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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嫌,但我没听到她的回应,我只知道她的手指滑过我的后颈,我立刻就有了反应。始作俑者浑然不知,顺着我下颔的线条如蛇一样爬到我的锁骨,替我整理衬衫的领口。 做完一切后蓝山站起身来,柔柔地说了一声再见,高跟鞋哒哒哒走远了。 蓝山离开后,我平静地喝完酒平静地去洗手间,把自己整顿的清清楚楚,才从内衣里摸出那张十分钟前就让我分外不适的异物——它好精致,贴了一张标签,写了四个数字。 啊哦。 蓝山给了我一张房卡。 第45章 我常在想如果这个故事原本就发生在意大利,那么它应该具有黑手党的色彩,这样一部单纯而烂俗的狗血小说至少拥有了些许神秘感。今天的情节应当算作是一次情报交易,信物是口红和房卡,那么我所拥有的和我想得到的,又各自是什么呢? 问得好,于是我决定直接求证交易的另一方。 酒壮怂人胆,我摸出房卡之后没有停留太久就去赴约了。我按了按门铃以示礼貌,但无人响应,就很痛快地刷卡进门,听到浴室里水声哗哗。过了片刻蓝山裹着浴袍出来,看到我后愣一愣神,点点头说你等我一会,然后她扯了件衬衫重新进浴室去了。我轻车熟路地打开电视又倒了两杯红酒,蓝山只喝红酒,美容养颜又不伤身,娇贵得很。 红酒的牌子我不认识,但倒出来的色泽是很诱人的红色,我看着俩高脚杯端端正正地并排站着,掏出手机给它们俩拍了张情侣照,忽然有些依依不舍:它们即将要进入两个不同的身体里,此时此刻大概是生离死别前的含情脉脉了。 拍照片的时候蓝山出来了,她像是一团行走的热雾,走到哪,哪儿的空气就变得灼热起来,连带着我一起。我看着镜头里的俩高脚杯,也看着贴过来看我在做什么的蓝山。蓝山的身上有尚未干涸的清澈的河,浸着衬衫留下支流的脉络,衬衫变得半白半透,就好像冰川期的世界地图,放眼望去起伏分明,山川河流白净得纯粹利落,未完成的梦想就又多了一个:我怎么就没成为一个雕塑家呢。 蓝山走来不是为了看我,而是和我一样盯着那两杯酒看了很久,然后问我: “红酒对瓶吹是不是很没情调?” 呃,我点一点头:“它们大约也不会很开心。” 蓝山轻轻“哦”了一声,伸手拿起杯子:“那这样吧。” 她没有问我——实际上我的意见也不重要——她自顾自地把一杯红酒倒入另一杯里,两者混合在一起,蓝山于是很快乐地说:“这样它们就不会分开了。” 我心底腾然生出一丝隐秘的快感,甚至要笑出声来。 蓝山从来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但从前她绝大多数是不懂装懂,就不如此时此刻要更体贴:“这样做会让你开心吗?” 我点一点头。 然后蓝山低低地笑了:“那我们能不能做点更开心的事?” 完全可以。 蓝山今晚似乎很依着我,所以我的提议她都非常爽快地接受了。我难得有这样的经历反倒有些一惊一乍,这样一来画画的手就有些抖了,在蓝山干干净净的脚踝上留下丑陋的痕迹。 “你紧张了。” “酒喝多了。” 说谎这种事我现在好像张嘴就来,但这两笔的确很糟糕,于是我用卸妆水打湿的化妆棉洗去,蓝山的脚踝就再次变成了一张原始的画布。我再次动笔之前忽然有一点奇怪的遗憾——画布会不会因为易于涂改而不被珍惜,所以世人常更容易对落笔不悔的作品饱赋深情。 坐在飘窗上的蓝山大概没有我这样多愁善感,她端着酒沉默,偶尔看月亮,偶尔看我,偶尔因为化妆刷掠过的皮肤发痒而缩起脚来,于是我会发脾气让她安分,蓝山就很乖地不动了,再痒也不乱动了。 我事后必然有那么一丝忏悔:我好凶。 但当时我在搞艺术创作,除了眼里那只鸟我什么都不想。 我用蓝山留给我的口红在她的脚踝上画那一只不死鸟,用最细的化妆刷勾线,蓝山的脚踝形状好看犹如艺术品,我落笔的瞬间蓝山轻轻颤抖,这尊细腻饱满的艺术品就活过来了。