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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常常粗心大意,却很聪明。谁会让她忘记提防,受到侮辱? 她信任谁? 京兆府尹刘砚?兵部侍郎姜敏? 不可能。那两个人同她只是旧日上下属的关系,而且叶娇喜欢长相好看的。 白羡鱼来了吗? 不对,叶娇知道白羡鱼是自己的人,会多加提防。 李璋伸手把杜潇然拉起来。 他的手很用力,骨节高高凸起,冷峻的眼中翻涌起杀意。 杜潇然紧咬嘴唇,一个字都不说,可她的慌乱一览无余。 “不会是……”烦躁焦灼中,李璋的声音有些沙哑,“老五?” “殿……”杜潇然话音未落,李璋已经松开手,她跌在地上,跪行一步,拽住了李璋的衣袍。 李璋正急匆匆离开,衣襟处“刺啦”一声,不知是哪里被拉开了。 他转过头,低声训斥:“放手。” “殿下,”杜潇然劝道,“崔氏已经倒戈,赵王和楚王必将联手。只有离间他们,朝事才能安稳。皇后娘娘煞费苦心,殿下只需冷眼旁观,绝不脏了您的手。” “不脏了我的手,却要脏了我的人?”他问。 这句话让杜潇然怔愣不解。原来太子和赵王的关系这么好吗? 他要护着自己的弟弟? 杜潇然道:“赵王殿下只有被崔氏厌弃,才算殿下的人。” 不然便是李璋的敌人。 李璋没有解释他的话。他推开门,大步向外走去,从最近的道路离开花萼相辉楼。 外面的夜风很热,太子身体紧绷,竭力让自己的腿脚不要发颤。 李璟在哪里? 叶娇又在哪里? “五哥,你怎么在这里?” 叶娇没有找到七公主彭宁儿,倒遇见了一位宫婢。婢女说赵王李璟酒醉,在南偏殿睡下了。 叶娇让水雯去拿醒酒汤,实在不行,去找找御医。 她推开南偏殿的门,见李璟背靠丈余高的大缸躺着,衣衫不整、蜷缩身体,似乎万分痛苦。 叶娇顿时觉得不妥。 殿门口站着守门内侍,叶娇斥责道:“你们没看到赵王殿下身体不适吗?还不去请御医?” 两个内侍撒开腿就跑,叶娇想喊一个拿来盖毯,对方已经不见了。 “叶娇,”李璟满脸通红,抬头看她,问道,“锦儿呢?” “锦儿不是在雍州吗?”叶娇疑惑道。 她取出帕子递给李璟:“五哥你擦擦汗,水雯去拿醒酒汤了。” 李璟低下头,额头抵在地板上,双手抓住大缸的一个腿儿,突然哭起来。 “我好难受,”他说,“这根本就不是酒醉吧,我这是中毒了,平康坊里也有这东西,我……” 平康坊里有什么? 叶娇蹲在地上,凝神想了想。 举人和进京述职的官员大多住在那里。当然,那里也有很多青楼。 五哥以前常常逛花楼,莫非在花楼中过什么毒吗? “叶娇,”李璟向叶娇伸出手,却没有碰她,而是做出推搡的动作,“你快走,别让我出丑。” 出什么丑? 叶娇向外看了看,有些着急。 怎么他们还没把御医请来? 算了,还是她亲自去找。 叶娇站起身,忽然感觉一阵眩晕,差点栽倒在地。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像在她肚子里翻滚,一时又想呕吐,又无力。 她扶住大缸,揉了揉头。 怎么回事啊? 今天喝的酒并不多。 叶娇向前迈步,脚步快要接近门栏,门却突然关上了。她推了推,纹丝不动。 “开门!”叶娇重重推了一下,却发现完全使不上力。她顿时冷汗淋漓,汗毛倒竖。 怎么这么巧合? 五哥中毒,她恰巧就在这里,没喝几杯酒,已经醉了。 叶娇转头去看李璟,却见他正在脱衣服。 他面色潮红,脱掉外衣,看了叶娇一眼,便去搬箱子。 李璟把两个盛放礼物的箱子搬到大缸旁,他的力气比平时大得多,哼哼哧哧用尽全力,很快把箱子摞得半丈高。 