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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上。 他的腰细得不可思议,那么小一个小孩都能完全环抱住,当白t落下来时,形成一个凸起的弧度。 宁宿双手撑在后腰,慢腾腾走到鬼群混入其中。 “大哥,你也来生孩子啊。” “……” 第22章 鬼畜 不知道为什么,宁宿一个人融入一群鬼,竟毫无违和感。 他连挺着肚子的样子都和那些孕鬼如出一辙。 四人茫然地看了一会儿,都觉得让他打入孕鬼群内部很合适。 陈天透过门缝向外看了一眼。 刀疤男此时正站在门外,他拿着刀站在那里很犹豫。 他知道他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有天然优势,但他还是没立即进来。 可能是觉得自己刚来这个世界就擅闯医院杀人不好,也许是对这个医院有顾及。 祝双双打量着医院内,说:“新郎们不是很难走出家门吗,肚子里有东西就要全部住院?” 她没用“怀孕”这个词,目前还不确定他们是不是怀孕。 毕竟男的怀孕实在匪夷所思,即便他们都是没有影子的男鬼。 陈天说:“可能是为了保护他们肚子里的东西,如果留在家里会被‘新娘’虐杀。” 陈天显然也不想用“怀孕”两个字。 大概只有宁宿能张口就来“你也来生孩子”这种话。 苏往生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现在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陈晴稍微松了口气,“刀疤男为什么要追杀我们啊?” 祝双双:“他就是表世界里出现的第二个新娘,我们看到他出现,趁机从喜堂逃出来了,他可能把后面遭遇那些的怨恨转移到我们身上一部分。” 陈晴无奈,“这怨气也太大了。” 一只鬼的心思不能琢磨,尤其是被当成新娘折磨而死的男鬼。 陈天说:“他为什么会变成新娘?” 祝双双:“按照我之前说的,黑狗相对于人类来说是弱势群体,被骗来的新娘相对于村民来说也是,杀黑狗变黑狗,会不会是他杀害了新娘所以变成新娘了?” 目前他们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他们也不清楚刀疤男到底做了什么。 之前黑袍那边的事他们都不敢管,因为黑袍在这个副本里对他们是完全碾压的。 陈晴:“对了,黑袍呢?林良都钻出焚化炉了,黑袍怎么没钻出来?” 祝双双:“……” 苏往生:“啊,黑袍那时候受了重伤,可能爬不过来了。” 陈天陈晴震惊。 “谁能重伤黑袍?” 两人同时看向正跟孕鬼毫无隔阂聊天的宁宿。 “……” 陈天缓了会儿又问:“你们没看到王明是吗?” 王明是他留在焚化炉外看守炉门的,祝双双他们回到里世界后没提到王明,陈天就猜到他们也没见到王明,隐隐有王明出事的预感。 祝双双点头。 陈天沉默了一会儿,他按了按额角,用疲惫的嗓音说:“既然到了这里,我们先探索探索这家医院吧。” 四个人刚要向里走,被一个鬼护士拦住:“医院重地,外人不得随意入内。” “……” 他们看向正跟孕鬼聊天的宁宿。 他肚子大了就不是外人了是吗。 四人又从院子里退回门口处,只能期待宁宿能问出点什么。 正常孕妇这么晚一定不会在院子里溜达,而是早早睡觉了。 但他们是鬼,或许就不喜欢白天,而喜欢夜晚。 不喜欢晒太阳,喜欢晒月光。 宁宿抬头看向夜空中那一轮血月,浓丽的色泽和别墅上的凌霄花一样,都像是经年累月无数鲜血灌注而成。 一个个挺着大肚子的鬼,沐浴在血色月光下,没有影子地走来走去。 