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回去。” 贾环半靠在软枕上,觉得心里更不舒坦了,便又掀起了窗帷,对着站在车旁的薛玄怪声怪气道,“左右已进了山,这日头也不热,你这一路走回去也正好赏景了。” “环儿说得是。”他甚至显得有几分愉悦,又吩咐芦枝回去看顾贾环用药。 车内坐着的人不仅没有劝他上马的意思,反而伸手抓了一颗玉盆里的冰,朝他肩上砸了过去。 “我要回去吃饭了,你就在这儿慢慢走罢!” 芦枝和侧生自然听薛玄的话,便将人好生送回了南山别院,“三爷,到了。” 贾环下了马车,扫了一眼身后长长的山路,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便抬步进了院子。 王叔谨记着熬药的事,见他回来便端着碗走上前来,“主子,药已经凉好了。” 芦枝伸手接过托盘,“王叔,饭菜都好了么?三爷还未用饭。” “哎哎,好了。今日有新鲜的兔子,肉可嫩呢。”王叔好容易有了展示本领的机会,每顿饭都做得很用心。 贾环径直回了屋内,觉得身上闷得慌便换了一身玉色薄衫,侧生跟着端了药进来,“三爷,喝了药再用饭罢。” 他净了手,拿过药碗一饮而尽,直接躺到了床上,“我要睡午觉,你出去吧。” 侧生嘴笨,也不知道怎么劝他,只得轻手轻脚将床帐放了下来,拿着药碗出去了。 芦枝才从厨房出来,“可以摆饭了。” “三爷睡了。” “哦……” 二人没经历过这事儿,心里也很郁闷,便一起坐在了廊檐下发呆。 ……………………………… 也不知过了多久,薛玄回了南山别院。 芦枝赶忙起身跑了过去,“侯爷,山路不好走,可累着了罢?”没有吩咐,他们也不敢去接人。 “环儿呢?” 侧生还端着那个药碗,“三爷用了药就睡了,也没吃午饭。” 薛玄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碗,仿佛都能想象到贾环气得不想吃饭,但还是咕咚咕咚把药喝尽的样子。 “一柱香后,把午间的饭食拿过来。” 芦枝立刻点头,“好好,我这就去找王叔。”他转身跑了两步,又回头拉着侧生一起走了。 薛玄轻声进了屋内,卧房里静得很,只有后院竹叶飘落敲打窗棂的声音。 他一路走回来,身上不免沾了灰尘,便先到屏风后换了一身柔软的罗衫。 掀开床帐,贾环贴着合欢花枕头睡得正熟,只是双眉仍旧微微皱着,显得不太高兴。 薛玄俯身在他眉心轻轻落了一吻,“环儿……” 你能为此而生气,我很欢喜。 但若是要让人以心里不顺畅来换这一场欢喜,薛玄便觉得,不该再有下次了。 贾环睁开眼睛便见到身旁躺着的人,睡了一觉后他的气其实已经消了大半,但是因为无理取闹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便翻了个身背对着人。 “生气伤身,怎能连午饭也不用……” 薛玄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耳垂,当即便见他红了侧颈,“我走了好远的山路回来,环儿还是不愿意理我么?” “你真是自己走回来的?”贾环扭过头看他,只觉那双眸中所含的情绪一如往初,便故意问道,“怎么样,南山的风景是不是很别致?” “确实别致。”他伸手将人揽进怀中,“只是心中有所牵挂,只怕再美的景致也难以入眼。” 贾环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即便他已经这样难缠骄纵,薛玄却还是不改初衷。 这样安静的时候,突然传出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他的肚子叫了。 “呵……”薛玄下巴抵着他的额头,没忍住笑出声来,又立刻道,“是我饿了,环儿既然睡醒了,便赏脸陪我一道用饭可好?” 贾环从脸颊红至耳垂,因为离得太近,他都能感受到薛玄因为笑而产生的胸腔震动。 恼羞成怒,他一把推开这人,坐起身就伸腿踢了过去。 这一脚却正好踹在了薛玄的腰腹间,硬邦邦的。 “你铁打的啊?”想到自己毫无起伏十分平坦的肚皮,他愤愤又踹了两脚。 那腹间的肌肉虽硬,但贾环的脚心却软,二人又是同处一床,一丝难以察觉的旖旎便逐渐弥漫开来。 “环儿……”薛玄同样坐起身,伸手握住了他的脚踝,指腹不禁摩挲了两下那滑腻雪白的肌肤。 终究还是沉声道,“用饭去罢,别饿着了。” 贾环也感受到了床帐内渐渐升起的热度,面上更红,觉得脚踝处也酥麻麻的,“哦……” 他没多留,也不敢多看薛玄,下了床就踩着木屐出了卧房,正好见到芦枝和侧生拎着食盒过来。 “三爷,您可是中了暑气?”不然因何面颊耳垂都这样红。 他摇摇头,轻咳了一声,“不是,先、先摆饭。” 王叔的厨艺确实很好,不仅菜式新奇,味厚可口,那道煨鲜笋更是一绝。 贾环吃了大半碗饭,总算忘记了方才的事。 薛玄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面上瞧着倒也无异,“今日午饭用得迟,晚饭便也推迟一些,免得不消化。” 芦枝正在啃王叔专门给他做的炸鹌鹑,闻言连连点头,又和侧生使了个眼色,这就是和好了。 