然后他踩着箱子,摇摇晃晃就往上爬。 叶娇强忍睡意,走过来扶住他。 “五哥,你干什么?” 李璟一手撕开领口,一手把叶娇推开,道:“我——” 话音未落,色彩斑斓的华贵衣袍从缸口消失,“咚”地一声巨响,李璟已经掉到缸里去了。 “让我一个人……待着。” 李璟的嗓音既崩溃,又恐惧。 外面传来内侍的声音:“参见圣上,参见皇后娘娘。” “李璟送给朕的缸在哪儿?”皇帝的声音中气十足,“让朕瞧瞧。” 叶娇手里拿着李璟脱下的长袍,酒醒了大半,身体却依旧无力。 朦胧中,什么人握住了她的手臂。 “走。”那人声音低沉,带着她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 第270章 去哪儿? 偏殿前后各有一个门,叶娇怕礼物丢失,特地让人把后门锁了。 而且这个拉着她的人,是谁? 迷迷糊糊中,叶娇向前看去。入目是笔直的后背、玄青色的蟒袍、束紧黑发的金冠,和……阴冷愤怒到有些扭曲的侧脸。 太子李璋。 叶娇收回手,同时身体向后退,可眩晕感再次袭来,她摇摇晃晃站不稳。 怎么会这样? 这是圣上的寿宴,竟有人敢下毒行凶? 李璋再次握紧叶娇的手臂,结实的手掌扶住她的肩头,居高临下,低声道:“你要留在这里,毁了你们的名声吗?” 这句话如五雷轰顶,叶娇瞬间醒悟。她明白了李璟的窘态,也明白他为什么会爬到缸里去。 惊怔间,李璋反手推开门,拉着叶娇出去。 正门也在此时打开,叶娇听到朝臣百官惊叹的声音。 “这么大的青瓷缸,世间罕有!” “这裂纹,不正是泰山吗?” “缸体内部是什么情形?裂纹深入缸体吗?” 缸体内部有五哥,你们快救救他。 叶娇心里道,同时浑身无力,瘫软在地。 是太傅敬贺皇帝生辰后,送上寿礼泰山图,皇帝才想起皇后同他提起过,赵王李璟也送了个跟泰山有关的寿礼。 礼部官员说赵王送的是一口青瓷大缸,搬不进花萼相辉楼,所以安置在偏殿了。 皇帝兴致勃勃,起身便要去看。 一时间,殿内朝臣纷纷跟随。 从花萼相辉楼来到这里的路上,他们已经想好了措辞。 要说这是皇帝仁德,才能恰巧烧出这种图纹,但也不能说得太像拍马屁。 要夸赵王孝顺,但也不能夸太厉害,免得太子和其他皇子不悦。 众人站在大缸前,就要开口称赞,皇帝却问道:“李璟呢?” 对啊,赵王李璟呢? 皇帝难得夸他一次,他怎么能不在呢? 同皇帝一样面容惊讶的,还有皇后娘娘。 皇后微微偏过头,视线落在杜潇然脸上。 他们此时应该看到的,不是这样的场景。 殿内空空荡荡,只有琳琅满目的礼物,和这口大得有些蠢的水缸。 杜潇然却盯着那些摞起来的木箱。 这里的一切都摆放整齐,只有这三口木箱乱七八糟,遮盖箱子的红布也掉在地上。 她对皇后微微摇头。 算了吧,要不然算了吧。他们躲进了水缸,就放过他们吧。 但皇后凤目微凛,缓缓道:“璟儿是不是喝醉去醒酒了?无妨,听闻今日有名士诗圣在,可凭此青缸,得诗作一首吗?” 皇帝颔首微笑。 缸体有泰山纹路,得诗作流传千古,实在是雅事一件。 但是既然写诗,难免要围着这口缸里外看看。恰巧有人叠起了木箱,那就爬上去吧。 “且慢。”正准备撅着屁股往上爬的文官被一个声音阻止了。 六皇子李璨走上前来。 他喝了些酒,此时微醺,眼底的神色却很清醒。 似乎在打趣,又似乎真的对作诗很了解,李璨开口道:“画作要有浓墨重彩,更要有飘渺留白。同理,诗作也要虚实相间,留下遐想空间。里外全看明白,作的诗未免太过写实了。” 他笑着,余光掠过殿内每一个角落。 不对,今日一定是有什么事,是他错过的、没有察觉的、无法把控的。 