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不一定拿得下TAKKI大开,如果和穆姐拍,落选只能怪她自己实力不够,而不能反踩穆姐拍得不好。但如果挑你去拍,成了是意外之喜,不成也能拉人背锅,你懂我意思吗? 我呆了一秒,然后冷笑。 我懂,我怎么不懂。我想说她们一个个吃屎吃撑了吧,狗装公鸡打鸣打到我耳边来了。但我忍住了,她们说的话能传到我耳里,我说的话也未必不透风,这事牵涉到蓝山,我不想给她招黑。所以我笑笑说没事,蓝山不是那种人,然后撇下她愉快地开始了我的假期生活。 但到公司门口吹一吹风,我还是觉得恶心。蓝山世界第一好,我听不得别人骂她。我下意识地想打开微博好好地骂一通,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能随便开麦喷人的肖舟了。 我一边开微博小号一边给自己加戏,好想打电话给蓝山说姐姐你看妹妹我好惨,骂人都得绕个九曲十八弯,嘴上骂不了得在心里骂,心里憋不住了还得在小号激情开麦,惨绝人寰。 我开号起名换头像冲会员一气呵成,首先去了蓝山的首页把第一个关注送给了她,再一刷新,蓝山发了一条新微博。 这张图因为光线着实不好,所以被公司毙了,没有出现在《野火》中。但蓝山记得,我也记得,拍完这一张后我去抚摸她的脸,说你看起来好累。 艳粉色灯光下酒瓶琳琅满目,她托腮喝酒,倦态昭然若揭,茫茫然令人心疼。 配字简洁: 有人爱我吗? 第7章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回复已经发出去了。 蓝山翻了前三个回复的牌子,我是第二个。我点开评论,脑子眩晕。 -有啊,我最爱你。 -我也爱你~ 这哪里是一个小波浪号,明显是海啸。我又开始要死要活了。 蓝山此时此刻又给我发微信,问我要不要去她家吃晚饭,我马不停蹄地就打车过去了。蓝山给我开门却不让我进屋,扒着门缝眼巴巴地问我会不会做饭。我看她这架势只要我敢说一个不字,马上就会听到关门声。所以我说会,她就开始鼓掌,把手指张开,只用掌心喝彩,像幼儿园小孩似的鼓掌。 我在蓝山身边待一天估计要流十吨血,如果今天的我血量不够,那就向明天的后天的大后天的甚至未来十年的我借。 我问蓝山想吃什么,她说乌冬面。她真好养活,但我不想让她吃的这么朴素,我说你很饿吗,不饿的话我先吊个高汤做汤底,会更好吃。蓝山眼睛就亮起来了,说好呀好呀。蓝山好烦,不会做饭也不走,在厨房黏着我。 “请问您的镜头是被上帝亲吻过吗,否则怎么拍出这样的天使来?” 她一只手揽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脑袋搁在我的肩膀上念粉丝为我吹的彩虹屁。我说这条吹得好吹得妙,一下子夸了俩人,可真会说话的,但姐姐您能先把内衣穿上吗,我好热。 蓝山坏笑,说哪里热啊。 我受不了了,我说你吃饭还是吃我。 我挺希望蓝山和我耍流氓说吃我的,但蓝山可能真的饿了,所以她扁扁嘴去客厅里玩了。过了好久我叫蓝山来吃面,她把汤面吃得干干净净,看在一个厨师眼里没有什么比这更欣慰的了。 我卑微摄助翻身把歌唱,但在蓝山面前还是卑微肖舟,乖乖洗碗再去找蓝山。她趴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我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她不依,说你过来坐。 蓝山身高170+,往那一躺整个沙发都是腿。我懵了,说我坐哪,坐你身上吗?她指了指沙发前的地毯和坐垫,我马上就挪过去了。她揉我的头发玩,给我编辫子。 “你做饭真好吃。”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都做给你吃。”