血色月光落在他们身上,有种被他们吸收的感觉。 宁宿伸出手掌,接住一汪月光。 月光也带有一层朦胧血色,像是仙人身上的薄纱滑过血雾,轻盈地落在白皙的掌心。 掌心之上顿时被激起一层黑色雾气。 黑色与红色在白皙手掌上对抗交缠。 宁宿收拢手掌,扫了一眼他旁边鬼凸起的肚子,问:“大哥,你怎么怀上的啊?” 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啥也不说。 宁宿“唔”了一声,“我就是想取取经,我和我们家那位,废了好大的劲,好难哦。” “……” 那鬼的视线逐渐诡异,一言难尽。 宁宿知道自己失败了。 他被看穿了。 宁宿不怎么羞愧地低下头。 他那个合拢的手移到鬼细瘦的手腕上,黑红交杂的能量渗入鬼体内。 那鬼一颤,空洞的眼睛里隐隐约约被激出些光亮,呆呆地看向宁宿。 “大哥,我看看你的肚子,可以吗?” 鬼僵硬地掀开自己的衣服,他并不圆滚,而是有两处凹凸的肚子上,赫然一道缝合后的伤疤。 并不是自然孕育,而是有鬼抛开了他们的肚子,把什么放进他们的肚子里,用鬼的能量来蕴养它们。 男人果然是不会怀孕的,即便变成了鬼。 怪不得用那么诡异的目光看着他。 宁宿,非常难得地,有一丢丢不好意思。 他摸了摸肚子站起来,“大哥,你先坐着,我去逛逛。” 宁宿要走时,看到门口四个人也正用一种非常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他。 宁宿:“……” 他对他们挥挥手,非常淡定地向里走。 村里这个小医院并不大,是一个扩建版的四合院。 两边的三层小楼是住院部,正中间那一栋是门诊部,手术室就在里面。 宁宿坚强地双手撑在后腰,混在孕鬼里,跟在护士小姐后面走进了门诊部。 他闻着空气里的味道,一路走到二楼最右边的手术室。 手术室门紧闭,宁宿趴在窗户那里,透过窗帘缝隙向里看。 手术室面向医院外的那一面墙上,有一个拱形窗户,那扇窗户没拉窗帘,血色月光透过摇晃的树枝,斑驳地照亮手术室。 手术台上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不好说是不是人的东西。 看下半身背影他确实是人,他从衣服里露出来的部位却长满黑毛。 他用手爪上的利刃,把那个鬼的肚子抛开,从里面抱出一个人身狗脸的崽崽。 手术台那个鬼肉眼可见地淡了很多。 宁宿明白了路上那些兽人小崽崽是从哪里来的。 他又看向手术台上的那个鬼,他眼里已经没了光。 那黑毛医生将手术台向窗边推了推,让那个虚弱至极的鬼全身沐浴在月光下,又向他肚子里塞了一团东西,才缝合他的肚子。 那个鬼在手术台上痛苦地扭曲挣扎。 宁宿看到他身上有什么隐隐汇聚到肚子里,身影越来越淡,好像只剩下一个虚影,在血色月光下岌岌可危地维持着没飘散。 在这个医院里,“新郎们”可以免受“新娘们”的虐待,如果不付出什么沉重的代价,那这里全村的“新郎”都要跑来,早就人满为患了。 这只是另一个折磨他们的地方罢了,用一种奇怪的生育之苦。 他们肚子里的东西在吸食他们体内的东西,那还不是正常的孩子,他们日夜承受复杂的痛苦,不只是身体上。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宁宿正思考时,忽见那医生转头看了过来。 宁宿的手立即从窗台移开,在看到自己的手那一瞬间,漂亮凝滞的桃花眼变得更大。 修长白皙的手指变成短短一点,上面长出了白色细软的毛发。 笔直的大长腿变成了小短腿。 宁宿一个趔趄倒了地上。 鬼小孩摔到地上后,懵了一下才爬起来,他转身呆呆地看着地上那只白白粉粉的小猪。 