李璟,太子和叶娇,他们三个一同消失了。 这口缸安安静静立在这里,却总让人心神慌乱。 是因为那些木箱,或者是地面上那块留下脚印的红布吗? 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去看的好。 今日是皇帝生辰,他不希望出现任何他没有预料到的事。 “殿下说得有道理啊。”那位文官扭过头,对李璨施礼,“听六皇子一言,微臣醍醐灌顶,心中有一句,请各位指教。” “快讲快讲!”朝臣们撺掇着,兴趣盎然。 “讲。”皇帝也含笑道。 那文官恭谨施礼,道:“那微臣就抛砖引玉了。”他围着大缸走了两步,仰头道:“翠屏次第开,飞流跃青苔。” 用翠屏形容山峦叠嶂,飞奔的流水跃过青苔,灵动有趣。这虽然算不上好诗,却也应了泰山的景色。 众人击掌说好,便有人要接下半句。 “青瓷倚花萼,云海照蓬莱。” 这半句点出青瓷缸和花萼相辉楼,又用蓬莱仙境,为皇帝祝寿。 皇帝微微咳嗽,责怪道:“朕的生辰而已,怎么能借用天神仙境呢。” 立刻有朝臣恭维,说圣上励精图治、仁厚礼贤,上天才降此青缸,为圣上祝寿。 眼看作诗的氛围已经有了,内侍总管高福便道:“既然圣上已经看过此缸,就请移驾,回殿宴饮吧。” 皇帝颔首,正欲转身,却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缸里怎么有动静啊。”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在闹哄哄中,不高不低,却落入皇帝耳中。 皇帝转过身,锐利的目光扫过大缸,又扫过那几口箱子,再看向他身穿粉红衣服的儿子,声音略带嫌弃道:“你去看看。” 众人齐齐止步,有人惊讶,有人惊慌。站在皇帝身后的禁军统领白泛兮,甚至示意禁军上前护卫皇帝。 万一是刺客就不好了。 李璨在心中叫苦不迭。 他很好奇,但是实在不想看。 那三个人消失得太诡异,李璨最怕太子趁叶娇酒醉,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跟着太子做事,求一个轻松自在晚年无忧。但是不知为何,这活儿越来越不好干了。 李璨身体修长,只需要踩在第二口箱子上,便能看到里面有什么。 他的头探进去,强迫自己睁着眼睛,神情从担忧缓缓变为惊愕,再渐渐放松。 李璨在心里吐出一口气。 谢天谢地,不是太子,也没有叶娇。 而缸里的人也正往上看,带着几分醉意道:“老六,惊喜不?” 惊喜你个王八蛋! 李璨在心中大骂。 没事为什么要躲进缸里?害我以为太子出了事。 但他脸上不动声色,转身对圣上道:“回禀父皇,是五哥藏在这里,要给父皇一个惊喜。” 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张了张嘴,不知是该夸儿子孝顺,还是愚蠢。 但他只能顺势问:“什么惊喜?” 或许是因为在缸里的缘故,李璟的声音有些闷,还有些断断续续。 他绞尽脑汁,勉强开口道:“儿臣在这里,憋出一首诗,送给父皇,以贺寿辰。” 李璟送缸,不奇怪,毕竟他有一个有钱的丈人。 但他作诗,就很稀奇了,毕竟他没读过几本书。 在缸里作诗,就不仅稀奇,还有趣了。 皇帝忍不住笑了:“你也会作诗?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难得五哥绞尽脑汁附庸风雅一次,父皇您就听听吧。”七皇子走近,劝道。 缸内再次传来李璟的声音,他真的在作诗。 “李杜文章在,京中无好词。”李璟说完这句,停顿片刻,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李璨仍站在木箱上,看着暗处的兄弟,神情渐渐凝重。 李璟继续道:“众臣望云霭,念儿大青瓷。” 朝臣:…… 这……倒是押韵,也算诗吧。该不该夸?不夸似乎有些太不给面子了。 然而朝臣还没有夸出口,便见皇帝上前一步,手指在衣襟处攥紧,又迅速转身,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回去吃酒吧!” 朝臣和宗室亲眷连声应和,拥着皇帝离开偏殿,很快走得空空荡荡。 而李璨仍旧站在木箱上,看着面色通红、异常难受的李璟,声音像琉璃击碎在刀刃上,问道:“什么毒?” 皇帝走得很快,快到把皇后落下,把朝臣落下,步速明显是要撇开众人。 他走到台阶上,忽然反手握住高福的手臂。 “去宣御医,”皇帝的声音有些颤抖,“宣御医。” “圣上,您哪里身体不适吗?”高福紧张地问道。 见皇帝同内侍总管说话,朝臣没敢接近,静静侍立在后。 皇帝盯着高福的眼睛,神情恼怒又心疼。 “是李璟,是李璟身体不适。” 高福错愕地向后看了一眼,皇帝解释道:“他说的是藏头诗,藏头诗。‘儿臣中杜’,他中毒了。” 那孩子孝顺,不想让人知道,皇帝的寿宴,也有人敢肆无忌惮地下毒。 他怕丢人,怕皇帝被天下人耻笑。 他懂什么作诗? 他躲在大缸里,不想别人看到他的惨状,所以他催促皇帝带人离开,甚至编出一首诗来。 是谁? 是谁? 谁敢毒害他的儿子? 他决不轻饶。 皇帝猛然向前走了一步,急火攻心步履踉跄,差点摔倒在台阶上。 …… 第271章 花萼相辉楼的台阶如此之高,高得他这个年近六旬的人,吃力得很。 然而他是大唐的皇帝,他应该是威严的、刚毅的、强大的。 皇帝一步步走上台阶,走进座无虚席、热闹非凡的宴会大厅。烛光照射他额前垂坠的东珠,玄青和赤红相间的龙袍笔挺舒展,乐器的奏鸣声击打进心中。 如此万邦来朝、举国同贺的生辰寿诞,皇帝却似目盲般,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微微闭眼。 是因为他老了吗? 可曾经孩子们很小,他每天都希望他们,能快些长。 长得兄友弟恭相互协助,长得让他放下心,可托付万里江山。 那时候六子李璨的生母死了,李璟把瘦弱的他拉进紫宸殿,找李璋玩。 李璋年仅二十,已经神情郑重地站在御案旁边,为父皇磨墨。有时候,也帮忙把奏折翻开,递到父皇面前。 “把你的鼻涕擦干净。”他教训弟弟,同时递过去一块手帕。 李璨老老实实擦干净鼻涕,李璋又安排道:“起风了,去关窗。” 失魂落魄的李璨找到了事做,也便能暂时忘记悲伤。 李璟是不做事的,他赖在皇帝身边,一面吃零嘴儿,一面问这问那。 “这人的奏折好臭啊,用的什么墨?” “父皇,到底什么时候用膳啊,我饿了。” “二哥,你别送了,父皇答应批完这个,去放风筝了。” “这个要看。”李璋认真地摊开一本奏折。 李璟瞪大眼睛看过去,,隐约看出是一名姓裴的官员,上表陈述河东道汾水水情,还写了一首诗。 ——“波翻千里浪,峰谋万丈光。月王醉花廊,酒陈村自酿。” 时隔十多年,皇帝已经忘了当初看到这首诗时,如何震惊愤怒。但他记得自己的双手难以控制地颤抖,拿着那本奏折,久久失语。 朝政大事需要他决断,可眼前是三个懵懂的儿子。 “父皇怎么了?” 嫡子李璋紧握双拳,五子李璟目露关怀,开口询问。而年仅十二岁的六子李璨,则乖巧地远远站着。 