门外,青峰抬手就把他横抱起来,道:“走吧道长,卑职送你去茅厕。” 王迁山感觉自己像个婴儿,在青峰的怀里晃来晃去。他忍不住想落泪,吸了吸鼻子。 “青峰,你是叫青峰吧,”王迁山道,“贫道给你加一个功德。” “道长客气了。”青峰笑了。 “那等……等贫道成仙的时候,带上你。” “求道长放过卑职!” 刹那间,青峰面色苍白四肢无力,差点把王迁山丢进茅厕。 人间很好,他可不想成仙。 “可以试试。”林奉御拿着药,忍不住翻了翻医书,“羌活主要善于解表退热,也治疗头痛风湿。但是如果用量错了,便是毒药。” 叶娇往药灶里添了根柴,道:“我听说许多药材都有毒性,也听说就连毒药砒霜,也能止咳平喘、蚀疮去腐,可以治病。许多药方都是试出来的,不如请奉御大人也试试这个。” “楚王妃有所不知,”林奉御苦笑道,“祛风解表的药,一般要和调理肺气的药一起用。这调理肺气嘛,首选……” “首选人参。”叶娇打断他,道,“你要多少?” “眼下不需要太多,”林奉御道,“可一旦方剂管用,人参价高,这感染疫病的几十万百姓……” “好说。”叶娇一脸轻松。 林奉御道:“难道楚王妃又要自掏腰包?” “有圣上呢!”叶娇笑了,“你尽管放心。” 今年秋日多雨,初冬反而没有降雪。 六皇子李璨围着一条紫色貂裘领披风,在庭院中停下脚步。 廊下安放着一口水缸,让他想起那日的事。 不知林镜跑哪儿去了。 听说出了城,他的人一路跟踪,遇到楚王府的人也在跟,便只能退回来,以免发生冲突。 也不知道那个小朋友跑哪儿去了。 想起他,李璨心中便五味杂陈。 近日有太多事脱离掌控。 比如太子卖官的事快要被崔玉路查出。 又比如,盐铁转运使从安国公府的货船上,查出了生铁。 李璨问过,这不是太子的手笔。 怎么想的啊?敢运那种东西?生铁,轻则因为私自贩运被抄家,重则被怀疑谋反,那便是灭族。 李璨觉得,除了他和李策以外,还有什么力量,参与到京都的争斗里来。 院外传来脚步声,随从急匆匆跑来,单膝跪地。 “禀殿下,安国公府的货船已停泊在蒲州渡口,楚王带人过去了。” “备马。”李璨修长的身影在白墙上掠过,像一只飞雁。 “去的人很多,”随从跟着李璨,边走边道,“安国公府也去了人,听说是那位掌柜大小姐。刑部官员不让她靠近,让武候把她拘捕。白羡鱼不知道发什么疯,正跟刑部的人闹呢。” “白羡鱼?”李璨笑着摇头,“他不是发疯,他是心软。” …… 第365章 京都最大的消息网不在皇帝那里,不在李璋手里,在李璨这里。 当初叶娇深夜报官惩治叶柔丈夫,因为李策出手帮忙,所以李璨分了三个人手去查叶娇。 后来叶娇在武侯铺立威,白羡鱼跟着叶娇乖乖做事,李璨才想起这么个人,也分了一个人查他。 白羡鱼机灵聪明却不思上进,纨绔子弟般玩了好些年。直到赌场碰到时,李璨提醒他他父亲快到致仕的年龄,他姐姐在宫里无依无靠,他才动了心思。 这之后赵王李璟带白羡鱼拜会李璋,李璋没费什么功夫,便把他收在身边。 李璨了解白羡鱼的过往,所以他知道,这人蹭过安国公府许多饭。 而安国公府叶长庚只喜欢做烤乳猪,叶娇能把整袋盐丢锅里,做饭好吃的,只有叶柔。 吃了人家做的饭,欠人家的情,此时怎么下得去手? 林镜离开以后,李璨第一次觉得京都有意思起来。 “走吧,”貂裘扬起,再轻轻落下,裹住李璨白皙俊美的脸,“咱们去凑凑热闹。” 白羡鱼这人还有大用,可不能让他被叶柔拐走了。 有些人从小没在家里体会过温暖,漂亮姐姐给一碗热汤,就跟着跑了。 白羡鱼抱着他那柄一看就很贵的剑,带着二十多个武候,同刑部官员在城门外对峙。 按理说,刑部应该跟武候铺关系很好。 刑部掌天下刑法及徒隶、勾覆、关禁之政令,又和御史台、大理寺合成“三法司”。 大体上,大理寺负责初审,刑部负责复审,御史台负责监督。