不过我想起了什么,“你不需要保持身材吗?我听说别的模特连主食都不敢吃的。” “我是不胖体质啦,不需要那么忌口。” 真好,那我又多了好多机会给蓝山做饭。蓝山这么完美的人,不会做饭。我忽然很感慨,觉得她至少还有一些平凡之处。不过我又马上忧愁,因为仙女都是喝露水的,她不会做饭,理所应当,看来真的是神仙下凡。 蓝山给我编了个好看的麻花辫,让我照镜子。我觉得还行,但因为蓝山也出现在镜子里了,我顿时沦为凡人。蓝山欣赏了一下她的成果,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又在我耳边说,谢谢你把我拍得这么好看。 我笑了:“你本来就好看。” 蓝山摇摇头:“是我过分挑剔,在你之前没有一组作品能让我满意。很多次都会像我们棚拍的那天,公司拍板定了就是了。别人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能做得更好,所以那是我第一次和公司耍脾气。” 我有点小感动,原来我这么特别。这么真情实感的瞬间我竟然又想起白天小姐妹和我说的话。蓝山?心机?我可去他妈的吧。 我其实想把电视关了和蓝山好好聊天,但是蓝山说不要,电视的声音会让她觉得有安全感。我说行吧,然后继续和她闲聊。我问她为什么叫蓝山,她说妈妈起的,她也不知道。我问,那你英文名叫coffee吗。 这梗也太冷了,我瞬间觉得我像个老大爷。但蓝山说为什么不是mountain?我接不上这个梗,本能地反问为什么是呢。 蓝山就笑,支起身子来。 我回忆起刚才蓝山给我编辫子和照镜子的时候,都只抬起了一点点身体,所以我一点儿也没发现她其实只扣了最上边的两颗扣子。现在她坐起来了,衬衫半敞,身子白的晃眼。蓝山牵过我的手,让我从平坦的小腹开始攀登,陷入饱满又柔软的山谷中。 我耳膜砰砰响,全是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蓝山好坏,她在这个时候明知故问,说你觉得为什么叫mountain呢? 我没有答案。 硬要说有的话,我只能解开她的扣子,吻了上去。 第8章 我在蓝山的床上赖着,无比惬意。 我们做完之后一般会有短暂的沉默,我对此习以为常。蓝山披着衬衣坐在床边,不知道在干什么。片刻后她在我的枕头边塞了一个圆圆的东西,我侧过头去看,没有去碰。 “送我苹果干嘛?” 蓝山还是不说话,变戏法地掏出一个个又大又圆的苹果,沿着我的身体开始摆。我怀疑她床头柜里藏了个苹果小精灵,蓝山一递手过去就拿出来了。我打了个喷嚏,但还是没动。等蓝山在我身边摆满了一圈,又把最饱满的红苹果递给我,我迟疑片刻,还是接了,然后说: “人体宴不是这么摆的。” 蓝山笑了。她又递给我一个东西,我说我真不能拿了,蓝山看我不接,就晃了晃那盒子,用好幽怨的口吻说:“我穷民一个,用不起苹果,没法恢复照片,删了就没了。” 我愣了,这时候怎么提这个梗,再然后我看清了蓝山手里的盒子。 她竟然给我买了个新手机。 按理说蓝山送我礼物我应该开心得蹦起来,但在这时候总有些微妙。总不能指望在咱俩裸着的情况下我接过来,况且人家还是日前爆红的名模,我是刚刚摆脱助理身份的新晋摄影师。说白了,我现在有点像被包养,我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蓝山看我没反应,不气也不恼,歪着脑袋露出疑惑的神情:“你不要吗?” 我叹了口气,心想蓝山什么时候能和我好好说话,或者是我滤镜太重,她稍微做点小动作我都觉得她在冲我撒娇,是我的锅。我说不用,我手机没坏,用得挺好的,你去退了吧。 蓝山就抱着盒子趴在我身上,用额头顶一顶我的下巴,说你收了吧。 我这会子又难受又因为蓝山的亲近而愉悦,矛盾得要死。