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与当年何其相似! 她的心跳乱了,呼吸也乱了。 她必须立刻找皇太后做主!否则将酿成大祸。她一转身…… 身后早已不是围观宾客,而是……西影卫! 婵玉公主打了个寒颤,强撑着一丝傲慢,“让开!” 那声“让开”落下后,西影卫未移半分。 同一时间,齐公公一声“皇上驾到”令得在场所有人齐齐跪迎。 婵玉公主心道完了! 她被设计了! 分明她办赏花宴是为了把建安侯府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可现在是她掉下了万丈悬崖。 分明计划得好好的,是哪里出了纰漏? 听得明德帝淡淡道,“平身。” 一个东羽卫从远处奔来,向明德帝请了安,才向马楚翼低语了几句。 马楚翼又向明德帝禀报。 明德帝沉声下令,“全都搬上来。” 片刻,一坛坛的酒搬上来。 张太医一验,点点头,“和时大人喝过的酒一样。” 便是陆续将在场的所有男子,全部带上来验了一遍,都是一样的结论。 明德帝根本审都不会再审。 酒是公主府的酒! 酒也是有问题的酒! 盘香是有问题的盘香! 在场有朝堂官员! 赏花宴上出了丑闻! 这还有什么好审的?不就是跟虞阳长公主的案子一模一样吗? 当年没审,就是直接处置了。那时候的皇太后根本没有权利直接处置便处置了。 如今的明德帝,分明可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却还是耐心站在这复刻当年。 婵玉公主面色尽失,陡然跪倒在地,“皇上饶命!皇兄……求皇兄开恩。那酒是皇妹自己酿来喝的,没有半分伤害。真的,皇上,求您查清楚。今日之事,都是有人栽赃陷害。” 酒是她的酒没错,香也是她的香没错。 可她没让人把这种酒给所有官员喝,她只给了时成轩喝啊! 她冤枉!她实在太冤枉了! 其实这件荒唐案若真论起来,顶多属于秽乱,远达不到要杀要剐要流放的程度。 可虞阳长公主案在前,当今皇上站在这里不正是要报当年的仇吗? 当年虞阳长公主也是这般,哭着跪求皇太后开恩。 可皇太后当着她的面下令,“把驸马拖出去,斩!” 随着这一声“斩”字落下,驸马的母亲当场倒地,顷刻就咽气了。 那是活活气死的啊!那一天,是驸马母亲的寿辰 明德帝脸上没有半分情绪,声音却极冷,如寒风烈烈,“婵玉公主扰乱朝堂,祸害当朝官员,罪不可恕,拖出去,斩!” “斩”字刚落,西影卫匆匆来报,“皇上,地宫里有个人……” 第249章 当年京城流传有三绝。 一绝凌霄之志,指的是当今明德帝。 在他还是少年皇子的时候,常扮作普通人体察百姓疾苦。自小就立下宏志要让百姓有衣穿,有饭吃,不受流离之苦。 这志向在他写的《北望》一文中有所体现;也是这篇文章令他得以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终登帝位。 二绝才情横溢,指的是黄皓清;而第三绝,却是艳绝京华祝凌修,这个“艳”真就是指的容貌。 当年黄皓清和祝凌修都是明德帝的伴读。这三个人几乎包揽了京城所有热议的话题。 其中尤以祝凌修的风头最盛。 明德帝经常假装生气,板着脸指责祝凌修不务正业,以貌压人,引得京城少女个个癫狂。 祝凌修却是个腼腆内向性子,总看不出明德帝在开玩笑,每次都吓得跪地求饶。 气得明德帝连喊无趣,说“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你这张脸”。 诚然,祝凌修那容貌,真就是百年一见的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好到当时京城第一美人都不敢与他同时出现,但凡遇见,也是要自惭形秽的。 就是这么一个人,毁在了虞阳长公主案子上。 那天的寿宴,同样出现了一幕今日这样不知廉耻的活春宫戏码。 男子是祝凌修,女子正是婵玉公主。 那日皇太后除了处置虞阳长公主一家,还做了一件事,就是以保全皇室颜面为由,又以祝家上下百余口人头威胁,令祝凌修尚婵玉公主,择日成亲。 明德帝后来有意插手祝凌修的亲事,但祝凌修拒绝了。 他跪在明德帝面前,羞愧万分,“皇上,臣无能,才会中了奸计。您千万不能为了臣坏了您的计划,臣已经这样,不值得您出手。” 当年明德帝连自己的胞姐都护不住,又何况是他这人微言轻的伴读? 再说护得了一时,也护不得一世。 那时朝堂多方势力暗流汹涌,明德帝但凡轻举妄动,就会全盘倾覆。 怎么办?只能忍! 人人都以为当上皇帝就可以只手遮天,呼风唤雨。却不知一个没有任何助力的新帝,要想坐稳皇位,铸就北翼繁华盛世是多么艰难的事。 皇太后当年扶持他上位,不就是看中他身后没有母族的助力吗? 就连他的后宫,也全部都是皇太后安置的人。 那时候,他多么憋屈啊! 是以,明德帝忍下了;祝凌修也忍下了,如丧考妣地与婵玉公主成了亲,做了史上最憋屈的驸马。 