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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简单了。随便学学,就能来指点一二。” 叶娇蹙眉看过去。 她什么时候说这里简单了?这人简直是给脸不要,不吃敬酒吃罚酒。叶娇把茶盏重重放在桌案上,“啪”地一声,胎质细腻的青瓷茶盏碎成三瓣,碾碎的茶叶沫绿糊糊,随着茶水在桌案上蔓延。 叶娇站起身,挥动官服衣袖,负手而立,冷声道:“王监正好大的官威!既然你推三阻四不肯让下官详查,下官回禀尚书大人便是。左右这大唐的军器监,是大人您一个人说了算!要想来查,还得劳动吏部和中书了!” 劳动吏部和中书换一个新监正,似乎也不太难。 “你……”王监正横行军器监,还没有被人这么当场顶撞过。他气急败坏地指着叶娇,扬手就要打。不过脚步还没有动,脸前突然横了一把刀。 握刀的男人一直跟在叶娇身后,不声不响,垂首而立。王监正还以为那男子是兵部哪个不入流的小兵,没想到此时竟然敢拿刀指着他。 “你要干什么?”他的声音顿时拔高,“你是谁?竟敢威逼朝廷命官?” “卑职名叫林镜,”林镜握紧刀柄,神情冷淡道,“曾在武侯铺做事,如今是库部弩箭署吏员。” 他看着王监正,像屠夫看着牛羊,没有感情,也绝不畏惧。 那是不同于普通军士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 王监正打了个寒噤,但还是虚张声势道:“叶郎中,等着明日早朝,本官弹劾你的奏疏吧!” “让他们出去,”叶娇道,“下官单独同王监正说几句话。” 几位军器监的官员离开,叶娇才轻叹一口气,示意林镜收起刀。 她温声道:“王监正今日挡着我,用言语激怒我,指望我拂袖而去。是怕下官查账,发现上个月军器监收炉甘石一万斤,结果实际上只有八千斤吗?” 炉甘石是一种矿石,用来投入化铜炉,生产出黄铜。 而同时,炉甘石也是拔毒消肿敛疮的良药。军器监可以贩卖炉甘石,用来敛财。 王监正的戾气顿时卸去大半,他脸色苍白,冷汗淋漓,反驳道:“你,你血口喷人!” “王监正,”叶娇摇头道,“我来这里前,可是在武侯铺做事的。进出城门的货物,都会登记在案。京都各衙门,年年查贪,年年无法肃净。下官与大人并无旧怨,只想查清楚陌刀,其余的不会多嘴。” 王监正眼神飘忽,左右看看,脸上渐渐恢复人色,神情羞恼,尴尬僵硬,但最终还是抬手道:“那便,请吧。” 军器监大门打开,叶娇迈步而入。 这里有锻造兵器的各个环节,制范、调剂、熔炼、浇铸、铸后加工……数百匠人齐聚在这里,用他们磨出血泡的双手,锻造大唐的每一件兵器。 那些兵器将握在将军手中,握在士兵手中,弓弩横刀、长枪林立、冲锋陷阵、卫我河山。 叶娇深吸一口气,深感责任重大。 而她的身后不远处,一个军器监官员小声地询问王监正:“就这样让她进去了?殿下交代说……” “闭嘴!”王监正恶狠狠打断那官员的话,“有本事,你弄死她!” 弄死她吗? 那官员看向叶娇,神情复杂。 …… 第157章 军器监的一切虽然井井有条,却也处处危险。 匠人搬动百斤的矿石,脚步沉重;抡起巨大的铁锤,击中刀坯;熔炉里则是滚烫的铁水,不小心脚滑掉进去,则尸骨无存。 在这里杀死一个人太容易了。 但是杀死朝廷命官,且这个朝廷命官是楚王的未婚妻? 王监正的下属打了个哆嗦。 他还没有为上司卖命到那种程度。 看着叶娇的背影,看着她身后寸步不离的林镜,下属退后一步,再退一步,险些自己掉进炉子里去。 