我问她要一个我收礼物的理由,她想都没想,说,我希望你帮我拍好多好多照片,删了也可以恢复,永远找得到,永远都不丢。 我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她是在阐述理由还是趁机告白,我的思绪又变得乱七八糟起来。蓝山往上爬了一点来亲我的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我,像鹿又像兔子。 Fine,我又死了。 我接过盒子放在床头,说明天去店里剪卡。蓝山笑得好开心,说她陪我去。我想了想,又说。 “我得告诉你个事情。”我把手里的苹果丢掉,“我对苹果过敏。” 她“啊”了一声,跳起来把我身边的苹果全部赶下床去,又来掰我的手,看到起了一片红疹之后匆匆把我拉起来。 我骂了一句“卧槽”,蓝山好歹还穿个衬衫,老子身上只有空气。我说姐姐你能给我找件衣服吗,我他妈害羞。蓝山估计第一次看到有人把害羞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顿时笑喷。她把她的衣服翻给我穿,我身上就全是蓝山的味道了,嗯,好闻。我趁蓝山让我去洗手的空档猛吸了一大口,美滋滋。蓝山在翻药箱,一边翻一边教训我是不是傻,过敏不早说。 我委屈,我倒也想早说,可那他妈是你送我的苹果啊。 蓝山翻不到药,又去翻衣柜,看样子是要出门。我拉住她说甭费劲了,我只摸了几分钟,问题不大,等你把药买回来,红疹也退得差不多了。 蓝山情绪有点低落,可能是内疚了。完了,我发现了一个比撒娇蓝山更致命的蓝山。我不擅长哄人,真的,所以我在这个时候只能笑,说你别着急,亲一口就好了。 蓝山不知是真上当还是假搭戏,说真的吗,于是低头亲我的掌心,酥酥麻麻的。 她好骗到我要哭了。 蓝山陪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又“啊”了一声。我说你怎么一惊一乍的,她看向我,委屈又懊丧: “我买了一整箱苹果呢。” 我笑喷。我说那你自己留着吃吧。蓝山摇头,说你知道我当年刚入行,从普通人的体重减到模特标准体重的那几个礼拜吃的都是什么吗,我看着苹果都想吐。 那完了,小小苹果在我俩之间竟没有容身之地,惨绝果寰。我想了好多处理办法,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到底还是蓝山厉害,提了一个让我直接目瞪口呆的法子: “狗狗是不是爱吃苹果啊,我们养一只狗狗吧!” 我真的疯了,蓝山是神仙般的容颜,妖精般的思维。她说话算话,第二天带我去店里剪卡换上新手机之后就直奔宠物店。我一路琢磨着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在宠物店门口拉住她,把她拽到角落里。 蓝山现在小有名气,出门都戴着口罩和帽子,一张小脸只剩下大眼睛眨呀眨,说你干嘛。 我难得对蓝山产生抵抗力,严肃地和她说我觉得这样不行,养阿猫阿狗是一件非常正式的事情,你整天在外面工作,哪有时间照顾他们。 蓝山看我的脸色,估计知道这个时候撒娇任性没用,所以拉下口罩,往墙上一靠。我走神感叹了一下模特就是模特,她只是换了个姿势就能状态秒切。蓝山没笑,认真地和我说。 “我很早之前就想养狗狗了。” “那为什么突然落实行动?” “我俩工作时间总不会一直重合吧。” 我:??? 她低头,用帆布鞋跟蹭一蹭墙面,继续说:“而且我后天就飞东京去TAKKI面试了,顺带东京和香港都有个小秀场要走,估计一礼拜才回来。你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好可怜哦。” 我靠,我哪里可怜了?我刚想反驳就立马刹车。不对,我这个思路不对,完了,我大脑的保险丝烧了。我咽了咽口水,我说我这人比较直,你不把话说明白我听不懂。 