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推文

漫漫推文> 男友想被我X(BG 1V1) > 第98章

第98章

赃陷害,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安国公府缺银子吗?四千两银子丢地上,我都不稀罕弯腰捡!” 这话有些狂妄了,四千两银子很重,恐怕是捡不起来吧。 大理寺官员僵硬地笑笑,便在前面引路。 “九郎你先回去吧,”叶长庚叹息一声,“晚会儿让娇娇给我送晚饭,她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可别再让裴茉送了,她还不会走路呢。 “我也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来送就好。” 李策淡淡道。 你不舍得自己妻子送饭,倒是舍得用我的。 他陪叶长庚一起向外走,眉目渐锁。 “是不是很艰难?”叶长庚低声问,“他们动真格的,简直该杀!早知如此,就应该直接兵变!” 可兵变会死人,会伤到大唐筋骨。更何况李策要的,是名正言顺。 名正言顺废太子,后面的继位者,才能继承大统、无人异议。 “不是艰难,”李策道,“是我们的对手换了人。” “谁?”叶长庚警惕道。 谁会在大理寺刚刚查到胡稼,要继续追查的时候,用赃银和画像,把祸水重新引回来呢? 那人绝不只有这一个办法。 这更像是他诡诈手段的前奏,像烟火炸开前,飞向天际的白光。 “还能是谁?”李策笑得有些苦楚,“同室操戈罢了。” 同室操戈。皇族的亲兄弟,有几个能亲和友善的? 又有多少人,是踩着亲人的骨骸,走到最高处? 李策的脸上并无愤怒委屈,有的只是无奈和遗憾。 雨脚如麻。 叶娇独自撑伞,在比平时安静许多的坊街穿行而过。 坊街转角处,一个青色的身影靠近,雨伞向上扬起一个弧度,叶娇看清了伞下的人。 那人开口便是抱怨。 “楚王妃架子好大,下官递了拜帖,竟被拒见,只能蹲守在这里了。瞅瞅,我的衣服都湿了。下官俸禄微薄,楚王妃最少要赔十两银子!” 叶娇一拳头挥过去。 “严从铮!”她嗔怒道,“该打!” 严从铮躲开这一拳,开怀地笑了。 “我懂我懂,你不肯在楚王府见我,是怕旁人以为你我情谊深厚。万一楚王府出了事,牵连到我。” 真心相交的朋友,从不用对方解释,便能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 叶娇故意冷笑。 “严大人多心了,我纯粹是因为你长得不够好看,不想见你。” “我懂我懂,”严从铮眉目疏朗,轻松道,“这天底下的人,都没有楚王好看。你有了美娇娘,看别人都是臭虫了。” 以前严从铮提起李策,只有酸涩和妒忌,现在倒开始打趣了。 叶娇哈哈笑了。 “得了!”她撑着伞,同严从铮并行向前,“我哥让我谢谢你,说幸亏你拦下朱彦,不然那小子死罪难逃。” 说起正事,他们便不再逗乐,两人都露出凝重的表情。 严从铮叹了口气。 “那时我在云州养伤,不怎么出门,等我知道时,粮食已经没了,甚至抓到了买粮的突厥人。都怪我,粗心大意。” “没关系的,”叶娇宽慰他道,“你在云州城已做了很多。” “我还亲自押送他们回来,”严从铮道,“其实路上我动过杀心,但是杀了尹世才,案子也消不了。只能作罢。” “没关系的,”叶娇又道,“就让他们审吧。” 严从铮忽然站定,不走了。 雨滴落在伞面上,汇聚在一起缓缓流下,像在他们两人之间,隔了一道透明帷幕。 