侧生半懂不懂,虽无法理解,但他也看得出来两位主子现下已经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就是好事。 只是可怜那柄浮光累丝竹骨扇,就这么被丢在了南山的兰花圃里,无人记起。 第71章 “三爷,外头有位甄公子前来拜访。” 薛玄一早就带着侧生出去了,贾环身上有些不痛快,便懒得出门,带着乌云和雪球在院子里乘凉。 芦枝自从来了南山别院,王叔每日都给他开小灶,所以脸都吃圆了一圈儿,“甄公子?他还真的来了啊。” 毕竟昨儿遇见的时候,那些话只能当是客气客气。 “请进来吧。”今日外头有些热,也难为他一早赶来。 贾环到屋内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出来时甄宝玉已经被引至院内。 他还带了许多客礼来,显得很是郑重。 “外头还热,世兄快进屋坐。”待客的正堂不常用,但前后窗棂都开着,颇为清凉。 甄宝玉跟着进了屋内,见满室精雕细琢,冷香浮动,连细微处也极是雅致。 “昨日与外祖父谈起在街上偶遇侯爷,想着还是要来拜访一二,冒昧叨扰实在有愧。” 小厮捧了香茶奉上,贾环淡笑道,“哪里,只是侯爷一早就出去了,约莫午时才回来,世兄正好留下用顿便饭。”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贾环在交谈间发现,这个宝玉与家里的宝玉,性情上似乎并不如传言中那般相同。 “既然是旧相识,不必如此生疏,唤我的字即可。” 这话正合了他的意,他初见贾环便觉得亲切,方才一番交谈下来,更觉一见如故,心中更添了些亲近之意,“听闻夙仪已过了县试?如此来,咱们要同考一科了。” “这倒是真有缘了,届时我定在京城为你接风。” 贾环有些意外,此人不仅不抗拒为官入仕,反而看上去十分有上进心,“我这里有些前科状元陈大人的手稿,若甄哥哥不嫌弃,拿回去看看也好,说不得能有所助益。” 甄宝玉忙起身道,“愚兄先在此谢过。” 芦枝去内间书房拿了放在黑漆檀木箱子里的手稿,甄宝玉见到的时候都有些愣住,他没想到竟然能有这么多。 自然,这都是贾环压榨陈文景的成果。 薛玄回来的时候,二人正坐在一起交谈史论。 “见过侯爷。”一见他回来,甄宝玉显得很是拘谨,连起身的姿势都极为端正,让贾环看得有些奇怪。 虽然寻常人见到薛玄大多都有些敬畏,但甄家显贵,和荣国府是一样的世袭,或其中还有一二略盛于贾家。 太祖皇帝南巡之时,只有他家接驾了四次。 况且他又不是贾宝玉那样不近权势的性子,怎么还是显得战战兢兢的,甚至比贾宝玉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疑问,直到两年后贾环才有了答案。 薛玄点了点头,“坐吧,不必拘礼。” 他从万肴楼带了葡萄冷水回来给贾环,拿起放在冰鉴里的白玉盏倒了满满一盏,烟紫的冷水盛在玉盏中显得分外好看。 “顺便要了方子和一筐葡萄回来,放在冰窖里,你喜欢就让王叔多做一些。” 甄宝玉拿起桌旁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顿觉有些坐立难安。 “嗯……这个比茶好喝多了。”贾环看他额间出了细汗,便拿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外边儿这样热?” “早间还好些,这会子太热,用过饭后就不要到院子里去了。你睡会儿午觉,免得中了暑气。” 他本想再顺道带些糕点回来,但因为天太热,怕坏了口味,也就罢了,“万肴楼明日会做茉莉冷水,我让他们送一些来你尝。” 甄宝玉只觉得自己的视线放在哪里都不合适,只得拿了方才和贾环讨论的手稿,继续垂头默读。 “甄哥哥也在年初过了县试,来日要与我同考一科了。” 听贾环这样说,薛玄这才对他多看了两眼,“想来如今是勤谨起来了。” 几年前为薛蟠摆平冯渊那事的时候,他查过贾雨村,这人还曾当过甄宝玉的老师。 只是甄宝玉憨痴更胜贾宝玉,又有祖母溺爱,贾雨村一气之下便辞了出来,后才做了林黛玉的老师。 “学生幼时顽劣无知,后大病一场才得了悟。人生得在世,言忠孝两全,男儿心中自要立一番事业,才不负亲长的养育教导之恩。” 一听到薛玄的话,甄宝玉忙起身拱手,为自己从前的荒唐解释了一番。 贾环坐在竹椅上,想着这人与宝玉除了相貌,果真没有一点儿相同。 这话若是让宝玉听到,甄宝玉不免也要得他一声‘禄蠹’。 “嗯……你能这样想,是好事。”薛玄面上有些淡淡的,又略问了问他近日在看什么书,便让芦枝去传饭。 饭毕,甄宝玉就告辞离去了,带着那一箱手稿。 贾环躺在床榻上准备睡午觉,身上只穿了件素纱小褂,腰间搭了薄被,“你似乎不太喜欢他。” “环儿明知道,我只喜欢你的。” “……”他被这话堵得闭了闭眼,翻过身面对着薛玄,“你怎么这么不害臊?” 薛玄笑了笑,“怪我,是我不知羞。” 他放下手里的扇子,正经地回了贾环问的话,“也说不上喜不喜欢,只是……我不喜欢宝玉,这你是知道的。” “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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