看得眼珠子都掉了。 想到那晚趴在宁宿胸口上,宁宿睡前跟他说的话,小孩连忙捡起自己的眼珠子安上,抱起地上的小猪就跑。 他原本跑步就斜斜的不稳当,抱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猪,就更不稳当了。 还没下楼梯就先摔了一脚,和小猪一起砸在地上。 小孩发出不知是什么的声音,小心地摸摸小猪的脸,连自己眼珠子也来不及捡,“唔”、“唔”地抱着小猪继续跑。 祝双双他们四人没法进医院内部,只能指望宁宿能探出点什么。 他们一边注意着外面,一边时刻向里面看。 他们先是听到什么“扑通”撞地的声音,才看到缺眼少手鼻青脸肿的小孩,抱着一只小猪,踉踉跄跄地从门内跑出来。 下楼梯的时候,他又摔到了。 可显然他已经摔出了经验,“啪叽”摔在地上时,两个小胳膊垫在地上护着小猪,然后跳起来立即跑。 等他艰难地抱着小猪跑到他们面前,四人才反应过来,这只小猪是谁。 是吃了六个猪肘子的宁宿。 他还是没能逃过变成小猪的宿命规则。 四个人一下紧张了起来。 尤其是祝双双,她着急地说:“怎么办?胖子具体变成黑狗多久死的,我们不知道,但瘦猴和刀疤男可以推测时间很短。” 瘦猴去埋黑狗跟他们分开,当晚就被抱去直播宰杀了。 祝双双还记得看到第二个新娘出现时,她脸上的茫然和震惊,所以,刀疤男应该是刚变成新娘就被封进棺材里了,他更快! 祝双双:“我们不能再这样探查下去了,宁宿会死的!” “别急别急。”陈晴安慰她,“那你想怎么办?我们还是得在村子里找线索啊。” 祝双双咬了咬牙,“我去掀开新娘的红盖头,那些鬼那么尊敬她,我觉得她一定是鬼主,必须现在就去!” 陈天陈晴有些犹豫。 陈天说:“双双,宁宿救过我们的命,我们一定会救他,可是你要知道,就是因为众鬼都尊敬那个红嫁衣新娘,我们掀开了她的盖头才危险。” “我们可能被这满村的鬼吞噬,也可能那个诡异的红盖头下,是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我们贸然行动的结果可能是全军覆灭。” 祝双双忽然大声:“可是我们没时间了!” 陈天被他吼得说不出话,他脸上的着急也掩饰不住,“冷静冷静,我们筹划一下怎么掀。” 祝双双着急地看向苏往生,她的眼眶就要红了,“小道士,再晚宁宿就要死了,你想想刀疤男他死得多快。” 苏往生一愣,他皱眉思索,忽然抬头说:“变快了。” “今晚应该还没过12点,所以今天刀疤男变新娘,宁宿变小猪,是有两个人异变。” “那过了12点的明天呢,三个还是四个?那时候还说什么全军覆灭,就直接完了!” 陈天再不犹豫,“走!” 四人推开医院大门就向外冲,他们刚走两步,看到从旁边树林里走出来的刀疤男。 一个个血脚印留在灰色的油漆路上,他在路中央站定。 他手持长刀,一身被血浸得湿漉漉的红嫁衣散发着浓重血腥气,188的硬汉和这一身艳丽嫁衣矛盾得诡异。 血肉模糊的脸恢复了一些,隐隐能看出脸上扭曲肉芽组成的“白相宁”三个字,和原本的旧刀疤深浅交叠,阴森可怖。 血色月光下,对他们兴奋地笑。 苏往生“操”了一声,“怨念到底多重,你去找村民啊找我们干嘛!” 见到刀疤男新娘出现在他们前面,四个人都停住了脚步,只有鬼小孩,还抱着谁都不给的小猪,闷头向前小跑。 半边身子撞到了刀疤男腿上,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他闷不吭声,立即熟练地抱着小猪站起来。 刀疤男看到他怀里的小猪,笑容更加兴奋,笑得脸上的刀疤都在颤动。 他缓缓举起手上带血的长刀,刀尖放在小猪的脖子上,一滴血染红了柔软的白色毛发。 