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设计图纸出现问题导致体育馆坍塌,真的需要赔这么多钱吗? 就像苏绽说过的,成年人和未成年人有不同的处事方法,事发的时候不容许他想这么多,北城七年他也无暇抽身,但今天旧事重提,许多细节都不约而同地涌了出来。 苏绽的神情有些呆滞,靠在椅背上,乍一看好像被赔偿款的事情吓住了。 几分钟之后,他才自言自语似地开口:“我家里还有两台车子,还有我爸妈的画” 他抬眼,视线扫过李叔,然后落在沈迟身上,显然已经估算出了一个数字,“少说也要上千万。” 沈迟拍拍他的手,轻声一叹,“不止。” 李叔现在还是云里雾里,当年事发突然,他们一干人被遣散地很痛快,后来苏绽随着舅舅离开椿城,体育馆坍塌的消息被全网封锁,曾经的许多事情就渐渐没有人提起了。 犹豫片刻,李叔还是开了口,“绽绽,叔有句话,当年没来得及对你说,现在说也不晚。” 苏绽回神,一下坐直身体,聆听问询的神色,“李叔您说。” 李叔抬手往上一指,“叔觉得,有人让你爸爸顶了罪。” 苏绽一颗心因为这句话狠狠地坠了下去。 他答应沈迟可以调查之后,沈迟其实已经查到了很多隐情。 七年前的事情被压得太死,即便沈迟如今身处政律系统,有些事情查起来也相当棘手。 比如当年的赔偿金。 但事情既然发生了,就总会留下痕迹,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沈迟已经联系到了体育馆的承建公司,只不过事发之后对方已经人走楼空。 除此之外,相关的证人也在一个接一个浮现出来。 苏绽很感激李叔能够将这些疑点如实相告,郑重与李叔道了谢,临走前塞给他一张银行卡。 李叔说什么都不肯要。 “叔”苏绽软声道,“我给您钱不是为了弥补什么,而是真的把您当成家人。” 他哭过,眼角的位置红红的,说话时带着一点鼻音,“以后我都在椿城,再也不走了。” 这句话说完,他转转手腕握住了沈迟的小臂,与身边的爱人相视一笑,像是在表决心似的。 沈迟紧了紧手臂,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之间与苏绽十指相扣。 爱意已经昭然若揭。 与保险公司交涉完毕,KE裹紧自己的小外套朝着路边走过来,一眼就看见苏绽和沈迟腻歪的样子,恨不得捂着眼再跑开。 苏绽拍拍他,语重心长地说:“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吧。” KE瞪大眼睛,“那你们呢?” 苏绽没答,先替李叔打了车,转头和沈迟上了另外一辆出租车。 两台车都要去修,哪怕是新车也只能认命,今天只能凑活过了。 司机开出一段路才问他们要去哪里,苏绽往座椅上靠了靠,默默报出一个地址。 沈迟已经猜到他想去这里,没有阻拦,只在苏绽说完之后默默握住了对方的手。 手心很凉,但已经生出了薄薄一层汗,是太过紧张的缘故。 车开得很快,初冬的小城却别有一番风味。 椿江一带还保留着老城区的古朴味道,双岗老街满是市井气息,几十年的老字号几乎没有变过样子,行人渐少,寒风很快就席卷了整座城市。 以前从沈迟居住的那处城中村出来,总能经过这条老街。 苏绽却并没有太多心思去观摩窗外的风景,他只是异常沉默地坐着,被沈迟握住的那只手很久都没有恢复原有的温度,手心里的冷汗却越来越过。 许久,出租车驶过一条平畅的山路,沈迟指尖一动,苏绽回过神来。 鸾平山,好久不来了。 这几年城市变化巨大,人们似乎格外向往有市井气的生活,苏绽一家搬走之后,其他别墅也渐渐人去楼空。 曾经的富人区竟然没了人。 苏绽没让司机开到顶,在山脚就下了车,一路和沈迟徒步走上去。 沈迟不说话,只是走在旁边默默地陪着,对于苏绽的一切绝定都抱着尊重的态度。 苏绽没走几步就感觉到累。 小少爷这辈子都没走过这么多路,本来以为可以会看风景一边感伤,但真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天气冷,他出门之前硬是被沈迟裹上一件羽绒服,黑色短款,版型并不显得臃肿,高起来的领口反而能够更好地衬出苏绽的下巴,清秀又白,一点儿也看不出岁月的所谓痕迹。 沈迟偏头看他,恰好看到苏绽张开嘴巴轻轻呼气,羽绒服下的胸腔一起一伏,真是累坏了。 他只好带着一些无奈拉着人往山上走,一路上时不时加几句激将法,“这就走不动了?” 苏绽于是就一边炸毛一边上山。 