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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舒的动静,不动声色地照料着。 大家看到,难免夸赞他们夫妻恩爱,又说起来林望舒。 很是夸赞了林望舒的优秀:“我和你们专业几位教授也了解过,他们都对林同学交口称赞。” 林望舒便略谦虚了几句,旁边陆崇礼却笑着说:“这孩子上进心强,确实也一直比较努力,只是现在到底赶上怀孕,多有不便。” 这么说着,席间便叹息起来:“他们这一批,是过去十年的大学生中最优秀的,在往后的十年中,可能也是最勤奋踏实的,不过林同学确实不容易,大着肚子坚持上课,这次考试,他们系的教授都一个劲地夸,成绩又那么优秀,这样的学生,别说是顺手的事,就是让我们开个特例,也是应当应分的。” 林望舒却想起一句话,据说七七级是最勤奋,七八级是最狂妄,七九级是最堕落,八零级就是天真了。 陆殿卿便提起林望舒的课业来,仔细问了现在的情况,说起后续的安排。 林望舒听着,其实心里倒觉得稳妥很多,觉得总是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的,最差的情况也就是耽误半年的学业。 吃完饭后,各自散去,车子开回去蔚秀园,这时候,天却阴沉沉的,风也起来了,看上去要下雪了。 到了蔚秀园,陆殿卿先送林望舒上楼,交待了一声,重新下楼了。 陆崇礼显然也有些话要交待儿子,便在园子里走着,先说起公事,提起年后出国的事,又交待起别的事。 说完这些,陆崇礼突然话锋一转:“你最近和小林怎么样?” 陆殿卿微怔,看向父亲:“还好。” 陆崇礼看了眼儿子,便交待道:“你姑母已经帮你们物色了几个保姆,过两天就带过去新街口给你们看看,你们挑两个,这两个人专门照顾孩子,一人照顾一个,现在的小田负责其它的,这样你们可以腾出一些精力来,不至于太手忙脚乱。” 陆殿卿:“我们现在想着再找一个保姆就可以了。” 陆崇礼却分析道:“两个孩子会哭闹,相互影响,必须由两个人分别来照顾,不然就会乱作一团。而家里人一旦多了,其它家务也会骤增。如果有三个人帮忙,两个负责照顾孩子,另一个人负责家务,你们会轻松很多。” 陆殿卿:“父亲说得有道理。” 陆崇礼:“保姆的钱,我和你母亲会出。” 陆殿卿忙道:“不用,我们的钱够用,不缺钱。” 陆崇礼温声道:“我知道,但是现在确实是你们最忙乱的时候,两个刚出生的孩子照顾起来很麻烦,你们又没经验,我和你母亲别的也帮不上什么,我们也想尽量减轻你们的负担,尽一份心意。” 陆殿卿抿唇,低声道:“父亲,其实我们可以自己解决。” 陆崇礼叹了声:“我也没想到竟然是双胞胎,这自然是好事,只是无论怀孕还是后续照顾,都会带给你们很大的压力。小林怀孕期间,你一直忙于工作,也没有陪过她,再说怀孕双胞胎也很辛苦,对身体负累大,她一个人来承担,如果情绪上不好,也正常。你好歹比她大两岁,阅历多,也是要当父亲的人了,为人夫为人父,你应该多包容一些。” 他这话语重心长,却别有所指。 他是洞察力敏锐的人,显然看出了什么。 陆殿卿声音有些沙涩:“我明白。” 陆崇礼:“小林性子活泼,心劲儿大,有些冲动,可能想得不周全,她到底还年轻,又在大学那种环境中,周围都是年轻人,这也是正常的。你性子太闷了,遇到事情,想的多,做的多,说的少,难免有不协调的,你自己凡事不要多想。” 陆殿卿僵硬地道:“我没有多想。” 陆崇礼打量着儿子的脸色,微吐了口气:“下雪了,上楼去吧,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 陆殿卿站在那里,看着父亲的背影,突然道:“父亲,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下。” 陆崇礼站住,回首:“什么?” 陆殿卿注视着父亲,静默了片刻,才终于道:“明年初的工作,我想放弃了。” 这话说出后,陆崇礼的表情便凝固,他一直没说话,就那么看着自己的儿子。 裹挟了雪的风把一旁树上挂着的零星松果吹得乱响,他前襟的围巾飞起。 