蓝山就笑眯眯地用双手勾住我的脖子,说。 我在邀请某人搬到我家,来帮我照顾狗狗呀,笨蛋。 非常好。 我准备向全朋友圈求助,哪个医院的外科医生技术比较好,能缝上嘴的那种。我笑得过于快乐了。 第9章 我趴在蓝山趴过的长沙发上,给阿水喂苹果。 由于我对苹果过敏,我只能小心翼翼地捻着那根果杆儿吊到那只白色萨摩耶头上,好在阿水反应很快,一张嘴就咬住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迪士尼1937年版白雪公主里的老妖婆,她从药锅里把毒苹果拎出来的时候,也是翘着兰花指捻着果枝儿,有够骚的。 我们最后还是没有走进宠物店,因为蓝山突然觉得与其买一只不如领养,还能顺带解决别人的麻烦,挺好。我一听,在理,又觉得蓝山好善良,对蓝山的爱又疯狂加了一万点。 在讨论名字的时候蓝山提了好多个,阿江阿河阿海阿川,我懵,问为什么都要和水有关,这条狗命中缺水吗?蓝山被我逗笑,说因为没有水的话,你怎么乘舟向山行。 我昏厥。蓝山是吃浪漫长大的吗。 她自己一个人在那琢磨,说海太大啦,她只是个小山,不需要靠海。我夸张反问姐姐你小吗?蓝山说你边儿去,别跟这儿和我耍流氓。 她真的好认真,一个个名字摘出来又隆重地分析哪哪儿不好,我发誓我高考做数学题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我坐在那听她慢慢说,然后又插嘴,说叫阿浪吧,她问为什么,我说我向你走全靠心绪荡漾。 这次我拍对了马屁,蓝山咯咯地笑,可还是拒绝,说阿浪不好听。 我们最后决定管这只狗叫阿水,因为那时候蓝山的确累了。我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质疑问,这个水是小溪还是河流还是大海呢? 我说都行,你给我一条阴沟,我都能迎着你逆流而上。 我把蓝山送给我的浪漫又送回给了她。 截至目前蓝山出差第三天,她好忙,我早上睁眼给她发的消息她中午才回,我再追问她你怎么这么忙啊,都没时间回我消息吗。蓝山晚上十点才给我发消息,说有时差。 我大怒,我说你当我傻的吗,咱俩就差一小时,我从大洋这边吼一声你的名字你都能听到。 我真的是要被蓝山气死了。蓝山不回消息也不打电话,在我心肌梗塞的前一秒直接给我发了个视频请求。我接了之后看她在那边大笑了整整一分钟,气就消了,剩下的全是委屈。 她笑完之后把头发往脑后梳了梳,又全拢到一边肩头去。光是这么简单的动作我就看得心砰砰跳。她穿着白色小吊带,抱着长腿,温柔地纠正我说你地理没学好,咱俩之间只差了一个日本海。 我说是,咱俩四舍五入也相当于没异地,从卫星图上看咱俩还是紧密相依的俩小白点,再四舍五入我们和全球人类都同居了。 她又笑,然后贴近镜头看我,猫一样地眨眼,说,你好可爱。 为着她这句话我失眠到两点,闭上眼睛之前我想起蓝山好像还不知道她那一条微博下翻牌的第二个人是我。我再仔细想想,忽然有点忧愁,蓝山对陌生人都能说爱,可她好像没说过爱我。 你夸我可爱,可你爱我吗。 我虽然一心想着蓝山,但该挣的钱还是要挣的。我回公司的第一天坐进了摄影部,办公桌上放着我这个月剩下的所有拍摄和学习计划。我翻了翻合作的艺人名单,没有蓝山的名字。 我微信问她,这个月除了走秀之外还有拍摄计划吗。她说有,然后提到另外两个不属于我司的杂志。这我就没道理去拍了。我刚想回她,经理把我找过去,说让我照着表上的安排,跟着其他摄影师跑拍摄计划。经理是老油条,又拍一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说主要还是看你自己。 我脑子转了个弯,点点头。从前我干的是苦力活,这次跟着去旁观是要从前辈的工作情况上吸取经验,摘掉了助理俩字还是不同的。