叶娇在军器监踱步走过,每一个工序前,她都驻足观望。有时点头,有时摇头,一语不发,神情肃重,却让王监正的心提起来。 测试陌刀韧性那里,已经又断掉好几片刀刃。叶娇伏身拿起一片,捏在手中摩挲,珍视中透着质疑。 这女人,不会真的懂什么吧? 转过一圈,叶娇让王监正把制作陌刀的原料、刀范、坯件等,各提供一部分带走。 那些东西很沉重,全部装上马车,叶娇就坐不上去了。 王监正指挥下属道:“去把本官的马牵来,送叶郎中回去。” 虽然在表达关心,但他的语气依旧倨傲。 “不必了,”叶娇同王监正道别,“下官走回去便是。” 然而叶娇话音刚落,便见一辆马车停在军器监门口。驾车的青峰收起缰绳,车帘掀开,露出李策清新俊逸的脸。 王监正立刻小跑过去,远远便施礼道:“楚王殿下驾临军器监,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他看不起女人,却不敢怠慢身居高位的男人。 李策微微颔首,对王监正道:“本王来这里,是接叶郎中回府,不是公务,王监正不必多礼。” 他的语气客气疏离,与王监正的热络形成鲜明对比。 王监正有些尴尬地看向叶娇,意外李策竟亲自来接,更意外李策毫不掩饰他对叶娇的情谊。 这个女人,不会告状吧? 王监正的心中有些惴惴。 意外的是,叶娇对李策道:“王监正安排得很周到,本来要送我回去呢。” “还是本王来送吧。”李策走下马车,抬手扶住叶娇,看她轻捷地跳上去,才转过身,对王监正说话。 “今日政事堂议事,几位阁老非常关注陌刀。我大唐以武立国,军械之重,恐怕无需本王多言。” “是,是。”王监正恭谨应声。 李策又道:“陌刀由斩马剑改进而来,工艺成熟,已有数十年。此时出事,自然让人浮想联翩。王监正请慎重。” 此时皇帝病重,太子监国,大唐虽不至于国本动摇,却难免让人以为可以乘虚而入。 王监正脸色沉重,恭谨道:“下官明白。” 李策不再多言,他转身步入马车,见叶娇已经坐在后面,双手托着下巴,凝神苦思。 “我看你拉了一车东西,”李策道,“看出门道了?” 叶娇双手扭动脑袋,摇了摇。 “完全没有。”她沮丧道,“我装作什么都懂,其实完全不懂。死要面子活受罪,还不如回兵部去,说自己干不了,撂挑子得了。” 李策靠近她坐着,把她的手轻轻拿下来,扶着她的脑袋,轻声道:“闭眼。” 叶娇听话闭上眼睛,李策搓热指尖,再轻揉叶娇的太阳穴。一圈一圈,力度刚刚好,并不劝她安慰她,只是松解她的疲劳。 叶娇轻哼一声,索性把脑袋搁在李策膝头,过了许久,她调整好情绪,又变得斗志昂扬。 “七日,七日之内,就算是军器监藏着小鬼,我也把它揪出来!” “好。”李策已经揉捏到她的肩膀,他含笑点头,心中揣着缱绻深情。 马车缓缓向前,经过售卖烤串的摊位,经过表演杂耍的胡人戏班,经过高大的坊门,经过巡逻的武侯队,在晋王府外的坊街上,因为拥堵,缓缓停下。 停了一会儿,马车外的青峰询问道:“殿下,咱们是不是绕道?” 他今日驾车,没有心慌意乱,却有些担忧。 怎么没有亲亲,也没有说悄悄话? 是不是感情变淡了? 千万不要啊,好不容易有人要殿下,叶小姐可一定要坚持下去。 这么想着,青峰便看到晋王府外停着数辆马车,把坊街堵得严严实实。 “怎么回事?”叶娇问。 李策掀开车帘,想了想道:“恐怕是晋王侧妃阎氏被休离府,我们绕道吧。” 晋王侧妃阎寄雪,因为被父罪牵连,原本要受杖后罚去边关劳役。但晋王为她求情,皇帝赦免了刑罚。 前些日子皇帝病重,李璋日日守在宫中,无暇回府。