隔着飞扬的枯叶和雪花,眼前的儿子仿佛面目有些模糊,他不可思议地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殿卿:“我知道。” 陆崇礼声音沉而冷:“那你知道这有多重要吗?” 陆殿卿垂着眼帘:“我知道这很重要,但是今天的陆家并不缺这个声名,我相信这件事也不是非我不可。而对于我自己来说,我还年轻,我这一生的路还很长,将来我可以自己去努力,我愿意为自己的前途负责。” 大衣袖口下的拳微微攥紧,他哑声道:“但是我的妻子怀孕应该只有这一次,她生产只有这一次,她整个孕期我几乎都是缺席的,现在她要生了,我想陪着她照顾她,我不想再假手于人。我不想在事情过去后悔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又试图去弥补什么!” “人的一生很长,也很短,有些事情是不能错过的,一旦错过了就绝对无法弥补,甚至无可挽回。” 说到这里,他抬起眼睛来,望向自己的父亲,看着父亲深沉冷肃的眼睛,缓慢而坚定地道:“我必须保证她生产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陪着,我要陪着她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子出世。现在我觉得,这比一切都重要。” 陆崇礼突然一个冷笑:“我不会拦着你尽你的家庭责任,但你如果早说,我还可以做别的安排,现在算什么?你这是对家族的不负责任,也是对国家的不负责任。陆殿卿,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父亲的怒火和冰冷的风雪一起向陆殿卿压来,他的声音嘶哑冷静,却固执:“父亲,对不起。” 陆崇礼抿唇定定地看着儿子,半响后,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其实是前面三章情绪铺垫的累积爆发。昨天因为章节bug问题,导致很多姐妹可能只看了110章,没注意110前面还有一个108和109的细节铺垫,想看的可以去看看。 ? 第 112 章 第112章长大的仪式感 林望舒进了屋后, 将大衣挂在了衣架上,由田姐帮着换了鞋。 陆殿卿送了她上楼后,自己就下去了, 她知道他们父子大概有话要说,也就没在意。 她回到房中后,便拿出来之前陆殿卿复印的那一本书,随意翻看,果然里面有几个自己想找的知识点, 里面解释得很详细, 这让她如获至宝。 生之前,她不需要操心别的, 可以专心研究这几本书了, 坐月子期间肯定不能看书,不过可以慢慢琢磨下里面的一些疑难问题,消化吸收。 她便拿了笔, 给那几个知识点做了标记。 因为是自己复印的材料,好处就是可以随便在上面做笔记了, 不必小心翼翼不敢留下什么痕迹了, 做标记的时候很痛快, 仿佛自己标画的知识点已经属于自己的了。 这个时候她开始觉得,陆殿卿复印资料这件事实在是不错,虽然贵一些,但确实方便太多, 也许以后借了好的资料都可以这么干。 做好了标记后,她又看了一会, 这时候外面风呼啸起来了。 林望舒有些疑惑, 想着陆殿卿怎么还没回来, 便从窗户往外看。 外面果然下雪了,风卷着细碎的雪和尘土肆扬,亭台楼阁都掩映在灰沉沉的雪雾之中,像是信号不佳时的电话画面,隔着那么朦胧一层,让人看不真切。 看着这天气,林望舒有些担心起来陆殿卿,不知道去忙什么了,应该是和陆崇礼谈什么重要的事,回来的时候,陆崇礼的司机会送他回来吗,还是他自己回来? 这么想着,她收回目光,打算继续埋头看书。 可就在视线收回的那一瞬,她捕捉到,在不远处的亭台旁,有一个人影。 因为有枯树挡着,她看不真切,忙凑到窗户另一侧,这样就看真切了。 是陆殿卿,他正一个人站在那里。 枯树寒枝,雪花飞扬,穿了黑色呢子大衣的他,孤零零地伫立在已经结冻的溪水旁,低垂着头。 乱飞的雪花挂在他发上,乌黑的发便染上了一层白霜。 林望舒怔怔地站在那里,望着窗外那个孤独而僵硬的身影。 她将自己的脸紧贴着窗户,隔着冰冷的玻璃,静默地看着他。 