这一个“复活”的过程令我很是兴奋,于是就不再去管是否玷污了她。 我只是很惋惜:“这支口红还挺贵。” 蓝山笑我的天真:“身外之物,生死由命。” 我流泪了,她好哲学。我要怀疑蓝山是不是和我一样有病了,因为她在某些时刻也很哲学,甚至有一点我的影子。这样一来我反而很替这支口红高兴,用它做颜料来作为蓝山脚踝上一只不死鸟的蓝图,我要是它做梦都能笑醒。 红色好正,我下笔极深,远远地看像是蓝山流了血,脚踝上有一只血做的鸟,展翅欲飞,留下被我手侧不小心轻易晕染成的胭脂色,我没有擦去,让它成为了这只鸟的航迹云。 我是很得意的,毕竟我绘画功底其实一般,平时除了画个分镜也没有别的练习时间,这一次显然是超常发挥了。蓝山低**子去看自己的脚踝,很惊喜地说好好看哦。 啊,妈的,我想起我第一次给蓝山拍照,她就是这样说好好看哦,所以我才被迷得神魂颠倒,给她拍再多图都只是为了这一句平平无奇的赞扬。 其实我这时候很想来一根烟庆祝,但我烟盒在外套里,外套搭在沙发上,十步之遥,对懒人肖舟来说基本等于咫尺天涯。于是我无事可做只能欣赏蓝山,姐姐撩一撩头发然后沉思:“它会有名字吗?” 我平静地说,决定权在你。 蓝山就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那叫它肖舟吧。 …… 我好悔,我真的应该抽一根,提神醒脑它功不可没。 但我没有,就因为我懒,我他妈,疯了总比懒死好。 我就这样定定地看着蓝山,蓝山也就这样低着头看我。我想我现在的表情肯定很奇怪,可能打了八百根玻尿酸也没我现在脸僵。 我问,为什么。 蓝山没有回答,她伸出纤细的手摸一摸我的左耳。我知道她在摸什么。 那里也有一个“蓝山”。 夜还很长,至少从我捉住蓝山脚踝的那一刻起,我俩的夜生活就打板开机了。与傍晚的区别在于这一次我没有松开手,我就这样摩挲着那一只红色的鸟,蓝山怕痒,要踢开我,说你别再摸了,它会飞走的。 我好听话,就真的松开了手,去摸别的地方。 和她上床之前我把灯关了,从有光的飘窗做到沙发又回到床上,全程极其漫长而旖旎,但我作为一个标准的酒后乱..**件的当事人基本上只能凭着本能行动。中途蓝山第一次碰我之前我忽然犯了洁癖,说我还没洗澡,于是推开她去了浴室冲洗,蓝山跟进来,身上的衬衫淋湿得一塌糊涂,从背后抱我的时候胸部柔软,甚至能感受到心脏跳动的节奏。 我仰头把脸藏进水里,说等一等,我不喜欢在浴室。 蓝山于是很乖地出去了。 我又很矛盾了,蓝山总是在不该卖乖的时候很乖,如果她能坚持一下或者撒娇非得要和我在浴室打一炮,可能能看到我在镜子里泛红的眼睛。 真遗憾,你好像总是错过很关键的东西。 我出去和蓝山回到床上做了两次,这途中我老是在想她脚踝上的肖舟,一有机会我就会去摸一摸她,但由于动情我又会握住蓝山的手臂或者抚摸她的颈背,这样暧昧的红就无处不在了。 最后我按一按自己的心脏,希望在那一块皮肤上边也留下一点什么。 蓝山似乎从以前开始就是个非常虔诚的肉..体信徒,也就是说她在床上关注我的身体反应甚于一切,与此同时意味着我很少能得到蓝山的安抚或者告白。这一次也没有什么不同,我们只是安静地做着,喘着,躺着,这一场三级戏就自然而然地结束了。 挺好的,除了我是真他妈的累啊。 蓝山平复了呼吸之后把手臂伸过来揽住我的腰,让我今晚甭走了。 我乐了:“干完就走那叫嫖。” 况且我确实累了,回不去自己的酒店,需要个地方歇歇脚。蓝山手臂伸过来的时候我看了沙发一眼,上边有我的外套,里边有我叛逆的证明。其实我有夜盲症,在这种情况下我是什么都看不清的,我也不可能在她面前这么做,蓝山不喜欢我这样。 于是我又很悲哀地在想,如果一个人活着都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那这个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我轻轻叹一口气,去摸手机:还好,我还能睡三个半小时。 