想必是今日回来,驱逐阎寄雪离府吧。 晋王府中,管事把手中的账册递给阎寄雪。 “阎小姐,”他的称呼和语气同时改变,“按照殿下的吩咐,您出嫁时的陪嫁,全部奉还。能搬动的,已经放进马车。实在无法移动的,折算银两换成飞钱,方便小姐携带。” 阎寄雪接过账册,仔细翻看,在心中计算银钱数额,又亲自点了一遍飞钱。 管事早就不耐烦,但还是忍着性子,问道:“请问阎小姐还有其他吩咐吗?” “有件事,还要劳烦管事,”阎寄雪道,“奴家嫁入晋王府时,曾带来陪嫁嬷嬷、奶娘、婢女、小厮共计五十九人。” “是,”管事道,“已让他们候在晋王府外,同小姐一起离开。” 阎寄雪缓缓摇头,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冷淡的狠绝。 “不必了,”她清声道,“留一个筋骨结实的婢女给我。其余的,劳烦管事找个牙子,全部卖了。也都折成飞钱,交给我。” 她说完端起茶盏,似乎有足够的耐心,等管事卖人。 晋王府只从牙子那里买过人,还从未卖过这么多。管事怕动静太大,忙去回禀晋王。 李璋正站在书案前,凝神习字。 他喜欢书法,不是因为写好了可以扬名立万。是因为写字时,可以什么都不想,在游龙惊云般的笔势中,听纸声沙沙,仿佛世间一切,尽在掌控。 管事等在门口,见李璋写完一整张,才敢上前回禀。 “她说要卖,就帮她卖了吧。”李璋道,“阎府家破人亡,只要离开晋王府,那些奴仆就会背叛她。” 人心不都是这样吗? 没有绝对的忠诚,只有利益交换。 管事应声退下,走到门口时,又回禀道:“阎小姐一直在抱厦里等着。” 晋王府的下人们都知道,李璋偏爱侧妃阎氏。如今侧妃要离开,晋王或许想送一送。 但李璋没有回声,他重新铺开一张纸,蘸足墨水,沉稳下笔。仿佛心无挂碍,对阎氏也没有什么感情。 阎寄雪带着一名婢女,和车行临时租来的马车,先回了一趟阎府。 府门上贴着封条,但其实封条已经被撕去一半,门开着,里面凌乱一片。看来官府抄家后,附近的流氓地痞又进去搜刮了一遍。 “唤人。”阎寄雪开口道。 她身后的婢女连忙对着门内喊道:“仔仔——山哥儿——二丫——” 喊了一遍又一遍。 这是阎寄雪几个侄子侄女的名字。 皇帝只罚阎府十四岁以上的人杖责八十,徒刑五年。十四岁以下的,能逃过一死。 阎寄雪偷偷找人传过信儿,要他们留在原地,等她来。她不敢拜托任何人看顾这些孩子,害怕横生变故。 婢女呼唤许久,才见一个只穿着破烂里衣的孩童走出来。 他只有七八岁,头发已经数日没有梳洗,脸却很干净,从阎府内跑出来,只穿着一只鞋子,手里抓着一把榆钱。 那是榆树新发的嫩芽,可以吃。 “山哥儿!”阎寄雪一眼认出他。 那孩子站在门口,呆了呆,突然大哭起来。 阎寄雪嫁人后,便没有回过娘家。她有些担心这孩子已经想不起自己,但好在山哥儿哭了一时,便跪在地上,对阎寄雪磕了个头。 “姑母,您总算回来了。他们抓走了父亲母亲,祖母和曾祖母,还有哥哥姐姐们。我想去找,又怕您回来找不到我。我……” “仔仔、二丫和妞妞呢?”阎寄雪拉起侄子问。 “仔仔被抢东西的人打死了,我把他埋在井里。”山哥儿使劲儿抹一把泪,“二丫肚子饿,我去给她够榆钱,一转身,她就不见了。妞妞非要跟着娘,娘抱着她,跟官府的人走了。” 阎寄雪怔怔地站在府门口,牵紧山哥儿的手。 “咱们也走,”她的泪水溢出眼眶,哽咽道,“咱们离京,回老家。” “不找父亲母亲吗?不找二丫妞妞了?”山哥儿抬起头,看着眼前有些陌生,又让人依赖的女人。 “不找了,”阎寄雪道,“但是我会告诉你,我们的仇人是谁。” 数辆马车浩浩荡荡,离开京城。 阎寄雪雇了镖局护送,一直到安然穿过城门,才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朝廷没有赶尽杀绝,晋王也放过了她。 过不了多久,天就会黑了。 “小姐,咱们歇一歇,茶摊子前喝口粗茶吧?”一名护镖镖师突然道。 阎寄雪掀开车帘,果然见官道旁边一块略宽阔的空地上,有个简陋的茶肆。 一个茶炉、两张桌案,几根板凳,干净整洁。 一位客人正安坐饮茶,年约五十,穿墨绿色道袍,是个道长。道长一边品茶,一边看着远处圜丘的方向,神思沉沉。 不知为何,阎寄雪觉得他有些眼熟。 …… 第158章 阎府家教很严。 阎季德虽是武将,但他学着那些文官教养女儿的方式,十四岁以后,就不准阎寄雪出门了。 嫁给李璋后,阎寄雪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恪守侍妾本分。 能让她觉得眼熟的人,除非是在十四岁前,跟随父亲或者母亲,见过这人。 她想了想,微微摇头,在心底嘲笑自己。 人生已至如此境地,竟还有心多管闲事。 侄子山哥儿已经在马车里啃了好几个馒头,听到外面镖师饮茶的声音,咽了口吐沫。 阎寄雪看在眼里,唤丫头过来。 她的贴身丫头已经发卖,留在身边的,是以前的粗使婢女。模样丑陋、不懂察言观色,但好在身体结实,不必担心会病死在路上。 “去买一壶茶。”阎寄雪道。 丫头甩开胳膊,风风火火地去了,不多久,便把茶水送过来。阎寄雪接茶,见那道人的视线跟随丫头,正落在她脸上。 阎寄雪神情一僵,下意识点头。 道人也对她开口,眉心微锁,嘴唇轻启,说了两个字。 他的声音很轻,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那表情带着些洞若观火的安抚意味。阎寄雪听不真切,只记住了他的口型。她放下车帘,在心里想了想。 镖师启程,一路上微风和润春花璀璨,然而阎寄雪只觉得风霜相逼,看到的,只是花落泥沼的凄惨。 半个月后,有人辗转找到她,递上阎季德的遗物。阎寄雪用颤抖的手打开,不知为何,忽然想到那道人的口型。 她唇角抖动,心中轰然一声。 “节哀。” 他说的是节哀。 算算时间,他们在长安城外茶肆相遇的时候,正是父亲亡故当天。 那位高人,到底是谁? 阎寄雪攥紧父亲的遗物,门外有家丁询问:“小姐,您说要收留没人要的孤儿。街面上有个,小的带来了。” 阎寄雪收起遗物,也收拾心情,点头道:“带进来吧。” 无论那道人是谁,京都的事已经与她无关。想要爬回去,想要复仇,当下的每刻钟,都不能虚度。 那日阎寄雪的马车离开后,道长又在茶肆等来一个人。 这人同样身穿道袍,从京都方向急匆匆赶来,骑着一匹壮马。见到道长,他撩袍下跪,还未说话,泪水已经掉下来。 这人正是王迁山。 “师父……”王迁山哽咽道,“您老人家何时回来的?若不是徒儿一时兴起,用蓍草占卦,还不知道您回来了!您饿不饿?吃得好吗?住在哪里?怎么没有行李?” 他一边说一边抹泪,真情袒露,完全没有出家人的模样。 被王迁山唤作师父的男人神情温和,抬手扶正王迁山头顶的桃木簪,开口道:“你起来,把茶水钱结了吧。” 王迁山听话起身,结了茶钱,恭谨地站在师父面前,聆听教诲。 师父仍在饮茶。 他坐在粗陋的板凳上,身形如松,脊背挺直,即便衣衫粗糙,也有一种潇洒不凡的风姿。 他的脸颊很瘦,显得颧骨有些高。