已是深秋,有些冷。 他们撑伞面面相对,叶娇脸上是故作轻松的笑意,严从铮的眼中,却凝聚关切担忧。 “都没关系吗?”他道,“万一敌人得逞,楚王府和安国公府变成废墟,也没有关系?” “他们不会得逞,”叶娇笃定道,“青天白日,大唐律法,假的东西,就算再真,也是假的。” “那么……”严从铮问,“洗脱冤屈,然后呢?为了朝廷安定,为了大唐百姓,再一次宽宏大量饶恕他们?” 雨淅淅沥沥下着,似乎永不停止。 叶娇说有青天白日,但他们头顶的天,黯淡无光。 她抬起头,目光似穿透乌云,看向极高处。 那里如果有神明,不知道会不会降临人间,主持公道。 不会,所谓的神明,她小时候没有见过,现在也没有出现。神只是低头看着人间,用悲悯的目光,安慰世人。 “没有再一次了,”叶娇道,“这一次不为朝廷,不为百姓,只为‘公道’二字。天不给‘公道’,我便亲自夺。天不杀‘恶人’,我亲手杀!所以严大人……” 她露出浅浅的笑容,微微歪头警告对方:“你离我远点。” …… 第336章 坊街宽阔、乌云压顶,珠线般的雨水连接天地,而叶娇立在天地正中,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倔强地同雷雨对抗。 严从铮出神地看着她,紧绷的脸颊渐渐柔和。 他明白叶娇的顾虑。 这一年来,他失去了禁军副统领的职位,失去家族庇护,即便有一点对抗突厥的军功,也仍旧地位低微。 叶娇怕连累他,连累他这个一无所有的人。 可正因为他现在一无所有,所以足够自由。自由到可以心无挂碍,不问前程。 严从铮手持雨伞退后一步,郑重道:“离你远点。这样,够远吗?” 叶娇没料到他会如此,脸上的笑容僵住。 严从铮再退一步,在浓密的雨幕中大声问:“这样呢?这样够远吗?” 他的声音大得像在宣告着什么。 “你怎么——”叶娇气极,眼中却涌出泪水,抬手指着他。 “我怎么?”严从铮道,“你忘了你教过我的话了吗?” 叶娇冷哼道:“我教你学会耍弄人了吗?” 严从铮忆起当年,道:“我曾说自己身上捆着枷锁,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你那时说,要学会随心所欲。” 他持伞而立,身上交织文官和武将的两种气息,含笑道:“我如今,便是随心所欲。你别以为自己是楚王妃,就可以把我赶走,就可以改变我的决定。你从小嚣张跋扈惯了,我也学了几招。” 叶娇呆呆地看着他,泪水又涌出眼眶。 “可是,”她低声道,“会死的。” 会死的,这是夺嫡是宫斗,只要卷进去,就要九死一生。 “我早就死过一次,不怕死了。”严从铮掏出手帕,递过去,“快自己擦擦泪,我怕我给你擦,楚王就要从天而降,真的把我赶走。” 叶娇破涕而笑:“他在大理寺呢,怎么从天而降?” “最好别出现。”严从铮说着转身,向前走去,“咱们找个茶馆,煮着茶,烤着衣服,再说说云州的事。” “给你烤个大窟窿!”叶娇赌气般说着,却还是跟上严从铮的脚步,向茶馆走去。 雨下个不停,林镜穿着短衣裈裤,已经湿了大半。 他给一个乞丐两文钱,让那乞丐去曲江池摘荷花。他则按照宫中内探给他的地址,穿过大半个长安城,来到商贩和番邦手艺人混居的丰邑坊,叩响一家宅门。 他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应。 总算,雨声小了些,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谁呀?” 林镜继续敲门,喊道:“我是小青子的朋友,给他送东西的。” 