小孩看向怀抱里小猪脖子上那个刀尖。 刀尖尖锐,反射出一抹血色月光,打在他灰白的小脸上。 小孩慢慢抬起头看向刀疤男。 在血色月光下,他两边脸的不同更加明显。 灰色重的那边脸上少了一颗眼珠,圆圆黑黑的眼眶,如深渊入口般对向刀疤男。 第23章 鬼畜 苏往生再次从小孩身上感受到那种恐怖。 上次在别墅,宁宿让他摸小孩时,被小孩盯住那种令人崩溃发狂的恐怖。 即便现在小孩没有盯住他。 苏往生下意识看了一眼祝双双,见她正抚着胸口,呼吸困难。 苏往生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她前面,看向那个静静站立的小孩。 血月下,刀疤男新娘没有影子。 小孩有,但他只有一半。 那半个小小的影子,诡异地贴在地上,和他的小脚连在一起。 刀疤男握在刀上的手有点抖,他又有了在喜堂那种感觉。 在喜堂时,他一点也不想跪,却被什么压得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那是一种天然的压制,不管力量多大都无法抵抗。 他看到小孩的脸上,仅剩下一只的手上,漫上黑色纹路,越来越深,越来越密。 纹路爬到他黑色眼眶周围,在白灰肤色的映衬下如裂痕,那个没有眼珠的眼眶,好像要裂开一样。 于此同时,地面上出现了一条条裂缝,村里的土地开始震颤。 不远处的别墅里哀嚎忽然增大,槐杨村里响起真正的鬼哭狼嚎。 兴奋或痛苦的嘶喊声汇入夜空,伴随着家家户户门被撞开的声音。 一下热闹,又失控了起来。 刀疤男不明白,他只是把一把刀放在一个小孩怀里的猪的脖子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满脸黑纹的鬼小孩紫色的嘴巴张成圆,僵硬慢动作冲他一吼。 那一道声音的声波有如实质,瞬间把刀疤男冲出了几十米远,绷碎了他身体里所有物质,碎裂的虚影跌落草地,惊起一从绿色的萤火虫。 小孩身后四人听着槐杨村的震动,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陈天咬牙止颤,“他,不会就是鬼主吧?” 之前他们跟他提过这个小孩,那时他就说要注意这个小孩,只是事情太多,后面又没再见到这小孩,他就暂时忘了。 听他这么说,陈晴沉默了两秒。 他晚上和宁宿在屠宰场时,宁宿问小孩是不是鬼主,她还觉得宁宿是病急乱投医。 谁能想到这个小孩这么可怕。 “宁宿问过他,他好像不是。”陈晴补充说:“也不是,这小孩也没说他不是,那时我们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可怕。” 小孩扫除了挡路的人,一秒不耽误地抱着小猪继续跑。 陈晴话刚落,他们还在震惊中,小孩刚跑没几步又“啪叽”摔倒在地上了。 “……” 祝双双:“别愣了,好多鬼要出来了,我们快走!” 四人几步就追上了小孩。 苏往生小孩鼻青脸肿,看起来非常可怜,一咬牙把他抱起来了。 鬼小孩不愿意把小猪交给别人,自己那小短腿跑几步摔一跤,要跑到什么时候。 苏往生觉得这一大一小真是太像了。 大的一副呆美人懒咸鱼的样子,一出手就把黑袍的锁魂绳给扯断了。 小的呆呆小小的笨哑巴,跑个步都能摔倒,一吼槐杨村就得抖一抖。 一个血管是黑的,一个脸上有黑纹路。 这就……都是什么怪物! 苏往生过了好几秒才敢看小孩,抱起小孩那瞬间,其实他紧张得浑身是汗,生怕小孩一下把他吼碎了。 好在小孩安静地待在他的怀里,抱着小猪一动不动。 或许是因为那天夜里,宁宿曾拉着他的手腕碰过小孩的脸。 见小孩身上黑色的纹路开始消退,苏往生松了口气。 