可他那一双桃花眼炯炯有神,没有他女儿眼中的迷离朦胧,反而透出雷霆万钧之力。 如执掌五雷的天尊般,令人敬服。 对,王迁山师父的女儿,便是叶娇。 眼前这位端坐饮茶的道长,便是离家出道的叶羲。 他默默饮茶,没有像以前那样,考问王迁山经文和卜术。王迁山渐渐有些站不住,主动同叶羲交谈起来。 “安国公府一切都好,大小姐在家管账,公子今年提任了工部水部郎中一职,就连二小姐,都在兵部库部做郎中。一门俩郎中,两个五品官。看来师母把他们教导得很好。” 叶羲吹开粗茶浮沫,没有说话。 王迁山又道:“二小姐真是极具慧心,她曾同徒儿说,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徒儿已经不把精力放在炼丹上,专心助人,积攒功德。” 叶羲有些欣慰地点头,看了王迁山一眼道:“有长进。” 得了师父的夸奖,王迁山话更多。 “师父您回来得很及时。三月二十九,就是二小姐和楚王殿下的婚礼。您虽然出家,但是二小姐拜别高堂时,没您可不行。” 王迁山说到这里搓了搓手。 “二小姐一定会很开心的。师父您不知道,她开心的时候,又有趣又可爱,一旦发起脾气,比天雷都要可怕……” 王迁山絮絮叨叨,直到发现叶羲的脸色有些阴沉,才噤声低头,不敢说了。 “楚王……”叶羲放下茶盏,淡淡道,“是那个从小被丢去皇陵的孩子,封了楚王吗?”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像凉风吹过丛林,要把树枝绿叶掀向陡崖,令人不安。 “就是他,”王迁山慎重道,“徒儿看过他的生辰,但因为道术浅薄,看不太透。” “不必看透。”叶羲把喝剩茶沫的粗盏放下,起身道,“不必。” 神情语气,仿佛对“楚王”二字避之不及。 王迁山怔了怔,牵来马匹道:“请师父上马。” “你自己回去吧,”叶羲英挺的长眉蹙起,像在思索着什么,道,“我有别的去处。” 王迁山连忙从衣袖中掏出两张银票,恭恭敬敬呈到叶羲面前:“京都居,大不易。求师父收下。” 叶羲并未推脱,他取过银票,便迈步向前,走入官道旁的小路。 王迁山一直等叶羲的身影被嫩绿的树丛遮挡,才拽着马鞍,努力爬上马。 卖茶的妇人夸奖他道:“道长孝敬给师父好多银票啊。” 王迁山摇头,郑重道:“那可不是银票,那是贫道的功德。” 他听叶娇的建议行善积累功德,也挣银子。两不耽误。 等攒够了功德,就成仙了。 赵王李璟现在每天只做三件事:躺着,吃,摸王妃肚子。 杖刑后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但他已经能忍痛躺一会儿。没办法,总趴着,李璟感觉自己身体某处极其重要的部分,要被压坏。 令他迷惑不解的是,赵王妃的肚子并不见大。 “还这么平啊?”李璟日渐着急,“不会是太医诊错了吧?” 赵王妃崔锦儿吃着酸汤鱼片,对李璟撇嘴。 “你见谁两个月肚子就很大了?母后说,她怀你的时候,五个月才显怀呢。” 这是以前皇后催崔锦儿怀孕时,说过的话。 如今崔锦儿有孕,虽然很想把这个喜讯告诉帝后,但还是听从李策的安排,强忍下来。 那一点喜悦和虚荣,不如孩子平安重要。 李璟再次伸出手,崔锦儿索性使劲儿鼓起肚子,给他摸了摸。 他这才略微满意,又忍不住道:“我得去跟小九显摆显摆,他这两天跑哪里去了?” “忙朝里的事,”崔锦儿放下筷子,拿丝帕擦拭唇角,有些忧虑道,“父皇病着,过几日就是册封大典,叶娇又在军器监遇到难处。他们忙得很,咱们若能帮忙就好了。” 