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说你已经在奥斯陆待了两天了,”闻于野说,“一般很少有来北欧旅游的旅客在奥斯陆停那么久,我猜你一直在等极光。” 卞舍春没否认。 “就因为没见过?”闻于野说,听语气像是真的疑惑,“这件事沉没成本很高,而且其实也没有那么新奇。” “你看网文小说吗?”卞舍春突然问了一个很跳脱的问题。 闻于野愣了一下,说不怎么看。 “我经常看到很多小说男主失恋了落魄了就要去北欧散心,来了北欧就一定要看极光,”卞舍春声音里带着笑,“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啊!所以我就打算亲自体验一下。” 闻于野笑了:“挺好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现在有答案吗?” “你带我见到了吗你就管我要答案?”卞舍春理直气壮地说,笑得很无赖。他向来和人熟得很快,他认为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会胡说八道地耍赖,太客气了就难做朋友。 闻于野笑笑,不说话了。 卞舍春得寸进尺:“得是小说里写的那种哈,整片天都是绿的,银河与极光交相辉映,一下子能涤荡我的胸怀让我顿悟我的人生的那种。” 闻于野温温吞吞地打断他:“五毛钱的聊完了吗?” 卞舍春笑起来,往他那边侧了侧身子:“再聊五毛呗,你又是为什么来当向导?看不起追极光的还带人追?” “我没看不起……”闻于野想解释,又觉得卞舍春应该就是纯开他玩笑,索性不自辩了,只说,“我并不是专门的猎人。我跟过车队,带人露营出海,都只算是兼职。去创界上班之前,仗着我们这行能远程办公接活赚钱,才正儿八经跟人干了一段时间向导,经验也一般。这次放年假过来玩儿,本来没想接活,带你是碰巧。去斯德哥尔摩,我也是问过我之前老板和队长的意见的。” 这应该是见面以来他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了,说得还挺顺,几句啪塔啪塔地把职业生涯都交代完了,卞舍春听得一愣一愣的,调侃他:“真实诚啊……那你一开始问我的时候还表现得那么装逼。” “干这个的不就得会装吗,”闻于野笑,下一句又夹了点不好意思的心虚,“其实到底能不能追到极光,也确实主要看运气。” 卞舍春看着他,无语片刻,笑了:“行吧。那你为什么要拉我上车?年假上班不嫌累啊。” 闻于野没立刻接茬,喝了口水,淡淡地说:“因为我是个好人。” “神经病啊,”卞舍春笑着,终于没忍住拍了一下他没握方向盘那只胳膊,手指顺着冲锋衣滑落下来,擦出一道电台信号失灵般的声音,带走一点残雪的潮意,“你越说越不像好人。” 不像好人的闻于野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认认真真地看路开车。卞舍春也没再追问,虽然从一开始甲板上的擦肩而过、无声无息多出来的暖手宝、旅行社门口的偶遇乃至于他们模糊的联系,桩桩件件都显得蹊跷,但他也懒得多思多虑,又或者说,这种蹊跷的巧合正是他不远万里跋山涉水所期待得到的。他静静地又看向窗外,那些山峦上裸露黝黑的岩石和层层白雪,差点看睡着。 过了一会儿,闻于野突然问:“你失恋了吗?” “啊?”卞舍春被雪山催化的睡意一下子烟消云散,他整个人从座椅上弹起来,又被安全带拉回去,眼睛直直地看向闻于野,梗了半晌才说,“阁下为何如此发问呢?” “你不是说,”闻于野平静而困惑地看他一眼,好像不觉得自己问了什么不合理的问题,“小说男主来北欧都是失恋了落魄了吗?你看着也不像落魄的样子。” “那我看着像失恋的样子吗?”卞舍春气笑了,倒是认下了小说男主的身份,“恭喜你猜对了一半,我其实是落魄了,很落魄。” 闻于野瞥一眼他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大衣,欲言又止。 “这是我这个月穿得最像人的时候了,”卞舍春用一种近乎怜爱的力度拍了拍这件买了好几年的a货外套的前襟,“我上个月裸辞了,现在是个无业游民。” 闻于野顿了一下,才应了个不冷不热的单音节。 其实不算无业——卞舍春在心里反驳自己——自由编剧也没那么难以启齿。 “我以为你会当导演或者编剧。”闻于野说。 卞舍春看向他,有一会儿没说话。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大学时光,确实好像挺令人瞩目的,他是他们学院剧团的团长,写过几次原创剧本,自导自演,有一场格外出色的话剧让那个小小的活动中心座无虚席,在线上平台的播放量也很可观。 明明也没过多少年,现在想起来,除了几句练得嗓子发哑的台词,几个格外灿烂朦胧的镜头,其他种种,都记不清楚了。还剩的这些浮光掠金的碎片,也像别人的剧本。 车里一时沉默下来,回归了它最习惯的那种无边无际的安静。 第4章 一级暗空 如果温柔乡的标配是香气暖风的话,卞舍春觉得长途旅行的车也算是个英雄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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