四人向别墅飞奔,一路上好多别墅门被鬼撞开,一个个貌若疯癫地追着他们跑,嘴里发出愤怒的嘶吼,或诡异的嬉笑声。 虽然白天他们就知道槐杨村这些都是鬼,可白天和晚上被疯狂追逐完全不能比。 “他们为什么要追我们?是因为鬼小孩吗?”陈晴一边跑一边问:“他们想要鬼小孩干嘛?” 身后跟着他们跑的队伍越来越大,血月下,一群奇形怪状,完整或残缺的鬼踩着他们影子,紧紧追着他们。 “不用管他们,快跑去别墅!”陈天冲三人大喊:“别墅安全!” 祝双双拼了命地奔跑。 苏往生抱着小孩和小猪,他身体素质好,跟祝双双速度不相上下。 四人被一群鬼在血月下追了大半条街,才堪堪在被鬼手捉住时冲进门里。 那些鬼对这套别墅有所顾忌,并没有砸门或爬墙进来。 四人瘫了一样,靠在门后大口喘着气。 大门正对着前院,前院墙上血色凌霄顺墙向上攀爬,几乎要跟夜空中的血月接连。 深绿泛红的藤蔓,远远看起来是浓稠的黑色,黑色深渊供养出朵朵诡异的血花。 而红嫁衣新娘正端坐在那里,静默地,一动不动的,如一座血红石雕,拢着一层霾黑底色。 四人这才想到,他们见过新娘三次,三次她都没有动一下。 槐杨村由沸腾的吵闹,瞬间转为阒无人烟的寂静。 寂静到人心里发慌发寒。 一阵夜风吹过,卷起新娘红盖头一角,只露出幽黑一抹。 浓烈的血腥气和淡淡的腐肉气从鼻尖略过。 陈晴咽了口水,小声问:“我们、我们怎么做?” 她话刚落,脖子上的丝巾忽然被一只柔软漂亮的手抽走了。 陈晴一路狂奔,精神和身体都极为疲惫,又对身边的人不设防,那丝巾就轻巧地被早就计划好的祝双双拽走了。 “陈晴姐姐,我借你的丝巾用一下。” 祝双双说这句话时,他们已经看不到她了,只能凭声音模糊确认她的大概位置。 “双双,你别冲动!”陈晴压着声音跟她说:“上次我跟宁宿躲在丝巾下,屠夫都能察觉到,她要是鬼主,这个丝巾根本没用!” “可是,她很僵硬。”祝双双说,“而且,我们根本没时间了,没得选。” 祝双双说这句话时,声音已经越来越远了。 是陈天陈晴听不懂的话。 “上次我没有去摸门司机小姐的脸,这次是我该去掀新娘的红盖头。” 门口留着一双小白鞋,女孩娇嫩的脚掌踩在青石板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最怕这时起夜风,院子里黑绿色的绿叶在风中摇曳。 地上黄绿色的柔软细长草叶,在风中弯下腰。 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突然,草叶子上滴下一滴水珠。 接着,在缓慢的进程中,在越来靠近新娘时,那水珠越来越多,滴滴答答落洒落在草丛中。 陈天陈晴和苏往生紧张也跟着要冒汗了。 同时,他们担忧不已。 尤其是苏往生。 陈天陈晴可能只当祝双双胆小在害怕,苏往生是知道祝双双的敏感度有多高的。 通过这两天的观察,苏往生摸到了一点规律。 祝双双并不是在危险的地方就会难受,而是在有危险突升的时候。 比如她坐在车里,经过屠宰场会难受,当她适应里那里的危险后就好很多,再遇到危险递增的屠夫就又会难受,适应了屠夫在他身边也不会难受。 她在这个鬼村里,当环境很平和时她很正常,小孩身上浮现裂纹时,她就会应激难受。 可以说是人形危险预测器。 她此时这样,一定是这个新娘极度危险。 苏往生:“准备好,这个新娘异常危险,她可能就是鬼主。” 陈天:“你们两个善后,我去。” 他话语刚落,前面就出现了异动。 祝双双缩在丝巾里艰难地喘息,她腿软得已经撑不住身体。 她大口又极轻声地喘着气,气管如被干砂磨砺,又哑又疼。 耳边有难以描述的声音,好像火山爆发一样震颤她的耳膜和大脑。 大脑被撞击得懵懵的如一团浆糊,无法思考任何事。 