崔锦儿说叶娇正在安国公府架炉烧铁,把军器监的工匠也带去,要自己打一柄陌刀看看。 打出来的还是断掉,她气得不行,又一筹莫展,还要静下心想办法。 “这个容易啊,”李璟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腿,说道,“找二哥,二哥对兵器锻造,很有一套。” “晋王不会去吧?”崔锦儿低声道,“打过架呢,叶娇也绝不会去求他。” “这就要用上五哥我的面子了,”李璟重重拍向大腿,“二哥上回监刑打我,我都看出他很心疼。趁这会儿好商量,我就是绑,也把二哥给她绑过去。小九快该成婚了,怎么能让她的未婚妻,每日烧炉打铁呢?” 他脑海中浮现一个围着围裙,扎起束带的美貌姑娘。那姑娘抡起铁锤,一下下敲打大刀。她的脸上黑黝黝一片,头上的钗环掉落进铁炉,被高温炼化。 真是……惨不忍睹。 “这样好吗?”崔锦儿有些犹豫,“你不觉得晋王……” 有些话,她不方便说。 而她的夫君,也绝对想不到。 …… 第159章 晋王监刑,李璟挨打,这是皇帝的命令,崔锦儿不敢腹诽。但是设身处地,如果是她的弟弟挨打,她会想办法,让那些太监打轻些。 李璟已经趴在床上好几天了,烂掉的皮肉还没有长全。他怕自己担忧,总说不疼。 但是他夜里分明会疼醒好几次,“滋滋”从牙缝里吸着凉气,翻个身都会冷汗淋漓。 崔锦儿觉得,李璟心眼实,老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他那个一母同胞的二哥,还不如异母的李策呢。 崔锦儿虽然不相信李璋会帮忙,还是拿来笔墨。李璟趴在床上,努力抬头,用力写了一封信,差人送往晋王府。 不出所料。 晋王连信都懒得回,只差府中一个小管事过来。拿了两棵人参,询问了李璟的伤情。关于陌刀的事,只字未提。 李璟讪讪地挥手让管事回去,脸颊贴在枕头上,叹息道:“看来他还生着叶娇的气。” 崔锦儿没有接话。 李璟又道:“算了,反正我巴不得叶娇忙得抽不开身,倒霉两日。免得她跑来欺负人。” 崔锦儿翻了个白眼道:“你好好养着吧,过几日便是太子册封大典。你这个样子,我们都不必去了。” 不光李璟不能去,魏王李琛也不能。 李璟是趴在床上,偶尔还能翻个身。李琛却是直挺挺躺着,一动不能动。但是即便如此,魏王府还是不断有宾客出入。李琛闲暇时,也不忘考问儿子的功课。 长子李北辰似乎一夜之间长大许多。 他的功课进步了,给父亲看完夫子的朱批,坐在床边,战战兢兢问:“父王,是不是有什么坏事要发生?儿子觉得您和舅舅,这几日的脸色都很不好。” 李琛伸出手,慈爱地拍了拍儿子的肩头。 “所谓‘全则必缺,极则必反,盈则必亏’。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事,不必担惊受怕。” 李北辰似懂非懂地点头,李琛又道:“等会儿你去舅舅那里学箭,如果遇到外祖父,帮父王捎一句话吧。” 李北辰连忙起身,垂头称是。 “你就说,我问他今年春耕灌溉的事,不知道河北道还缺不缺水。” 李北辰的外祖父严廉是户部侍郎,他不明白父王为何询问工部的事。但李北辰还是认真重复了一遍父王的话,点头道:“儿子这就去说。” 李琛又嘱咐道:“别让他人知道。” “也不能让舅舅知道吗?”李北辰挠头道。 “不能。”李琛拉平李北辰坐皱的衣角,正色道。 远远看,安国公府一切井然有序,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出入的小厮仆从,许多都一脸黑灰,原本整齐的衣衫上,甚至会烫烂几个洞。 