没多久,祝槿溪出生了。婵玉公主为祝槿溪请封了郡主。 明德帝考虑了许久,还是同意了。 从此之后,祝家人靠着这层关系水涨船高。短短十几年间,祝家隐隐成了勋贵圈最盛的世家。 只是在十年前,出了一桩命案。 驸马祝凌修偷养了个外室女。两人住在外面,竟然被一伙入室抢劫的悍匪残忍杀害了。 尤其是祝凌修那张脸被刀划得稀烂,无一处好皮。 但身上各种特征都与祝凌修极其吻合,是以就这么葬了。从此世上再无艳绝京华的祝凌修。 明德帝一直觉得祝凌修死得蹊跷,甚至觉得那具尸体不是祝凌修的,但他没有证据。 他曾派出西影卫暗里查探,除了查到婵玉公主生活淫靡,其余一概没有线索。 可就在明德帝今日要将婵玉公主推出去斩首时,竟然意外从地宫里挖出一个人来。 那个人,竟然正是祝凌修。 被西影卫从地宫用架子抬出来的祝凌修,尽管萎靡得不成样子,手筋脚筋全被挑断了,瘦骨嶙峋,面色呈现一种不正常的潮红。 但依稀还能看得出他令人惊艳的五官。那是上天精心的杰作啊! 却因为这张脸,被婵玉公主看上,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堪的人生路。 祝凌修看见明德帝的第一眼,就红了眼眶,沙哑着嗓音嚎啕大哭,“允德……” 允德是明德帝的字,子信则是祝凌修的字。 小时候私下在一起玩,他们就是这样互相喊得亲热。 明德帝顾不上君臣有别,踏前几步就迎上去,“子信,真的是你!朕就知道你没死!” 他伸手去握祝凌修的手,才发现那双比女子更白更玉的手,已然变了形。 他再掀袍去瞧祝凌修光着的腿,也是不忍直视,腿上肌肉萎缩得厉害。 在场之人,都被眼前一幕惊呆了,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驸马被残害成这样! 十年啊! 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偏那婵玉公主哭着喊,“凌修,救我!救我!皇上要斩了我!你跟皇上说,我有好好照顾你!我真的有好好照顾你啊!” 她确实有好好照顾他。 她喜欢他。 她见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但祝凌修跟她那个皇帝哥哥一样,从来不拿正眼瞧她。 祝凌修看不起她。 没关系,等入了公主府,她自然有办法笼络住他。 那时,正遇上她的亲生母亲皇太后心烦气躁。 一问,才知原来皇太后是被明德帝给气的。 既是如此,婵玉公主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一个特别好的计谋。 既可以为皇太后出这口恶气,给明德帝一个下马威,又可以让她得偿所愿,与喜欢的人在一起。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祝凌修就跑不掉了。 计划很成功,她把祝凌修搞进了公主府。 可祝凌修嫌弃她得很,成亲当晚就不肯碰她。 婵玉公主无法,只能用迷药。 谁知该死的祝凌修严防死守,做了万全准备,不知道从哪搞的解药。 宁可伤身,都要吃了解药守住本心,不与她同房。 婵玉公主好气啊! 美男子天天就在眼前,却是吃不到一口。 这种日子过了好几年,婵玉公主光看那张脸已经没办法过下去了。 她开始私下养面首,后来被祝凌修发现了。 祝凌修竟然暗暗放下心来,觉得自己安全了。 婵玉公主又开始公然将面首养在家里,当着他的面调情,以试探他,刺激他。 祝凌修却默认自己真的安全了,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不回公主府。 婵玉公主觉得祝凌修心里肯定有人了。 结果真被她发现他在外面养外室,一怒之下找人杀了那个贱女人。又做了个天衣无缝李代桃僵的局,彻底把祝凌修控制在手中。 她挑断他手筋脚筋,让他成日里只能躺在床上任她为所欲为。 祝凌修曾在无数个不知白天黑夜的时刻求婵玉公主,“杀了我!你杀了我吧!” 她怎么可能杀了他! 这样美貌的皮囊!人间绝色! 她可舍不得杀呢! 此时,祝凌修抬起仇恨的双眸,屈辱地看着她,“贱人!毒妇!” 第250章 这时一直躲在一棵树后不敢露面的凤阳郡主祝槿溪冲出来,跪倒在地,“父亲!父亲!您没死!您真的没死!溪儿做梦都梦到父亲还在身边!” 她听过虞阳长公主的案子,也知道父亲和母亲就是在那场寿宴上互许终身。 所谓互许终身,她小时候不懂。后来及笄了,也就懂了。 祝槿溪知道父亲不喜母亲,也不喜她。可今日这事,唯一能救她们母女俩的,就只有父亲了。 她无论如何也要求得父亲心软,先保下母亲和自己。 祝槿溪扑过去握住父亲的手,声泪俱下,“父亲……您看看溪儿,溪儿长大了……父亲……溪儿可以孝敬您了……” 祝凌修任由她摇了一会儿手,才用尽全力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嫌恶至极的字,“滚!” 