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感,就是觉得眼前姑娘恐怕不是随手把他捡回来的,而是……像早就认识他一样。 他抬头望向姑娘澄澈的眼眸,“时姑娘可是早就认识在下?” 时安夏轻轻摇了摇头,“不,不认识。” “那你如何得知……” 时安夏早已想好借口,“我有个商队,在淮州经营多年。他们无意间得知,你家亲戚们准备吃绝户。他们便是书信与我,让我赶紧找你回去。否则……你母亲清白不保。” 陆桑榆脸色骤变,“我母亲!” 时安夏赶紧朝他摇头,“我说了,你母亲在他们设下陷阱之前就被我的人接走了。” 陆桑榆一颗心怦怦乱跳,“多,多谢时姑娘援手。” 时安夏道,“我找到了你,又怕耽误你科举,所以没告诉你实情。如今尘埃落定,你是时候知道事情真相了。” 刀该出鞘了,陆大人! 第321章 陆桑榆耳边仍旧轰隆作响。 否则你母亲清白不保……这句话像一把刀插在他胸口上。 他想问得具体些,为什么事情还没发生,你就能知道陷阱? 可他问不出口。 且,他知道陆家那帮人干得出这种栽赃陷害的腌臜事。 陆桑榆深深一揖,“谢时姑娘!” 在下无以为报,今后生是云起书院的人,死是云起书院的鬼。” 他是临时想起昨夜时云清这句话,只觉除了这句,再也没有能表达他此时心情的语言。 时安夏点到即止,让北茴领着陆桑榆去了那个为他准备的小二进院子。 陆桑榆十分感激时安夏为他所做的一切。 院子不大,房间也不多,但位置好,隔壁街就是京兆尹府衙。 北茴道,“姑娘说,这虽是云起书院给您配的屋子,但您还得补贴书院一两银子才行。” 陆桑榆百感交集,“应该的。” 他知道,时安夏是在给他这个文人保留自尊心。 北茴又道,“您看还需要什么,您列个单子,奴婢替您去购置。” 陆桑榆微微摇头,“不用了,多谢!替我谢谢时姑娘考虑得如此周全。陆某记在心里了。” 北茴告辞离开时,呈上一个册子,“陆公子,这是我们姑娘交给您的东西。” 陆桑榆便是在夜幕降临之际,点燃了屋子里的烛灯,翻看那本册子。 册子里,详细记录着陆家各房干过的勾当。 陆桑榆看着看着,便是又升起一种特别玄妙的感觉。 就觉得,这册子的记录方式,有点像他自己的手笔。里面的用字措辞,都是他的行文习惯。 陆桑榆很快注意力就集中在册子里记录的事情上,越看越气,尤其是他离开淮州上京这段时日。 里面记录了陆家数次为难他母亲卢氏,甚至开祠堂请族老,想要把他母亲赶出陆家。 后来都因他母亲要上告衙门才作罢。虽只短短几个字,却不难想象他母亲的艰难。 最后一段记录,是用曲线勾勒出来的。记录手法与前面大相径庭,显然不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那段是说,陆崇义、陆崇英和陆崇志三房合计,下药使卢氏与管家苟合,遂带人将其捉奸在床。 后头有个注解:未成。 最后还有个注解:若成,卢氏必将以白绫自尽。 陆桑榆一颗心差点狂跳出胸口,好似看到母亲决绝又悲伤的脸庞。 他上京之前,就想带着母亲同来京城。 但陆夫人怕儿子分心,怕给儿子添麻烦,就拒绝了,说在家等他的好消息。 陆桑榆也是卯足了劲,要争口气,留在京城。 没错,他的目标就是长久留在京城,不想再回淮州那个是非之地了。 陆桑榆早前就想着用手上的银子,先租一个小点的房子安置母亲。等以后俸禄多些,再买个大房子给母亲住。 虽说陆家不穷,家里也是有些产业的人家,但那毕竟是陆家的银子。 陆桑榆想用自己亲手挣的银子来养母亲。 他的母亲是天底下最温柔最善良最美丽的女子。 在淮州那地方,因着母亲年轻美艳,又养着他这么大个儿子,被那些想吃绝户的亲戚用污秽不堪的语言侮辱他们母子有不伦关系。 母亲十分坚强,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母亲叫他不用分心,用功读书比什么都强。 陆桑榆那会子还小,哭泣道,我听不得他们那么说你! 母亲却笑,温柔地说,“傻孩子,这世间,有的人长嘴,除了吃饭,就是以到处污蔑人来表现自己高尚。其实内里却是畜生不如。你又何必跟畜生不如的东西一般见识?” 后来母亲再也不穿颜色鲜艳的衣裙,因为人言可畏,依旧怕别人说她穿得花枝招展勾引他这个名义上的儿子。 陆桑榆的大伯曾当着许多人的面说,“谁知道你们母子俩晚上是不是拱的一个被窝!” 那是陆桑榆第一次怒发冲冠,磨刀霍霍,要砍了大伯的头。 母亲紧紧抱着他的腰,不让他去。 母亲泪流满面道,“桑榆,不要为了这么个烂人毁了自己的前程!你杀他容易,可你也毁了!