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姜大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见他看过来,姜大人沉沉回了一个眼神,转身对魏忠实道,“进去!” 大家齐齐转身跨进魏府门槛,连时安夏也跟着进去,只留时成轩尴尬地站在原地。 时安夏在转身前,低声提醒一句,“父亲,看你了。”然后就溜了。 魏府的大门轰的一声大力关上,震得僵在门上挂白绫的小厮腿一软,从梯子上咕噜滚下来。 时成轩如梦初醒,朝他自己带来的随从道,“记下今日来闹事之人,我要把他们全发卖了!” 侯府奴才们互视一眼,大惊失色,齐齐跪地,“二爷饶命!奴才们根本不知道出府所为何事,完全是因为温姨娘的吩咐,奴才们才跟着主子走。” 时成轩正在气头上,哪还顾及温姨娘的脸面,冷哼一声,“她一个姨娘,算什么主子?” 温姨娘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又听时成轩更扎心的话张口就来,“本爷家中九房妻妾,除去正妻是你们主子,哪一房不该是奴才?” 时成轩自身没本事不假,但为人十分油滑。 他这话看似脱口而出,却实打实在心里打过好几遍腹稿。 他就是想告诉姜大人,自己还是那个值得称赞的智慧之人。 他话里透露出好几个信息。 第一,他不是个宠妾灭妻的人; 第二,他虽然还有八房妾室,但地位都是奴才。奴才说的话,干的事,哪能作数? 至于他妾室众多,只能说明他家境殷实养得起,同时也说明他风流倜傥,人品俊秀。 总之不管姜大人现在听不听得见,反正他想办法也要让这些话传进姜大人耳里。 门内,姜佑深的脸上终于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看向时安夏的目光也愈加柔和。 时成轩虽不成器,养个女儿却是个正直可爱的。 他轻笑出声,“你父亲倒是个妙人。” 时安夏稚嫩的脸庞染起一抹戏谑,不再理会姜佑深,却是对魏忠实道,“魏大人请准备好杖棍和条凳,估计一会儿我父亲还得找您借。” 魏忠实错愕,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拍门的声音。 门外是时成轩带来的随从在大声喊,“魏大人,请借个杖棍和条凳,我家老爷要当街责罚奴才,还魏家一个公道!” 这几句话,连喊了三遍。 终于魏府大门嘎吱一声开了,门房从里面扔出来一张条凳和两只杖棍,然后轰的一声,门又大力关上。 很快,门外就传出杖棍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一阵阵的惨叫传得老远,夹杂着男男女女的呜咽。 门里,小娉婷两眼冒星星,崇拜地看着时安夏,小声说,“哇,姐姐好棒,料事如神!” 时安夏乐了,摸了摸小姑娘软软的头发,展颜一笑,“哟,娉娉婷婷很厉害嘛,还知道料事如神!” “人家有读书呢!”小娉婷拉着时安夏的衣角摇了摇。 姜佑深又从那个笑容里,诡异地看到了“国泰民安”的安详繁盛感。 魏屿直却是被那一笑晃花了眼,心陡然就乱了。扑通!扑通!扑扑扑通!乱得一塌糊涂。 时姑娘人长得美,心也好。不知明年的武举他能不能夺魁?若是考个武状元,不知道配不配得上时姑娘? 魏采菱忽然朝时安夏跪下,深深磕了一个头,“谢姑娘救采菱于危难,不然……” 不然你就得去死,你母亲也得死,然后你这鬼灵精怪的小妹妹就来找我算账,置我于死地。 我才是最冤枉最可怜的! 时安夏亲手把上辈子的祸根扶起来,柔声道,“归根结底,还是时云兴叨扰了魏姑娘。不过,时云兴是时云兴,时云起是时云起,两人云泥之别,切莫混淆。” 说完,她又行了一礼,“姜大人,魏大人,魏夫人,晚辈告辞!” 她带着奴婢们踏出魏家大门时,天色已彻底暗下来,只有门楣下那两只幽暗的灯笼透出微黄微暖的光亮。 门里的姜佑深目中带笑地将手中那封信,递给了魏忠实。 第11章 魏府门外,两个随从打得手都麻了。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侯府的奴才。其中被打得最狠的,还数刘妈妈。 温姨娘羞恼至极,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可以用尽手段对上老爷的妻妾,但却不敢惹老爷。 没有老爷,她什么都不是。 围观群众也还没散去,连晚饭都不吃,在这看热闹。 边看边议论,比吃晚饭香。有的老娘们手里还揣着一把瓜子,瓜子壳吐在侯府下人的身上,也没人管。 时安夏走到时成轩跟前,低声问,“父亲要跟女儿一起回府吗?” 时成轩想也不想,“回,我跟你同坐马车回府。” 他其实是想找机会问问,姜大人有没有因这事生气?刚才他的表现能不能让姜大人回心转意。 父女俩有生以来第一次同乘一辆马车扬长而去,留下满面狼狈的温姨娘恨得心在滴血。 