在处置那件事前,皇帝忍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告诉儿子们,这是官员写来的密信,是藏头诗。 李璟把第一个字连起来读了一遍。 “波峰月酒,是要给父皇送酒吗?送月王酿的酒?我知道月王,就是月亮。” “第一个字,还叫藏吗?”李璋自得道,“密探给父皇的密信,字都藏在第二个,要倒着念。” 李璟念道:“陈——王——” 在李璟念出最后两个字之前,皇帝收起了奏折。 有人说李唐王朝的宫殿,是由骨肉相残后皇族的尸骨堆砌的。但皇帝希望自己的孩子们,能互敬互爱。 十多年后,他们长大了。 可是他们,最终还是要重蹈覆辙吗? 这场寿宴的时间太久了,久到皇帝想起身离去,去看看他的儿子怎么样了。 “你怎么样了?”把李璟从青瓷缸里拉出来后,李璨发现他右脚崴伤,难以行走。 反正即便让他走,他也不会走。 李璟侧身躺在地上,大汗淋漓,撕扯开衣襟,眼神如熬着一团火,攥住李璨的衣袍。 “老六,”他痴痴问道,“你有女人吗?” 李璨烦躁道:“我有男人,你要吗?” 李璨坐在铺盖着红绸的木箱上,低头看向自己的哥哥,眼中流露出既关心,又烦闷,还焦躁的神情。 “谁下的毒?”他问。 “我怎么知道?”李璟委屈得很,“我要是知道会中毒,今晚情愿饿着肚子。” “那么我问你,”李璨紧抿唇角,声音冷静,“今晚除了你,还有谁在这间屋子里?” 这种毒,一般用来让男人疯狂,让女人堕落。总不至于是戏弄皇子,让他一个人在这里难受。 “还有……”李璟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再说了。 “还有谁?”李璨逼问。 李璟却不再同他说话,他驱赶李璨道:“滚开滚开,看到你穿着这件衣服,我就想给你扒了。打扮得像个女人。” 李璨站起身道:“我比女人好看多了。” 他走到殿门口,拉开门,看到高福带着御医赶过来。 而御医身边,还紧紧跟随着一个婢女。 李璨的心瞬间提起来,他侧开身子,让他们进殿,视线从婢女脸上扫过。 错不了,这是叶娇的婢女水雯。 很显然,是叶娇最先发现李璟出事,让水雯去请御医。 高福也在,说明皇帝也明白那首诗的意思。而高福在寻找御医的路上,遇到了水雯。 叶娇呢? 水雯也在找叶娇,但是她没有问,并且很聪慧地施礼道:“既然御医带到了,奴婢告退。” 不说自己的身份,不提自己的主人,便向后退去,很快消失在殿门转角处。 李璨向外看了看。 大明宫灯火通明,却有数不清的暗流,在悄悄涌动。 而这一次,谁将沉入水底呢? 真是令人发指,又让人害怕。 动李璟还好说,五哥心宽。 动叶娇?那位小九弟,可是从皇陵来的啊。 一墙之隔,便是供女眷休息的偏殿。 叶娇躺在贵妃榻上,强撑着没有睡,却也动弹不得。 李璋没有同这么安静的她相处过。 她是张扬的、顽劣的。她曾当着他的面,双臂缠在李策脖子上;也曾用匕首扎了他一刀,血流遍地。 不过在李璋心中,有关叶娇最浓重的画面,是她手提弓箭长刀,站在东宫的门檐下。大风吹开了她的长发,翻飞她的衣襟,她来救驾,目光坚毅、锋芒毕露。 如果李璋判断得不错,叶娇中的不是像李璟那样的迷情药。 只是蒙汗药,让她无力酣睡。 毕竟叶娇功夫了得,即便迷情,也很可能在抗拒之下伤到李璟。 处心积虑至此,也真是难为了那人。 隔壁传来喝彩声,想必是那些朝臣又在卖弄风雅。 李璋低声询问:“难受吗?” 叶娇紧咬嘴唇一声不吭,手却伸入衣袖,不知在找些什么。 她用意志力对抗困倦,仿佛李璋是洪水猛兽,绝不能在他面前睡着。 李璋无奈地苦笑。 “在你心中,”他问道,“我是卑劣不堪的小人吗?我从不趁人之危。” 然而叶娇显然不信这句话。 她的手指摸到衣袖中的袋子,那是崔锦儿送她的礼物。 在宫宴上闲坐时,叶娇打开看过。崔锦儿在叶娇曾经送给她的匕首上,镶嵌了名贵的宝石,又回赠回来。 握紧匕首,她稍稍安心。 “请太子殿下离开。”叶娇的声音固执又虚弱。 隔壁偏殿已传来皇帝起驾的喧嚣,很快便归于安静。 这安静让叶娇更加紧张,唯恐睡去,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嫣红的血顺着唇角流淌下来。 出乎意料,李璋答应了。 “七妹。”他唤道。 屏风后战战兢兢走出一个人,正是叶娇出门寻找的,七公主彭宁儿。 她十四五岁,体弱多病,脸色有些蜡黄。今日涂了胭脂,气色好了些,只是眼神还有些涣散。 原来躲酒说要来偏殿休息的三公主并没有来,反而是七公主来到这里躲清静。她胆小又讨厌人多,把这里的婢女嬷嬷都赶了出去,自己坐着发呆。 彭宁儿见李璋带着叶娇进殿,吓得一动不敢动,躲在屏风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此时李璋唤她,她小心翼翼挪出来,施礼道:“二哥。” “你在这里陪着王妃,”李璋道,“一直等她酒醒,不准旁人打扰。” “是。” 彭宁儿低声应着,双眼看着叶娇,双手却捂着自己胸口,似乎心脏要跳出来。 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她应该去看猛兽钻火圈,看大象喷水,看侠士挥刀格斗。 她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大殿,就不会看到二哥搂着九哥的妻子进殿。 不会看到二哥一往情深的样子。 不会看到九嫂想要杀人的眼神。 李璋站起身,似乎要走,却看到叶娇唇角流下来的血。 他喉结微动,眼中掠过心疼和不忍,从衣袖中取出手帕,俯身去擦那抹血。 就在这时,叶娇动了。 她的手从衣袖中迅速抽出,动作不如平时那般迅捷,却分毫不差地把匕首刺向李璋,拒绝李璋的碰触。 李璋的身体向后避开,手指却握住匕首。 刀刃锋利,刺透丝帕,也刺进李璋手心。 彭宁儿惊呼一声。 鲜血滴落。 李璋轻轻松开手,看着叶娇道:“我看你好得很快。” “别碰我。”叶娇道,“请殿下记住自己的身份。” 他的身份是太子殿下,也是李策的兄长。 李璋用丝帕胡乱缠住受伤的手心,在疼痛中清醒,淡淡笑了笑。 “我刚才救了你,你就如此报答吗?” “你不是在救我,”叶娇道,“殿下好好想想,今日谁会下毒,谁要置我于死地。殿下要么就杀了我,否则我决不罢休。” “当着宁儿的面,”李璋看看惊呆的彭宁儿,揶揄道,“我怎么杀你?难道把我妹妹也杀了灭口吗?” 话音刚落,彭宁儿便“咯”地一声,晕过去了。 李璋扶住她,让她躺在叶娇身边。 一个还没有醒,又晕一个。 今日的闹剧,该结束了。 李璋的神情明暗交错,良久,似下了什么决断般,对叶娇道:“这件事,我会给你和老五一个交代。” 他说完向外走去,走到殿门口时,忍不住又道:“你会发现,这世上能保护你的人,只有我。” …… 注:更新的频率就是周一到周六,每天一章,这个月大家投的票多,下周会加更出来。PS:叶娇的确不是绝顶聪明的人,从始至终,她的人设没有变过。只是在成长,没有智商超过李策和李璨他们。 第272章 迷情之毒的解药很简单。 茯苓利尿宁心,甘草益气止痛,大量饮水,把毒药排出体外。 李璟感觉他喝了一整缸的水。 