原先叶娇炼丹的丹炉,已经被拆掉拉走了。那块空地上新起了一个高大的炼铁炉,粗壮的工匠烧炭炼化铁块,时不时催促小厮拉动风箱,添些木炭。 叶娇站在铁炉不远处,手里捏着一块断刀,摇头道:“难道是覆土烧刃的原因?” 覆土烧刃,是一种淬钢工艺。 也就是用土覆盖不需要太高硬度的位置,只在需要高硬度的刀刃处浸水。这样能烧出有韧度的刀身,和硬度比较高的刀刃。 李策站得更靠近铁炉,闻言翻看手中的的淬炼工艺书册,点头道:“可以换土试试。 “试就试。”叶娇说着走上前,就要吩咐工匠。李策拦住她道:“我去。” 话音未落,只听见工匠突然大喊:“闪开!”原来是铁炉烂了一个角,滚烫通红的铁水从缺口涌出来,烧火小厮大喊“逃命啊——” 安国公府后院乱成一团。 上回这么乱,还是上回,叶娇炼丹爆炸。 叶娇和李策也闪开好几步,差点踩到没有反应过来的青峰。 青峰连连后退,走到门檐下扇风喘气。叶娇的丫头水雯正手捧果盘走过来,见他惊慌失措,问道:“怎么了?又没炼成?” “这不是炼不炼成的问题,”青峰苦着脸摇头道,“这是要不要命的问题。” 此时烧火小厮也跑过来,抹了把汗水,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忍不住询问水雯。 “咱们家二小姐,到底……什么时候嫁人啊?” 安国公府,真的快盛不下她了。 水雯一巴掌拍在小厮头上,骂道:“夫人公子还不急呢,你急什么?” 青峰吓了一跳,退后半步。 果然什么小姐养什么丫头,他记得以前这丫头总是胆战心惊抹着泪,现在真是长进了。 “你……”他问水雯道,“不会陪嫁进楚王府吧?” 小厮幸灾乐祸地看了青峰一眼,乐道:“那是自然,你们楚王府——有福了。” 话音未落,又挨了一掌。 这时叶长庚放衙回来。 他抱臂站在铁炉前,看着淌出的铁浆把柴火点燃,皱眉道:“娇娇,你是不是嫌哥哥给的嫁妆少,要把咱家烧了?” 叶娇抬手抹汗,在额头留下两条黑印。 她娇憨地笑笑道:“可不是嘛。” 叶长庚把手中的帕子递过去,却见李策已经抬起衣袖,为叶娇擦汗,顺便也擦掉黑印。 叶长庚只得把帕子收回来,为了掩饰尴尬,给自己擦了擦汗。 “我特地回来告诉你,”他说起正事,“我要去一趟晋州。那里距离京都不算远,我会在你们成婚前回来。婚礼的事已经安排妥当,有母亲和叶柔打点,你放心,不会亏了你。” 叶娇并不关心会不会吃亏。 “怎么突然去晋州?”她更担心哥哥出远门。 “是因为农田水利的事,”李策帮叶长庚回答,“今日户部说起春耕,担心晋州年前的旱情影响播种,请工部派人修缮水利。” 而叶长庚,任职工部水部郎中。 “你懂水利灌溉吗?”叶娇笑话哥哥,“还有春耕,你倒是擅长吃耕牛。” 叶长庚哈哈笑大笑,反过来笑话叶娇:“水部郎中不懂水利,库部郎中不懂军械。咱俩半斤八两,长此以往,大唐危矣。” “谁说我不懂制刀?”叶娇说着便拿断刀追打叶长庚,叶长庚逃开,向李策求救:“快管住你未婚妻!” “还没嫁过来呢,”李策在日光下绽开笑容,笑得灿烂清亮又充盈激赏,“就算嫁过来,我也希望她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门廊下的青峰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黑下来。 安国公府的小厮用肩膀撞了撞青峰:“别害怕,起码已经不再炼丹了。” 烧个东西算什么,总比地震强。 