但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在时尚圈就更别说了。我不能指望那些前辈把经验全教授给我,只能自己多看多学,顿时压力很大。 除了要跟别人跑摄影之外,我还被安排去和后期组的人学习剪辑和后期,以免日后出现我拍猫后期给我修成狗的情况。这么说好像有点夸张,但拿蓝山来举例就很贴切,也就是说我拍出蓝山百分之百的美,后期就得给我全部还原甚至升华到百分之一百五。 这么想想后期也很不容易啊,我甚至有冲动要自己去学,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后期组的人和我不戗行,我和他们交流能最大程度地学到东西,但人家要知道我心存自学后期上位的心,恐怕要把我从东直门日到西凉河,人间不值得。 我想过我接下来的日子里会很忙,但没想到从今天就开始了。我跟着另一个摄影师去棚里待了一整个下午,又和后期组忙到晚上九点半才从公司出来。 也不是我过分积极想要加班,主要蓝山又不在,我回家干嘛。 我这一忙就晾了蓝山大半天,坐上地铁的时候才看到蓝山给我发了几百条消息,我服气。我往上划啊划啊划再往下拉啊拉啊拉,全是废话。从问我在干嘛到追问我怎么不回她,再说到午餐,天气,晚餐,看到一只长得好像我的狗(?)。我好气。但她接下来又撒娇,我都能想到她在酒店床上抱着枕头打字,说你怎么还不理我啊,我要生气了,你是不是去拍别的小姑娘啦,喜新厌旧,哼哼。 她和我说的倒数第二件事情是她今天面试过了,拿下了TAKKI的大开。明明是蓝山的喜事,我高兴得宛如老来得子,在地铁上无声替她欢呼。 我打字给她,说理所应当,我们蓝山宇宙第一牛逼。 我刚发出去简讯声就响了。我看到银行的前缀就想骂人,怎么挑我和蓝山聊天的时候提醒我是个贫困人口,银行给我补偿精神损失费吗?但人生的意义就在于勇敢面对现实,我用视死如归的心情把简讯戳开,瞬间懵了。 是一条入账提醒。 我数了数,六位数。只有最后三位数我认识,那是我可怜巴巴的存款。 切回微信,蓝山说。 舟舟,我们买辆车吧。 第10章 蓝山说这话就跟说让我去买瓶酒似的简单。我说好啊,等你回来咱俩一起去看。蓝山骂我小笨蛋,她要打算回来再买还给我转钱干嘛。 我愣了,打字飞快:可你证件都不在这儿,买了挂谁的名? 她回得也飞快:你说呢? 我毛骨悚然,这会子真成被包养的了。我说别吧,这样不好。蓝山不依不饶,说我不管,反正我落地那天你要开着新买的车来接我~ 我有时候总觉得蓝山是种在我心里的树,春天一到就生根发芽,枝叶尖尖又细细小小,随便做点什么就能勾走我的魂,比如这个小波浪号。 我毫无招架之力地答应了,心想等她回来再转给她也成。再然后我问你想要什么样的车啊。 那边静了静,过了一会回答了三个字:会飞的! 我吐血,和她解释火箭是不卖的,私人飞机我也不会开,我们脚踏实地先从地面耕耘。再说你是仙女有翅膀,能不稀罕坐车飞吗? 蓝山说:好~ 她好乖巧,隔着上千里把我砸得头晕转向。 看着早晚高峰路上跟停尸房似的动也不动,是我人生中极少的因贫穷而沾沾自喜的时刻之一。再加上我考驾照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只有考驾照的钱,以后肯定是要和地铁相爱一生的,所以蓝山这么一提买车,我愁到头秃。 有人说在姬佬的列表是找不到钢铁直男的,性别为男的基本是好姐妹。我当初太年轻,不信,现在我认栽,因为我朋友里十个男的九个基,也是够呛。 我翻遍了列表才找出一个满足能聊天+懂车这俩条件的男人,直男,至少这样上面那条定论就被推翻了。我挺高兴,因为我不喜欢被人贴标签。 高中我们经常一起翻墙去网吧,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我琢磨着哪怕他是个标准的富二代,也不至于因为阶级差距和我形同陌路。