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叙,”我看着他,声音有些疲惫,“你不用这样。” “我想这样。”他坚持把保温桶塞进我怀里,温热的触感透过桶壁传来,“安屿,你不用马上回答我。我可以等。” 从那天起,林叙的追求,变得光明正大,且无孔不入。 他不再用“顺路”当借口,而是直接告诉我:“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你下班。” 他会记得我的生理期,提前准备好红糖姜茶和暖宝宝。 他会研究我的航班时刻表,在我落地的时候,准时带着我爱吃的甜点出现在机场。 他会记住我随口提过的每一句话。我说最近想看一场画展,第二天,画展的门票就送到了我手上。我说家里的灯泡坏了,不出半小时,他就带着工具箱出现在我家门口。 他的温柔,像细密的雨,无声无息地渗透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我的防线,在这场温柔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我不再刻意躲避他,默许了他送我上下班,默许了他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谁也没有捅破,却又都心知肚明。 他开始有一些试探性的、亲密的举动。 过马路的时候,他会自然地牵住我的手腕,而不是手。 人多的时候,他会用手臂把我护在怀里,隔开拥挤的人潮。 有一次,我加班到深夜,他送我回家。在楼下,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他却突然倾身过来。 我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吻没有落下,只感觉到一个温暖的物体,轻轻地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晚安。”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我睁开眼,对上他含笑的眸子,脸瞬间烧了起来。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家,我靠在门后,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 安屿,你完了。 我对自己说。 你好像,又要栽在林叙手里了。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周六。 公司临时组织团建,在郊区的一个度假村,说是要增进同事感情。 我本来想拒绝,但部门总监亲自点了我的名,我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白天玩了一些无聊的拓展游戏,晚上则是保留项目——聚餐喝酒。 我本就不胜酒力,又架不住同事们轮番劝酒,几杯下肚,就有些晕乎乎的。 席间,一个新来的男同事坐到我旁边,借着酒劲,开始跟我聊一些有的没的,身上浓烈的古龙水味熏得我直皱眉。 我几次想起身离开,都被他找借口拦了下来。 就在我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林叙。 “在哪儿?”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 “在……在外面团建。”我有些心虚。 “地址发我。”他命令道,不容置喙。 我把地址发给他,没过多久,就收到了他的信息:“出来。” 我跟总监打了声招呼,借口去洗手间,溜出了包厢。 刚走到度假村门口,就看到林叙的车停在路边。他靠在车上,指尖夹着一根烟,猩红的火光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他很少抽烟。 看到我出来,他立刻掐灭了烟,朝我走来。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眉头紧锁,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可以啊,安屿,”他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玩得挺开心?”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特别是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我才闻到,自己身上沾染了那个男同事的古龙水味。 “你怎么来了?”我小声问。 “我再不来,”他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就准备跟人回家了?” “你胡说什么!”我被他的话激怒了,“那是我同事!” “同事?”他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他独有的清冽气息,充满了压迫感。 “能让你身上沾满他味道的同事?”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狠狠地刺进我心里。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翻涌的怒火和……嫉妒。 我突然就明白了。 他不是在无理取闹,他是在害怕。 害怕我被别人抢走。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猛地一软。 “林叙,”我看着他,放软了声音,“我喝了点酒,头有点晕,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看着我,眼里的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心疼和懊恼。 他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我身上,把我塞进了车里。 车子一路疾驰,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到了我家楼下,我正准备下车,他却突然熄了火,锁了车门。 “安屿。”他转过头,目光沉沉地看着我,“我们谈谈。” “谈什么?”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不想再等了。”他看着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执着,“我受不了你身边有别的男人,受不了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我甚至……嫉F妒那个你编出来的前男友。” 他一字一句,像是在宣判。 “所以,安屿,别再考虑了。” 他倾身过来,双手撑在我座椅的两侧,将我困在他和车门之间。 “看着我。”他命令道。 我被迫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有我熟悉的温柔,更有我陌生的、汹涌的占有欲。 “我不是可能喜欢你,也不是试着喜欢你。” “我是真的喜欢你。从大学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你。” “这五年,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后悔当初的懦弱,后悔让你一个人等了那么久。” “所以,安屿,别再折磨我了,也别再折磨你自己了。” 他的声音,沙哑,性感,充满了蛊惑。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他的告白,比上一次更加强势,更加不容拒绝。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里的偏执和深情,我的心,彻底乱了。 我该怎么办? 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凭着本能,说出了一句最怂的话。 “……我,我要考虑一下。” 林叙看着我,眼神暗了暗。 他没有再逼我,只是默默地退了回去,给我解开了车门锁。 “好。”他哑声说,“我给你时间。” 我逃也似的下了车,冲进了楼道。 我以为,我至少会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来好好“考虑”一下。 可我再次低估了林叙的行动力,或者说,低估了他此刻的失控程度。 我刚洗完澡,换上睡衣,门铃就疯狂地响了起来。 我透过猫眼一看,是林叙。 他站在门外,头发有些凌乱,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膛。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我不敢开门。 他就一直在外面按门铃,不依不饶。 “安屿,开门!” “我知道你在里面。” “你再不开门,我就喊人了。” 我被他这副无赖的样子气得又想笑又想哭。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温润如玉的林叙吗? 最终,我还是妥协了,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却趁机挤了进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我抵在了门板上。 “我想干什么?”他低头看着我,眼底烧着两簇火苗,“我想你。” 说完,他便不由分说地吻了下来。 这个吻,和上一次的醉酒之吻完全不同。 它不再是试探,不再是发泄,而是充满了侵略性和占有欲。他撬开我的牙关,攻城略地,不给我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他的手,紧紧地扣着我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则环住我的腰,把我更深地按向他。 我被他吻得头晕目眩,浑身发软,只能攀着他的肩膀,才能勉强站稳。 这个吻,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直到我快要窒息,他才微微松开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粗重地喘着气。 “安屿……”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五年前,是我错了。” “那时候,家里给我安排了联姻,我没有勇气反抗,也不敢给你任何承诺。我怕……我怕我给不了你未来。” 袗竴將鉀籯吳玦燞詁絚黤孁彨衉品笥 “我以为,温柔地拒绝,是对你最好的保护。我以为,只要我们不再联系,你很快就会忘了我,开始新的生活。” “可我错了。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你。” “毕业后,我拼了命地工作,用最短的时间摆脱了家里的控制,解决了那个所谓的联姻。