门开了,露出一个男人警惕的脸。 这男人五十来岁,胡须已蓄得很长。脸颊很瘦,像被什么人从颧骨下挖掉过一块肉。他撑着一把破洞伞,问:“你送什么?” 林镜把手里的包袱递过去。 “以前我在宫里做事,”他刻意装得老成些,道,“后来要外派到北地去,临走的时候,借了小青子一件衣服。现在我回来,不方便进宫,但是打听出他的家在这里,干脆把衣服送这里。他什么时候得空能回来,您告诉他一声,就好了。” 男人上下打量着林镜,没有接衣服,反而“咚”地一声把门关上。 林镜站得近,差点被门板拍中鼻梁。 他慌忙问:“老伯?你怎么了?” “滚!”里面的男人恶狠狠道,“青子已经死了十几年。你这么小,十几年前就在宫里做事了?” “我只是看着小,”林镜解释,“其实我都快四十了。青子死了?怎么死的?我走的时候,他在充容娘娘宫里做事,据说很受器重。” 林镜要查充容娘娘的死因,却查到了另一个死人。 那是内侍省的小内侍,据说祖上曾经做官,后来家道中落,到青子这一辈,家里已经开始做小本买卖。 青子七岁被卖入宫中,十四岁生病死了。 宫中死人很常见,但林镜不想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或许是听林镜说得恳切,那男人再次开门,门缝比上次大,林镜挤进去。 “病死的,”男人道,“充容娘娘的确对他好,还允许他每个月回家一趟。我们是因为生意周转,欠下高利贷,不得已才把青子卖了。他不恨家里,每个月都往家里捎东西。他死后,他娘哭瞎眼睛,没多久也过世了。你看——”男人指了指院子里粗壮的槐树,“他死那年种的,现在都这么高了。” 林镜叹息一声。 “这衣服,还是留下吧。” “放他屋里吧,他住的屋子,东西都没动。” 林镜顺着男人指的方向,推开一间厢房的门。里面陈设简单,却被打扫得整齐干净。 他的视线迅速掠过各种摆设,抽开一张抽屉,见里面放着一叠药方。林镜迅速收回目光,慢慢走出去。 恐怕夜里还要来一趟了。 那些药方,说不定是什么关键东西。 云州刺史尹世才躺在大理寺公堂上,怀疑这桩案子要审一百年。 叶长庚盯着画像看了许久,最终问:“就是他分批存了赃银?这是谁啊?” 没人敢说这是他,最终还是崔玉路开口道:“他们说,有些像叶将军。” “谁说的?”叶长庚破口大骂,“把他们拉来见我,当面对质!” 的确应该当面对质。 那几个柜坊先生被带进来。 他们唯唯诺诺,看见叶长庚,便纷纷指认。 “就是他,错不了。” 叶长庚冷笑一声,看向李策。 这事儿有完没完啊? 他的神色似乎在问。 再忍一忍。 李策站在叶长庚身边,目光中充满安抚。 “我们家真的不缺银子,”叶长庚无奈道,“甭说是四千两,就是四万两,也不会为了那点银子,同突厥做交易。” “这些我们都懂,”崔玉路道,“但如今证据确凿,恐怕明日早朝,要禀报太子殿下。” “这还不算证据确凿!”冷不丁地,刘砚大声道,“那些银票呢?叶将军拿走的银票,去了哪里?崔大人,你要判糊涂案吗?” 叶长庚点头:“这就是个糊涂案。” 虽说是糊涂案,却也能要人命。 …… 第337章 大理寺公堂剑拔弩张。 叶长庚怒气冲冲,刘砚暴跳如雷,胡稼偷瞄尹世才,而尹世才用被子蒙着半边脸,小心翼翼看向楚王李策。 李策的视线在那几个账房先生身上,他打量其中一人,眼神清冷。又看突厥买粮人,则若有所思。 最终,崔玉路面色阴沉,妥协道:“此案审到这里,有三处疑点。” 众人如同老僧入定,都不说话。 只有叶长庚道:“大人请讲。” “其一,”崔玉路道,“突厥人买了九万石粮食,却没有拉走那么多,余下的,去了哪里?