蓝山在我身边呼吸逐渐平稳,手臂像藤蔓一样缠我在怀里。我去抚摸她的小臂,触感一如既往。在黑夜里我慢慢闭上眼睛,周围很安静,月光也消失了,什么都没有,但我能感觉到所有深邃的黑暗都往我这里涌来,我无处可逃了。 八点我要去工作,但天蒙蒙亮我就已经醒了。按理说与蓝山在一起我应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但我今天完全没有赖床的心思。我把手臂从她怀里抽出来,轻轻地在她旁边塞了个枕头,然后去洗澡。 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我看到蓝山搭在被子上的脚,寻思着我昨晚下笔真重,肖舟虽然色彩斑驳但轮廓清晰,栩栩如生得像要飞走似的。我看了她好久才去飘窗边抽烟,灭了两根之后我回头看到蓝山醒了,她没有看我也没有撒娇般地指责我抽烟—虽然之前的蓝山是一定会这么做的—我说不上哪里不对,但现在的蓝山要比从前乖顺得多, 至少在我做着她曾经最讨厌的事时能视若无睹,我什么时候能练成她这样的气度就好了。 蓝山就只是抱着被子侧躺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脚踝上的肖舟。我很费解:那只鸟难道比本尊还好看吗,不然为什么你看她的眼神都比看我温柔。 “她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把她纹下来就会了。” 我没有和蓝山搞浪漫,给了她个很现实的答案。这个肖舟不像我身上的蓝山,很容易地就能够消失了。但我知道蓝山不会那么做,她是个模特,一个把工作看得比命重要的模特儿,在皮肤上留下什么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容易事。 蓝山于是像个孩子一样委屈又遗憾地把被子抱紧了,说喔,这样啊。 我把烟灭了说我给你点了早餐,半个小时之后送上来,你还可以再睡一会。 我做出门准备的时候蓝山仍然在看那只鸟,最后我要走了,但临走了又觉得我这样未免太残酷,于是我坐到床边去给了蓝山一个吻,吻了她的眼睛,因为我不喜欢蓝山看那只鸟的眼神,说白了,我在嫉妒。 但这种嫉妒显然又是难过的,它很复杂,是世上所有哲学家都看不透的秘密。 蓝山闭上眼睛,在我亲吻她的时候忽然说。 “那我想让她留下来陪我。” 我想一想,很诚恳地问: “这样她就不能飞了,没关系吗?” 我看到蓝山微微一怔,既没有撒娇也没有别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认识蓝山一年多,我忽然觉得在这个转瞬即逝的瞬间,蓝山是最真实的蓝山。于是我很骄傲了,像是拿捏到了什么把柄,但也很可惜,毕竟我可能再也用不上它了。 我轻轻地叹一口气,把蓝山不自觉攥住的衬衫一角抽出来,再虔诚地吻她一次: “这一次不要让她飞走了。” 走出房门的时候我忽然理解了刚才那股无缘来的嫉妒,大概是因为那一个肖舟做到了我这个肖舟再也做不到的事,如果蓝山真的打算留下她的话。 我给蓝山留下了一个残酷的难题:你是要工作还是要肖舟。 我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自己好坏,于是笑了起来。在马路上这样做显然很奇怪,来来往往的人都朝我这里看,一个晨跑的姑娘停了下来,递给我一个东西。 “I think you need some tissue.” ※※※※※※※※※※※※※※※※※※※※ 有什么想对作者说的吗,想看看对今日更新的想法~ 第46章 从欧洲回来之后我的心脏一直很不舒服,但我从来没有过关于心脏方面的疾病,这样一想大概是心病吧,毕竟我活生生地把蓝山从我心里剜走了,这和失去一个器官没有什么区别。 