话说时老夫人这一下午被风水师阳玄先生哄得十分高兴。 因为阳玄先生掐指一算,竟算出二爷时成轩升迁在即,以后仕途顺畅,将一飞冲天,位极权臣。 时老夫人被哄得合不拢嘴。她最大的心病就是儿子无能,扶都扶不起来。 但阳玄先生说,如果不是家里出现异数,侯府这位二爷早就出人头地了。不知是谁强行篡改命格,影响了风水。 一般人听不懂就罢了,但这话时老夫人最能听懂。 她悔得肠子都青了。一时的贪念,铸成大错。真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她丝毫不怀疑什么,反而更信了阳玄先生。毕竟将庶出的孙子换成嫡出,这件事十分隐秘,鲜少人知晓。 那不是阳玄先生亲手算出来的,又能是什么? 可是到了傍晚的时候,阳玄先生却脸色突变,紧皱眉头,一直用罗盘在测方向。 时老夫人没忍住,连忙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阳玄先生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应着什么。半晌,才生气地一甩袖,“侯府既不信任鄙人,那鄙人还是走罢。” 时老夫人两眼发蒙,刚刚不是还聊得好好的吗? 她陪着小心,赶忙挽留,“先生何出此言?先生留步,有什么话好说啊!” 阳玄先生铁青着脸,“早前我就特意叮嘱过,要立刻停止丧仪,不得入祖坟,要葬在灵山,府中不得私设香案祭台!结果你们侯府嘴上答应着,却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到时不灵验,又赖我算得不准,毁我声誉!” 时老夫人忙道,“我那嫡长孙女确实按先生说的做了,每一步都不曾马虎!”末了,又保证,“先生放心,她做事向来妥帖。” 阳玄先生冷笑一声,将手中罗盘朝她面前一扬,“那鄙人就带老夫人亲眼看看,你这府中到底有没有按我说的做!随我走!” 说完,他就率先出了荷安院,按照罗盘指示走。 时老夫人带着一群嬷嬷跟在他身后,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最后走着走着,竟来到了蔷薇院。 罗盘指针哗啦哗啦乱颤着,最后坚定地停住,直指院墙内。 阳玄先生阴沉着脸问,“这是谁的院子?鄙人可否进去察看一番?” 本来年轻姨娘的院落是不该让外男进去的,但对阳玄先生哪有什么可不可以的说法? 时老夫人一挥手,“先生不必客气,请!” 只要能揪出破坏侯府风水的罪魁祸首,莫说是进姨娘的院子,就是把姨娘发卖了都使得。 谁都不如她儿子的前程重要! 并且走到这里,时老夫人已经心知肚明到底是谁在坏她好事了。 她若是阻止阳玄先生进院,那就是不相信人家。等人家拂袖而去,她就再也请不回来了。 果然,她跟着阳玄先生进了左侧偏厅后,就看见案台上堂而皇之摆着时云兴的牌位,香烛都还燃得旺旺的。 案台旁守着两个丫环,见时老夫人进来,顿时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阳玄先生眉眼阴沉,不悦写在脸上。 时老夫人气得声如洪钟,“撤!赶紧撤了!把这两个贱蹄子拖下去,打!” 丫环齐齐跪下,哭道,“姨娘出门前叮嘱奴婢们好生照看香烛,奴婢们也是听主子吩咐行事啊!” 时老夫人知事实的确如此,刚才气昏头了,这时才想起来,“你们姨娘呢?” “姨,姨娘出,出府去了。”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一声暴吼,“你们干什么!谁允许你们撤了牌位香案!” 是温姨娘回来了! 她在外面受了一肚子气,带着满身是伤的心腹刘妈妈刚进院子,就看见有人抱着牌位出去,案台香烛都在往外撤。 气炸了! 偏偏身边还有一堆帮她抬人回府的百姓,正在找她要工钱。 她猩红的双目仿佛喷着火,“一群贱民!没见过银子的穷骨头!” 咦,这下百姓们不干了!替人干活拿工钱,不丢人! “侯府就是这么欺负百姓的!” “侯府欠我们工钱!” “走!这银子我们不要了,走,告她去!” 为了抬侯府的仆从回来,温姨娘雇的一大群围观百姓,这会子声势浩大要去官府告她。 温姨娘终于知道怕了,张了张嘴,想把人喊回来,却喊不回来了。 待时老夫人派人去追的时候,百姓们群起愤之,已经安抚不下来了。 时老夫人急怒攻心,狠狠一巴掌扇在温姨娘脸上,“贱人!你要害死我们侯府是不是?你要毁了我们侯府的前程!” 这件事闹大了,传到时成轩耳里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其实他和时安夏比温姨娘先回来。 进府之后,他就跟在女儿身后,去了海棠院。 他已经很久没来过正妻这里。不是他不喜欢唐楚君,这么个大美人,谁能不喜欢呢? 但唐楚君从嫁进来起就一直冷脸待他。他说十句,她能“嗯”一声就不错了。 