除了那种声音,她的耳朵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了,山体崩裂的声音里,隐隐夹杂着愤怒的哀嚎。 祝双双摇了摇头,双手撑在大腿上站起来。 她用力闭了闭眼,脑海里那个一直挡在她面前的少年消失了。 眉峰拧出上扬的狠劲,她抬手直接掀开了头上的丝巾。 这样,她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再也不能躲在那条丝巾下自欺欺人。 血色的月光落在女孩苍白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和她汗湿的额前碎发一样濡湿。 随着她的奔跑,她身上的丝巾从她长发上开始荡起层层涟漪。 湿润的手指用力握住红盖头一角,指骨关节凸起泛白的弧度,向上一掀。 “你到底是谁!” 红嫁衣新娘轻飘飘的红盖头,被祝双双用力扬起,那个红盖头上移了5厘米,旋转着飘落扩大,把祝双双盖了进去。 一个红盖头盖住两个僵硬的身体。 月光透过红纱,为盖头下的空间投入丝丝缕缕的红光。 祝双双鼻尖蹭到一撮硬挺的黑毛,她的眼睛对上一双浸满血泪,眼珠破碎,眼眶如要破裂的兽眼。 新娘肩膀之上,那一颗黑狗头,如深渊中被扰醒的恶魔,脸部毛发抖动,肌肉向上收起,对她张开了血口大盆。 宁宿醒来时,寒冷砭击着他的皮肤。 冷得不可思议。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冷了,他不该这么冷才对。 小时候冬天没有棉袄穿,他也活蹦乱跳的。 即便宁宿睁开眼发现自己深陷在雪地里,他也认定他不会冷得大脑几乎无法思考。 与此同时,他的脚上被刀割一样疼。 他尝试着动了动,用尽全身力气,从雪地里拔出一个完好的小猪脚。 “……” 猪脚太小了,十个都不够他吃。 宁宿正盯着自己的猪脚,思考这样的猪脚有多少个才够他吃时,他听到一道极其微弱的绝望的呜咽。 宁宿顺着这道声音,在旁边不远处,看到一个和他一样深陷雪地中的小伙伴。 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小奶狗。 西北风在雪上呜呜地吹,卷起雪花一片又一片落在小奶狗的头上。 它的呜咽声和呼吸一样越来越微弱,眼皮一点点耷拉下来。 宁宿也觉得冷得要死掉了。 在它最后一道呜咽即将消逝时,不远处传来牛皮筒靴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 一道白气落在小奶狗头上,温柔的声音唤醒了小奶狗的一丝神志。 “小家伙,你还好吗?” 小奶狗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看到一个笑出两个梨涡的年轻女孩。 那个女孩眉眼弯弯地扒掉它头上的雪花,没有直接将它从雪地里拔出来,而是扒开它身边的雪,将它流血的小腿从夹子里解救出来。 “我猜你就是被夹住了。”女孩将小奶狗抱了起来,摘下手套,用温热的掌心揉它冻僵的脑袋,“别怕,我带你回家。” 宁宿也从雪地里跳了出来,他看看自己完好的爪子,又看看那个女孩,一路追了上去。 北风依然如咆哮,宁宿却觉得没那么冷了。 有一处温暖的热源,替他遮住了这漫天风雪,温柔且不间断地向他身上传递热量。 可是,这该是女孩怀抱里那个小奶狗的感觉才对。 宁宿“唔”了一声,发出一道小猪的哼声。 他跟在那个女孩脚边,温暖又安心地走出了雪地,来到了女孩的家。 女孩一个人住在一个小院里,房间里烧着炉子,非常暖和。 她给小狗处理好伤口,在它的小短腿上系了个蝴蝶结。 