玻璃窗的冰冷如此真切,窗外的那个身影如此落寞,她的鼻子发酸,以至于有些想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玻璃被水汽模糊,以至于她的视线也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水雾时,她才看到那个背影转身,缓慢地往宿舍方向走来。 他走得特别慢,走到楼下的时候顿了下,才迈进来,之后林望舒便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林望舒闭着眼睛,想象着他迈上楼梯的台阶,当她数到五十的时候,她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田姐去开的门,进来后,他脱掉了大衣,换下了皮鞋,之后便去了洗手间。 水哗啦啦的声音响起,片刻后,他便推开了卧室的门。 乍看到站在窗台旁的她,他显然是意外,微微蹙眉:“怎么站在那里?靠着窗户,不怕冷?” 林望舒看着这样的他,他若无其事,神情如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 陆殿卿越发蹙眉:“你怎么了?” 说着,迈步上前,就要伸手要握住她的手。 但是就在手要碰到她的手时,他动作顿住,之后收回了。 林望舒仰脸,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睛里:“你是要握住我的手吗,为什么不了?” 陆殿卿浅眸温柔,低声安抚道:“我刚从外面回来,手凉,怕冰到你。” 林望舒不动声色:“你怎么在外面待了这么久?” 陆殿卿仿佛很随意地解释道:“也没什么,父亲有一些事要叮嘱我,我们多聊了一会。” 说完这个后,他看着她,轻笑了下,有些无奈的样子:“我不知道父亲要交待那么多,早知道我们就进家里说了。” 林望舒攥紧拳头,睁大眼睛盯着他的笑,看他琥珀色的眸子笑得浅淡而温暖。 那是让人看了温暖到心里的笑,会觉得岁月静好,会觉得温情脉脉,会觉得世间所有的一切在静寂无声地在释放温柔。 可是就在刚刚,隔着玻璃窗户,那个风雪之中伫立在枯树乱石旁的身影呢,他怎么可以把自己的落寞掩饰得毫无破绽,却在她面前粉饰出岁月静好的温柔假象? 陆殿卿自然察觉到她的异常,关切地问:“望舒,怎么了?你不舒服?” 林望舒茫然地摇头,喃喃地道:“刚才父亲和你说了什么?” 陆殿卿神情顿了顿,之后淡声道:“就单位的事。” 林望舒迷惘的视线重新落在他的眼睛上:“很棘手是吗?” 陆殿卿逃避开了她的目光,他垂眼看向桌上的书,仿佛很随意地道:“还好,有些麻烦,不过现在我不用去单位,暂时先不用太操心这些。” 他温声安抚道:“你不要想太多,最近我一直有时间,可以陪着你,先不用去单位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逐渐在大脑中攀升,她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什么叫一直?” 陆殿卿却没回答,反而提起保姆的事:“姑母已经给我们物色了几个保姆的人群,这两天我过去看看,总之生了后不会缺人手照顾的,月子里我也会在你身边照顾着,我还买了菜谱,到时候给你炖汤补身体。” 林望舒不允许他逃避:“你不是年初还有个要出国的工作任务吗?” 陆殿卿淡声道:“这个不一定,我未必就是最合适的,其实单位还有两个同事,也比较合适。” 林望舒深吸了口气,她一下子明白了。 她深深地望进陆殿卿眼睛里,哑声唤道:“殿卿。” 她的声音异样到颤抖。 陆殿卿怔怔地看着她。 林望舒仰起脸,抬起手捧住他的脸。 她的手很凉,他的脸也很凉。 冰冷的触感让她异常清醒。 陆殿卿的手便覆盖上了的手,垂眼关切地道:“怎么了?” 林望舒哽声说:“如果你有什么事,你不应该告诉我吗?我不是你的妻子吗,难道你不应该说出来告诉我吗?” 