可等我回来找你的时候,你已经消失了。” “我找了你五年,安屿。” “我查了所有跟你同名同姓的人,我去了所有你可能去的城市……我快要疯了。” “直到同学聚会上,我再见到你。那一刻,我就在心里发誓,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把你追回来。” 他抱着我,越收越紧,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安屿,别再推开我了,好不好?” “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哀求。 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原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也曾为了我,拼尽全力。 五年的躲避,五年的思念。 我们,都辛苦了太久。 我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林叙,”我在他耳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轻轻地说,“我也是。” 我也等了太久了。 那一晚,我没有再给他“考虑”的时间。 当林叙用那个充满了占有欲和失而复得的狂喜的吻,将我所有的防备都击得粉碎时,我就知道,这场长达五年的拉锯战,该结束了。 第二天,我破天荒地请了假。 我没有给他发信息,而是直接开车去了他公司的楼下。 我学着他之前的样子,靠在车门上,等他。 中午时分,我看到了他从大楼里走出来。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同事,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他依旧是那副沉稳干练的精英模样,只是眉宇间,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焦虑。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脚步明显一顿。 他跟身边的同事说了几句,然后便快步朝我走来。 “安屿?”他走到我面前,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和一丝期待,“你怎么来了?”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朝他伸出了手。 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 一抹狂喜,瞬间点亮了他深邃的眼眸。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握住了我的手,十指紧扣。 他的手心,温热,干燥,带着一丝薄茧,握着我的手,力道很大,像是怕我跑掉一样。 “走吧,”我看着他,笑了,“林叙,我饿了。” 他紧紧地回握着我的手,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笑得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好,我们去吃饭。” 我没有带他去任何高级餐厅,而是把他带回了我的家。 我从冰箱里拿出食材,系上围裙,开始在厨房里忙碌。 林叙没有闲着,他脱下西装外套,卷起衬衫袖子,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站在我旁边,笨拙地帮我洗菜,切菜。 阳光从厨房的窗户洒进来,照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我看着他认真切着土豆丝,虽然切得粗细不均,但那副认真的模样,却让我觉得无比心安。 这不就是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吗?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原来,幸福可以来得这么简单。 吃完饭,他主动收拾了碗筷。我靠在沙发上,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高大,挺拔,充满了安全感。 他洗完碗,擦干手,走到我身边坐下,把我揽进怀里。 “安屿。”他低头,在我发顶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嗯?”我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我还是觉得,像在做梦。”他把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声音闷闷的。 我失笑,从他怀里抬起头,捧着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 “林叙,”我说,“这不是梦。” 为了证明这一点,我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他先是一愣,随即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这一次,没有了前几次的疯狂和失控,只有无尽的温柔和缱绻。 我们从沙发,到地毯,再到卧室。 衣服散落了一地。 当他进入我的那一刻,我疼得闷哼了一声。 