刑部不仅负责司法,还要负责官奴婢的管理以及财务审计勾稽、关禁管理。 所以有时候刑部抓人查人,需要武候铺从旁协助。 这一次他们要把货船上的人全部缉拿,原本不想动安国公府的人,没想到正撞见叶柔出城,要去渡口上船查看。 这怎么可能?万一毁灭证据呢? 负责此事的刑部侍郎王厘,出身太原王氏,性情耿直、铁面无私。 王厘只带了十几人,原本想差遣武候铺帮忙,没想到白羡鱼不仅不帮忙,还干涉阻挠。 “白武候长是要包庇安国公府吗?”王厘很不客气,虽然年纪轻,但他留着浓密的胡须,说话时胡须抖动,不怒自威。 “王侍郎说的哪里话?”白羡鱼笑嘻嘻的,像一团软棉花,“我们武候铺配合刑部做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都是因为我们大人好说话,看在同朝为官的情分上,让我们白跑腿。不过……”他转过头,询问部下,“咱们大人呢?” 武候铺的上司,自然是京兆府府尹刘砚。 “被抓起来了。”下属们嬉笑着,乱糟糟地答。 “抓起来了啊?”白羡鱼表情夸张,作恐惧状,“被谁?” “被刑部和大理寺呗。”下属们道。 白羡鱼缓缓摇头,道:“王侍郎,我们大人在你们牢里住着。我们没有上司,不知道该怎么做事啊。我们现在是没娘的孩子,没人管啦!” 武候们纷纷附和,笑得前仰后合,不成体统。 王厘气得七窍生烟,不知该如何反驳。 刘砚的确被抓了,而且监国辅政的赵王李璟有些怠惰,到现在都没能找个人顶替刘砚的位置。 “也就是说,”他冷声道,“你们不是包庇安国公府,是公报私仇。” “王侍郎别在这里乱扣帽子了,”白羡鱼抬手扶正自己的剑鞘,又把衣领紧了紧,道,“楚王和大理寺、户部官员都在渡口。叶小姐到那里去,抓不抓自有他们决断。咱们在这里伤什么和气?” 他说着转过身,走到一直保护的马车旁,低声道:“叶小姐,可以走了。” 车帘掀开,露出叶柔清丽柔和的脸。 她抬头看着白羡鱼,有些内疚道:“武候长因为我得罪了同僚……” “没有的事!”白羡鱼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带你过去,路上都是官兵,别让他们冲撞了你。” “叶大小姐!”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打断白羡鱼的话。 那声音好听得很,像是技艺最高超的乐手在拨弄琴弦,也撩拨心弦。 白羡鱼回头,见六皇子李璨风尘仆仆赶来。 他骑在马上,风姿灼灼。 “叶小姐要到渡口去吗?”李璨道,“恰巧我也要去,正好一路同行。” 叶柔跟李璨不太熟,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搭话。她有些无措地看看白羡鱼,神色疑惑担忧。 白羡鱼立刻挺身而出。 “六皇子殿下,”他笑道,“安国公府有护卫陪同,不需要……” “有护卫可太好了!”李璨策马靠近,与安国公府的马车并排,“正好我没带护卫,还担心京外混乱,遇到野兽呢。” 白羡鱼在心里哼了一声。 野兽?我看你倒像一头花狐狸。 尽管心生不悦,但王厘见到李璨,也施礼让开,白羡鱼只好不情愿地退后。 “一路小心。”他对叶柔点头,刻意露出成熟稳重的神色,与之前的嬉笑怒骂判若两人。 “快走吧,别挡住官道。”李璨说着,轻拍安国公府的马,便带他们离去。 白羡鱼站在原地不动,听到李璨的声音远去。 “叶小姐如今是大掌柜了?听说小姐的账目算得很好。” “叶小姐认识范阳卢氏家的公子吗?那是位少将军,昨日他还赞赏叶小姐,说叶小姐……” 白羡鱼忍不住追了一步,却仍听不清李璨后面的话。 他咬紧后牙槽,闷闷地回去做事。 这花狐狸,什么时候变媒婆了? 范阳卢氏?呵! 