那天晚上的事我只和陆星嘉说了,毕竟是他先把我交到蓝山手里的。他来找我八卦,我把过程和他捋了一次,最后说,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这句话只有自己亲口说过才知道苦。 我曾在无数次发呆的时候想那天晚上的事果然也很“蓝山”,她和我在一起得不明不白,分开也是糊里糊涂。我从来没看到过蓝山这样示好于谁——如果那样也算示好的话,我找不到一个很准确的词语去形容。 陆星嘉于是问我:“你觉得那算不算示弱?” 我说:“那不是她真正的弱。” 我分明没那么懂蓝山,但我却这么笃定,真是奇怪。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像是一只流浪狗,至少蓝山对我的态度会让我这么觉得。我卑微地讨好她,倾尽所能地爱她,直到有一天真的被伤透了心再次去流浪,她再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只能默默看她,我有充分的动机怀疑她把我带回去是为了再次冷落我。 狗也是需要人爱的。蓝山看来不懂这个道理。 说到这个,欧洲的时装周结束之后蓝山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说把阿水送给我了,在以前常去的托管所,让我有空去把它领回来。 我没回这条消息,不知道说什么,就让它躺在对话框里变成一具千年木乃伊好了。 但这不意味着我不在意阿水,与此相反,我好想它。 在我结束了时装周的所有工作之后,我终于拥有了一个极其短暂的休息日,于是给常乐发了消息。 这**真的很工作狂,问我要看哪份场设的定稿。 我很纳闷:“我们今天不谈工作。” 她说:“?那不约了,睡觉,886.” 你妈,我头都给她打爆。 我问常乐养过狗吗,她说只养过猫和王八。我点点头:那四舍五入也算养过狗了。 常乐看起来要昏过去,大概是因为我以一己之力就突破了生物学上生殖隔离的技术瓶颈。 忘了说我之前重新买了辆车,不算太贵,能跑就行。这天和常乐谈妥了,我去她家楼下接了人再拐去托管所,常乐在车上喝着我请的咖啡,一副看不懂我的样子: “带狗驱虫这事你不能自己去做么?” “托管所不管这事,我很忙,只能找你。时装周的事昨个儿才收尾,纪录片第二阶段的素材还没整理,陆星嘉的电影三天之后就开机,他要进组我也得跟着,不是姐姐我晴天开车带你出来逛一逛,你就可以污蔑我很清闲。” 我说完就下车进了托管所领狗。按理说这里领狗是需要出示证件的,但我和阿水聚少离多,频频托养以至于工作人员对我和狗都挺熟的,取表一瞧,就皱一皱眉,我提前截了话头: “我朋友替我托的,我没证件。” “……这样挺不合规矩的。” 我心说那也没辙,我和蓝山的营业期结束了,同框只能靠CP粉做梦。 工作人员想了想,说那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吧。我说行啊,先让我看看狗。 于是我自己轻车熟路地去了房间里把阿水领出来,只是手续还没办下来,不能走。这傻狗,一见到我就乐开了花,往我身上又扑又滚又舔的,根本是个大型跟屁虫。 “我知道啦,我也想你。” “汪QAQ!!” “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呀?” “汪!!” 阿水的眼睛水汪汪的,我看不懂它是太久没见着我喜极而泣还是怎样,但一人一狗搁这含情脉脉地泫然欲滴也不算个事,于是我给它带了绳,出去的时候工作人员推来表格让我签字: “联系过了,您签字吧。下次尽量还是您自己带来吧,办事总得走个程序。” 我说好,麻烦您了。 