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在划得不深,破了点皮,往外渗着血,缓过劲来也就没那么疼了。 林知音紧攥着手,心口疼得麻木。 她已经不去主动招惹了,宋时澈还是不分青红皂白地这么狠心对她。 透过门缝,能看到宋时澈搂着沈薇薇走远。 林知音早已经心灰意冷,拍了拍身上的灰,咬牙站了起来。 不可能指望宋家人念着过去的感情放她出去。 柴房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她从里头拣出了一块砖头。 “啪!” 林知音干脆地砸碎了玻璃,从低矮的窗户翻了出去。 什么东西都没拿,她直接跑了。 唯一带走的东西就是兜里的火车票。 柴房离主屋很近,窗玻璃碎一地的清脆动静传过去。 沈薇薇正骑着自行车打算出门,看到那一地玻璃,赶紧跑了回去。 “时澈,知音妹妹不见了!她打碎玻璃跑了……” 她其实心里头还有些幸灾乐祸,面上还得装出担忧的表情。 宋时澈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用管她。” 乡下就巴掌大的地方,她还能跑去哪里?也没地方让林知音去。 她最后还得乖乖地回来认错。 三年前,他一句话就把林知音哄着留下来三年,现在也不可能会走。 …… 林知音跑出去后,找了村里的知青招待所住下来。 她空手跑出来,什么都没带,走过去问工作人员。 “请问,哪里有电话能借用?” 工作人员给她指了对面的小卖部。 刚走进小卖部,一个稚嫩的声音惊喜地喊着。 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在拽着她的衣角。 “林老师!” 林知音低头一看,就露出了温柔的笑。 “是小丫啊。” 她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一听说是女儿的老师要来借电话,小卖部老板热情地招待。 “老师您尽管用啊。” 林知音拨通了电话。 这三年里,她家里人总来信,催她回家。 为了宋时澈深情的一句承诺,林知音违背父母的意愿,坚持留下来。 林知音恍惚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现在,她要给家里人打个电话,为自己曾经的不懂事道歉。 “喂,请问找哪位?” 听到妈妈熟悉的温柔嗓音,林知音只觉得鼻头一酸。 忙着照顾宋父宋母,她这三年里也没和妈妈通过几次电话。 “妈,我想回家了。” 这三年受的罪,她都忍下来了。 突然听到妈妈的声音,委屈一股脑倾泻出来。 电话里的妈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一丝哭腔。 “小音!?谁欺负你了,别哭,和妈妈说啊。” 那么多委屈没办法在电话里倾泻。 林知音平复了一下心情。 “妈,我买了两天后回家的火车票,回家再说。” “回来就好!有好好吃饭没?最近冷了,记得要多穿点。” “我和你爸也想清楚了,没什么比女儿更重要的。你带那个小宋一起回来吧,我们都能接受。” 电话里,妈妈温柔又包容的声音,让林知音的心一暖。 妈妈小心翼翼地提起宋时澈,还怕她不高兴。 亲人的爱,能够包容很多东西。 “妈,我和他没结婚,我们分开了。” 又不想让妈妈担心,林知音闭着眼撒了个谎。 “我现在和宋家没关系了,我就一直住在知青招待所,给孩子们上课。” 腿上的划伤在隐隐作痛,林知音苦笑着,哄骗妈妈。 “我现在过得……也很好。” 只是被一个人辜负了三年而已…… 辜负她的宋时澈还把她关在柴房里挨饿受冻。 只是这些委屈,都被林知音咽下去了。 听到她的保证,林母才放心地挂了电话,高兴地说着要去给女儿收拾房间。 小姑娘扯着林知音的衣角,急哄哄地喊着。 “哎!林老师,你怎么哭了!” 林知音怔怔地抹了满脸的泪水,胡乱擦了几下,慌张地走出了小卖部。 一扭头,她红着眼睛,又撞上了不想遇见的人。 宋时澈和沈薇薇有说有笑地走在街上。 他们手里还拎着红脸盆、红暖壶之类各种喜庆的东西。 沈薇薇的肩膀上还披着件大红棉袄。 林知音想要避开他们,却被眼尖的沈薇薇看到。 “知音妹妹!” 她之前能告恶状,现在也能装得跟没事人一样,亲热地喊着。 “知音妹妹,之前的事我们都不计较了啊,我不怪你,我们毕竟要成为一家人了。” 摆出了一副坦荡大度的嫂子模样。 “我和时澈后天要结婚了,你来给我当伴娘怎么样?跟我们回家吧。” 林知音看着她甜蜜羞赧的模样,心里酸涩。 三年前,宋时澈和她表白时,她也是这副羞赧的样子。 原来宋时澈真正喜欢一个人,会迫不及待地结婚。 