喝到最后,李璟恳求御医。 “林奉御,要不你还是给我找几个女人吧。实在不行,去我府里拉几个。” 总感觉找人泄火比喝水排毒快多了。 林奉御捏起一根银针,对准李璟的穴位,劝道:“不妥,这是宫里。” 银针扎下去,李璟心中的燥热稍稍减轻,愤怒却填满心胸。 “让我逮住谁下的毒,”他想要跳起来骂,却畏惧银针,只能咬牙道,“定然将他碎尸万段、抄家灭族!” 谢天谢地。 李璟在心中感恩上苍。 谢天谢地他忍住了,要不然被碎尸万段的,就是他自己。 子时初,皇帝先行离开寿宴。 夜已深,他决定不回大明宫,就歇在兴庆宫内。 皇后今晚的神情有些僵硬,起身时甚至踩住了衣裙,说要回立政殿休息。 皇帝没有允准。 “有些事,”他低头向后看,目光穿过额前晃动的玉藻,落在皇后身上,“恐怕得让皇后知道。” 玉藻,也名旒,是帝王冕冠的一部分。 天子的衮冕有十二旒,每旒贯玉十二颗。除了这些旒,还有用来充耳的瑱,垂在耳侧。 西汉东方朔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冕而前旒,所以蔽明;黈纩充耳,所以塞聪。明有所不见,聪有所不闻,举大德,赦小过,无求备于一人之义也。” 举大德,赦小过,这是先贤对君主的要求。 他能做到吗? 或者说——这种罪过,小吗? 寝殿的门开着,皇帝和皇后举步迈入。 向来安静的寝殿,此刻却挤满了人。 御医神色谨慎站在最前面,而御医身边的地席上,躺着赵王李璟。 桌案也不干净。 杯盏酒水,摆满整张桌子。 除此之外,殿内密密麻麻跪着二十多个奴婢内侍。他们惊慌失措,满面惶恐。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上前一步,“璟儿怎么了?” “李璟中毒了,”皇帝的目光扫过殿内,“这些是接触过李璟的人,桌子上是他今晚的饮食。皇后若有空,就同朕一起看看,是谁下的毒吧。” “中的什么毒?”皇后走到李璟身边,俯身要拉起儿子,李璟却拒绝道:“儿臣吐在衣服上了,别弄脏了母后的手。” 皇后讪讪起身,手指无措地握紧,一时间似不知该走向何处。 李璟也起身,不过他是要去净房方便。 “请容儿臣……”李璟捂着肚子,话音未落,皇帝便道:“去吧!” 李璟飞快跑了,再回来时,脸上的潮红已褪去不少。 他仗着自己中毒,没有施礼,哭丧着脸道:“父皇,您查出是谁下毒了吗?” “正在查。”皇帝问,“白统领到了吗?” 殿外有人应声道:“臣在。” 这一声回应,声音并不怎么大,却仿佛有锋利的陌刀从众人头顶挥过。 寒意席卷全身。 禁军统领白泛兮迈步进殿,跪地道:“微臣守护宫禁,赵王殿下却身中剧毒。微臣有渎职之罪,但是请让微臣查明真相后,再乞降罪。” “查吧。” 皇帝撩起袍服,走向内室。皇后迟疑片刻,跟随皇帝向内走去。 女官杜潇然没有陪同。 她小心抬头,看了皇后一眼。皇后没有与她对视,似乎唯恐被人发现端倪。 可杜潇然知道,一切都完了。 这应该是家事,可圣上让白泛兮来查。那就是要秉公断案,重惩凶徒。 事实上,当杜潇然出声提醒缸中有人,却只找到李璟时,甚至更早些,当太子李璋询问她皇后要做什么时,情势就已经陡转直下。 她和皇后筹谋许久的事,被太子一眼看穿。 而原本已安排李璟和叶娇共处一室,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杜潇然只能祈祷。 祈祷这些人足够可靠,即便死,都能遵从她的安排。 夏日炎热,杜潇然却浑身冰凉。 