我拿起笔,在蓝山签过字的表格上停留了好久都没下笔。蓝山的字其实写得很好看,像她本人一样,飒,但一看就是女人写的字,颇有点柔美。我又看了一眼,然后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表格最下方,一头一尾,遥相呼应。 我洒脱地签完字洒脱地带狗出门,粗暴地敲了敲车窗: “下车散步。” 初秋的傍晚景色正好,人间一趟来过总得走走瞧瞧。 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厅,对人对宠物无论是服务和食物都挺不错,有人带着宠物,店里也养了几只猫,常乐一进去跟进了窑子似的,猫成精一样往她身上黏,我又叹服了。 我和常乐是下午四点半左右进的店,人不多,又贪晴天阳光好,于是坐了室外,还能抽烟,挺好。 “它在我这养多久?” “第三阶段的脚本写完,跟陆星嘉进组看看情况,稳定了之后就不用我一人盯着了,少说十天吧。” “……这么放心交给我,你没别的朋友了吗?” “现在我是你老大,你还没拿到钱,肯定会好好对它的。” 我看常乐的表情就是又要骂我了,于是摆摆手,说你好好帮我养着,别再给我添麻烦了。 这话说得连我自己也很惊诧,因为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实在过于疲倦,这样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有那么一点倦怠地哀求。常乐于是难得一见的没再回骂,只说: “你不怎么适合做老大。” 我没说话,我默认了。 我看着她伸手摸一摸阿水的头,半威胁半玩笑地说那你现在起就是我的狗质了,只觉得有些好笑,伸手去摸烟盒。 回国之后的情况比我想得要糟糕很多,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感觉整个生活就像是一件毛衣拆散之后又浸过水再团成了一团,所有的东西都软塌地纠缠在一起,整个的触感非常恶心。 但我就他妈靠这一件毛衣过冬,能怎么办,还不是得一点点找到头绪再拆散了重新整理。 常乐说的那句话是对的,我不适合做老大。这话倒不是骂我能力不行,而是我太事逼。我带的这个team人数和配置都很合理,按理说只要磨合期过了就能非常顺利地运转起来。但我这个人太过在意细节,没办法完全放心地把事情交给副手去做,凡是我能参与或者监督的事基本一件都没落下。 操,我手头有个很牛逼的机器,我却非得盯着每个齿轮去运转,什么毛病。 我这样的状态贯穿了时装周活动的全程,因为我还得完成公司的安排,陆星嘉那边除了整体的脚本和那一场秀之外,我都没机会参与。这样导致我能从所有的素材里挑出许多刺但没法弥补,整个人快要背过气去了。 我拿这些东西去和陆星嘉核实,他看过一遍,抬头看我说,其实我觉得问题不大,你说的问题里有三成我认为不是问题,剩下的情况不至于这么严重,你完全能处理得好。 我听完之后头又很疼了,于是沉默着在沙发上躺下来。 陆星嘉扔了一床毛毯过来,说我实事求是罢了。 我知道陆星嘉不是这种人,他有做一个艺术家的资本,这种事要抠细节他只会比我更过分。连他都说OK没问题,那说明有问题的不是那些东西,是我,是我有病罢了。 陆星嘉说:“阿舟,你要学会放过自己。” 这句话在饭后散步的时候我和常乐提了一嘴,常乐没立刻回答,看来是认同了陆星嘉的看法。 我俩沿着公园外围慢慢走着,一排的枫树从围栏探出半个身子,风一吹就哗哗地往下坠着深红的叶子,血腥残酷地孤傲美丽着。这样的颜色容易让人想起枫糖,糖炒栗子和一床厚厚温暖的毛毯,最好下点雨,这样我能够好好地睡上一觉,不去想这些令人忧愁烦恼的事。 “试着改改?” “时间不够,我也不想拿陆星嘉的纪录片做垫脚石。”