陆殿卿静默地抿着唇,看着她睁大的眼睛,终于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道:“望舒,我想放弃了,年后我不会出国了,这段时间我放假,从现在至少到你出月子,我都会在家陪着你,照顾你。” 林望舒茫然地看着他:“那你的工作……” 陆殿卿浅淡的眸子中没有任何情绪:“我就想陪着你,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我都不想让他们插手,我想自己陪着你。这是我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难道我不该承担吗?至于工作,我放弃了,我不想当那个最优秀的人了!没有了我,他们还可以安排别人,中国人才济济不是缺我不可,但是你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只有我,我不想在你生产的时候我却不在身边,我要看到我的孩子健康平安地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声音染上了压抑的嘶哑。 林望舒咬唇,望着眼前的他,他明明看上去那么冷静理智,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破绽,但是她却仿佛看到冰山之下包裹着的火山,一触即发。 她有些恍惚,竟然毫无理由地想起,那一天她带着学生去他们单位,两个人站在夕阳下说的话,那个时候的他温和宽厚,从容不迫,他用浅淡含笑的语气说起家族的使命,说起自己的未来,说起家族和个人的利益。 那个时候的他,仿佛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可是现在,曾经的温和离他远去,看似足够冷静的外壳被撕碎,他的气息中竟然隐隐有一种几乎疯狂的固执。 林望舒眼睛逐渐湿润了:“殿卿,你——” 她嘴唇颤抖,望着这样的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殿卿意识到她的激动,他忙握住她的手,声音因为极度的克制而平静到几乎刻板僵硬:“望舒,其实没什么,我只是放弃这次的机会而已,我以后还会有别的机会,就算没有也没关系,我并不一定非要走父辈的这条路,你不要担心,我有能力承担一切后果。” 他想抱住她安抚她:“你不要多想,我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相信我。” 林望舒眼泪落下来。 她的眼泪落在他手上,他的理智瞬间被打碎,他手忙脚乱起来:“你别这样,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你马上要生了,不要多想,这真的没什么,你不能受到刺激,对不起,我就不该和你说。” 林望舒鼻子发酸,摇头,之后又点头,她脑子里很乱,不过她还是道:“其实没什么,你告诉我也没什么,你如果实在不想,那就算了,那你就陪着我好了,看着我们孩子出生,陪着我坐月子。” 陆殿卿抬手帮她擦了眼泪,怜惜地捧着她的脸:“你也觉得这样很好是吗?” 林望舒茫然,不过还是道:“是,这不是挺好的……” 她突然想起来,那一天,她和陆崇礼聊过的,关于责任的。 她喃喃地问他:“父亲,他怎么说?” 陆殿卿哑声道:“他很恼火,他终于发现,他的儿子并没有他想得那么优秀,也会让他失望。” 林望舒看着这样的陆殿卿,小声说:“这也没什么……” 她便想起自己和陆崇礼谈过的,陆崇礼对自己说过什么话? 他说如果不想承担,那就不要逼着自己承担,还说如果觉得很辛苦很累,那就放弃好了。 最后他还说,包括殿卿也是,殿卿不想的话,他不会逼他。 他还说什么来着,说无愧于心就好了,如果做不到,那也没有人会怪她什么。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就这么望着陆殿卿道:“他恼火就恼火,随他怎么想吧。” 陆殿卿:“我和他本来就不一样,我也做不到他那样完美。” 林望舒恍惚地看着眼前的陆殿卿,她想了想,终于道:“如果不想承担,那就不要逼着自己承担,如果觉得很辛苦很累,那就放弃好了。” 