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她的夏儿当年得有多绝望啊。 她心里无比感激那个女子,语气是那样的迫不及待,“你阿娘如今在府里?带我去见见她可好?我得当面去谢谢她的大恩大德。” 时安夏低垂着头,无声泪落,“等等吧,母亲。阿娘有些不太好,她……” 说不下去了,心如刀割。 岑鸢递了张手帕给她,柔声道,“已经很好了。早前一直是疯癫状态,不认人的。如今看来,或许她一直在装疯,装着装着,时间久了,就成那样了。” 昨日阿娘见到时安夏时,分明是认人的。 其实过了五六年之久,女子样貌变化极大。时安夏早已不是儿时的样子,尤其如今嫁作人妇,挽了发髻,施了粉黛,穿着华贵锦衣,已成了另一番模样。 可阿娘只怔愣了一瞬,就认出她了。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思念。 三人谈了许久姚氏的伤势,气氛凝重。 唐楚君红着眼眶道,“夏儿,母亲还是决定去瞧瞧你阿娘。她是你的贵人,更是我的贵人。往后,母亲当与她以姐妹相称,生活在一处。我会照顾她起居,夏儿不必忧心。” 时安夏愕然抬起头,“母亲要和阿娘住一处?” 唐楚君道,“有何不可?你大了,有夫君作伴,以后还会有儿女。你多陪陪她自是好,但她平时也需要伴。你瞧我和离了,不也是一个人?正好与她过在一处。” 时安夏心头有些动容,只觉自己其实是何等幸运。 母亲单纯善良,阿娘大义慈悲。 母亲说的有一点是对的,她成了家,有很多事要做,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阿娘。 她不在的时候,阿娘会孤单吗?会害怕吗?会胡思乱想,会暗自流泪吗? 若是有母亲陪着,想必会好很多吧? 时安夏内心一阵激荡,却又怕阿娘见到母亲会觉得自己是外人。 尤其阿娘看见母亲美若繁花,万一会自卑会难受呢? 时安夏从来没对任何一件事这么纠结过,一时彷徨,一时忐忑。 她迟疑片刻,才看着唐楚君道,“母亲,你等我去问问阿娘的意思可好?” 唐楚君立刻道,“好,我这头不急。我先把东厢房收拾出来,等她愿意了,就搬过来住。她住东厢房,我住西厢房,正好有伴。” 在北翼,东为尊。唐楚君可算是诚意满满。 她原是住三进院主屋的,现在肯搬进西厢房,真的是打从心里想要与那未见面的阿娘一起过日子。 时安夏应下了,回屋就叫来北茴几个得力丫头到跟前说话。 一室屏气凝息,北茴等人从未见姑娘如此失态。 她们姑娘端坐在桌前,拿着茶杯的手都微微颤抖着。 姑娘一说话,声儿便带了些沉重,“我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需要倾力照顾,一丝都不能马虎的那种照顾。” 丫头们没有一个交头接耳,只站得笔直,听着姑娘安排。 姑娘又说,“照顾她,需得像照顾我一样尽心。不,比照顾我要更加尽心。” 姑娘说着就从她们身上,一个一个看过去,“那人,是我的养母,我唤她‘阿娘’。她对我有救命之恩,往后余生,我去哪,她就去哪。所以你们得把她当主子,当自己的命……你们谁愿去侍候她?” 北茴等人听姑娘话落,心头都是齐齐一震。下一刻,所有人同时往前一步,“但凭姑娘差遣,奴婢愿意。” 时安夏眼眶蓦然一红,笑了,“好,很好。” 她的视线再扫了一遍几人,心里已有计较,缓缓开口,“西月,南雁,你俩去。” 西月学医,普通症状能比一般人观察得更仔细,侍候起来也更得心应手。 南雁细心,且话多活泼。既能侍候阿娘起居,还能当一朵解语花,说说贴心话。 西月南雁齐齐答,“奴婢定当尽心侍候。” 这边正安排着,唐楚君又风风火火过来了。 她捧了一支人参,拿给时安夏,“给你阿娘补补身,还有,搬院子的事儿,你先别急着告诉她。等她对我熟悉些,肯接纳我的时候,咱们再说。可好?” 时安夏点点头,请了唐楚君坐下,又对丫头们道,“这个家是少主的家,以后不可再唤我‘姑娘’,得称‘少主夫人’,可记得了?” 丫头们齐齐应了声“记住了”,又听时安夏道,“咱们是洛家少主府,我母亲与我另一个‘阿娘’,她们俩都是咱们府上的老夫人,以后可称我母亲为唐老夫人,称我阿娘为姚老夫人,可记得了?” “记住了。”北茴等人应下,便退下做准备去了。 门外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晃动,见里面有人出来,立刻探了个脑袋,小心翼翼喊,“夏儿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时安夏朝邱红颜招招手。 邱红颜立刻迈着小碎步跑了进来,旁边还跟着四脚颠颠尾巴摇得快断了的夜宝儿。 夜宝儿蹦到时安夏身边一躺,四脚朝天求抚摸。 时安夏终于在这一刻,心情得到了一丝柔软的平复。 