但他还是对我爆了粗口,我想可能不是他太暴脾气,是我的问题。 事情的起源是这样的,我说哥你给我推辆车。 他说好啊,你要什么样的。 蓝山好像也没说要什么样的诶,意思就是随我挑吗?但我这人没追求啊,那蓝山会有什么追求呢,然后有答案了,说要会飞的。 他:???????? 看他这反应我好像说错话了,我想了想,说要蓝色的。 他不发问号了,直接激情开麦说肖舟我.草.你妈,你知道计算机系男生和粉色电脑的梗吗? 他这么一类比我就理解了,但还是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挑,于是大概和他说了一下起因。蓝山大概是真的火了,一提名字他就说行吧,那我给她挑个符合她气质的。 过了一会他连发了十几张图给我,连车带车模都很高级的样子,都挺好看,于是随手圈了一张问价钱,他回了一个数字,我吓到腿软: “你凭什么觉得我买得起?” “你凭什么买不起,蓝山是名模,难道没钱吗?”他反问,“名模和超跑是完美标配,知道什么叫香车美人吗?” 我一听,在理啊。但他报的数比蓝山转我的钱还多一个零,我转脸和蓝山说了一声,蓝山的反应比我还平民,纳闷道: “你吃土吃出矿来了吗?” 我语塞,只能搬出富二代的言论。 “不要不要不要,我给你的钱其实比买车的预算多了一倍啦。” “剩下的钱呢?” “你的零花钱。” 我本来又想拒绝的,但是打完字之后迅速退格,给她回了个好。 由于我们的预算和富二代的报价差了十倍,我只能真诚地回绝了人家。这哥们倒很有教养,至少隔着屏幕我没看出来他有任何看低穷苦百姓的意思,但可能因为这报价不在他平时的考虑范围内,所以我们花了不少时间一起翻资料和汽车杂志才把款型敲定。 他人超好,还说等天亮了帮我问问销售总监,如果我觉得价格合适就直接提货吧,反正蓝山也没几天就回来了,各种手续还有保险问题也需要跑动一下。 我夸他想得周全,再加上我这种人仗着关系好或者一时兴起时就很容易说骚话,问他怎么现在这么温柔体贴了啊,难道你暗恋我吗。 他说那倒不是。另外你说话注意点,我男朋友会吃醋的。 妈的,定论还真是定论,人间不直的。 话聊到这其实差不多了,但我看他聊车上了头,顺带又把自己吞下蓝山零花钱之后的想法和他提了提,他啧啧了两声,说这事包他身上了。 我感激涕零,对他好一通吹捧,他那边久久才回: “可以放我男朋友去睡觉了吗?” “男朋友你好,男朋友再见。” 这年头还带这么秀恩爱的?我恨。于是又开始第一万零一次的想,蓝山什么时候回来。 我提车之前还是和蓝山报备了一下,不过她大概也不了解,说我决定就好。看样子买车这事她看得很淡,纯粹就是想有个代步工具罢了。 人一忙活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车子这边的事尘埃落定后,蓝山终于要回来了。她和我抱怨下午还有个会议,晚上才能飞。我说没事,我会去接你。蓝山说好啊,那我要给你十个亲亲当奖励。 我心里说蓝山真的太知道我想要什么了。我甚至开始怀疑蓝山是姜子牙转世,提着无饵钩都能把我吊得死死的。 不过我心里忽然冒出一点很奇怪的想法,因为要换做是别人,可能会说太晚了,你在家睡觉吧,反正助理和经纪人会送我到家,你不用担心啦么么哒。 但蓝山不一样,她一早就决定要我去接,那么不管刮风下雨她都想在落地第一时间看到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专属于蓝山的撒娇和任性,还是相信我英勇到天上下刀子都会去见她。 我比较喜欢后者,我想被蓝山需要,或者换个说法,我想要蓝山爱我。 蓝山上飞机前还在和我聊天,我那时候已经开始准备去接她要带的东西,但我好糙,我甚至连包都不需要背。所以我在想我能带给蓝山的除了我自己,还有什么。想着想着我就有了一个很冒险的主意,直觉告诉我蓝山一定喜欢。 