尹刺史察觉有异,追回来的,又有多少?” 之前李策算过,突厥境内土壤松软,按照运粮次数,不足以运走那么多。 “其二,”崔玉路在公堂慢慢踱步,“粮草转运使胡稼,在突厥人运粮前后,出城两次。”他横扫胡稼一眼道,“胡转运使,不会有人相信你是去看风景散心。” 胡稼面色沉沉低下头,崔玉路又道:“其三,突厥进出关隘运粮的文书上,盖着叶将军的印鉴。而四家柜坊掌柜也全部指认,说叶将军亲自存银。存银的银票已经由突厥人核对过,就是他给的那些。” 第一个疑点同尹世才有关,第二个则指向胡稼,只有第三个,才把叶长庚拖下水。 “对!”刘砚捋须,“这么多疑点,怎么能定案?难道要把尹刺史、胡转运使和叶将军,全部抓起来结案吗?本官不知道大理寺如何,可我京兆府的案子,向来审得明明白白。” 崔玉路的脸有些黑。 他年纪轻轻就任大理寺卿,最不喜别人质疑他的能力,闻言轻咳一声道:“京兆府的案子,似乎已堆了很多没有审吧?” 刘砚被同僚揶揄,没有生气,承认道:“那是因为本官一直在帮大理寺审案。” 眼看二人就要当着突厥人的面吵起来,李策开口制止了他们。 “二位大人端正严明,想必就这样把案情上报,也有损大人们的官声。本王倒想问问另一件案子,大人们审得如何了?” 崔玉路迷惑抬头,刘砚也一头雾水。 卖粮案还没审明白呢,你怎么还让审别的呢? 李策认真道:“涉及本王王妃的河东道粮价大涨案,一直没听大人们提起。” 当初三件案子弹劾李策和叶长庚。 一是河东道因为叶娇购买成平仓粮食,导致粮价大涨、饿死百姓;二是卖粮案;三是朱彦刺杀尹世才。 刘砚面色稍缓,同崔玉路对视一眼。 楚王这是主动给自己找麻烦吗? 崔玉路道:“是这样的,本官和刘府尹一致认为,楚王妃是为了抗击突厥,才购买粮食。事出有因、情有可原,这件案子可以了结。户部已运粮赈灾,楚王可以放心了。” 李策却缓缓摇头:“本王不放心。” 他解释道:“本王问过内人,她当初买粮,便知道买空粮食后果严重。所以已命家仆从河北道、河南道等地,陆续采购粮食,送入河东道填补成平仓空缺。那些粮食去了哪儿,本王想知道。本王妻子的名声,本王想维护。所以还是请大人们不要结案,仔细查一查。” 众人都怕官司缠身,但楚王说,他妻子的名声,更重要。 “那便再查一查。”刘砚不怕查案。 崔玉路也郑重道:“那明日恐怕还要请楚王妃到堂了。” 这真是跳蚤多了不觉得痒,案子越审越多。 太子李璋也不明白李策的决定。 “他这是什么意思?本宫早就说过,河东道缺粮案,不是本宫捅出来的。如今一清二楚,是李策的安排。” 李璋站在殿门前,负手看雨,眉头微锁。 六皇子李璨站在李璋身后,阴雨天让他的脸色有些青白。他身姿笔直,淡淡回答:“旁人急着脱身,他偏要引火烧身。那便是能通过缺粮案,引出别的什么。” “能有什么?”李璋不屑地笑笑,“有六弟在,本宫就很放心。尹世才和胡稼都有错漏,六弟不会有。四家柜坊,一张画像,今日早朝,已经有许多朝臣弹劾叶长庚,要求严查严办。” 他看着连绵阴雨,也看着雄伟壮观的宫殿,看着远处匍匐在大明宫脚下的长安城。 仿佛已胜券在握。 “事已至此,”李璨问道,“殿下要做到什么程度?” 李璋回头看李璨,不怒自威,又慢慢露出笑容。 “六弟是什么意思?” “殿下将要坐拥江山,兄弟们都是您的臣子,生杀予夺,都在殿下手里,”李璨的语气疏离又恭谨,“既然如此,不如效仿父皇当初对待安国公府那样,给小九留一条性命吧。” 李璋回过头,背对李璨,没有说话。 李璨走近一步,继续道:“擒而再放,一可显殿下对臣子仁德宽厚,二可彰殿下对兄弟友爱宽恕。