他立刻停了下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声音沙哑得厉害:“弄疼你了?” 我摇摇头,环住他的脖子,用行动告诉他,我愿意。 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他。 …… 事后,我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趴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他却精神很好,一下一下地,用手指卷着我的头发玩。 “安屿,”他突然开口,“你大学的时候,是不是很讨厌我?” “为什么这么问?”我闭着眼睛,含糊地问。 “因为你那时候,总躲着我。”他有些委屈地说,“我跟你说话,你也爱答不理的。” 我忍不住笑了。 我哪里是讨厌他,我分明是喜欢他喜欢到,连看他一眼,都会心跳加速,不敢跟他说话。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又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大一新生报到那天。” “那天天气很热,你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一个人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在人群里,显得特别瘦小。” “你的行李箱轮子坏了,怎么也拖不动。你急得满头大汗,就蹲在路边,一边敲轮子,一边小声地骂它。” “我觉得你……特别可爱。” “后来,我帮你把行李箱扛到了宿舍楼下。你跟我说谢谢,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晶亮的,像有星星在里面。” “从那时候起,我的目光,就再也离不开你了。” 我没想到,他会记得那么清楚。连我自己都快要忘记的场景,他却珍藏了这么多年。 “那你为什么……”我还是忍不住问,“那次散伙饭,要拒绝我?” 他抱着我的手臂,收紧了几分。 “因为自卑。”他苦笑一声,“那时候的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的人生,被家里规划得明明白白。我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把你拉进我那一团乱麻的生活里。” “我只能……把你推开。” “安屿,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我转过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不晚。”我说,“现在,刚刚好。” 是啊,不晚。 五年的时光,让我们都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我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角落里,偷偷暗恋的胆小鬼。 他也不再是那个被家庭束缚,身不由己的少年。 我们错过了青涩的大学时光,却在更成熟的岁月里,重新相遇。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上,落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林叙抱着我,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 “安屿,谢谢你。” “谢谢你,还愿意走向我。” 我笑了,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林叙,也谢谢你。” 谢谢你,迟到了五年,但终究还是来了。 谢谢你,用你的温柔和坚持,治愈了我整个青春的意难平。 这一次,我们不会再错过了。 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番外·林叙独白 安屿总说我温柔,待谁都好。其实,他看错了。 背他回宿舍那晚,酒意将他整个人都浸透了,软得像一团没有骨头的云,毫无防备地趴在我背上。温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拂过我后颈的皮肤,留下滚烫的烙印。 我刻意放慢了脚步,贪恋着那段被无限拉长的路。手指悄悄收拢,托着他的腿弯,不动声色地向上掂了掂,好让他趴得更安稳些。 若是旁人,我大概只会冷淡地帮忙叫一辆车,然后转身离去。 他告白时,我迟疑了。 家族的联姻像一座山压在身上,父亲的心脏手术刚结束,我不敢在那样的关头,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任性。 我用最认真的口吻拒绝了他,字字清晰,也字字诛心。可话一出口,悔意便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他却像受惊的鸟,一瞬间就飞离了我的世界,而我,连伸出手挽留的勇气都未曾鼓起。 毕业礼那天,他眼眶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却依旧倔强地,当着我的面,删除了我的联系方式。指尖划过屏幕的动作,利落得像一道割裂过去的刀。 而我,只能吐出一句苍白无力的: 「以后常联系。」 ——那是我对他说的,最后一个谎。 时间流过五年,冲刷掉许多事,也让我终于看清了一些真相。 