她伸手摸了摸夜宝儿的肚子,夜宝儿开心地蹬着四只脚,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 邱红颜先给唐楚君请了安,这才细细声声问,“夏儿姐姐,要不,我也跟着西月姐姐她们去侍候那位姚老夫人?” “你?”时安夏心头一动。 怎的把她忘了,这姑娘心思可爱,放到阿娘屋里也热闹啊。 时安夏遂点头,“好。”这便带着人浩浩荡荡去了阿娘院里。 原本空空荡荡的院子里,一下就拥挤热闹起来,就连花草树木都比往常精神许多。 阿娘便是在屋里喊,“楚君。” 唐楚君一个激灵…… 第396章 阿娘清醒了半日。 这半日她想了很多,“小叶子”这个名字对女儿来说不吉利,不能用了。 她以为女儿真名叫“唐楚君”,一听到院外有了动静,便喊出了声。 被点了名的唐楚君吓得一激灵,立刻挺直了背脊,方想起女儿小时候怕忘记她,才一直用了“唐楚君”这名字,一时泪意盈了满眶。 时安夏拍了拍母亲的手,低声道,“母亲先去厅中坐坐,我去见了阿娘,再让你们见面,可好?” 唐楚君点点头,“当然好。”顿了一下,她又道,“若你阿娘不愿意见生人,你也不要坚持。母亲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日子还长,母亲等得。” 时安夏只觉心里又酸又涩,伸手抱了抱母亲,亲昵的,“母亲,夏儿觉得很幸福。” 是啊,母亲通情达理,阿娘情深意重,夫君更是在三年前就想她所想,前去救人。 她忽然心头充满力量。 走进屋里,见有婢女正在给阿娘擦手,便是甜甜唤一声,“阿娘,我来啦。” 姚氏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许是觉得自己太过依赖,还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目光,不敢正眼看女儿。 可唇角的笑意又哪里压得住? 时安夏坐在床边,顺手接过婢女手上的湿帕,亲自给阿娘擦起手来。 阿娘的十指被竹棍夹断过,当时没得到及时治疗。待岑鸢将她接出来后,骨头已经自然愈合,手指只能弯曲着,不能使力。 时安夏认真仔细地将阿娘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擦干净,抬起头问婢女,“你叫什么?” 那婢女忙道,“回少主夫人,奴婢叫莺歌,已经侍候老夫人一年多了。” 时安夏点点头,“莺歌,去把侍候老夫人的下人们都叫过来。” 莺歌顺从道,“是。” 片刻,莺歌领着人进来,共有四女两男。 莺歌道,“少主夫人,人都齐了。” 时安夏缓缓抬起头,打量几人,才问,“你们的身契是在洛家?” 众人答,“是。” 时安夏又道,“今日我且问你们,谁愿意把身契转到老夫人手上?” 这个问题……实在太犀利了。 忠于洛家,也许忠于少主和少主夫人,可未必忠于他们侍候的老夫人。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这个老夫人是从外头救回来的,不是正经主子。 久病床前还无孝子呢,更何况是下人? 莺歌一时拿不准,“少主夫人可是觉得奴婢们侍候得不周?” 时安夏默了一瞬,反问,“你觉得你们侍候得好吗?” 这…… 下人们齐齐跪下,“请少主夫人明示。” 明示?时安夏便是抬起阿娘弯曲的手指,淡声道,“我阿娘交到你们手里,因着主子久未过来探询,你们连指甲都不给她剪了。昨日我摸她手,指甲已经长弯了。” 四个丫头脸色变了。 又听少主夫人继续道,“是你们不知道要做这些吗?不,因着我今日要过来,你们急了,才急着剪指甲。瞧这新的断口,正是刚剪的吧。所以这算尽心?” 莺歌忙跪着喊冤,“少主夫人,老夫人平日里疯……不是,神志不清,根本不让近身,奴婢们也是没有办法。今日老夫人十分配合,奴婢们才能给她修剪指甲。” 时安夏点点头,倒也不真责怪这几人。只是她需要阿娘身边有更好更贴心的人,“都起来回话,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 众人瞧见少主夫人神色淡淡,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 时安夏便是问,“以前的事,我且不管。以后,便是有两件事。第一,你们谁的身契肯交到老夫人手里?第二,如果让你们选,少主房里,你们曾经侍候的主子原处,以及老夫人这里,你们各自选哪里?” 两个小厮两个婢子选了原处,另两个婢子选了少主房里,就是没人选老夫人这里。 且,无一人愿意把身契交到老夫人手上。 时安夏淡淡道,“好,我知道了。”她抬头跟北茴示意。 北茴拿了几个钱袋子赏赐下去。 众人接过赏赐谢了恩,心里的大石总算落地。 既有赏赐,说明主子并没有为难的意思。