而不是像她这样没名没分地苦等三年。 林知音冷漠地垂下眼,直接拒绝。 “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 她这副冷淡避让的态度,落在宋时澈眼里。 更让他觉得,林知音是放不下他。 支开了沈薇薇,两人独处时,宋时澈冷眼盯着她,讥讽道。 “你有胆子跑,怎么不跑远点?” 不就是没处去了,跑到他面前来装可怜? 他摆出严肃的脸色,像是施舍一样,勉为其难地劝着。 “薇薇心地善良,你去和她认个错,以后老老实实和我们一家子过日子,我还拿你当妹妹。” 喜欢他也不打紧,等他和沈薇薇结婚后,也就死心了。 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宋时澈还是克制不住地有些心疼,嘴上的话还是很生硬。 林知音听着他煞有介事的施舍口吻,皱紧了眉头,说:“不用了,我要回家了。” 回家?回城里去? 宋时澈愣了一下。 林知音舍得吗?三年前都不舍得走。 以为拿回家当借口就能挽回他吗? 宋时澈只觉得她闹这种小脾气很幼稚可笑,绷着脸,语气很冲。 “现在就跟我回家!和我爸妈都认个错,照顾好他们,我们还是一家人!” 宋时澈还想去拽林知音的手臂,被她用力甩开了。 “祝你们幸福。” 林知音淡笑着,和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宋时澈觉得心里被刺了一下,莫名生出火气来。 两人不欢而散。 在招待所睡了一夜,林知音看着火车票的时间。 她明天就要走了。 临走前,林知音打算去和村里挺照顾她的几个叔婶道个别。 住在宋家隔壁院的李婶,家里儿子是养猪的。 李婶偶然会拿点腌好的猪头肉送给林知音。 她可稀罕这个有文化又懂事的知青大闺女。 之前宋母对她吆五喝六的时候,李婶还帮着她说话。 骂宋母没良心,一个非亲非故的知青,愿意伺候他们两个老东西,还糟践人家。 李婶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听说林知音要回城,也很高兴。 “以后回城里,好好过日子啊!” 说话的时候,还能听到隔壁院子传来热闹的说话声。 李婶没好气地呸了一口,“一家子昧良心,迟早遭殃!” 林知音淡淡地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林知音和李婶说了些体己话才道别。 刚走出李婶家,她就看到宋家门口胡乱丢了一地的东西。 都是林知音自己的东西。 里面有她珍惜的书籍、从家里带出来的木雕…… 一块腕表半盖在土里,林知音蹲下来看。 是宋时澈离家前送她的,说是定情信物。 这三年里,她都舍不得戴。 那么多她精心珍藏的宝贝,都被像垃圾一样丢了一地。 泪水打湿了那块腕表,冲刷掉了表面沾上的泥。 眼睛酸涩,鼻子酸酸的,那块腕表被林知音捏在手里。 像以前的无数次,被她拿在手里仔细地擦拭。 林知音的感情,如同这一块腕表,被宋时澈当作垃圾一样丢了。 还有她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也扔在地上,里面掺和上了黄泥。 院子的门大敞着,能看到里面摆满了喜庆的红木箱。 还有一天,就是宋时澈和沈薇薇的婚礼。 林知音的杂物,都被丢出来腾地方。 她麻木地低头捡起了自己的东西,收进了行李箱里。 那块腕表被她丢下了。 第二天一早。 林知音到村头坐车,要去乡里的火车站。 车子刚启动,窗外传来了迎亲喇叭欢快的奏乐声。 她下意识地拉开窗帘,朝外头看去。 宋时澈欢欢喜喜地戴着大红花,走在迎亲队列里。 他喜气洋洋地要去迎接自己的新婚妻子。 林知音拉起了窗帘,心里难得很平静。 她彻底放下了。 从此山高路远,他们不会再相见。 车子快速地行驶向前,和迎亲的队伍交错而过。 就像她和宋时澈的生活,从此交错而过。 整个村里,一共也没住多少口人。 一场热闹的婚礼,把村民们全聚在了一起。 婚礼仪式迟迟不开始,总有人等着急了。 “老宋家干啥呢,这婚礼咋还不开始?” “听说是他们一家子人还没来全。” 宋时澈焦躁地在布置喜庆的新房里走来走去。 他就等着林知音来参加他的婚礼。 那么爱他、放不下他的一个人,怎么连婚礼都不来了?! 他的心里涌出不安来。 宋母嗑着瓜子呸了一口,嘴里嘟囔着。 “那死丫头不来就不来,你等她干啥?” 反正她以后有薇薇这么个温柔贤惠的大儿媳妇伺候着。 日子可别提多舒坦。 那不知好歹的死丫头死外边了,她都不会去哭丧! 婆子已经牵着蒙了红盖头的新娘子,踩过了门槛。 他们乡下土村子还讲究着老一辈的那套成亲传统。 听着院子里的土鸡打鸣,吉时都快到了。 