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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子撂下这般“狼心狗肺”的狠话,实在太伤她的心了。 姚氏之前也是尽心尽力对待养子,尤其他伤重时,她还亲自给他做过糖水蛋。 这样的情谊,难道就一笔勾销了? 姚氏浑浑噩噩去了女儿房里,脑子里还在想,应该要怎么跟女儿说。 谁知刚一推门,就吓得尖叫起来,“来人哪!来人哪!快来人哪!” 丫环婆子们全部慌忙赶过来。 但见那屋子正中,直挺挺吊着一个人。 大家七手八脚把人放下来,才发现是他们陈家大小姐陈梦娇。 想来应该是刚吊上去片刻,这一放下来,陈梦娇就急咳着醒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让我死!让我死!让我死了吧!” 丫环们忙了这边,又发现榻上还躺着一个口吐鲜血的四小姐陈梦苒。 这是吞药自尽啊!众人六神无主,也不知该先忙哪头。 姚氏哭得伤心,“作孽!作孽啊!快去请大夫来!” 她一会儿看看一直在急咳的陈梦娇,一会儿又看看血糊了满嘴的陈梦苒,一时悲从中来,“你们何苦?何苦!你俩都不要肖想那狼心狗肺的东西了!他根本不会来,根本不在意你们姐妹俩的死活。” 陈梦娇气若游丝问,“母亲,渊哥哥还是不肯回来么?” 姚氏一把抱住女儿,“梦娇,你可不能再做傻事啊。你就算死了,那小子也是不会正眼瞧你一眼的。” 陈梦娇低着头,眼泪吧哒吧哒往下掉。 陈梦苒这时也悠悠醒转,一见到母亲,就哇的一声哭起来,“母亲,母亲,女儿不想死……女儿不想死……” 姚氏一瞧自家闺女这样儿,哪还有不明白的。她让丫环婆子们都出去,才道,“你们以为这么做,让那小子看到,他就能回心转意了?” 陈梦苒将脸埋进掌心之中,再抬起头时,就对着陈梦娇发火,“都是你!都怪你!是你害我!是你害了我!都是你的主意!” 如果她不听姐姐出的馊主意,又怎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昨夜船只停在南岸渡口,次日一早出发去往肃州。陈梦娇就跟她说,“咱们不能就这么去了肃州。这一去,有可能此生都见不到渊哥哥了。” 陈梦苒问,“你有什么法子吗?” “有。”陈梦娇不愧是敢从夫家净身出户的女子,胆子就是比旁人要大一些,主意就是比旁人要多一些,“趁着这会子伙计上货,咱俩跑。” 两人便是偷偷跑掉了。 谁知跑掉以后,陈梦娇又有了新计划。 她说,“梦苒,咱们要想把渊哥哥拽在手里,就得置之死地而后生。” 陈梦苒问,“怎么个死?又怎么个生?” 陈梦娇道,“咱们两个姑娘偷偷跑掉,父亲一定会让渊哥哥来找咱们。无论是他本人来,还是他手下的人来,只要让他们看到咱们受了欺负,定会救下咱们,送到渊哥哥跟前去。 陈梦苒一听就明白了,“你是想找人做场戏?让大哥哥知道我们是为他受的苦,他总不至于扔下咱们不管。” 陈梦娇沉下眉眼道,“就是这意思。现在渊哥哥马上要跟侯府那嫡小姐成亲,咱们再不想办法,真就来不及了。” 陈梦苒道,“可上哪儿找人来陪咱们做戏?” 陈梦娇掏出身上的银票和玉佩晃了晃,“有钱能使鬼推磨。” 果然,两人碰到了一群在渡口附近乱窜的流民。 陈梦娇和对方谈妥了价,先付了一半的银子。 谁知,当夜没等到岑鸢的人找过来,却先等来了那帮流民背信弃义,见色起意。 那帮流民竟然对她们两个给钱的弱女子下了手。 无论两人如何苦苦哀求,好话说尽,引来的都是一顿残暴对待。 事完之后,那帮流民抢了她们身上的银子和财物,扬长而去。 陈梦苒万分后悔听姐姐的话,如今是真正想死的心都有,“都怪你!都怪你!” 陈梦娇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卖弄风骚,那帮人压根就不会打咱们主意!” 陈梦苒这下可不干了,“到底是谁卖弄风骚,谁出的馊主意!要不是你这妇人在男人面前又是骚首弄姿,又是……” 陈梦娇扑上来,狂捶妹子,“我那是在设计桥段!” 陈楚苒也不甘示弱,揪着姐姐的头发使劲扯,“你个蠢货,你把我们自己设计进去了。” 这时,陈济康猛地推开房门。 房里正打得不可开交的姐妹俩愕然停下来,姚氏也是一脸慌张。 陈济康冷冷道:“原来,这竟是你们自找的!” 第292章 陈济康原本悲痛女儿在外遭遇不测。刚才又听到下人说两个女儿纷纷自尽,这才急急赶过来关心一下。 谁知竟让他听到两个女儿失身的真相,一时只觉无比讽刺。他转过身,大步而去。 冷静下来之后,陈济康当晚找来妻子姚氏商量了一宿。