我问蓝山说你行李可以让助理送回来吗,或者找机场的帮送服务。蓝山连为什么都不问,说可以啊。再然后她登机,我抄上钥匙出门,兜里就一个手机,简单至极。 我们在四个小时之后重新建立了联系,蓝山带着黑色渔夫帽,揪着帽檐像垂耳兔揪耳朵那样左右张望在人堆里找我,我朝她挥手,她蹦蹦跳跳地过来了,两手空空,问你要怎么带我回去啊。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蓝山眼尖地看到我嘴里的棒棒糖,说她也要吃。我从兜里掏出另一根,包装都没拆,蓝山就抢走了——抢走我嘴里的那根。 她吃得好色气,舔了一圈拿出来狡黠地对我说间接接吻也算一个,你只剩九个亲亲啦。啊,我顿时生气,我他妈有病吧,我干嘛要吃棒棒糖。我当然不依,她也不妥协,为着这事我俩一直拉扯到停车场,蓝山又开始左顾右盼,说我的兰博基尼呢。 我带她拐过转角,停下脚步。但她惯性使然朝前多走了几步,忽然惊叫着回头,大眼睛眨啊眨,笑出了十六颗牙齿,白得晃眼。 我特意把车停在了路灯下,不是她的兰博基尼,比那更酷。 她绕着那辆黑色重机车跑了好几圈,然后跑过来说好棒哦,我们要开它回家吗。我笑笑,伸手替她捋顺被吹乱的头发,在风里问她: 对啊,你要不要飞? 第11章 我和蓝山都疯了。 我们没有直接回家,我带她拐进山路又上了另一条路。蓝山夸我轻车熟路,是个老司机,我有些得意,我要开成这样她都不夸我,岂不白瞎了我提前四个小时出门踩点。 我知道迎面的风会吹得眼睛好疼,我好歹还有护目镜和头盔,但蓝山说什么也不要,也不怕眼睛被吹坏。道路颠簸她就死死地抱着我的腰,开上平地后她试图撑着我的肩膀起身。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对自己的安全不负责,以前高中玩二手重机车,朋友突发奇想要站在我后座装逼,手刚按上我肩膀就被我骂个狗血淋头。 可能因为蓝山是蓝山吧,所以我完全不想骂她。我开得更快,她怕得只能坐下来抱住我又尖叫,软软的身体贴在我背上,我像上瘾一样把速表飚得好高好高,甚至在想和蓝山就这样死了也不错,这样我和蓝山的名字到死了也能捆绑在一起,没有比这更完美的句点了。 我今夜刷新了我以前的最高时速,但我浑然不知。要不是蓝山扯着嗓子问我问题,声音被头盔和大风自动消音,我才不会慢下来。我降速又单手脱掉头盔,挂在车把上说,你刚才问我什么。 “我让你别戴头盔了啊!” “为什么?” 我从后视镜里看她,她趴在我肩膀上笑,说话的时候粉嫩的小舌头若隐若现,跟蛇吐信子似的,她的声音像蜂蜜一样黏腻,倒进我的耳朵里: “因为这样我就不能亲你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蓝山就倾身过来吻我。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关掉通向蓝山的视线,然后开始心里开始骂娘,说谁定的**规矩接吻的时候要闭眼。我忽然意识到我还是怕死的,就在我眼睛闭上又睁开的那千万分之一秒里,但与此同时我对蓝山的爱开始沸腾,紧接着迅速腐坏:我爱她在这个时候和我接吻,又恨她把我引向死亡。 蓝山把我变成了薛定谔的猫,除非她亲口说爱我,否则我甚至不知道我是爱她多一点还是恨她多一点。 蓝山小半个身子都搭上我的右肩头,车身向一侧歪倒,我加大油门冲过近在咫尺的右拐弯,一个急刹就火急火燎地跳下车。我们躲在弯道后,躲在岩壁的阴影里。我矛盾到病态,无可救药地生气,只有把蓝山摁在墙上亲才能缓解这绝症。 我花光了九个吻的限额,然后开始透支,只要我借蓝山就给。她是放高利贷的债主,而我是心甘情愿用一生偿还的负债狗。 这故事绝美到我想掉眼泪。 我车子停得不偏,有一辆车开过转角差点没把它撞飞。车子呼啸而过,但很快放慢速度,到了下一个转弯口从远远的地方开窗大骂我们**。