她强迫自己站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白泛兮审案。 他是太子太傅,他应该是太子的人,那么他就应该,保全皇后。 内室和外殿之间,隔着遮挡视线的帐幔和屏风。 皇帝已脱去繁重的衮冕,摘掉发冠,换上轻薄的圆领袍,脚穿白袜,坐在蒲团上。 夜深不益饮茶。矮桌上放着消食的山楂,和一壶牡丹花蕊安神汤。 皇后坐在皇帝对面,没有更衣,神色也已经平静如常。 “还没有查出是什么毒吗?”她问道。 皇帝看一眼皇后,又看向外殿。 宫婢掀开帐幔,白泛兮稳步上前,跪禀道:“禀告圣上,微臣已查明,此毒是催情药物,赵王殿下暂无性命之忧。” 皇帝微微颔首,白泛兮起身离去,再去查别的。 “催情药物?”皇后厉声道,“宫禁森严,怎会有如此污秽之物?是谁下毒?是谁负责今日宫宴?” 负责宫宴的有很多人。 礼部、尚食局、内侍省,若细究下去,招待臣子和宗亲的是康王,而主管女眷饮食的,是太子妃和楚王妃。 皇帝任由皇后说了许多,神情冷淡道:“皇后稍安勿躁,看看白统领还会查出什么。” 白泛兮很快便回来了,他回禀道:“毒药藏在酒水中,酒是专供女眷饮用的葡萄酒。这种酒只开了两壶,一壶在赵王殿下桌案上,还有一壶……” “还有一壶在哪里?”皇后急急问。 白泛兮犹豫着,抬头回答:“另有一壶已经找到,在楚王妃桌案上。” “楚王妃……” 皇后站起身,似有些不敢相信。因为情绪激动,有些摇晃。 她抬手怒指白泛兮,问道:“没有查错?” “没有,”白泛兮道,“那壶酒刚刚开封,只喝了半盏,楚王妃便抬步离席。宫婢说,楚王妃去寻找赵王,甚至支开了贴身婢女。事关女眷,微臣不敢轻易传唤。” “楚王妃,楚王妃……”皇后重复着这几个字,神情震惊愤怒,又羞耻煎熬,她切齿道,“去找赵王?她吃了那种脏东西,去找赵王?楚王才走了几日,她就熬不住了吗?” 层层屏风阻挡,皇后的声音还是传往殿外。 杜潇然稍稍放心。 是了,就是这样。 楚王妃负责女眷酒水,只有她和赵王饮了催情酒,这便不是投毒,而是她诱使赵王喝下,意欲亲近。 这才是她们谋划的本意。 恐怕即便是太子,也不能想到。但今日的事,总觉得不会简简单单定罪。 果然,皇后的声音传出的一瞬间,有人快步冲进内殿,打断了皇后的话。 “不是!”那人的声音像是在吼,“绝不是楚王妃!这事儿跟楚王妃没有关系!” 是赵王李璟。 李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中毒了,万般煎熬、险些有损皇室尊严之下,不得不告诉父皇。 原以为父皇会查明真相,为他出气,却没想到竟然查到叶娇头上。 她明明跟自己一样,是受害者。 如果她也中了毒,那她在哪里? 李璟几乎要去捂住皇后的嘴,但他本能地还是跪在皇帝面前,压低声音嘶吼,乞求皇帝明辨是非。 “父皇您信儿臣,”李璟心如火焚,赌咒道,“绝不是楚王妃。若是她,儿臣情愿被天打雷劈。” “不是她,那又是谁?”皇后质问道。 李璟抬头看着自己的母后。 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母后对他的管束一直都很松散。就算惹了事,也是二哥受罚。 母后教养二哥,是在教养大明宫未来的主人。 母后只希望他不出大错,安稳长大。 她常常笑着,询问他是否吃饱穿暖,满足他的所有愿望。 李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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