小九身体不好,余毒未清又忌惊恐,此事过后,也活不了几年了。” 李璋仍然没有回答。 大雨瓢泼般从天空落下。 大明宫的殿宇像坐在天地间巨大的汤池里,周围弥漫浓浓的水雾。像谁的欲望,缓缓升腾,肆无忌惮。 “其实……”李璨颓然笑道,“我这么说,并非为他求情,而是没有把握。更何况小九同五哥关系亲厚,若非必要,还是不要惹怒崔氏的好。” 似乎李璋终于想好,也似乎是李璨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 李璋终于道:“我答应你,但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李璨的脸色更白。 他知道那件事是什么。 李璨的手在衣袖中攥紧,柔软的布料被握在手心,可指甲还是刺痛了皮肤,有些疼痛。 李璋的声音响起,像贴着皮肤划过的冰冷匕首,让人畏惧又恶心。 “我要她留下。”他决然道,不容置疑。 李璨知道那个“她”是谁。 那人曾在麟德殿同格桑梅朵比剑,光彩照人;那人曾与他并肩作战,杀入宫城;那人一身红衣,笑得肆意招摇。 “殿下,她那个性子……”李璨欲言又止。 “我就要她那个性子。”李璋道,“你把她留下就好,别的事,我有办法。” 雨还在下着,李璨撑伞离宫。 今日会有很多人淋湿,可他身后尊贵的太子殿下,将一直站在遮风挡雨的宫禁屋檐下,等风雨骤停,天空放晴。 “外面这雨,什么时候……停啊?”大唐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虽然说话已经通顺许多,却仍旧难以行走。 贤妃端来煎好的汤药,道:“下雨有下雨的好处,听着便让人想要入睡。圣上这两日便睡得很好。” 皇帝看了看自己的手,贤妃会意,主动握住那只手,一面暖着,一面温柔地为他揉搓。 “这场雨……下在皇宫,也下在楚王府,”皇帝道,“楚王……惹上了麻烦,你倒是,倒是还能笑。” “他那个不是麻烦,”贤妃抬头道,“他那个是误会。刘大人和崔大人都是清正官员,很快便能查清楚原委的。” 皇帝收回视线,若有若无地轻轻叹息。 如今已不是查清原委的问题,是太子能不能容下兄弟。 李策是一把磨砺太子的刀,如今太子即将继位,这把刀是时候收回来了。 贤妃离开,皇帝才呼唤高福。 “高福,”皇帝转头问道,“宰相那个儿子,叫傅……” “回禀圣上,宰相家长子,名傅明烛。” “他在为太子做事。”皇帝道。 “是。”高福垂头道。 “太子是不做脏事的。”皇帝微微闭眼。 “老奴明白了。”高福的回答很简洁,“宰相教子无方。” 傅明烛打了个喷嚏。 他有些尴尬地揉揉鼻梁,道:“天冷了。” 这是吏部尚书裴衍的书房,傅明烛身为晚辈,理应恭敬。 “的确是冷。”裴衍屋内烧着火炉,他把傅明烛带来的书信丢进火中,有些不耐烦地道,“五百两?” “黄金。”傅明烛道,“不要银票。” 裴衍扶额,揉了一阵,才道:“明日再拿吧,容我凑凑。” “多谢大人了。”傅明烛施礼,退后几步才转身,可裴衍又把他叫住。 “你要劝着点太子,我知道他那里花销大,但是我这里,也很难办。不能总是寅吃卯粮。” “放心,”傅明烛笑着保证,“事情很快就办完了。” 事情很快就办完了。 等除掉李策,太子登基,全天下的金银,都是太子的。 还需要向裴衍支借吗?忒丢面子了。 两日后,楚王妃也站在了大理寺公堂上。 尹世才看着他们整整齐齐的一家三口人,更觉胆战心惊。 这里没有一个人好惹。 刘砚道:“本官连夜派人前往河东道,已查出河东道粮食涨价的真正原因。” 