我想一想,又说,“这件事我自己看着办吧,也到第三阶段了,跟完他电影的拍摄就是整理剪辑和后期的工作了,应该会好受一点。你要做的就是带我的狗去驱虫,完事了给我好生伺候着,我就谢谢姑奶奶您了。” “好的,照顾好狗给涨工钱吗?” “看我心情。” 说实在我觉得常乐不太像是会安慰人的样子,她太独立了,所以我自个儿很乖地截了话头,虽然这事她提供意见也没什么用。 其实还有另一件事我谁都没提:我低估了舆论带来的压力。 起初我非常笃定我是绝对不会受舆论影响的人,但有句话说得好,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不会叫疼。陆星嘉是谁,顶级流量,粉丝基数一大就容易乌烟瘴气的,更何况陆星嘉又不是花瓶,他粉丝仗势欺人只会更有底气。 拎得清的人会说肖舟好歹是个摄影师,万一跟着你哥是为了拍什么片子,非得上赶着骂把人家这大好资源骂走,这不是有病吗。拎不清的人骂我骂得那叫一天昏地暗,说我这边花边新闻一曝光,时装周活动立刻离陆星嘉八百里开外,这不是避嫌石锤是什么(我他妈真的很冤)?我从前拍过的男人的片子都得拿出来嘲一番,说我拍男的拍成这逼样,趁早远离陆星嘉否则你爹今晚就庭中手植枇杷树。 害,我寻思骂得还挺文雅。 但我实在是遭不住了,把微博卸了才勉强感觉好些。工作有邮箱,私人交情有微信,我没必要上赶着给别人骂。 想到这一遭我又感觉要窒息了,又去摸烟盒,空了。 我向常乐投去求助的目光,常乐这边刚叼上一根,答得含糊:“我也没货了。” 我就很愁,放眼望去附近也没便利店,于是饿狼一样地看向常乐:“我不介意。” 常乐:“……我介意。” 但她还是把烟给了我,只是没再要回去,大概是知道我最近太苦了。 好人一生平安。 我只能从这短暂的吞云吐雾中活得那么一丝的惬意,并且隐隐感觉到山雨欲来的危险:我大概是要染上烟瘾了。 散步后我开车送常乐回去,她下车之后我把阿水抱给她,但这时候阿水问题来了:它不肯跟常乐走。 阿水性格一直是很乖顺的,从我养它到现在基本没和我闹过脾气。但它今晚是真凶啊,一直冲着我狂吠,我反反复复安抚着它说我就把你放这姐姐家里待个两三天,我忙完就把你带回家了。 阿水不依,从常乐怀里滚到地上,开始咬我的裤腿。 它吵得常乐也很头疼,我说你去旁边抽烟吧,我先哄一哄它。然后我坐下来反复地和阿水说话,其实它是能听懂的,从前我和它聊天一直很顺畅,此时此刻它大概是对我的话听而不信了,一门心思地觉得我要抛下它了。 我不知安抚了它多久它也安定不下来,地下停车场的保安甚至过来让我把狗管好,出门牵绳实在不行上口笼宠物包不行吗,我烦死了,老子当然知道,要不是现在阿水和我不合我就放它咬人了。 我看了看表,反反复复折腾了有半个小时了。我起身去开后备箱,一边把宠物包拿出来,否则待会影响我开车,一边对常乐说: “对不住——” 阿水看我拿出宠物包,大概是以为我要强行把它送给常乐了。栓了绳也没用,灵活地一蹬后备箱往上一窜,往我手臂上咬了一口。 真疼。 我动也没动,平静地看它摔到地上又站起来,说: “我想带你走,你想干什么?” 事情发展到现在,本应在家的我却在往医院赶。我没放音乐,开着车窗听风声会让我好受一些,阿水没进宠物包,毕竟它为了这事咬了我一口,破罐破摔,它爱在外边待着就在外边待着吧。 它大概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了,纵然没关着它它也只是怂怂地窝在副驾驶下一声不吭,眼巴巴地抬着头看我,大概是很想不通,我刚去接它的时候那么温柔,怎么晚上就非得把它送走。 说实在我要是阿水我也想不通,可能在它眼里我就是个蓝山吧。 人是讲究现世报的。 我下车进急诊打了破伤风针,阿水打过狂犬疫苗,近半年内也没有和疯狗疯猫接触过,按理说是安全的。护士让我回去好好休息,只要观察期安全了就没事了,要是再不放心来打一针就完事。 我说谢谢,然后付钱离开。 