山路早些年就修过,是笔直的盘山路,夹道两旁栽种着笔直的杨树,初冬时节阔叶林遍地落地,大部分已经干枯发黄,踩在上面的时候可以听到“吱吱呀呀”的声音。 路还长,两个人的思绪不约而同被拉远了。 记不清是哪一天了,总之也是个冷风萧索的天,他们在钟秀秀的默许下逃离繁重的书本,在一中外面的小路上踩树叶。 那是沈迟第一次吻他。 苏绽努力回忆,脑子里却只剩下他在沈迟的注视下主动张嘴的感觉,少年的吻小心翼翼又毫无技巧,带着浓烈的薄荷气冲向他,那一撞就奠定了这一辈子的基调。 “到了。”沈迟忽然说。 苏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之所及是一派复古的西式建筑,从屋顶到窗户再到廊柱,没有一处不脱离了徽派建筑的圈子,昭示着它的主人曾享有怎样的地位和声誉。 那是苏绽曾经的家。 他在那里长大,接受了先进的思想,拥有了自由、开放、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 一如这条漫长的盘山公路。 刚走上来的时候只觉得内心惆怅万分,没过多久就会从少年轻狂中抽离出来,所有的情绪都被身边的爱人给占据,觉得累,感到宽慰,拥有正常人该有的一切情绪。 说不上来原因,就好像沈迟那么冷漠的一个人,在这种时候也成了最会宽慰他的人。 世上最无法搞懂的就是人心。 苏绽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初冬的风通过鼻腔一直抵达肺腑,他松开沈迟的手,大踏步地走过去。 这一带没有杨树,脚下只有平稳的沥青路。 沈迟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瞬间的犹豫,看着苏绽单薄的背影,终究还是追上去重新握住他的手,“我陪你。” 苏绽彻底打消自己一个人去面对一些往事的念头,反扣住沈迟的手,带着爱人来到别墅门前。 门禁系统早已断电无法继续使用,他们废了些力气才把门打开,好在这一片没什么人,否则恐怕会引起误会。 院子里早已杂草丛生。 苏绽看着曾经栽种了花木的小花园,眼前时不时浮现出林芮闲暇时侍弄花草的身影,眼睛一瞬间变得滚烫起来,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入户门,忽然不敢再走了。 直到沈迟轻轻碰他的手心。 “进去吧。”沈迟说,“我陪着你。” 信任 老话说房子养人,人也反养房子。 纵使苏绽家的这幢别墅产值上亿,七年没有人住,也早已经变得破败不堪。 扑面而来的是灰尘的陈旧气,角落里悬挂着蜘蛛网,一切都显得灰蒙蒙的,躲避在这里茍延残喘的小虫惊慌失措,夹杂在尘土里作鸟兽状。 苏绽吸进去一口尘土,忍不住弯腰咳嗽。 沈迟扬手扇了扇苏绽面前的灰尘,轻抬下巴指向屋内一角,问,“你们离开之前,房间里就是这样的吗?” 苏绽这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不出所料是那层楼梯,这是苏绽多年来都不敢回想的一个场景。 楼梯的木质扶手上似乎还残留着苏淮生自缢的痕迹,而后面那架挂满了装饰画的墙面却已经空空如也。 非但如此,这幢别墅内部似乎也都像那面墙一样,家电、家具、纪念品,甚至书籍,一切都被搬空,再也找不出当年繁华的痕迹。 苏绽张了张嘴,眼神已经变得有些呆滞。 人的记忆是很奇妙的东西。 有时候总觉得时过经年,很多不敢提起的记忆就会渐渐变得模糊,直到有一天再也想不起来。苏绽觉得自己早该忘了,但今天走进这扇门,看着眼前一派荒芜灰败的景象,苏绽才意识到志强强迫自己忘记的都是一些无用功。 有些事是忘不了的。 他拨开尘土一路走进来,在原本客厅的位置站了一会儿,还能清楚地记得那年冬天他带沈迟回家,林芮就坐在沙发对面,邀请沈迟品尝孙阿姨做的小蛋糕。 熟悉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苏淮生从楼梯上走下来,笑着同他们打招呼。 “吧嗒”一声,布满灰尘的地面就这样多了一滴眼泪。 沈迟从身后将他揽住,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痕,径直将苏绽抱了起来。 失重感涌上来,苏绽在身体腾空的一瞬间有些晕眩,拧着脖子看向沈迟,面露不解地问:“怎么了?” “不看了。”沈迟抱着他转了个方向,没有上楼,推门离开。 不是沈迟一意孤行,是现在的这幢别墅的确已经没有什么探究的必要了。 