叶娇道:“讲。” 尹世才缩了缩脖子。 听听,她倒像是在审案,刘砚像在汇报案情了。 …… 第338章 叶娇自己也很奇怪。 她的确买走了粮食,可也让冯劫安排人从河北道、河南道采购粮食,刨除运费,原价填补州县义仓和官府常平仓亏空。 她填补的不比买走的少,可那些粮食去哪儿了? 刘砚查出了答案。 “有人以高出市价两成的价格收粮,”他看一眼崔玉路,回答道,“所以百姓竞相卖粮,甚至借贷抢购常平仓粮食,转手便卖给粮贩。那些粮食被粮贩带走,河东道以南便立刻缺粮。” 这才是河东道南部缺粮的原因。 “是谁?”叶娇问。 “还在查。”刘砚道,“没查出是谁,但查出那些粮食运到北边去了。” “北边?”叶长庚冷笑,“难不成是学我妹妹,捐作军粮吗?” 李策并未有多惊讶,淡淡道:“北边贱卖粮食,南边高价买粮。整个河东道,都在做这种亏本生意。等捉到那些人,一定要问问,他们哪儿来的银子,是什么家世,容得了如此挥霍。” 叶娇点头附和李策:“说不定家里有金矿。” “正是如此。”刘砚说着再次看向崔玉路,问,“崔寺卿,您看……” “我看案子已经有了眉目,”崔玉路露出不想得罪人的神色,笑了笑,“楚王、楚王妃和叶将军,虽有嫌疑,却也不至于拘押受审。不如都先回去,待本官和刘府尹差人去河东道查实,自有公断。” “最好快点,”李策催促道,“本王该离京就藩。” “快些,”叶长庚也催,“兵部那边让我歇在家里,闲得人心里发慌。” 叶娇见他们都催,觉得自己也该催催,跟着道:“对,快些,天凉了,再来几次大理寺,我就要被冻出风寒。” 听叶娇说风寒,尹世才的脖子往棉被里缩了缩。 而胡稼怔怔地站在大理寺公堂,面色苍白,神情交织着困惑和恐惧,久久没有说话。 “要快!”崔玉路也抿唇点头。 快! 世间的阴谋诡计需要慢慢筹谋,它们常常缠绕在一起,搅浑池水掩埋真相。 只有快,快得像一柄利剑,才能斩开迷雾、斩断水流,露出下面清澈的沙石。 大理寺官差手持上令,白日催马奔驰,夜晚举火照路,昼夜不停向北进发。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大理寺开堂审案,并未瞒着任何人。 “河东道南边,有人高价买粮?” 太子已许久不回东宫,今日回来,召户部官员问话。 那户部官员唯唯诺诺,答不清楚。 李璋挥手让他离开,又唤傅明烛。 “你做的吗?” 傅明烛矢口否认:“殿下说过,北部的案子不能牵扯到楚王妃,我怎么敢?” 但是能神不知鬼不觉买走叶娇送到河东道的粮食,又推波助澜哄抬物价,这样的本事,李璋只能想到两个人。 “不是我做的。” 李璨被太子宣召,却姗姗来迟。见到李璋,主动回答这个问题。 “刘砚会查出什么?”李璋问,“我不明白这件事跟云州卖粮案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明白,”李璨道,“所以我已经命人去阻止官差。在我们弄清楚事情之前,不能让官差到达云州。” “来得及吗?”李璋神色焦躁。 处处挖陷阱的人,最怕路上还有别人在挖陷阱。 “来得及。”李璨道,“除非大理寺官差飞过去。” “会有人拦吗?”离开大理寺回家的路上,叶娇也在问。 “会。”李策和叶长庚异口同声。 “可大理寺的官差已经出发了,”叶娇道,“我看刘砚那样子,恨不得让他飞过去。” 查案要快,以免歹人另谋退路。 云州距京都千里之遥,刘砚怕路上出事,派出三名官差,通知沿路驿站保护。他已经思虑周全,就差给这些官差插上一对翅膀。 “信鸽可以飞过去,”李策走慢一步,牵住叶娇的手,道,“他们只需要放信鸽过去,让人提前等在官道上,刺杀官差即可。” “那怎么办?”叶娇急得想要找马,“我去吧!我这会儿就去追官差,我把他护送到云州。” 叶长庚也回头道:“还是我去!” 李策笑起来。 他的笑虽然温和,却隐隐像是在嘲弄着谁。 “他们有信鸽,”他抬头看天,道,“咱们也有。” 已是深秋,晋州官道两边,堆满了杨树枯黄的落叶。 叶子是从树梢开始黄的,仿佛越是接近太阳,越是提前被烤熟了。余下在树枝上固执生长的,大多接近地面,在风中微微摇动。 而更接近地面的,是矮小的灌木,以及灌木下紧贴地面的杂草。 几个人黑衣蒙面,蹲在草丛底下,已苦等半日。 “消息准确吗?今日就会到吗?” “会吧。”另一人小心从怀中掏出水袋,喝了一口。 “你的水怎么一股酒味儿,让我尝尝。”旁边的人打趣着伸手。 偷喝酒的人当然不肯给,并且低声骂道:“找死吗?等杀了那人,我请客吃酒!” “喂!”话音刚落,背后突然有人问道,“请问,你们是要杀大理寺官差吗?” 一片树叶慢悠悠从枝头落下,落在其中一人的脖颈上。 凝滞恐惧的气氛被打破,他们一跃而起,同时向后挥刀。 不必询问,不必质疑,能问出这句话的,只能是敌人,是让他们毛骨悚然的敌人。 “呲——” 长刀刺入皮肤的声音并不大,却为何震耳欲聋? 水袋从居中那人手中落下,他面容扭曲看着杀死自己的人。 那人同样黑布蒙面,他的身后,站着十多个刺客。 比自己的人——多多了。 “其余人不用杀,带回去问话。”刀从他身体抽出,像抽走了他的筋骨。他软倒在地,听那人冷声道:“你们继续向北,给官差大人扫清道路。” “是!” 那些人齐齐低喝,地面有些抖动。 那是向北飞驰的官差,终于到了。 他们的刺杀,失败了。 阻止刺杀,并非万无一失。 但刘砚派出去的三名官差,最终还是有一人到达军营。 他奉命来清点军粮。 要查九万石卖给突厥的军粮是否全部追回,查河东道守军的粮仓,到底有多少猫腻。 官差手持大理寺令牌,无人敢挡。 他查了一个又一个粮仓,仔细清点,最终震惊疑惑,返程回京,带回来一个消息。 大理寺公堂上,风尘仆仆的官差跪地道:“回禀大人,卑职已查遍河东道粮仓,对比出入库记录,事先声称已卖给突厥,被云州刺史尹大人追回的粮食,找到了。” “多少?” “八万石。” 刘砚沉沉点头,拿算盘仔细算了算,道:“之前楚王说过,突厥境内土壤松软,四轮车运力不足。如此看来,按照记录的出入境次数,的确是运了八万石。” “还有一事。”官差抬头,送上一册账目,道,“河东道粮仓中,多了九万石粮草。” “什么?”刘砚起身,崔玉路张嘴。 不是少了一万石,反而多了九万石。 “怎么回事?你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官差正色道,“卑职查了十多遍,那些粮草堆砌整齐,袋子上的标志完好无损,的的确确是河东道的粮草。反而是突厥人买走的粮草,袋子都换了不少,还有许多破损露粮的。” “怎么回事?”刘砚忍不住挠头。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崔玉路在屋内踱步,“河东道,根本就没有丢粮。” 没有丢粮。 卖粮案,便是子虚乌有。 诬陷楚王和叶将军卖粮的人,便死无葬身之地。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刘砚惊声道。 …… 第339章 匪夷所思。 军中报称有人手持出入关卡文书,带走粮草。