久而久之,他就不爱来了。 他喜欢女子温柔小意,甜甜软软的才有滋味儿。尤其小妾们一口一声“爷”,不知道有多好听呢。 谁乐意在唐楚君这冷面正妻处受气? 但今日不一样。他仔细想了一下,女儿才十四岁,到底懂得不多。 能派人来通知他姜大人的行踪,定是得了唐楚君的授意。 唐楚君没了嫡子傍身,到底要仰仗他这个做丈夫的,应该是要开始为他谋前程了。 这么一琢磨,心里顿时美滋滋。 时成轩磨磨蹭蹭赖在海棠院用晚膳,没话找话说了许久。 “楚君,你还记得……” “不记得了。” “我都还没说记得什么。” “不必了,都不记得了。” 时成轩觉得十分委屈,“……” 第12章 时成轩被怼得唉声叹气,只能把话题扯到死去的儿子身上。 不扯这茬还好,一提这个,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唐楚君脸色沉得只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一声“滚”。 时成轩又去瞧女儿,见女儿全程安静地吃着饭,眉都没抬一下。 他这才惊奇发现,自己这女儿养得真不错,举手投足间都是贵女才有的端庄矜持。 他敢说,这仪态,宫里的娘娘都不一定赶得上。 心头越发火热起来。就他女儿这姿色,就他们家这门第,配个皇子也是绰绰有余的吧。 谁说的到他这代侯府就要没落了?但他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就在这时,随从进来报,“不好了,二爷!二爷不好了!” 时成轩拿着筷子的手随着心脏一抖,“又怎么了?” “温姨娘不给银子,有人跑去官府告她了!” 时成轩心头恼火,急急问,“什么银子?谁要告她?” “二爷您不是让小的当街杖打了侯府奴才吗?温姨娘叫围观的百姓把他们抬回府来,说好一人给十文工钱,结果抬回来以后,温姨娘就赖着不给了……” 时成轩眼皮突突跳,连市井痞语都用上了,“这婆娘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人十文都不肯给,就算请了一百个人,又才几个子儿! 时成轩气得连招呼都没打,就大步出了海棠院。 唐楚君望着一脸看笑话的女儿,“这也是你安排的?” 时安夏似笑非笑,“不是,女儿的手伸不到那么长,温姨娘自己发挥了。” 唐楚君噗哧笑出声,不再问,继续低头用饭。莫名生出一种错觉,这饭菜比刚才香多了。 荷安院里,温姨娘跪在屋中哭泣。 上首坐着久不露面的老侯爷,时老夫人挨在他身边坐着,侧位上则是时成轩。 时老夫人拿了个茶杯砸在温姨娘头上,怒吼,“谁让你私设香案祭台的?老身有没有交代过,全府上下严禁再出现这些东西!” 温姨娘头上被砸起个包,痛得惨叫一声,软倒在地。 茶水冲淡了她头上的血迹,顺着头发流到衣服上,留下一滩污渍。 老侯爷已知事情经过,不由得疑惑,“本侯以为最可能私设香案的是唐氏,你一个姨娘起什么劲儿?” 时老夫人和温姨娘同时心头一跳。 还好这会子时成轩怒气冲冲道,“你们还不知道,这个贱人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我这仕途前程怕是要被这贱人毁了!” 温姨娘惶恐地将眼神投向时老夫人,“姑母,这件事您是清清楚楚的,兴儿对那魏家姑娘……” “贱人你还敢说!”时成轩一想起自己好不容易才在姜大人那里得了脸,马上就被毁得干干净净,顺手抓起茶杯也砸了过去。 这次茶杯砸到温姨娘胸口上,力道大得直直将她砸得往后仰。 但谁也不关心她伤没伤着,只听时成轩说唐楚君如何为他谋划,差一点就成了。 有些细节是时安夏在马车上给他说的。他听完后又加了自己的猜想和理解。 他道,“姜大人跟魏大人是同乡,两人入仕前就相识。他们的夫人也是手帕交,魏家两姐妹都是姜大人的干女儿。楚君就是知道这一点,打听到姜大人去了魏府,所以让夏姐儿一边通知我,一边赶去了魏家……” 时老夫人沉吟片刻,点头,“唐氏能想通就最好。以后你们夫妻和和睦睦,有护国公府给你助力,不怕没有升迁的机会。夏姐儿这丫头也委实不错,办起事来妥帖,还一门心思惦着你这个做父亲的。” “楚君毕竟是儿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夏姐儿是我女儿,她俩不向着我还能向着谁?”时成轩眉间染上一丝得意,又想起女儿端庄贵气的模样,心里更觉前途一片光明,“今日要不是夏姐儿在场,我也不可能跟姜大人相谈甚欢。他本已答应为我举荐……” 时成轩在礼部主事这个位置上呆了很多年,身边的同僚陆续升迁,只有他还在原地踏步。 他不是没送礼托过人,但员外郎跟员外郎还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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