所有值钱的东西凭空消失,其中包括苏淮生和林芮尘封多年的画作,与李叔交谈时产生的一些猜测逐渐被证实。 如果想知道更多,必然要联系苏绽的舅舅。 回程一路打车,苏绽坐在车的后座,一路上都任由沈迟握着自己的手,丝毫没有在意司机的目光。 在过往与现实交织的怪网中,只有爱人的陪伴能够令他觉得心安。 赶上晚高峰,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到家已经是傍晚。 二层公寓里的落地窗映瞒暮色,远处天边泛着幽蓝的光晕,云层堆积,竟然有了下雪的征兆。 沈迟换下鞋子,顺手将苏绽的拖鞋拿出来,一边进厨房洗手一边感慨:“椿城已经好几年没下过雪了。” 苏绽眨眨眼睛,安静地挪到离窗户最近的沙发上坐着,视线却始终盯着窗外的云层。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他的心里始终都乱糟糟的,夹杂在一起的情绪令他又一次被潮湿的蜘蛛网黏住,挣扎半天都出不来。 厚重的云层一点一点地压下来,趁着夜色来临之前彻底将这座城市覆盖起来,冷、窒息、闷热,全然不同的感受掺杂在一起,苏绽不由地生出一阵恍惚。 但沈迟这句话一说出来,许多东西就发生了变化。 椿城已经好几年没下过雪了。 苏绽是艺术界的天才少年,对自然环境有些异于常人的感知度。对椿城的记忆还停留在高三那一年,罕见的暴雪天,他对沈迟许下有关情书的誓言。 厨房里的声音停了,沈迟端着两碗炒饭出来,将其中一碗推到苏绽面前,还细心地替他拨开了最上面的葱叶。 米粒和蛋液裹在一起,黄澄澄的。 他们中午没顾得上吃饭,这会儿都快饿过劲儿了。 苏绽没有多说什么,将自己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来,接了筷子埋头吃饭。 沈迟的厨艺其实一直都很不错,苏绽不在的这几年里他去了很多地方,每见到当地的特色食物就会考虑苏绽爱不爱吃,爱不爱吃都先学会,等苏绽回来了再一道一道做给他尝。 一碗家常炒饭色香味俱全,苏绽安安静静地埋头吃了几口,喉间忽然一哽,放下筷子抬头去看沈迟。 落地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远处零零星星地可以看到几点光晕,难以分辨是否真的下雪了。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 光是暖黄色的,与简约的装修遥相呼应,再次给环境度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我不想查了。”苏绽说。 沈迟顿了一下,仔细端详眼前的人。 绽绽苦呢,从真相被揭开到如今再也没带过耳钉,网上的言论低沉了一段时间,又在黄志宇一群人的煽动下燥热起来,苏绽连续很多天睡不好觉,泛白的脸上悬着青色的黑眼圈。 他本来就很瘦,现在比之前又瘦了一些,盘腿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显得安静易碎。 没从前那么张扬了。 沈迟想到这里就觉得一阵心疼,静静地与他对坐片刻,然后起身,绕过茶几坐到苏绽旁边,双手握着苏绽的腰将人抱起来。 苏绽腰侧最怕痒,忍不住轻呼出声,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沈迟抱到腿上坐着了。 沙发很软,两个人的重量一起施压上来,立刻就塌陷了一小片。 苏绽觉得自己屁股后面被顶到,不安地动了动,被沈迟一把拉回来,安安稳稳做好。 他听见沈迟在耳边淡漠地开口:“原因。” 苏绽垂着眼睛,被迫维持双腿悬空的姿势,担心自己坐不稳,两手都向后抓住了沙发上的布料。 他努力平复自己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的呼吸,过了一会儿才勉强开口:“如果是舅舅私自转移了那些遗产,那我一定是要追究的,但我担心真相不是这样的。” “你担心的是什么?” 苏绽抿唇,觉得越来越顶,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担心自己把苏绽惹毛了被就地正法。 “你没见过我舅舅,可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苏绽微微蹙眉,尽可能地将一个存留在七年前的人物形象还原出来,“我舅舅和妈妈的感情其实很好,后来我妈妈的名气越来越大,家境好起来,是给过我舅舅钱的。” 