你毁了,就等于我也毁了,我们这个家全毁了!” 陆桑榆在烛灯下忆着当初的场景,红了眼眶。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只要一想到母亲若是没被救下来,就这么被人污了清白,吊死在屋中,他就觉得自己会发疯发狂。 陆桑榆六岁进陆家,母亲那时候也才十七岁。 六岁之前,他过得动荡无依。亲生父母是流民,一路走一路生。一路生,一路扔。 一家子走到哪,散了几个卖了几个都数不清。 陆桑榆就是在一场大雨中,跟家人走散。他一边哭一边在街上找人,因他全身脏污,所有人都绕着他走。 唯有那个女子给了他一块糕点。 他小小年纪便是知道,只有跟着她才能活下去。 他天天猫在她家的墙根下,等她出来递点热水,递点吃食。 后来她问他,“你愿意做我儿子吗?” 他二话不说,便是磕头。 生存,让他懂得趋利避害,让他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要说鬼话。 原本他是一个心思并不干净的孩童,是那个女子用她干净的手,温柔抚去了他脸上的脏污,同时也拂去了他心上的阴暗。 他因她变得干净。 他之前努力读书的唯一目标,就是要成为人上人。 他要挣很多很多银子。 他有了银子,就要住很大很大的房子,要吃很贵很贵的食物。 他要学大户人家三妻四妾,富贵满身。 是母亲让他懂得,这个世界,还有比吃喝更重要的事。 人之所以为人,是应该跟畜生有所区别的。 人应该有心,还应该有价值。 今日的陆桑榆,高中榜眼。 他有了心,还有了价值。 他将为这个国家,奉献他的一生。 在为这个国家奉献一生之前,他想要先清理门户。 册子上已经记录得这么清楚了,他如果还不知道怎么做,那他就不配为官。 册子的最后有一段话,是这么写的: “有一个人曾说过,任何时候,都要先保护好自己。我要的不是两败俱伤,更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要的,是单方面灭杀。 这段话,也送给你,共勉。” 陆桑榆将册子缓缓合上,轻声道,“好,单方面灭杀。” 他脑子里装着北翼所有的律法,每一条,都烂熟于心。甚至哪一条有漏洞,他都无比清楚。 他要用律法,将陆家害过他们母子的人,一个一个送进监牢,永不得翻身。 第322章 那头,时安夏已无暇去想,陆大人到底看不看得出册子上的记录,其实就是他本人前世记录的东西。 他死后,礼部整理遗物,发现了册子,上报给了惠正皇太后。 时安夏不过是默了一遍。只最后几段,是她加上去的。 这一世的结局,分明已经不一样了。但生而为人,该报的仇必定要报。 刀已经递过去,陆大人要怎么报仇,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她可不能什么事都代劳。毕竟,她真的好忙啊。 时安夏这会子正在云起书院里跟顾柏年等人喝茶。 岑鸢在场,时云起也在场。 她等他们几人说完了话,才抬眸问,“顾公子是打算把母亲和兄弟姐妹几家人全接到京城来长居?” 顾柏年点点头,默了一瞬,才道,“在下上京赶考的时候,母亲就说,她含辛茹苦养大我,就等着享我的福了。” 时安夏心里叹了口气,又问,“那把你兄弟姐妹几家都接来,又是怎么个说法?” 顾柏年又默了一瞬,“他们几家都说为了供我读书,付出了不少。可说是举几家之力供我一人考取功名。我……” “你觉得不报答都不好意思?”时安夏接过他的话,“顾公子,那你不如好生想想,你长这么大,你兄弟姐妹到底是怎么举几家之力供你读书的?” 顾柏年沉默不语。 虽是男子,谁还没个委屈呢。 他读书又哪里是兄弟姐妹供的?分明是他去私塾东蹭西蹭,甚至帮那些富家公子作诗习文得些银子才撑到现在。 时安夏语重心长,“功名得来不易,行事之前,定要三思啊。” 顾柏年感觉像是听明白了,又感觉像是没听明白。 便是听时姑娘娓娓道,“那我给顾公子讲个故事吧,或许对你有所启发。” 故事的主人公暂且叫二傻,考取了榜眼。 顾柏年心道,还好不是考取探花,不然他排行老二,都差点以为在说他呢。 时安夏继续讲下去。 二傻考上榜眼以后,就在京城做官了。他起点非常高,一开始就做了皇帝的侍讲,专门给皇帝讲解经史,还负责搜集各国有效的治国之道,呈给皇帝看。 这个职位虽然品级不高,但绝对是一条仕途的捷径。因为他离天子近,拥有比大多数官员更多施展才华的机会。 二傻前途一片光明。 谁知,二傻干了一件令他人生毁灭的事,那就是他把所有家人都接来了京城。 