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心中忍着怒意面上依旧作笑,“怪不得人都说你好,今日也叫我知道了,只是节里没空,等闲了咱们多聚。”便抬步要走。 “嫂子。”贾瑞连忙又拦着,因近了两步闻到凤姐面上香风,身子也酥了半边,“总想到你那里去请安,只怕唐突了嫂子。” 凤姐轻轻一笑,“都是一家子亲戚,哪里有这样见外的话。”于是挑眼看了看他,一面缓缓走了。 贾瑞见这样形景,自以为与她通了心意,愈发幻出一些不堪念头来。 这边贾环宝玉与小厮一道出了园子,说与凤姐一同归家。 “我有些脚疼,还是跟二嫂嫂坐车罢。”他见王熙凤面有愠色,便说要坐车,宝玉依旧骑马,“这是怎么了?姐姐莫不是与珍大嫂嫂怄气了?” 王熙凤知道这是有意逗自己,便捏了捏他的脸,“若能让她气着,我可也白活了。” 于是便把方才在园中所遇贾瑞之事附耳与贾环说了。 “不知人伦的东西。”贾环难得有些生气,贾瑞那个下作东西,竟也有胆肖想凤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畜生。 凤姐手上拧着绣帕,冷哼一声,“几时让他死在我手里,我才能舒了今日这口气。” 贾环沉思片刻,“只要他敢来……” ……………………………… 重阳过后一连几日,贾瑞都来荣府打听凤姐可在,想要请安。平儿只说不在,往东府那里去了。 这日贾赦贾政带着贾珍贾琏往史家赴席,可巧贾瑞又来了,丫头报上来的时候凤姐正坐在房内喝茶。 “呸,天打雷劈的东西。常日里那些道士尼姑混说我该积阴鸷,我倒想饶他呢,只怕天理也不容。”一面落了茶盏一面让平儿把人叫进来,“让他到屋里来。” 贾瑞见丫头把他往屋内请,当下心如擂鼓,挂上满面笑意,“好嫂子,我来请安了。”又故意问道,“琏二哥怎么不在?” 王熙凤连忙让坐又让上好茶来,“谁知道他,成日哪里混去,只留我在家里闷着。你们这些男人们,只管顽好的去,哪里管我们。”便挥手让平儿她们都下去。 “我就不那样,嫂子若嫌闷了,我便天天来陪嫂子解闷打趣,可好?”语毕,直凑近来想看她戴的戒指,却只碰到了她发间的珠钗,便这样也是眼饧骨软,酥了心神。 凤姐一边笑着躲了一边啐他,“若是说这话哄我,你可快些出去。” 贾瑞愈发觉得心痒,听她这样说又是赌咒又是发誓,只恨不能一死,“我的心天地可鉴,还望嫂子疼我。” 王熙凤虽想拿把刀往他身上捅一捅,唇边依旧挂着笑,悄声道,“这里人来人往的,哪里好便宜,午后你在西穿堂小廊那里的侧房等我。” “那里人不多,却还有几个看守,好嫂子你别哄我。” 凤姐道,“午后那些婆子丫头们都躲懒挺尸去了,我再给那几个看守放了假,便再没旁人了。” 贾瑞色心包天,一时喜得不行,依依不舍辞别凤姐,只等着得手。 等他走了平儿进来侍奉,“奶奶可说好了?” “告诉环儿,让他玩去吧。”平儿便让丰儿去贾环那里递话。 那边贾瑞回去心内越等越急,好容易过了午时便匆匆赶去相见,西边果然没有几个人,穿堂两边的看守也不见人影。 他不常来这里走动,一时绕不见凤姐所说侧间在哪里,正抓耳挠腮急得满头是汗。 忽见前面拐角那里缓步走出一个轻婉袅娜的身影,戴着兜帽,鬓边绾着流苏花簪,虽看不见正脸,但是可见风韵。 旁人也不会如此打扮,贾瑞便只当凤姐乔装过来私会,赶忙跟了上去。 果然见那女子拐着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门也未闭合,想来是有意留了条缝。 贾瑞便直接推门而入,见那女子背对着歪在榻上,身段说不出的风流,“好嫂子,你可要了我的命了。” 他伸手便想扑上去搂腰亲嘴,却忽然听到传来男子笑声,“哈哈哈哈瑞大爷,你嫂子等着你呢。” 掀开黑色兜帽,贾环笑得半倚在榻上,发间珠翠步摇轻晃着,一时迷了贾瑞的眼。 待他看清是谁,便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旁帷帘猛地被掀开,贾蓉贾蔷各拿着一只长棍走了出来。 “你、你们……你们故意戏弄于我!”他一时臊得无处容身,爬起腿就要跑。 贾环从榻上站起来,抬手指贾瑞,“蓉儿,给我狠狠的打这个不知人伦纲常的畜生。” 贾蓉贾蔷拿着棍子便往贾瑞身上招呼,每一下都打到了实处,痛得他满地乱滚,只有满口求饶,“可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哎呦!” “饶了你?”贾环重新戴了披风上的兜帽,“你今日若是还有命出了这门,是你的造化。” 贾瑞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痛得心肺具颤,手脚难动,就这样打在身上的棍子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且一下重似一下,躲无可躲。 最终也不知过了多久,到底痛得他昏死了过去。 执棍的二人这才停了,贾蓉将棍子往他身上一扔,“呸,什么东西,他的手可碰着你了?” 原本贾蓉说让贾蔷乔装将人引过来,只是贾蔷过于高大了些,身段不像女子。 