沈迟挑了一下眉。 “我舅舅没要那笔钱,他的公司是自己开起来的,初具规模之后才同意我爸妈投股。”苏绽说,“外人都以为我舅舅没本事,其实他也不容易。” “不想活在‘林芮’的名气里,即便到最后为了躲债远走国外,也是为了不连累外婆。” 沈迟的确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一层隐情,他将苏绽往自己腿上压了压,让他坐得更实,只说了一句话。 “他至少应该带着林听。” 苏绽觉得自己裤子好热,黏腻腻的不舒服,担心沈迟看出什么来,他强装镇定地说:“躲债躲债未必安全。” 怎么听都觉得苏绽的话是有道理的,沈迟“啧”一声,手已经不听使唤地揭开了苏绽的毛衣下摆,探进去,摸到光滑的皮肤。 “还没长出来。” 苏绽脑子懵了一瞬,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脸上的灼热,“别碰,这几天很痒!” “哦。”沈迟换了个地方摸,指尖残留着轻微的扎感,抱着苏绽晃了晃,还是把话题扯回正事上来。 “我不劝你,你如果想要查,我竭尽全力都会给你找到真相。” “如果你想让七年前的事就此揭过去就要真的接纳它们。” 苏绽抿了一下唇,开始放松身体适应沈迟的触摸,不忘回应他,“迟哥,这七年我过得挺不好的。” “每天都要打很多份工,以前我一张机票就要八千多,可是在北城八千多我要挣一个月。我当时真的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挣钱,还钱,然后回来见你。” 他问沈迟:“如果我还是不敢面对往事,你会爱一个懦弱的绽绽吗?” 和沈迟想的一样,这几个月来苏绽的情绪表面上正在慢慢平复,但往事仍然是他心里填不上的豁口。 他会在睡前浏览网络上的关键词,会在见到李叔的时候掉眼泪,会疏于打扮,短时间内瘦好几斤。 他一直在尝试直面过去,但直到今天都没有成功。 “我无条件爱你。”沈迟应声回答。 苏绽悬着的心颤了一下,直直地坠落回胸腔里,弹起,又落下,反复几个来回。 沈迟说:“如果你不敢面对,那就交给我来面对,我答应你,会还你一个原原本本的真相,我想那是苏叔叔愿意看到的。” 苏绽摇头,有些据理力争地,“这是个保密案件。” “信我。” “你就安心忙自己的事,不登微博,不看热搜,不把自己落在自卑和自厌的情绪里,能做到吗?” 苏绽吞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识地想说能做到。 “做不到就把你锁在家里。” 于是苏绽就换了说辞。 进展 进展 沈迟远远低估了苏绽的变态程度。 他为了证明自己“做不到”,当天晚上就当着沈迟的面用他的工作电脑扒了半个小时的微博,被洗完澡出来的沈迟按在床上好一顿收拾,哼哼唧唧哭得十分可怜。 半夜三更两人熟睡之际,苏绽悄悄睁开眼睛,两根手指在床上交替移动,从床头柜上摸到自己的手机。 屏幕一亮沈迟就被吵醒。 “绽绽啊”沈迟仰面躺在床上,没有制止苏绽挑衅的动作,刚醒来嗓子还有一点哑,“你上次买的绳子呢?” “咔”一声,苏绽因为太过紧张把手机按灭了。 上次 想起来了,上次他因为缺乏安全感,在沈迟工作的时候也缠着他,甚至不惜自我牺牲,从网上买了点东西。 那次他把自己被绑在床上数个小时,最痛恨的却是无法阻拦沈迟在自己面前发誓。 小猫蜷在床上愤恨地磨了磨牙,说:“我收起来了!” “去拿。”沈迟看他一眼,意有所指,“你想要的我都成全你。” 被沈迟“惩罚”了几天,苏绽总算过足了瘾,人也安分下来,总算能够如沈迟所言,把那些自己不敢面对的东西彻底交给沈迟。 事情再一次有眉目是一个多月之后,一年中最冷的时节,恰好赶上元旦小长假。 沈迟休假,但C.joy bar却越发忙起来,苏绽通常在酒吧忙到凌晨,过了十二点就嚷嚷着想要回家睡觉。 不知道急着回家做什么,但作息正常且规律。 元旦第二天,酒吧接了一个小型的聚会活动,阿卓从外面请了AGO,场子没散苏绽就不好意思走,忙前忙后直到凌晨两点多。 苏绽跟人碰了几杯酒,迷迷糊糊地睡在休息间不省人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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