云州刺史尹世才命运粮督察胡稼协查,胡稼查出丢了九万石粮草。 尹世才命人追出关卡,找到买粮的突厥人。 那突厥人是突厥军中司库官,他交出叶长庚盖章放行的文书。可李策分析,突厥境内运力不如大唐,按照进出车辆数量频次,那些粮食不足九万石。 除此之外,刘砚根据云州记档,查出胡稼曾进出城门两次。 这是转机,是可重审案件的转机。 可对方很快提供了新的证据:晋州等四处柜坊掌柜,指认叶长庚存银。 仿佛有一股看不到的力量,把李策和叶长庚架在火上,一根根添柴,看火焰越来越高,将他们置之死地。 重重迷雾中,刘砚查出河东道有人高价采购粮草拉往北地。大理寺官员飞速去云州查问,在河东道守军军营中,多找出九万石粮草。 这粮草是从哪儿来的?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丢粮。 因为没有丢粮,那些文书印鉴便无所谓真假。 因为没有丢粮,就算叶长庚去存银,又有何错? 因为没有丢粮,这桩案子从一开始,便是诬陷。 釜底抽薪般,从根本上,解决了这桩案子。 所以是有人为了诬陷叶长庚,伪造文书印鉴,把九万石粮草运出云州卖给突厥人,又主动报官,由尹世才审案,把这件案子审定结案。 至于那九万石粮草是从哪儿来的。 当然是从河东道南边来的,是他们高价采购的。 他们采购粮草,致使晋州等地缺粮,闹到京都。 刘砚脸上尚有疑惑未解,崔玉路却缓慢地分析始末,道:“如此一来,最有嫌疑诬陷叶将军的,是胡稼。” 胡稼是运粮督察,他滞留云州,仍然可以自由出入粮库。 “审胡稼!”刘砚当机立断。 胡稼拒不承认。 “从晋州等地买粮?下官官职低微俸禄微薄,不像安国公府家大业大,有那么多银两买粮。” “出城?下官真的是出城散心。没有证据表明,下官同突厥司库官暗中交易。” “粮草多了九万石,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先前或许数错了,最多治我疏漏之罪。下官没有看丢粮食,便是无负皇恩,对朝廷尽职尽责。” 胡稼原本便说话啰嗦,此时为自己辩驳起来,恨不得满脸都长着嘴。刘砚听得眉头紧皱,把案卷翻来覆去好几遍,找不到别的突破口。 的确不能仅凭推断,便判定是胡稼卖粮陷害叶长庚。 动机呢?银钱呢? “要不然……”崔玉路提醒刘砚,“向中书要个批文,用刑吧。” 胡稼好歹是个官员,不能随意动用刑罚。 刘砚原本抗拒刑讯逼供,此时也有些动摇。 请旨用刑的文书很快送进宫,送到太子李璋案头。 李璋已听说多出九万石粮草的事,他看一眼文书,没有即刻批复。 “胡稼那人,受得了刑罚吗?” 他声音阴沉,盯着那上面大理寺的印鉴,低声询问。 六皇子李璨正站在殿门口看雨,闻言回过头。 “不是他能不能受刑的问题,”他的眉心有一抹刻意保持的冷静,道,““刘砚审案,是一定要有真凭实据,才会定罪。如今多了九万石来历不明的粮草,我们很被动。” “我就想不明白,哪儿来的粮草?天上掉下来的吗?”傅明烛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忍不住烦躁

相关推荐: 猛兽博物馆   娘亲贴贴,我带你在后宫躺赢!   万古神尊   NTR场合_御宅屋   娇软美人重生后被四个哥哥团宠了   女帝:夫君,你竟是魔教教主?   武当青书:诸天荡魔至洪荒   弟弟宠物   秘密关系_御书屋   树深时见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