一个人孝顺母亲,友爱兄弟姐妹,原本无可厚非。 但如果这一家子人全是吸血虫,只会添乱,只会惹祸,而二傻只能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那么,二傻就是活该。 顾二傻……哦,不,顾柏年这会子真回过味儿来了。时姑娘这是在点他啊! 时安夏问,“你想不想知道二傻的家人做了些什么事?” 顾柏年已慢慢进入角色,“他们干了什么?” 时安夏道,“他母亲在老家的时候就喜欢做媒。所以来到京城后,也喜欢干这营生。她欺女方,骗男方,两头拿好处,最后凑成了无数对怨偶自不必说,还闹得有的家破人亡。你说,缺不缺德?” 如果这时候顾柏年还不知道“二傻”就是自己,那他真就是个傻子。 他不是傻子,他分明就是顾二傻。 他母亲在老家就喜欢做媒,常因蝇头小利欺女方骗男方,只要能把媒说成,死的能说活,山下的石头能滚上坡。 只是,时姑娘从哪听来的故事?一瞬间,顾柏年汗毛竖起,起了鸡皮疙瘩。 时安夏可不管他爱不爱听鬼故事,继续讲下去。 因着二傻看似风光,实则俸禄稀少。 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干什么都要银子。二傻一家从小地方来到京城,本以为遍地黄金随便捡,结果日子是越过越拮据。 二傻家人傻眼了,这和想象中严重不符,整天就骂二傻蠢。 人家当官,你也当官,怎的就你穷? 二傻很无奈,无言以对。 结果他母亲说媒害人就算了,还跟女儿女婿以及儿子儿媳合谋搞“扎火囤”。 所谓扎火囤,就是以二傻的姐妹和嫂子为钩,专门引诱学子和官员。 一旦对方上钩,二傻的母亲和二傻的姐夫妹夫儿子们就一拥而上,逼迫对方给银子私了。 那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自然不想事情闹大。尤其是学子,一旦摊上这种事,连科举资格都是要被取消的。 如此一来,二傻家很快就发财了。 一时穿金戴银,买大房子,二傻家动静大得不行。 终于有一天,他们触了霉头。 二傻的嫂子勾到个拐子,还是个大拐子。 那拐子一眼就看出了二傻家的勾当,将计就计,不止污了他嫂子,还污了他的姐姐妹妹。 最后,拐子威胁他们要去报官,说他们一家子都在干“扎火囤”。 当然,想要他不报官也行,那就得跟着他干。 这拐子出手阔绰,打一巴掌,给一颗糖。很快就让二傻家的人跟着他干上了拐卖人口的勾当。 以这家人长袖善舞的行事风格,十分迅速地成为拐子团伙的重要成员。 一时京城风声鹤唳。 不止孩子丢失的不少,少女失踪的也不少。 皇帝大怒,令人彻查,最后查到了这个团伙,将其一网打尽。 令整个京城一片哗然的是,那团伙的主要成员,竟然是皇帝近臣的家人。 皇帝狂怒之下,将二傻也关进了大牢。 一个天子近臣,连家人都管不好,还管什么国家大事? 这就是顾柏年前世的经历。本来以榜眼的身份入朝,前途一片大好,结果被家人拖入泥泞,令人万分唏嘘。 关于“扎火囤”的部分,是由岑鸢来讲述的。这部分有许多不可描述的地方,不适合小姑娘宣之于口。 这件事,时安夏问过岑鸢。 岑鸢承认了,顾家的案子就是他亲手办的。拐子也是他亲手抓的。 最后功劳就归了晋王所有。 这也是明德帝中毒前所关注的最后一个大案。 这个案子的成功破获,拐子团伙的一网打尽,令明德帝对晋王赞赏有加,晋王在明德帝心中地位急升。 顾柏年手脚冰冷地坐着,只觉全身的鲜血都被抽空了。他张了张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也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他惊悚地觉得,这分明是在说他! 第323章 时安夏没说的是,顾柏年在牢里也没歇着,不求别的,只求有笔墨纸砚。 起初自然是没人搭理他,但自从顾柏年帮助牢头和典狱长写过一次文书总结后,笔墨纸砚就源源不断送进了牢房。 后来,牢房淘汰的断腿桌椅也给了顾柏年一套。从此,顾柏年就在牢房里开始了奋笔疾书的生涯。 许多年后,顾柏年从牢里出来,无家可归。 赵立仁把这位才子收留,当了自己身边的一名文书。国难当头时,他到处奔波筹米筹粮,顾柏年就一直跟随在侧。 有一次,惠正皇太后召见赵立仁。 赵立仁便说了这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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