王厘拍马从白羡鱼面前经过,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白羡鱼只当没看见,并且踢起路上一块小石头。 石头正中马腿,王厘的马“嗖”的一声一跃而起,带着脸色煞白的王厘窜出去,消失得一干二净。 蒲州渡口停靠着安国公府的船。 这些船载重大、吃水深、船身坚固,可乘风远航,也可由人力驱动。 十艘船浩浩荡荡停泊在这里,然而往日虽然疲惫却安心的船工们,此时神色惴惴,跪在地上,等候询问。 李策陪同大理寺卿崔玉路和户部官员,从一艘船走到另一艘船,直到看完整整十艘,才站在摇摇晃晃的船栏边,要来账目。 账目记载,船在齐州随县卸下货物,又装载木头,拉向洛阳。 齐州,是京杭运河的重要渡口。那里的黄杨木、核桃木都很好,货船在那里运木头,也很正常。 但是木头怎么就变成了铁矿? 崔玉路的目光炯炯有神,一面翻阅账册,一面道:“齐州的木头的确很好,但是齐州的铁矿,也很好。” “交付木头的人,抓来了吗?”李策问。 “抓来了,”崔玉路道,“他的确交的木头,没问题。” “收货的人呢?”李策再问。 “收货的人哭着要他的木头,说铁矿跟自己没关系。”崔玉路揉了揉头,觉得一筹莫展。 买卖双方都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就成了运货的人。 “查吧。”崔玉路道,“是黑是白,查清楚。” “六殿下到了。”远处有人禀告,便见六皇子李璨带着叶柔,匆匆而来。 叶柔对崔玉路和朝臣们施礼,李策并未避嫌,道:“天冷,长姐怎么来了?” “这是我的生意,我当然要来。”叶柔却试图撇清同李策的关系,道,“不知道大人们查得怎么样,果然被人换了铁矿吗?” 她意有所指,表明安国公府是被冤枉的。 崔玉路神色锐利。 “叶小姐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叶柔有些懵懂无辜,道:“没有。” 崔玉路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此一来,小姐要跟我们走一趟了。” “走去哪儿?” “监牢。”崔玉路道,“京兆府或者大理寺的监牢,小姐可以挑一个。” “等等。”一向柔和乖巧的叶柔,此时却有了主见。 …… 第366章 叶柔说要等等,在场众人便都耐心等待,无人催促。 这两年,安国公府一直在风口浪尖上。他们多次立功受到嘉奖,也多次陷入险境、死里逃生。 如今叶长庚是大唐最年轻的节度使,镇守最富庶的剑南道;叶娇是楚王妃,多次协助政事、解朝廷燃眉之急,就算相比科举高中的朝臣,都不遑多让。 得罪安国公府,要先问问这两位的意思,再看看楚王的脸色。 楚王李策神色冰冷,没有同六皇子李璨打招呼,只对叶柔道:“长姐可畅所欲言。” 叶柔的手指在衣袖内紧攥手帕,心里慌乱害怕,面上却努力做出谨慎舒展的神色,深深吸了一口气。 “敢问大人们,”她道,“货运出了事,除了抓住买卖双方和货运船家审问,难道不应该再审问别人吗?” “别人?比如谁?”崔玉路问。 叶柔道:“从齐州到洛阳,京杭运河大小渡口有三十二座,水位和码头能容安国公府货船停靠的,有九座。管理这些渡口的漕运衙门,他们有这些货船停靠和驶离的记档。既然要查,不如连带漕运衙门、都水监和水部司,全都查问,我们才会心服口服。” 叶柔的声音虽然温婉柔软,说的话却咄咄逼人。 崔玉路惊讶地张口,抬手捋须,同户部官员对视一眼。 “想不到安国公府的掌柜小姐,倒对衙门朝事这么了解。只是本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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