决定……让姚氏去找时安夏好好谈谈。 他深知养子的固执,为了女儿只能剑走偏锋。 姚氏也忽然觉得,时安夏应该是个性子柔软好说话且知书达理的人。 只有淋过雨的人,才知大雨的森冷。 时姑娘自小流落在外,总该是受尽了人情冷暖,自是知道人间险恶。 她若是把自家女儿的遭遇说得惨一些,想必能勾起时安夏对两个女儿的同情。 陈济康道,“你一定要说清楚,不是真的让岑鸢纳妾,只是名义上的妾。” 这一点,姚氏已经跟两个女儿沟通好。 两个女儿一致点头表示会听话,会乖,不会再闹事。以后夹着尾巴做人,只要能做岑鸢名义上的妾就行。 如此陈家上下达成了共识,觉得这个办法万无一失。 只要时姑娘能点头,岑鸢也说不出来什么。不过是占个位置嘛,又不是叫他真的纳妾。 当然,以后日子久了,万一岑鸢想通了想透了,回心转意了呢? 次日,姚氏打好了腹稿,酝酿了情绪,带着厚礼来到建安侯府,准备好好和贵女推心置腹谈一谈。 总之,软磨硬磨,都得求动侯府这位贵女点头才好。她相信,贵女还小,应该想不到太长远的日子。 漫花厅里头,姚氏红着双眼,坐在椅上。 时安夏进来之前,便是在门外打量了一会儿才入的厅。 眼前妇人与画像上年长的那位有几分相似,但因保养得当,长得珠圆玉润,反而比那位看起来还要美上几分。 只是气质上,和京城大部分贵夫人相比,还是差了很大一截。 不过因着是岑鸢名义上的养母,时安夏还是娓娓行了个晚辈礼才入座。 这也是姚氏第一次见时安夏。 这位侯府嫡小姐通身贵气自不必说,尤胜在行走和端坐的体态上。 她举手投足间的从容,甚至吐字分明是谦让和礼遇,却无端给人带来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姚氏起先打好的腹稿,愣是一个字儿没想起来。她结结巴巴,急得一脑门汗,那些长袖善舞的开场白,真就一个没用上。 倒是时安夏十分淡然,“陈夫人有事但说无妨。” 姚氏红着眼眶,努力挤了个笑容在脸上,“夏儿别叫‘陈夫人’,这般生疏。你可以跟着渊儿叫‘婶儿’。” 时安夏微微一笑,“礼不可废,还是叫陈夫人吧。” 言下之意,对方唤她“夏儿”,也是十分突兀。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只打一眼,就知道能不能亲近。显然,她和眼前这位陈夫人,那是一点都亲近不了。 时安夏可不管陈家对谁有恩,反正不是对她有恩,那就别想她违背自己心意。 姚氏的笑容僵在脸上,渐渐就变了样子。她眉眼便是红了又红,终落下泪来,“好孩子,你那些年失踪在外受苦了……” 时安夏:“……” 忽然来这么一茬,想必画像上的两姐妹出了事吧?是要引起她的同情心? 她不动声色,“还好,没受什么苦。” 那怎么行?你苦!你必须苦才有共鸣!姚氏的泪涌得更热烈,“不不不,好孩子,你不必在我面前掩饰。那外头哪里有好的?你肯定苦,你苦得很……我这心啊,可疼可疼了……” 时安夏挑了挑眉,“所以陈夫人是盼着本姑娘在外吃尽苦头,受尽折磨?” “啊?”姚氏想到女儿,心里头酸得不行,但这会子也忘记哭了,“不不不,不是!我自然是盼着你好。” 时安夏微微一笑,“那就是了。我说了没受什么苦,那自然就是没受苦。陈夫人不必挂怀。” 姚氏只感觉跟时安夏说话好累,怎的一点不按常理出牌? 没办法了,只能孤注一掷。她便是起身走到时安夏跟前,双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时姑娘,我没办法了。你救救我女儿,救救我女儿好不好?” 时安夏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疏离道,“陈夫人有事说事吧。且,如今陈夫人在外头行事,举手投足都代表着富国男爵陈府。我瞧着,陈夫人还是要注意一下言行。” 姚氏摇摇头,只顾着哭,“好姑娘,你是不知道我那两个女儿昨日在外头的遭遇。我这个做母亲的,只要一想起来,就万分悔恨……要不是我女儿惹了渊儿不快,老爷也不会连夜把两个女儿送上去往肃州的船。谁知,谁知……” 她这抽抽泣泣,断断续续,算是把这口锅盖到了岑鸢头上。 时安夏听懂了。 画像上陈家那两个姑娘,因为喜欢岑鸢被拒,被送上了去往肃州的船。 结果两个姑娘跑了,然后出事了。 两个姑娘能出什么事呢?最惨莫过于被劫财又劫色。 所以这是准备把两个姑娘出事的原因强按在岑鸢头上,让岑鸢为两个姑娘善后呢。 时安夏点头,“嗯,的确值得同情。所以陈夫人来这趟的目的是……” 话都递到嘴边了,姚氏顺势就把话头接过去,“时姑娘,你也知道,一个姑娘家遭遇这些有多凄惨。爵爷又是个要脸的人,生怕这事传出去。