他们就算回了原处,也不会被责罚。 时安夏这才道,“你们且先退下,都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便有人送你们回原先的洛家。” 选择去少主房里的婢子是莺歌和燕语,听到少主夫人这话便是齐齐一愣。 时安夏当没看见,挥了挥手让人退下。 开什么玩笑!去少主房里!要不要直接给你抬妾室算了? 这心思! 时安夏对几个下人的态度很明确。 既不愿侍候老夫人,说明并非想主子所想,只求不出错而已。 但说到尽心尽力,是真不算合格。 她也不想调教不熟且身契不在自己手头的人。 其实若想要他们的身契,也就一句话的事。 可她的阿娘需要的,不仅仅是侍候。 待几人走后,时安夏才对姚氏道,“阿娘,我有几件事和您说。” “嗯?你说。”姚氏瞧着女儿做事张弛有度,言谈之间非尖刻,却威严;处事公允,却不轻信,心里十分慰贴。 她自己是做过主母的人,也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女儿,自是看得明白。 对待下人,因着要求不同,处理方式也不同。一个主母能得人心,靠的绝非手段毒辣,杀伐果断。 那几个下人被调过来侍候她这样的废人,心里肯定是不甘的,谁也没拿她当主子对待。只是因着在这领的月钱要高些,且不敢违背主子意愿,才勉强做着活计。 这就是女儿问“谁愿意把身契转到老夫人手里”的原因。愿意的当她是主子侍候;不愿意的,则当她是主子派的活计。 这里头区别很大。 平日里那几个人以为她疯癫,聊天也没背着她,时时便是道,“也不知在这侍候,什么时候是个头?” 可见想走的心思很明显,却也不难理解。是以女儿赏了,却又让他们走了,便是处事十分公允。 时安夏微微一笑,“第一件事嘛,阿娘,我想跟您澄清一下,楚君是我母亲的名字。我姓时,名安夏。您可以叫我夏儿,也可以继续叫我小叶子。” 姚氏怔愣,“夏儿……” 合着唐楚君不是女儿的名字啊。 时安夏解释道,“我小时候怕久了会忘记母亲的名字,所以一直在心里反复默念‘唐楚君’几个字。有人问起,我也说自己叫‘唐楚君’。就是凭这个名字,我才被家人领回侯府的。” 她便是向阿娘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说起一些过往。 姚氏这才知,她捧在手心的女儿,其实是侯府贵女,外家更是护国公府。 一时情怯,下意识要把手缩回去,却被女儿握得更紧。 女儿的眼睛仍跟小时候一样明亮,“阿娘,小叶子再也不会放开您的手……” 第397章 再也不会放开阿娘的手! 一放开,阿娘就跑了。 时安夏永远记得在运粮食的马车上,连喊都不敢喊出声,只是睁大眼睛,泪流满面,眼睁睁看着阿娘跑远。 那一跑,就是一生。 她曾经一生都在寻找阿娘啊。 时安夏紧紧握着阿娘的手,眸里闪烁着温暖细碎的光芒,“阿娘,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您都是我的阿娘。” 姚氏心头微热,只觉这些年的坚持,忽然有了回报。 她不求回报,却有了回报。那些受过的苦,遭过的难,撕心裂肺的过往,全都不值一提。 时安夏一边轻揉着姚氏的手,一边笑道,“阿娘,您是不是以为叫我‘小叶子’,会让我想起自己做过叶家的鬼胚?” 姚氏点点头。 时安夏却是摇头,“不,阿娘。我对‘小叶子’这个称呼不介意。因为那六年里,我生活得很幸福。我不是叶家的‘小叶子’,我是阿娘的小叶子啊。” 就好像有过她这样经历的人,一定对红色很畏惧。可她不同,红色总让她想起阿娘对她的好,以及被阿娘捧在手心里的温暖日子。 她这样的人,脑子多少长得跟别人是不同的。比如有人会觉得重生一世,为了避免麻烦,必须要避开报国寺与晋王的相遇,方是坦途。 她却偏不。 守住本心,才是打破宿命的正确方式。逃避从来不是强者该做的事。 时安夏拿起锉刀给阿娘修指甲,一边修一边道,“第二件事呢,我母亲想要见一见阿娘,您愿意吗?” 姚氏的手又是一颤。 时安夏抬头看着姚氏,“阿娘,以后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您是我阿娘,她是我母亲,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您若是现在不想见,也没关系。往后……” “见。”姚氏轻轻吐了口。 她想看看能生出女儿这么好的宝贝,会是什么样子的女子? 唐楚君得到召唤,忐忑不安走进屋里,心里竟有一种面见长辈,需要得到认可别挨骂的复杂情绪。 她来到姚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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