小奶狗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她揉揉小奶狗的小狗头,找出一根火腿肠掰给它吃。 那是一根淀粉含量远超过肉的火腿肠,却异常的香。 宁宿凑过去,想吃一口,吃不到。 这辈子第一次他吃不到却能感受到那种满足和幸福感。 小奶狗舔着女孩手掌上廉价的火腿肠,舔一口抬头看她一眼。 女孩被它逗笑,眼睛弯月牙的形状。 破旧的老木屋里,昏黄的煤油灯光下,女孩轻轻摸着小奶狗,“你也是找不到家人吗?那我们作伴一起生活吧。” 小奶狗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小猪在一边舒服地哼哼。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我在雪地里捡到你的,当时就看到你的脑袋圆圆的,就叫你雪球怎么样?” 小狗一直看着她没出声,她看着小奶狗黑色的狗毛,自顾自笑了。 小屋窗口透出亮黄的暖光。 那晚经过小窗的寒风,卷走一声声“雪球”。 那一晚,小奶狗睡了一个温暖安心的觉,宁宿也是。 不止一晚。 小奶狗有了家,和女孩在这个小屋里相伴生活。 它的腿好了,有阳光的日子里,爱在院子撒欢,它每玩一会儿总要回头看一眼女孩,尾巴会小幅度地摇起来。 后来,宁宿在村民和女孩的口中得知,这个院子是女孩爷爷的,女孩是爷爷养大的。 女孩没来得及看爷爷最后一眼,回来后就长久地住在这里,难以走出去。 她有时会去村里的学校代课,小孩们都非常喜欢她,觉得她是一个走出村子见过大世面的人。 其实,她很胆小。 她怕黑,尤其怕走夜路,前面又黑又静,好像暗中藏着什么怪物。 每到这时,小黑狗都会冲到前面给她开路。 它会汪汪叫着,赶走女孩怕的静默“怪物”。 一边大幅度摇着尾巴扫除黑暗,一边回头看向女孩,明亮湿润的狗眼,总能清晰地映出女孩的笑容。 她还怕惹事。 村里或许是有人看出这一点,那天晚上有个人来家里偷东西,被敏锐的小狗发现。 小狗冲出去拼命地撕咬这个偷潜入女孩家院小偷的腿,小偷一边痛叫一边踹小狗狗头。 小狗连续被踹好多脚都不松口,直到那人拿起转头猛砸它的头。 女孩的眼泪落到小狗血淋淋的头上,“雪球,你干嘛呀,那点东西让他偷走就好了。” 不管怎么被打都不出声的小狗,终于呜咽一声,狗爪放在女孩手掌里,像是认错,让她不要再哭了。 但下次有人来,它还是拼了命地冲上去,头破血流地守护着女孩所有。 一次又一次,在小猪转圈圈的时候,它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撕咬所有对女孩不怀好意的人。 全村人都知道了,女孩家有个真能看家护院的凶狠狗。 当再也没人来偷东西时,巴掌大的小狗长大了许多,抬起前爪,能护住女孩被风扬起的白色裙角。 女孩也要嫁人了。 她很想嫁人,因为她从小渴望着家,渴望再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那一年,女孩抱着一只小黑狗,来到一个偏远贫穷,叫槐杨村的地方。 女孩的丈夫对她很好,他也是这个穷山僻壤里少有的有斗志有出息的人,他走出山村辛苦做买卖,盖了槐杨村第一座小别墅。 在丈夫时常的外出中,黑狗依然像以前一样守着女孩。 外地来住在别墅里,想打女孩各种主意的人更多了,黑狗凶狠地不要命似地赶走一个又一个。 它的牙齿上染上越来越多的人的血,他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它的眼神越来越凶狠。 它把女孩守护得很好。 