她又道:“只要无愧于心就好了,你做不到,也没有人会怪你。” 陆殿卿怔了下,他显然没想到她这么说。 她看着他的眼睛,补充道:“这是父亲说过的,他对我说的,他说他不会逼你,你想怎么样都行。” 喉结颤动间,他张了张唇,想说什么,不过没说出,于是他伸出胳膊,将她拉到怀里。 她肚子凸起,很大,所以他只能身体微微前倾地抱住她。 他抱着她,将脸埋在她发丝中。 ***************** 第二天关彧馨来了,带着林听轩,宁苹也跟着来了。 宁苹已经和以前很不一样了,皮肤白净水灵了,看着俏生生的,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胆子也比之前大了。 林望舒怀孕期间她来看过两次,这次是打算坐月子时候也跟着帮衬帮衬。 关彧馨说起新街口的房子,说是已经烧过了,烧过后又打扫了:“烧的时候,我把那些家什都盖上了,一点没动,现在打扫过,褥子都铺好了,过去就能用现成的。” 陆殿卿自然感激,当下商量着,第二天就搬家。 因为搬家的东西多,林听轩拉了板车来,先把一部分慢慢地往那边挪,宁苹也过去帮忙。 陆殿卿便出去打电话,约了第二天的出租车,这样明天他直接带着林望舒过去新街口就可以了。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上了车了,林望舒才想起来:“叶均秋那本书你带了吧,尽快还给他。” 陆殿卿看了她一眼:“当然带了。” 将东西放在后备箱,出租车过去新街口,天下着雪,路并不好走,车子开得慢,到了新街口都已经下午四点多。 冬天,天黑得快,加上阴天,倒仿佛晚上了。 这边的房子果然已经收拾过了,各处打扫得干净,被褥都是关彧馨细心铺好的,因为烧过炕道的缘故,各房间都充斥着暖融融的热气,并不比暖气房差。 又怕烧了暖气上火,房间窗户上已经摆了水仙和腊梅,应该是昨天特意买的,看着水灵灵的。 林望舒摸了摸床,也是暖和的,便笑道:“果然还是住这边好,敞亮,房子大,也有院子。” 陆殿卿和田姐交待了一番,让田姐先去做饭,他自己则是将林望舒安顿在房间中,又把东西铺展好,把她学习用的书都放在书架上。 林望舒不放心,从旁指挥着,告诉他这个放哪儿那个放哪儿的,这么忙乎完了,林望舒松了口气,懒懒地坐在矮榻上。 陆殿卿看她那惬意的样子:“好像还是这边住着舒服?” 林望舒:“是,这边到底是大,敞亮,外面还有香椿芽!” 陆殿卿无奈勾唇:“你就惦记着香椿芽。” 两个人说着话,他便陪她一起坐在那矮塌上,看着外面没有了叶子的香椿树在风雪中摇摆。 他揽着她道:“等到了春天,天气暖和了,可以在院子里铺一个大毯子,让孩子在毯子上爬。” 林望舒开始憧憬:“嗯,两个孩子,一个要穿红色,一个要穿绿色,那样更好玩了。” 她觉得这样俗气又喜庆。 这么一说,陆殿卿也格外期盼起来,一时又说起孩子的名字,便找出来一个单子:“爷爷给取的,你看看,从中挑两个吧。” 林望舒便拿过来看了一番,最后比较满意“执葵”和“守倞”两个字,正好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陆殿卿:“陆执葵,陆守倞,听着不错。” 林望舒笑道:“你觉得呢,要不你再挑挑,我们商量下。” 陆殿卿:“这两个就很好了。” 这么说着话,陆殿卿道:“那天我和父亲聊的时候,他建议我们请两个保姆来分别照顾两个孩子,田姐在家里负责家务。这样的话,我们都会轻松一些。” 他补充说:“他的意思是,两个孩子哭闹起来,会互相影响,一个哭另一个也哭,一个人不可能照看得了。” 林望舒:“好像也有道理……不过那样是不是用的人太多了?” 陆殿卿:“这也是没办法,两个孩子,肯定得两个人分别照顾,家里宅子大,有孩子,人也多,确实也会衍生不少家务,比如烧暖道的事,有孩子了,为了不冻到孩子,半个月一烧,那也费不少功夫。你哥哥能偶尔帮衬我们一下就很好了,养孩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林望舒:“那也行。” 陆殿卿:“父亲之前提议他和母亲来承担我们的保姆费用,不过我拒绝了。” 