比如,我对那个联姻对象,从未有过一丝心动。 比如,父亲那句疲惫的「算了,随你吧」,其实是迟来的成全。 再比如,我每年都会在深夜里,一遍遍翻开尘封的校友录,像个窃贼,贪婪地搜寻着安屿的蛛丝马迹:他去了哪座城,过得好不好,身边是否有了新的人。 可我始终没有勇气去打扰他,直到同学聚会,我在喧嚣的包厢角落,再次捕捉到他的身影。 他坐在那里,白衬衫的扣子,依然一丝不苟地扣到最顶端,将自己与周遭的喧闹隔绝开来。 他没看我,我也不敢望向他,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我们之间。 可当他低头抿酒时,那微垂的眼睫,那抿紧的唇线,瞬间与五年前的少年重叠。时光仿佛从未流转。 那一刻,我心底沉寂五年的火山,轰然爆发。我开始找尽一切借口,笨拙地往他身边凑。 他躲,我就去他公司楼下等一场不期而遇; 他推脱,我就将两张订好的电影票塞进他手里; 他说忙,我便笑着说「那下次」,假装毫不在意。 直到我看见他与那个年轻的实习生并肩而立,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全然放松的笑意。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闷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他说,他有过前任。 短短几个字,却像惊雷在我耳边炸开,我几乎用尽全部自制力,才没让脸上的表情分崩离析。 他会对那个人笑吗? 会与他共享一日三餐吗? 会像曾经那样,将一颗滚烫的心,毫无保留地捧给别人吗? 仅仅是想象,嫉妒的野兽就要将我吞噬殆尽。 我终于溃不成军,在送他回家的那个雨夜,哑着嗓子问他:「还喜欢我吗?」 他说,早过去了。 我不信。 哪怕是自欺欺人,我也无法接受他真的将我从心底连根拔起。 可他眼里的疏离,骗不了人。他又开始躲我,推开我,筑起更高的心墙。 我被那股无力感彻底击垮,心脏又酸又痛,只能用酒精麻痹自己。 还是想他。 手不受控制地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还好,他来了。 他身上有清爽的沐浴露香气,混着雨后潮湿的空气,萦绕在我鼻尖。我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贪婪地埋首在他颈侧。 喉咙干得发紧,心里那团无名火烧得我理智全无。 只知道他的腰好细,细得仿佛一握就断…… 皮肤很白,手腕被我稍一用力,就印上了刺目的红痕。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滋生,我暗骂自己禽兽。 可当他再次试图推开我时,我所有的防线都崩塌了。我吻了他。 我说我没醉,他不信。 我每向他迈出一步,他便会惊惶地后退数步,仿佛我是什么会吞噬他的猛兽。 终于,我选择向他坦白。 那些话在唇齿间辗转了千百遍,说出口的,却只是求他给我一个机会。 没说喜欢,也没说爱,我只想要一个机会。 一个让他重新信任我的机会,也给我一个彻底看清自己内心的机会。 面对他,「喜欢」与「爱」,都成了太过沉重的字眼,我不敢轻易说出口,我在等,等一个万无一失的时机。 直到那一天,他带着不属于我的、陌生的香水味回来。那一刻我才惊觉,我根本等不及了。 我想亲吻他,禁锢他,让他眼中、心中,只倒映出我一个人的影子。 我喜欢他。 他显然不信。 没关系,我会用行动让他相信的。 他终于还是来找我了。 门开的瞬间,我几乎失控。 他就站在那里,逆着走廊的光,纤长的睫毛因紧张而微微颤动,像蝶翼般脆弱。 我知道,他一定是鼓足了此生最大的勇气,才肯站到我的面前。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将他一把拽进怀里,用吻封缄所有不安的冲动。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这样,满心满眼都是我的模样了。 心跳擂鼓般撞击着胸膛,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与疼痛。 真好。 这个被我刻在心上、磋磨了整整五年的人,从今往后,终于只属于我了。 女友妖娆火辣。 我却是脸上有疤的土气程序员。 同事们说我是癞蛤蟆吃天鹅肉,一个小程序员还敢高攀女总裁。 可关清妍反手封杀了那些人,当众求我娶她。 从此无人敢揶揄我这个未婚夫。 这天,她往我手下塞了个长相帅气的实习生: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俊朗的弟弟对代码这么有研究,你一定要好好带他。” 我心里一惊,却也答应了她的要求。 在实习生第十三次打着“精简流程”的名义,越过我直接进关清妍的休息室汇报后, 我在他的实习报告上打了个。 可第二天实习生就空降取代了我。 关清妍当众拉着他的手: “现在他是项目部部长了,可以直接对我汇报了吗?这位小技术员?” 我笑了。 她不知道,在对她动心之前,我首先是一个商业间谍。 1 “呲啦!” 那份打着“不合格”盖章的实习报告被关清妍当着所有人的面撕成碎片。 “陈尧现在起转正为我司正式员工,任职项目部部长,以后大小事务直接对我汇报。” 关清妍将陈尧护在身后,眯眼看向我: “林先生还有疑问吗?” 我抱着一箱子的个人物品站在大庭广众之下,指关节发白。 “笑死我了,一个四眼田鸭居然真敢把自己当老板?” “以前还觉得关总是真的动心了,现在看来果真是玩玩哈哈!” “那当然,关总这种身份地位的想玩什么男人得不到,这个四眼田鸭不就是在关总落魄的时候入了原始股吗? “但是关总这种人总会一飞冲天的,谁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我咬了咬牙: “项目经理必须熟练掌握代码相关知识,可是他还没有拿到职业证书。” “哦?” 