出门的时候路边有一个老婆婆坐在墙角,面前一扁担俩小筐卖苹果。夜里挺冷的,但她还没收摊,人们赶着回家或者去过夜生活,没人停下来。我坐在不远处的花坛边一边抽烟一边看着老人家,她裹着衣服缩在墙角,昏昏欲睡,又强撑着等待随时到来的路人驻足。 我抽完一支烟,走了过去。 “剩下的我全要了,您多给我分几袋,全拢一袋怪沉的,我拿不动。” 我问老人家要转账还是现金,她说现金。好在附近有个取款机,我拿了两百,手把手教她怎么看真假币,也没要找钱,只说这世道坏人多,奶奶您别被骗了。 奶奶就很和善地摆摆手:今个儿遇到好姑娘了。 我没回答,看着她把苹果装成好几袋,说我送您一程吧,她说不必,老伴开了小三轮接她来了。我点一点头,看她慢慢把东西收拾好,上了路边一俩小三轮车开向远处的黑暗里,有点羡慕。 我带着苹果回到车里,阿水睡着了又被我吵醒。我关上车门,取出一个苹果,我看着它,像以前一样拎着果杆儿,说你吃不吃。 阿水不吃,它只是舔一舔我的手,又用头蹭蹭我的手心,把苹果顶到我这边来。 傻狗一个。 它根本不知道我对苹果过敏,还要给我吃。 我又觉得很好笑了。我不怪它了,我笑着塞到它嘴边说你吃吧,我不吃这个。它听懂了,就趴下去大口大口地啃着。 人的一生要经历过多少个崩溃的瞬间,每一个新的崩溃都令上一个望尘莫及,此时此刻又是一个新的高峰了。 在我和蓝山最后一次做..爱的夜晚之前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行,过了那个夜晚我觉得我做什么都不可以。我走得那么洒脱,任凭所有听众都忍不住为我击掌叫好,我做了一件正确的事,但却不是我想做的事。 可我没有选择。 蓝山对于我来说不仅是一个姐姐或者一个爱人,她更像是一个孤傲的信仰和指路人,我和她的一开始原本就是地位不相等的,我不想再如从前一样依赖和服从她,可蓝山似乎习惯一个人在山巅或者冰原,她什么都不和我说,什么都不告诉我,始终把我当成小孩,在她眼里我一直没变过,仍然是当初的一无是处的肖舟,大概正因如此,我不配得到应有的爱与沟通。 我是想要开在她身边的花,但她只想要贫瘠的沙漠。 我撞过南墙知道回头,也知道如果我再回到沙漠里,我除了干涸而死不会再有别的结局。 所以我顶着风往另一个方向走,但回过头来发现我的处境也没有多令人欣慰。陆星嘉三天后就开机,我纵然被千人嘲万人骂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我接了我的狗回来可它咬了我一口,咬得真好,我他妈心都在滴血了。 我忍了一个月没掉眼泪,现在哭得又背过气去,建议立刻颁布夜间不许流泪法则,否则像我这么多愁善感的人一定不能活着看到明天冉冉升起的太阳。所有的情绪都和我有血海仇深,此时此刻千军万马朝我杀气腾腾地涌来,我坐在车里,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点,只能摸出手机,颤颤地给陆星嘉打字: “你妈的,老子不干了!” ※※※※※※※※※※※※※※※※※※※※ 时间点跳的很快,如果不注意看铺垫的话大概会觉得小哭包一直在哭会很烦,但分手到现在已经要半年了,我写明白的情绪也就四次,谁看了不得说我们肖舟铁汉柔情铿锵玫瑰。 第47章 陆星嘉秒回:“好。” “我认真的。” “我也认真的。” 我看到陆星嘉的回复之后忽然就没了力气,然后看到陆星嘉又发消息说:“出来吃夜宵吧。” 于是一个小时后我和陆星嘉碰了头,我让他把霓虹带了出来,这样阿水就不至于太寂寞。我俩找了个路边摊坐下,此时此刻我的情绪已经好很多了,只觉得累。痛哭一场永远是效果最好的安眠药之一。 我和陆星嘉随意捡了个话题来聊,酒过三巡之后他看我情绪还算安定,才说你如果真的觉得累就甭干了。 “我只是赌气。” “我知道。”陆星嘉很坦诚地接话,“但你不会放弃的。” 