只是它不明白,女孩为什么越来越憔悴。 深夜里,她见女孩趴在马桶上吐到起不了身,着急难受地蹭着女孩呜咽。 女孩摸着黑狗的耳朵,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别担心,雪球,我是怀宝宝了。” 女孩的眼睛特别明亮,“雪球,宝宝,我肚子里有我的宝宝了。” 黑狗停了呜咽,那双凶狠的狗眼,像小时候一样湿漉漉地看着女该,轻轻蹭了一下她的肚子。 女孩嘘了一声,“雪球,保密,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黑狗移开了脑袋,那晚上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女孩床边,一整夜直直地坐立着。 白天也一样,它不受控制地,就会想把脸贴到女孩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院子里的小猪呆呆地看着,惊了好一会儿,飞快地跑到女孩身边。 慢慢靠近一点,他蹭到了女孩白色棉麻的衣料,非常轻的一下,一触即离,像是在跟里面的小宝宝打招呼。 接着,小猪垂下了脑袋。 没了那种欢快自得的气氛。 第24章 鬼畜 自从知道女孩怀了宝宝后,小猪即便融不进去他们,也会时常黏在女孩身边。 他时常看一眼女孩的肚子,作小猪沉思状。 因为这个宝宝,他和黑狗的共感变得更强烈,也想守护这个女孩。 可惜,他知道,改变不了。 女孩怀孕异常辛苦,她吃不进任何东西,每晚趴在马桶边干呕,面容日渐憔悴,但笑容越来越多。 在那苍白的脸上,清浅的笑容犹如一朵摇摇欲坠的白色栀子花。 天气好的时候,她爱坐在院子的草地上晒太阳,她一左一右,一黑狗一白猪。 “要给宝宝起个什么名字呢?”女孩幸福地苦恼着,她笑着叹了口气,“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女孩看向大门,“他说这次要去很远的地方跑生意,但也该回来了吧。” 女孩的丈夫在第三天回来。 他带回来几个朋友,还给女孩带回一份礼物,一身漂亮的红嫁衣。 丈夫说,女孩跟他结婚的时候,没有穿上一身好的嫁衣,这是对遗憾的弥补。 女孩笑得很开心。 小猪看着那一身艳丽的红嫁衣,哼唧了一声。 他拱了拱那件嫁衣,拱了个寂寞,摔了个跟头。 还是什么都碰不到,除了黑狗,其他对他来说都是虚影。 那天晚上,宁宿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还没从迷糊中缓过来,就被愤怒冲得想发狂。 这是从黑狗身上来的共感。 旁边的黑狗已经不在了。 女孩丈夫回来后,黑狗就不在女孩床边守着她,它在女孩专门给它的狗窝房间睡。 宁宿不能离它太远,也在这间房间找个地方睡。 夜里有点凉,他就会蹭到黑狗身边,和好多夜里一样,就着它取暖。 外面传来愤怒的狗叫声,小猪立即爬起来向外跑。 别墅一楼客厅里,女孩身穿那一身红嫁衣,每一粒扣子都扣得规规整整,身上一丝褶皱也没有,像是自己仔细地穿上的。 她正被丈夫公主抱在怀里。 这在夫妻之间原本是正常行为,黑狗却着急凶狠地冲丈夫嘶叫。 小猪跑过去时,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那晚上月亮很明亮,透过窗户清楚地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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