关清妍一挑眉: “那就授予陈尧关氏集团终生高级工程师的头衔。” 我猛地抬头。 我在她低谷期就跟着她干,拼死拼活五年,也堪堪得到一个中级工程师的授衔。 更别提因为陈尧,我现在已经被降职成了普通技术员。 陈尧才来不久,居然就可以终生高工? 我没有去我小小的逼仄的新工位,而是转身离开了公司。 有人想要拦我,但是关清妍却喝停了那个人: “别拦着,不久后他会自己回来的。” 说着看着我:“阿越,脾气闹够了就立刻回来,这次是你有错在先,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沉默着回到家。 在卫生间前摘下了厚厚的眼镜。 我并不近视。 只是当初为了躲过关清妍的注意,故意把自己打扮的土里土气。 我曾经想,趁着关氏出问题,悄无声息卷走他们的核心技术。 可是关清妍还是注意到了我。 在妈妈和姐姐们都嫌弃我脸上有疤不愿意接近我的时候,她会笑着指着我的代码,说我好聪明。 哪怕我只是稍稍取得了一点进步,她也会大加鼓励。 在她对我表白的时候,我更是受宠若惊。 我问她,她这种长相,为什么偏偏找我? 那时,她看着我的眼睛里还有星光: “你不是普通的男人,我看得出来,你的聪明、智慧、决心、毅力,每一项都比颜值更能征服我。” 爸爸去世后,她是第一个发自内心欣赏我的人。 于是我把那些关氏的机密和核心技术封存了起来。 我不一定要把关氏吃干抹净才是成功,能与她合作共赢,未尝不是胜利。 但是现在,我看着一抽屉的数据和资料,眼神渐渐变凉—— 或许,还是吃干抹净得好。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机。 陈尧不是接手了我的项目吗? 凭他的实力,势必将一切搞砸。 届时我从中周旋,爆出关清妍和他的丑闻,岂不是更能引发合作方对他们的打压? 我把玩着U盘—— 只有彻底拿下关氏,我才能有和姐姐们抗衡的实力。 但是我没想到,陈尧比我想象的更难对付。 2 当我回到公司的时候,首先听到的是大家对陈尧的欢呼: “太厉害了部长!这么难的代码您都能跑通!” “前部长还好意思讽刺陈哥没有拿下职业证书,搞笑,真正的高手怎么会在意那些废纸?” 我愣了愣—— 我走的时候项目还有一些技术难题没有解决。 连我都要斟酌一阵子的代码,他居然一天之内就跑通了? 我拨开人群看过去,笑容瞬间变得讽刺—— 陈尧满屏代码,都是我之前的脚本。 “啧!也没什么,都是在学校的时候的一点小兴趣。” 陈尧嘴角带着得意,但是表面上依然谦逊,却在看到我的瞬间眼神一变,慌忙关掉了屏幕。 同事们却没有注意到这瞬间的变化: “小兴趣都能做的比前部长好?不敢想象陈哥你如果认真起来结果会怎么样!” “关总果然有眼光,授予陈哥终生高级工程师的头衔一点没错!这才叫人才!” “但是这样没什么用吧?” 我的声音有些突兀。 所有人看向我,我指了指电脑: “这对项目进展没有任何帮助,只是看着酷炫而已,很简单就可以实现。” 我没有说代码是我的。 我只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陈尧脸色一变。 但是很快嗤笑出声: “这个,林先生就不用担心了,各位,明天项目就可以彻底跑通,我向各位保证。” 他指着天花板: “明天项目就可以结项!” “部长牛逼!” “太厉害了部长,前部长磋磨了几个月都没有解决问题,陈哥来了就把问题解决了,谁高谁低,不用多说了吧?” 有人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白眼。 整个屋子都是欢呼,我被渐渐挤出了圈子,有些诧异的看着陈尧。 项目的难题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确切方法,他居然可以保证明天解决所有问题? 难道他真的比我厉害? 那为什么还要用我的脚本给自己造势? 我皱了皱眉—— 不管是真是假,总要看看结果。 如果他没有说谎,那这岂不是我离开关氏前可以带走的最后成果吗? 我默默转身离开了公司。 第二天再次来到公司的时候,我看到的却不是项目结项的庆祝场面,而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陈尧。 “我……我也没想到林期越会对我有这么大意见,我只是接替了他部长的职位而已,他居然……删除我所有的项目文件……本来今天就可以结项的……” 所有人立刻转头看向我。 我呼吸一滞—— 我立刻明白了陈尧想做什么。 他果然是没有自己解决技术难题的能力,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让我背锅! 3 “林期越你怎么这么不要脸!陈哥接替你的职位接替错了吗?” 曾经我的下属们此刻义愤填膺。 他们都认定陈尧才会是未来的总裁丈夫,此刻对我这个老上司完全没有尊重: “你几个月没有解决的技术难题,陈哥来了一天就能解决,你比不过人家就要毁了人家的项目文件是不是啊!” “就是!哪有你这么玩不起的!” “自己没本事也看不得别人好是吧?” “够了!” 我不耐烦的吼了一声,指了指陈尧电脑旁的监控录像: “那就调监控吧。” 所有人面面相觑。 陈尧也停止了哭泣。 他红着眼睛看了看我: “我……我也不愿意冤枉前辈,希望最后的结果和您无关。” 监控被调取出来。 可是昨天我离开公司后的监控数据,尽数被销毁! 