叶长庚做事从不拖沓。 同叶娇说完,他便收拾行李,辞别母亲,比工部其他同僚快上一步,骑马往晋州去。 临近傍晚,朱雀大道挤满了出入城门的人。为了快些,叶长庚抄近路,走金光门。 路过居德坊时,他瞥见坊门口有个清丽的身影。转头去看,骏马已经掠过人群。但叶长庚隐约能分辨出,那是吐蕃公主格桑梅朵。 她穿着蓝裙,胸前的宝石项圈莹润透亮。 她来居德坊做什么? 这附近是好几位皇子的居所,比如魏王李琛。 想到这里,叶长庚自嘲地笑笑。是他说让她多结交朋友的,怎么如今反而在意起来? 金光门前的柳枝擦过叶长庚头顶的进贤冠,风中已有暖意。 骏马钻出城门,桃花在门外树林中,稀疏绽放。 安国公府院子里,叶娇凝神盯着工匠淬炼刀胚,问道:“这次怎么样?” “还是不行。”工匠摇头,“已经按照小姐的吩咐,加厚覆土面积,刀还是没有韧性。” 陌刀的厚薄、长度都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要刀身够韧,刀刃够硬。这样刀才锋利又不容易折断。 一旁紧盯工匠做事的李策突然上前一步,从陶罐里抓出一把土,在空中扬起。 土尘纷纷扬扬,掉落在地。 是黏性很强的黄土。 “你们这土……”他问道,“是从军器监带来的吗?” 工匠神情微怔,应道:“小人不知。” “是我拉回来的,”叶娇学着李策的样子,捧了一把土道,“怎么了?” “大有玄机。”李策说着牵起叶娇的手,把她牵到无人处。 …… 第160章 李策说的土,不是山石矿土,而是用来覆土烧刃的土。 覆土烧刃的过程很简单,就是用特殊调配的黏土覆盖刀身不需要高硬度的位置,然后把刀胚投入火炉加热至特定温度,继而夹出刀胚,浸入冷水。 刀身入水,没有覆盖黏土的刀刃会迅速硬化,而覆盖黏土的部分,因为隔水,则保持韧性。 烧热的刀身,冷却速度越快,硬度越高。越慢冷却,韧度越高。 而韧度高,刀才不容易应力而断。 这种精确控制刀身不同部位冷却速度不同的工艺,工匠们已经很擅长。 所以李策怀疑,是土出了问题。 “土怎么了?”叶娇妩媚清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来,搓揉着手心的土尘。 “这种土需要足够黏,才能隔绝水分。不然刀胚入水,刀身和刀刃同时遇冷,就同样硬。”李策凝神道。 刀身硬,易断。 “也就是说,”叶娇看着远处的铁炉,神情冷峻,“制范、调剂、熔炼、加工,这些都没有错。就连矿石那些材料,都没有问题。反而是容易被忽视的土,跟以前不一样了。” 春日的风扬起土尘,在安国公府内打了个旋儿,消失在桃树枝头。 “对,”李策道,“这黏土里有许多杂质,又有些淡淡的味道,闻起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是不是黏土的问题,一试便知。” 空气中有花香,这里又烟熏火燎,的确难以分辨味道。 一试便知,但是找一份新的黏土,不容易。 军器监的自然不能用,而掌握覆土烧刃工艺的铁匠铺,京都并不多。 “不如这样,”李策道,“去武侯铺问问新近入京的黏土,有哪些没有送去军器监,借一份来用。” 提起武侯铺,叶娇神情微变。 “不用。”她道,“不牵扯武侯铺,也不麻烦刘砚。” 不牵扯武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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