祝槿溪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眼泪挂在腮边,“父亲,您是在怪责溪儿没早点找到您吗?我不知情啊,我真的不知情!我根本不知道您还活着。若是知道,我就算拼了命也会把您救出来重见天日的。” 祝凌修无视祝槿溪,将仇恨的视线投向婵玉公主,“淫妇,你可敢把她亲生父亲的名字说出来?” 众人:"!!!" 有瓜!这趟来值了! 明德帝也并没有清场的意思。如果凤阳郡主不是祝凌修的女儿,那他处置起来就更加顺手。 刚才还想过看在祝凌修的面上,要放过祝槿溪。现在嘛!他不会放过任何人。 婵玉公主却哭得梨花带雨,“凌修,槿溪是你的女儿!她真的是你的女儿!” 祝凌修一个字都不想听,“淫妇!你和李长德的奸情以为我不知道?” 众人:“!!!” 我的天!瓜之大,一口要吃成个大胖子啊! 刚才那房间里的男人,是谁来着?李长德在哪个房间? 到底跟凤阳郡主在一起的人是李长影还是李长德? 现在也顾不得明德帝还在场,一个个就开始互相梳理。 “跟郑夫人在一起的是不是李长德?” “好像是李长影?呀,记不清楚了!这两个人名字太像,刚才光顾着激动,分不清了。” 有个人很肯定,“跟凤阳郡主在一起的是李长德!本来是她表舅,现在是她亲爹!” “啊!”众人齐齐捂了嘴,闭了嘴,拿眼去偷瞧明德帝。 还好明德帝丝毫没注意到他们这帮人……只有时安夏知道,祝槿溪肯定不是李长德的女儿。 尽管她记忆里根本没有凤阳郡主这号人,但李长德她是知道的。 此人虽妻妾成群,却子嗣艰难。 就明面上的,也只有一个小妾生了儿子。 后来还查出这个儿子其实不是他的,是小妾为了争宠,借了个人生出来的儿子糊弄他呢。 后来有大夫去给李长德诊过病,嘴不严,说李长德不能生育。结果那大夫没几天就吊房梁自尽,此事也就没了下文。 至于凤阳郡主会不会真的是祝凌修的女儿,时安夏就不知道了,也没兴趣知道。毕竟婵玉公主这人生活非常淫靡混乱,谁知道是哪个的种? 就在大家窃窃私语时,西影卫来向明德帝禀报,皇太后正大闹宫门。 她要强行出宫,被侍卫拦下,如今引发许多在朝老臣都堵宫门去了。 呵!明德帝笑了。行啊!堵去吧,正好给你一窝端了。还以为朕是当年好捏的软柿子吗? 明德帝沉吟片刻,吩咐下去,“去领皇太后来公主府,朕等着她。所有堵宫门的臣子,给朕全部抓起来!” 祝凌修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又给皇上惹麻烦了,嘶哑着嗓音道,“皇上,不必为臣费心。臣,臣无用……” 明德帝垂眸看他,“当年是朕没有能力护着你们,今日……”声音一沉,冷冷道,“来人,挑断萧玲音的手筋和脚筋!” 婵玉公主本名萧玲音,此时大惊失色。这还没开始呢,就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哀嚎。 她手脚原本就被西影卫压着,动弹不得。这会子吓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哪还有早前那袅袅娜娜的风骚姿态。 她大哭,“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玲音自小长在宫外没得过温暖,是皇兄您,皇兄您发现了玲音,把玲音带回宫……”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明德帝就想打死自己。 当年若不是他多管闲事,太热心肠发现了蛛丝马迹,哪里会把这恶妇带进宫去? 又哪里会让皇太后发现真假公主被调了包,而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要不是这祸害,他的姐姐虞阳长公主何至于成了那副模样。 明德帝常常想,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会在找到萧玲音那一刻,就手起刀落把她杀死,不给她任何一点挣扎的机会。 在婵玉公主被当众挑断手筋脚筋的惨叫声中,时安夏也走神了。 她在想,就算自己重生成小婴儿中的小婴儿,也来不及去救虞阳长公主啊。 太可惜了!世间之事太多遗憾,她长叹一声,只恨自己手太短,够不着。 皇太后铁青着脸赶来时,婵玉公主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痛苦哀嚎。 她痛得锥心刺骨,原来挑断手筋脚筋是这般滋味儿! 可为何驸马当年愣是没出声向她有过一声求饶? 她当年就是在等他开口求她! 只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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