林望舒听着,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在某一个时刻,他放弃了他家族的责任,也就拒绝了这一切。 不过倒是也没什么,反正他们的钱也够花。 她懒洋洋地道:“我突然觉得犯不着犯什么愁,船到桥前自然直,大不了多花钱,请三个人帮我们就是了。” 陆殿卿垂下眼帘,看着她眸中的笑:“看你确确实实高兴起来,我也高兴了。” 林望舒听这话,掀起眼皮:“我之前哪儿看着不高兴了?就算有点不高兴,其实也不会特别不高兴吧?” 陆殿卿没说话,唇轻轻亲了下她的鼻子,浅淡温和。 林望舒无奈地道:“其实就一点小事,你却特别当成事来看。” 陆殿卿轻靠着她,不说话。 林望舒侧首看他:“现在我们要不要重新谈一下你的事情?” 陆殿卿回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墨黑柔亮,像发光的黑曜石。 他轻声道:“好。” 林望舒认真地道:“殿卿,其实你去不去,我觉得都可以,我当然希望我的爱人前途远大,但是就像你说的,你的路也不是只有那一条,你放弃了就放弃了,还可以走别的路,无论走哪一条,我觉得你都能成功。” 陆殿卿:“但你心里还是希望我去,是不是?” 林望舒想了想:“不是。” 她认真地道:“我私心里,当然希望你留下来,一直陪着我,给我做饭,给我按摩腿,最好是把饭喂到我嘴里,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生了孩子后,你给孩子洗尿布喂奶粉,我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操心。” 陆殿卿专注地看着她。 林望舒笑道:“可这只是我的私心而已,我的私心告诉我,我希望每天睁开眼都有好吃的,连刷牙都有人帮忙刷,出门就有出租车等着我,再给我配一个司机三个保姆,我想上清华上清华,想上北大上北大!” 陆殿卿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的私心并不重要,我们并不能随心所欲。” 林望舒:“那你先说说你的想法是什么?你想要什么?” 听到这话,陆殿卿琥珀色的眸子泛起一丝茫然,他想了想:“我就想陪着你,守着你,看着我们的孩子出世。” 林望舒:“那以前呢?我没怀孕时候呢,我们没结婚时候呢?” 陆殿卿略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不知道……我可能没什么想法,就循规蹈矩做事吧。” 他从小都很优秀,家境又好,哪怕最困难的时候,他也衣食无忧,从来没缺过什么,所以一直物欲很淡,除了会惦记着林望舒,好像没什么特别渴望的,一直都是安安分分地按照家族规划好的路线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林望舒轻叹:“最开始我们要谈对象,还谈过很多条件,你还记得吗?” 陆殿卿自然也想起来了,提到驻外的问题,他甚至因为这个犹豫过几天。 当时他们就默认了这种可能,彼此都没有异议。 陆殿卿闷声道:“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和最开始不一样,或者说,我最开始就没想明白过,我那个时候根本不懂。” 一开始,他并不懂两个人在一起会怎么样,他觉得能在一起就很好了,他只是渴望着在一起,他不知道迈出一步后人就会继续贪心下一步。 一开始,他坚定地以为自己没有办法放弃自己的事业,因为那就像是自己的第二条生命。 但是现在他知道,他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定。 当时他之所以那么以为,是因为他不知道在他生命中还可以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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