最后只好让贾环穿上披风,又命晴雯为他编了头发戴上珠钗。 虽并未曾上妆,但只借了背影看去,也亦有千分妩媚万种风流未可言说。 贾环摇摇头,步摇的穗子轻轻打在他脸颊,“没有,只是如此到底便宜了他。” 贾蔷揽着他的肩膀绕过地上的人,“我和哥哥还有法子,你先回去,否则看着害怕,也脏了你的眼。” “那我先去了,免得出来久了老太太找。” 等他出了这侧间,门又重新关上了,至于那二人如何处置贾瑞,他并不关心。 贾环穿着披风沿着来时路回去,西穿堂这边的人都让凤姐支走了,所以他并不担心有人瞧见,只要从后墙绕着走便能回到甘棠院。 只是他没想到这才转过来时的那处拐角,就冷不防撞到人怀里去了。 心中正想如何脱身,却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贾环猛地一抬头,就见薛玄正靠在墙边含笑看着他。 “几月不见,我们环儿何时变成爱簪花的小姑娘了?” 贾环只觉脑中好似轰地一声,又思及自己此番打扮,不仅脸上作烧,耳垂也红了,“玄哥哥,你……你怎么在这儿啊……” 薛玄伸手捻住在他鬓边不停摇晃的金流苏,“从老太太那儿请安出来,想来看看你,各处也没找见……” 说着他停顿一下,又俯身点了点贾环的眉心,“却看到一个小姑娘偷偷跑到这儿来了。” 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贾环一见到他,也顾不得什么平日的乖巧,有些恼怒地用兜帽遮住脸不让看,说话还气冲冲地,“你既然见了,不帮我遮掩,还笑话我。” 薛玄没忍住,手上捏了捏他的耳垂,“几月不见,性子见长,都会自己办事了。” “那可不是。”贾环知道他说得不止今日,或许……或许还有赵国基的事。 于是干脆不作掩藏,手上拢了拢披风,“头上重得很,玄哥哥等我松了头发再说话。” 说完也不等应声,绕过回廊便跑得远了。 薛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回想方才他撞进自己怀中的情态,一时有些失神。 这边贾环回到甘棠院换了衣裳,卸下钗簪,重新束起头发,便又回头去寻薛玄。 却见他坐在从前自己曾经垂钓过的水岸柳堤旁那处栏杆廊凳上。 “玄哥哥。” 薛玄让他坐到自己身边,也没有提起方才的事,只是说,“如今你喜欢的夏日过去了,冬日漫长,可又要不高兴了?” 贾环抿了抿唇,指尖捏着手串上的小福瓜,“你总是问我高不高兴。” “听环儿的话,想来今日是不大高兴的。” 四月不见,贾环好似长得高了些。 他从不苦夏,人也养得不似冬日清瘦,肌骨丰润,眉眼是一贯的清艳。 贾环听了他这话,反而哼了一声,“那倒也不是。” 本来这两日心里的确是有点儿不高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自己性子怪,于是也没浪费时间去琢磨。 方才见了薛玄,回去换衣裳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好像是因为前两日重阳的时候,薛玄应召进宫却没来荣府过节而不高兴的。 如此想来,他这不高兴也实在来得有点儿莫名其妙,于是便岔开话,“玄哥哥这几月都到哪儿去了?” 薛玄看出他是有心回避,也顺着他的意,说起这几月在佛山的见闻。 直到荣庆堂那边翡翠找了过来,“老太太请侯爷和三爷过去呢。” 二人才起身一同前去。 第29章 每年一入了冬日贾环便开始犯困躲懒,今年雪落得早,便连学堂也去得少了,整日只在房内看文章习字。 一连在屋内躺了七八日,贾母唯恐他睡出病来。 赶巧前两日王夫人、薛姨妈之兄王子腾巡边归京,升任九省检点。 王家明日正宴请宾客,贾政贾赦不得空,贾母便命宝玉一定带贾环去走一走。 贾环每日睡醒洗漱后用过一点粥酪小食,便又抱着被子躺回榻上,或看书看画,或只待着与赵姨娘说话,反正总不爱动弹。 用过两口午饭便又睡午觉去了,等睡醒又与小丫头们或顽笑或抹骨牌,冬日天黑得早,差不多时候便洗漱睡去了。 即便是宝玉这样的人,见了他这般作息也有些咋舌,“好环儿,你这样真是要睡出病来的。” “哪里有睡出来的病,二哥哥就松了手罢。”贾环躺在床上,脚踏边放着熏炉,被窝里还有两个汤婆子。 正舒坦着,宝玉便来喊他出门。 宝玉是奉命而来,也不愿见他这样颓态,“今儿雪都化了,外面晴阳高照暖和着呢。舅舅那里的宴席你哪里好不去的,你忘了生辰时舅舅还给你送寿礼了?” 贾环裹着被子哼哼了好一会儿,但是也知道不能不去,“好嘛好嘛,就起来了。” 见他总算愿意起床,宝玉便说先往王夫人那里请安等他。 几个丫头进来服侍贾环起床穿衣,晴雯给系腰带的时候还说,“咱们三爷总和别人不一样,人家冬日里便是有懒得动弹的,好歹长些肉呢,你总不愿好好吃饭。” 香扇绞了帕子给贾环擦脸,“昨儿一天就用了半碗银丝面,午后用了药便睡。晚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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