宋母是个迷信的,赶紧催着儿子去拜堂。 误了时辰,他们家可是要沾上晦气的! 宋时澈咬牙,不耐烦地说了句:“再等等!” 他托了人出门去找,现在还没回来。 宋母呸了一口,只觉得那死丫头真晦气,不来正好! 宋时澈皱紧了眉头,一把扯下身上的红绣球,就想出门去找。 乡下没地方住的,要么去了知青招待所,要么暂住在朋友家里。 他过去服个软,说两句好话,林知音也就乖乖地跟过来了。 宋时澈刚迈出房门,沈薇薇楚楚可怜地凑上来。 “时澈,你要去哪,有什么事能比我们结婚更重要的吗?” 她抹了粉、涂了新式口红的脸上,眼睛里蓄着眼泪。 注视着宋时澈,就让他心软了。 好歹是自己刚娶过门的妻子。 而且他确定自己是爱着沈薇薇的…… 宋母嫌不吉利,急忙把红盖头盖回沈薇薇头上。 她又拄着木拐,往门槛上一靠。 就这么假模假式地哀嚎起来。 “哎哟,你出了这个门,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宋时澈最终还是妥协了,先把结婚仪式办了。 喜宴上。 村头大叔喝了酒,酒嗝一打,就开始说起胡话。 “小宋啊,娶……娶了……林知青,可……可要好好对人家啊!” “怎么说都……伺候你们一家子这好几年!” 宋母一听,气得一扯嘴皮子,提了木拐就要去打他! “你个老糊涂!你说什么呢!撕烂你那张嘴信不信!” 宋时澈拦着他妈,赶紧纠正喝过头的老陈头。 “陈叔喝过头了……知音是我爸妈认的女儿,我娶的是薇薇。” “啊……” 老陈头一拍脑袋,“没见着林知青,我还以为呢……” “林知青在你们家待那么久,还以为……” 宋时澈还在到处敬酒,听得心里头不是滋味。 在没遇见薇薇之前,他也以为会和林知音领证结婚,安稳过一辈子。 可是感情这种事说不准的。 宋时澈在为自己的移情别恋找借口。 敬酒敬到了隔壁李婶那一桌。 好歹是大喜日子,李婶就算觉得宋时澈对不起林知音,也不会多说啥。 喝了新郎官敬的喜酒,说了两句吉利话。 宋时澈敬酒的动作一顿,眼尖地看到了李婶小孙子戴在手上的腕表。 那腕表明显不是给小孩戴的,松松垮垮地坠着。 宋时澈用力抓住那小孩的手臂,有些失控地吼道。 “你这表哪偷来的!” 林知音怎么可能会把这一块表送给别人呢? “疼!” 那小孙子嘴一瘪,受了疼,立马嚎啕大哭起来。 小孩的哭声吸引了所有村民的注目。 宋时澈才意识到他太着急了,赶紧松开手。 “李婶,这是我……知音的表,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话卡壳了一下,咽下了一句“送给知音的表。” 一听说是林知音的表,李婶的脸色微变。 她轻拍了拍孙子的背,哄着他说。 “乖宝啊,别哭,跟奶奶说,这表哪来的?” 好一通折腾,才从又哭又闹的孩子嘴里问出真实情况。 “丢土里没人要……我就捡了……我没说谎奶奶!” “丢了?表被她丢了!” 宋时澈紧皱着眉头,脸色铁青。 不敢相信地一直摇着头:“怎么可能……” 三年前他送出这块表,林知音高兴得不得了。 还念叨着舍不得戴,怎么可能说丢就丢了…… 孩子还在哭,李婶没好气地阴阳了他一句。 “人林知青都回家了,你在这闹有什么用?” 宋时澈顿时一个激灵,心慌意乱地追问。 “回家了?她回哪个家?” 李婶翻了个白眼,都不想和他解释。 “还能哪个家,人家是知青,肯定回城里去了!” 她不稀罕和宋时澈多说,强硬地扯下了孙子手上的腕表还回去。 宋时澈还不相信,丢下满屋子的宾客跑了出去。 新婚当晚,新郎官跑了,这可太丢人了。 “为了个贱丫头闹成这样!” 留下的宋母气得砸了手里的木拐。 她为了面子还得和村民解释,这孩子是找妹妹去了。 李婶听到这个解释,摇着头冷笑了一声。 直到天黑,宋时澈才失魂落魄地回家。 他去了知青招待所没找到人。 还跑了一趟学校,被告知林知音前几天就离职了。 到知青办事处一问,才知道她赶了今天一早的火车回城。 那办事人员认得他。 宋家挺俊的一个小子,听说是当兵去了,刚回家探亲。 “林知青走了啊,三天前就办好了手续!” 宋时澈目光黯淡地低低应了一声。 好像很多人都知道林知音走了。 只有他寒透了心,被蒙在鼓里。 林知音真狠得下心。 吃喜宴的村民都各回各家了。 一推门进去,宋时澈就闻到一股呛鼻的尿骚味。 混杂着腹泻的酸臭味,冲得要命。 宋母嫌弃地捂着鼻子,看到儿子回来就像看到救星。 宋父偏瘫了三年多,以前被林知音照顾得舒坦。 他今晚喝多了酒,肠胃一下子没控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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