陆星嘉说得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个很别扭的人,我很喜欢摄影师这份工作,做起来也很顺手快乐,假如有一天我说我不想做这事了,那将是全世界没有人会相信的一个谎言。 我离不开这个。 陆星嘉知道我最近的忙碌和委屈,有找他抱怨的一天根本是顺理成章的事。又过了几杯酒的时间陆星嘉忽然和我道歉,我轻蔑地笑,说原来你也网上冲浪啊。 所以我说很多人追星都很傻叉,你骂任你骂,该和你蒸煮喝酒吹逼的永远都不是你,典型皇帝不急太监急。我接受了陆星嘉的道歉,也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摇摇头说这事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 其实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陆星嘉只要公布了息影计划就没别的事了。但之前说过这是一箭三雕的事,在此时公布有害无益。况且恶臭粉丝没脑子,我和陆星嘉有合作计划的饼画得再大再圆,片子没放出来一天我就得被骂再多一天,所以这事我横竖都得被骂,权衡利弊之后当然得夹着尾巴做人,没必要为了所谓的朋友仗义就让陆星嘉难做。 陆星嘉又把酒满上:“我还有一想说的事。” “嗯。” “我看了第一阶段的基本成果,还有其他的脚本和分镜,与其说很棒,不如说很惊艳。”陆星嘉说,“你持续这种状态多久了?” 我想了想,说至少得小几个月了。陆星嘉又问我说不累吗,我说累啊,怎么可能不累,我都要对褪黑素产生耐药性了,你觉着呢。 类似的话其实早就有人问过我了,在我还没咸鱼翻身之前、关于蓝山的新年拍摄那一次,秋历就已经认为我需要一个精神科医生了。 我那时候说不必,况且经过拍摄阳晞之后我的状态好转了不少,倒不如说拍摄《玻璃鸟》和《白毛衣》那段时期是我的巅峰。之后再下滑是忙于时装周活动,以及蓝山外婆去世、导致我和蓝山出现感情问题的高度焦虑,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睡过一次好觉,更甭提之后和蓝山分手,为陆星嘉的纪录片疲于奔命,和蓝山打了最后的分手炮又拒绝她疑似复合的请求,彻底分道扬镳的事—— 草,等等,我不会真的需要去看医生了吧。 “你自己不认为应该这么做吗?” “……我觉得看医生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遥远。”我说,“况且我很忙。” 陆星嘉往椅背上一靠,盯着我不说话了。 这样的眼神让我很熟悉也很不舒服,像是看到了蓝山的影子。别人一旦出现这样的神情,我就会知道我说谎被发现了,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正在找借口。 “我看起来很像有病的样子吗?” “非常。”陆星嘉说,“你的脚本上有你的涂鸦,我拿去给我做咨询师的朋友看过,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我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恐惧,问,人家说什么。 “‘让她去挂号,立刻。’” 这个“立刻”来得很快,至少在陆星嘉进组之前,我们挂到了某精神科医生的号。 早上八点刚过我和陆星嘉出现在医院,这个点人少,方便,但我们俩都遮得严严实实的。我坐在凳子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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