蓝山把轻蔑的目光放出去又收回来,骂了一句脏话。 那好像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爆粗口,我在她怀里笑出声,我说你学坏了呀。 “我哪有。”蓝山无辜反驳。 我终于缓过气来,但还是没有放开她。 “我不需要零花钱,这车是借你的钱买的,我以后会还你。” “出息了。现在和我讨价还价?”蓝山把刚刚送给司机的轻蔑眼光又还给我,好虚伪,带着怜爱和温柔,一点儿都不凶。 “还剩一万三千七百块八毛三,上车前我就转给你了。其他钱我会还的,都会还的。” “等会,那个八毛三是怎么来的???” 蓝山的重点好奇怪,揪着这个不放一直在笑。我委屈巴巴地说我为了把车搞下来到处跑,指不定哪个环节扣了手续费,是我的锅吗。 她说不是不是,但还是笑了好久才停下。我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她,但显然我的鄙夷和她刚才的轻蔑一样虚伪,因为蓝山神色认真起来,伸手过来摸我的脸,说别哭啦。 奇怪,我在哭吗?我擦一擦脸才发现都是水,看来我才是神经病。我永远对蓝山言听计从,点一点头说好,然后眼泪汹涌而出,自顾自地替我口是心非。 明天岩底可能会长出一片潮湿青苔。 关我屁事。 我们三点才到家睡觉,可蓝山早上九点又把我拉起来。我不能赖床,好痛苦,反应能力约等于迟钝的海龟。也不知道蓝山哪来的活力,我问她起这么早干嘛,她说我当司机,我们先去逛街,然后再说。 我是真不知道她哪来的活力,但我还是顺从了。我拿钥匙时蓝山说你拿错了,我说你要逛街那不得和仓库出货似的,我不开小车哪儿装得下。换作平时蓝山会嗔怪我油嘴滑舌,但她今天似乎心情很好,说就骑机车吧。 我看着那把从提车回来之后就再也没碰过的小车钥匙,心说我们买车干嘛来着。 蓝山逛街的重点竟然在买而不在逛,而且买了一堆我们完全用不上的东西。我心说姐姐你未免也太清新脱俗了吧。但蓝山不说我也不问,乖乖跟在蓝山身后替她分担重量。我们从一楼走到七楼又从七楼下到一楼,蓝山在总台办了一个三小时内到货的托送服务,填的是我完全没见过的地址。下单后蓝山把存根晃了晃,贴在我脑门上: “舟舟导航,我们出发吧。” 我把存根扯下来,仔细看了看地址。 一家疗养院。 半个小时后我和蓝山驰骋在路上,今天天气暖和阳光灿烂,后视镜里蓝山的头发随着风飘啊飘,在阳光底下黑得纯净又柔顺,几乎能拍洗发水广告。我瞬间有种非常自私又骄傲的愉悦:蓝山的头发又长长了一点,全世界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 我总觉得白天的蓝山和晚上的蓝山是两个人,我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人格分裂,或者我才是。夜晚的蓝山曼丽懒倦,疯魔又出格,我们俩在夜里做的事能写一本荒唐奇妙物语;但白天的蓝山乖巧得像是变了个人,我忽然又想起第二次看到她时脑子里冒出的姐姐妹妹论,甚至有种想24小时不睡觉的冲动,以此来观察蓝山到底是什么时候变身。 但我现在不想去思考那么多,我一门心思把车开得不快不慢,总归比昨晚温柔,这样才可以听到蓝山在我背后唱歌。 在昨夜我们的飙车之旅中,蓝山逆着狂风问我她最喜欢哪首歌。我靠,我怎么知道?但想起蓝山曾经和我度过一个有关KTV的深夜,明显已经提前给了我答案。我回想着那天晚上她唱过的所有歌,心说要是她最喜欢那首瑞典语的,歌名我也不会念啊,我想了好久好久好久打算说不知道。但在开口的那一瞬间我灵光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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