我们想来想去,就想着,要不让渊儿把她们俩纳了做妾吧。” 时安夏用茶盖刮着茶沫子,笑不达眼底,“我这还没成亲,你们陈家就惦记着塞人过来。不太好吧?一个不够,还塞两个。呵呵……” 姚氏见时安夏有些生气,忙解释道,“不不不,时姑娘你误会了。名义上的妾!不是真的妾。只要给她俩一个安身立命的地儿,不至于辱没了我们男爵府的名声就成。” 时安夏将茶碗放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语气仍是很淡,“陈夫人,这大白天的,是没睡醒说胡话呢?想什么美事!” 第293章 姚氏先是被茶碗的闷响惊得一跳,后又被时安夏那句“想什么美事”吓了一跳。 她分明站着,却觉得需要仰望座上贵女。 在她想来,贵女还未及笄,什么都不懂。对于夫家的养父母应该主动亲近,都说养恩大于生恩呢。 且,她都明明白白说了,只是“名义上的妾”,不会影响他们夫妻感情分毫。这难道还不行吗?也就是帮忙粉饰一下太平而已。 姚氏觉得一定是自己没表达清楚,便是更加大方退了一步,“时姑娘要是看不顺眼,大不了让她俩回娘家住也行,我们陈家又不是养不起。” 他们陈家现在可是有爵位有银子的京城新贵!也不差的。 时安夏看着自说自话的姚氏,“这主意是陈夫人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爵爷也知情?” 姚氏这会子就挺起了腰杆,“我家老爷自然也是知道的啊!还是他千叮万嘱要我一定和你说清楚,省得生出误会。就是个名义上的妾,对时姑娘你没有任何损失,真的,没有任何损失。” 时安夏点点头,“这样啊……那陈夫人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姚氏听着这问话,也把不准贵女的心思,自然是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往外倒,“时姑娘你自然是人美心善,胸怀大度,不斤斤计较的人。”说到后来,就有些酸了,“要不然渊儿也不会不惜入赘,都要与时姑娘成亲呢。” 时安夏温温道,“我怎么听陈夫人所说的这种人是个蠢的?” 姚氏一愣。人美心善,胸怀大度,这哪个词不是赞美之辞? 她虽没读过几本书,也知道夸人要怎么夸。难不成京城还有什么不同的说法? 又听时安夏道,“看来陈夫人对我确实是有天大的误会。我这个人呢,自来睚眦必报。且,有条件当场就报,没条件创造条件也得报。如果我拖着没报,那肯定是留着还有用。所以心善这种事,不必与我挨边。” 姚氏目瞪口呆。不是都说贵女重名声吗?怎有人把自己形容得这般不堪? 时安夏美眸一转,继续道,“至于胸怀大度嘛……对了,我父亲的小妾有个姐妹,来京城投奔亲戚。我瞧着这女子模样不错,且打得一手好算盘,只是与夫家和离了。要不陈夫人带回去给爵爷做个通房小妾?” 姚氏听侯府要往陈家塞人,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呢。不由露出抵触的情绪,脱口而出,“那怎么行!” 时安夏的眸色就那么冷下去,嘴角毫不掩饰漫出一抹讥笑,“那怎么行!你都觉得不行的事情,凭什么觉得到我这就行了?” 姚氏这才发现被将了一军,脸色顿时如猪肝色。 又听贵女陡然沉了声音,“你们陈家又怎么有脸,把和离过且遭人污了清白的女子往我后宅里塞?真当我们家是收破烂的吗?” 姚氏虽是富贾之女,但这些年作为陈家的当家主母也是从未受过气的。 她娇养着的女儿刚遭受如此惨烈的境遇,眼前贵女不止不同情,还说她的女儿是“破烂”! 天哪,渊儿到底找了个怎样的毒妇?这种胸襟哪里够资格嫁给渊儿?哪里够资格做幽州洛家的少主夫人? 她义愤填膺,怒目而视,“那,那怎么能一样?我女儿可是同渊儿一起长大的,自小的情谊又如何能比?” 时安夏淡漠的视线凌虐着姚氏,“你们也配谈情谊?你们陈家想得是真好啊。名义上的妾!名着名着,你女儿生出几个孽种来,就成了岑鸢名义上的孩子。到时从年纪上来看,他们还成了我们家的长子长女,是不是还想着来分一分幽州洛家的财产?是不是还想着继承个少主头衔?” 姚氏一听,眼神闪躲了一下。 没错,她就是这么想的。 幽州洛家的名誉和财富,都是她馋了许久的东西。 在昨夜陈济康一再强调要说清楚“名义上的妾”时,姚氏就打定了主意。 一旦岑鸢纳了她两个女儿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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