陈尧眼睛更红了: “有权限调查监控的除了关总就只有陈哥,关总昨天一直在见客户,这么说……” 他哽咽着看着我: “陈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皱了皱眉:“别忘了,除了我和关清妍,你这个新部长也被授予了查看监控的权限。” “陈哥……” 他声音在颤抖: “难道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把自己的项目文件删了个干净,然后把监控数据毁了吗? “那都是我的心血,是整个项目部成员的希望!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看上去过于破碎,不少女同事气得上来就打了我一巴掌: “你还要不要脸!你自己就是一个程序员,你舍得删除自己辛苦写完的代码吗?!” “难怪你假惺惺说要调监控,原来早就被你自己毁了!” “不是你我们现在早结项了!你不仅长得丑,心也脏的不行啊!” “别打了!” 陈尧急忙拦住那些女同事,红着眼将我扶起来: “陈哥,你毕竟是我的前辈,有些误会也正常。 “我不想惩罚陈哥,只要陈哥帮我把项目做通,那就算作为补偿了。” 我冷眼看着他。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最后还是要靠我做事。 不少同事气得不行: “陈哥你也太善良了,他这已经属于给公司造成了重大损失,可以告他商业犯罪的!” “就是!这种人不必给他机会!我现在就报警!” “不行!” 陈尧慌忙拦住拿出手机要报警的女同事: “与其毁掉一个人,不如给他重新做人的机会。” “陈哥……” 不少女同事眼中露出同情的神色: “你这么善良以后会被欺负的。” “没关系。” 陈尧娇摇摇头,立刻引发同事们议论: “难怪关总喜欢他呢,又帅气又有能力还善良,换做是我我也不要那个四眼田鸭。” 陈尧看向我:“陈哥,只要你能做出补偿,时间无所谓,我可以给你放宽期限。” “不用。” 我勾起唇角:“十分钟就够了。” “什么?!” 4 陈尧和所有人都愣了愣。 “笑死我了,他当自己是陈哥吗?装什么呢?” “笑死,不会是被陈哥的人格魅力打击疯了吧哈哈?以为做小学数学题呢?” “十分钟。”我再次强调: “可以恢复昨天的数据。” 陈尧笑容一僵。 我一步步靠近他,笑得意味深长: “别担心,所有被删除的文件,马上就可以找回来。” “等等!” 陈尧想要拦我,可我已经坐在了电脑前,手指在电脑前飞速敲击。 不到十分钟,昨天的项目文件就被尽数恢复。 陈尧想要阻拦,却不想显得欲盖弥彰,额头冷汗都冒了一层。 很显然,他根本想不到还有这种技术。 我的鼠标放在昨天的项目文件上,我冷笑一声: “那就看看,陈部长到底是真的解决了项目难题,还是只是删了文件伪装成被我暗算了吧。” “住手!” 陈尧惊呼一声就要扑过来,可下一秒,电脑屏幕突然狠狠砸在我身上。 “闹够了没有!” 关清妍居高临下睥睨着我: “自导自演好玩吗?昨天我亲眼看到你昨晚在阿尧的电脑旁鬼鬼祟祟,现在又胡乱操作演什么戏?” 电脑黑屏,我惊讶的看着关清妍: “你在说什么?我昨天晚上根本不在公司!” “呵,你先是来到阿尧电脑旁,随后又去了监控室,忘了?” “什么?!” 同事们大惊失色。 关清妍眯了眯眼:“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所谓的恢复数据,根本就是胡乱操作一通,然后让别人以为阿尧昨天根本没有写代码?” “我的天哪……” 有同事倒抽一口凉气: “我看他刚才一顿操作猛如虎,还真以为他在恢复数据……” “怎么可能,关总是我们这些人里最懂的,我们看不出来,她肯定看得出来。” “这么说我们差点又让这个丑男人骗了!” 我咬着牙看着我关清妍: “你为什么要一次次和我作对?” 关清妍垂眸看着我:“不是我和你作对,阿越,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我呼吸一滞:“我有什么孽?” 她看了看陈尧,又看了看我。 眼中闪过些许复杂情愫: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曾经对他做了什么。” 说着拿出手机: “我本来不想罚你,但是现在看来…… “你要吃点苦,才能走上正路。” “关清妍!” 我想要上前,却被曾经的下属一把按在了地上。 我亲眼看着关清妍拨通了报警电话: “对,没错,我司员工故意毁坏项目数据,对我司造成巨大损失……” 5 被带走前一刻,关清妍突然抓住了我带着手铐的手: “好好的,等你被释放,我亲自来接你。” 我眼眶酸涩: “只是因为我给他的实习报告打了个不合格吗?” 她一愣。 沉默片刻,冷冷看向我: “真的需要我提醒你吗?” 我茫然的看着她。 “你不过是私生子,阿尧作为真少爷,却要被你和你的父亲挤掉生存空间,甚至还害死了他的父亲,连姓氏都要被你们强行更改! “这些,你真的不记得了?” 我呼吸一滞: “关清妍,你在说什么?我才是真少爷!我才是被私生子挤占掉生存空间,被妈妈的外遇对象逼出家门,连我脸上这道疤都是……唔唔!” 我的嘴被捂住。 陈尧有些紧张的拉住关清妍。 她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一笑: “放心,我没有听他胡说。” 随后看向被捂着嘴的我: “阿越,我希望蹲一次监狱,能让你不再那么恶毒。” 眼泪打在地面上。 我被强行带上了车。 最后一刻,我看到关清妍似乎向我走了一步。 但是陈尧叫了她一声。 她的脚步瞬间顿住,转头,再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我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两天。 最后,警官亲自来到我的审讯室: “不好意思林总,多有冒犯。” “没关系,你们职责所在。” 门被打开,我看着久违的阳光。 和恭敬的等在劳斯莱斯旁的手下。 “关家的丑闻,都拿到了?” 我问。 “检查无误。” 他们冲我鞠躬。 我上了车,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发布。” 6 我回到林氏的时候,手里已经握有关氏这几年来的心血。 而关氏那边则爆出了项目爆雷的消息。 关清妍给我打来电话: “你爆出项目丑闻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本来是给你留着这个项目,等你出狱后交给你来做的!” 我冷笑一声: “交给我?是给陈尧收拾烂摊子吧?” “陈哥,你怎么能这么说?” 陈尧委屈的声音响起: “不是你删除了我的项目文件,项目也不会到这一步的。” “到底是删除,还是本来就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林期越。” 关清妍的声音冷冷的: “让你进一次监狱,还没让你学乖吗?好啊,那你就在外面好好待着,除了关氏,看看还有谁愿意接纳你这个有前科的员工!” 电话被挂断,我笑出声—— 看来是时候让她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没多久,林氏属于我的那家小分公司发布了重磅新品。 和关氏正在研发的产品如出一辙,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直接抢占了市场。 关清妍把我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你不仅删除了阿尧的项目文件,还偷走了他的核心技术!你这属于商业盗窃,我们可以告你的!立刻撤掉! “我不介意你为林氏效力,现在回来,我还能给你一次机会!” 我笑起来: “首先,我自己写出来的成果怎么叫偷走? “其次,是不是陈尧的,你很快就会清楚。 “最后,什么叫我为林氏效力?我本来就是林家正儿八经的唯一少爷!” “你说什么?” 关清妍的声音里都是难以置信。 我继续道: “至于你身边那个男人,一个私生子还敢作威作福,你以为我会放过他吗?” 电话那边传来陈尧的哭声。 关清妍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道歉,否则别怪我再次把你送进监狱。”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电话被挂断。 果然,没一会儿,法庭的传票就到了我手上。 我坦然的站在了被告席上。 当律师质控我盗窃商业机密后,我也把我的证据提交了上去—— 被恢复了监控数据。 画面里,陈尧的工位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 监控画面清晰的拍到她删除了所有的项目文件,随后进了监控室…… 我看着脸色惨白的陈尧: “你以为我那天,仅仅是恢复了项目文件吗?” 关清妍则震惊的看着屏幕,一时间说不出话。 法官轻轻咳了一声: “从这份证据来看,或许商业犯罪的不是被告,而是原告。” “等等!” 关清妍叫停了审讯: “我……” 她的拳头攥的紧了些: “我撤诉。” 法官愣了愣:“也就是说,你不打算追究自己的损失?” “不追究。” 这句话落到地上,我笑得讽刺—— 她当初甚至没有看到我删除文件,就敢做假证把我送进监狱。 现在证据确凿,她反而不追究陈尧的罪过。 陈尧红着眼: “姐姐,我也不知道这个监控怎么拍成了这个样子,我根本没有……” “我知道。” 关清妍对他一笑:“我相信你。” “关女士,提交到法庭的证据都会经过检查,这份监控没有被人修改过的痕迹。” “够了!” 关清妍直接离开了原告席: “法庭的监控就不能动手脚吗?” 法官有些生气,但是关清妍已经拉着陈尧离开了。 这场诉讼以我胜诉结束。 离开的时候,我在法院门口遇到了坐在车里的关清妍。 我发现,车子里没有陈尧。 她冷冷的: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7 我深吸一口气:“关清妍,你到现在了还要骗自己吗?” 她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你报复关氏、诬陷阿尧的理由。” 我喉咙哽了一下: “你可以说我报复你,但是诬陷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阿尧毕竟是林家真少爷,你和你父亲都曾经对不起他,你会因为受了委屈报复我,难道他就不能报复你吗?” 我感觉呼吸不畅: “到现在了,你还是坚信他是林家真少爷是吗?” 她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最后叹了口气: “我不会看错的。” 这一瞬间,心里有什么东西瞬间崩塌了下去。 如果说我之前对关清妍还有最后一点情分,那都来自于她曾经在所有人嫌弃我是个丑八怪的时候欣赏我的这颗心。 可是刚才她看着我的脸的眼神已经让我明白—— 她现在,也开始看脸了。 我摸着脸上的疤痕,笑容讽刺: “明明这道疤也是当初他那个做小三的父亲亲手划下来的……” “你到现在了都要诬陷他吗?” 我笑起来:“不是诬陷,就是指控。” 关清妍咬了咬牙。 我转身就走,她却叫住了我: “阿越,收手吧。” 我转头:“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你拿走的毕竟是关氏的东西,真要论起来,你会身败名裂。” 我笑起来:“关总难道忘了,你所有的核心技术,都是在我来了以后才做大做强的? “这些技术都有我的专利署名,你想怎么告我?” 关清妍拳头紧了些。 她说的没错。 在她最爱我的那年,我所有的成果都可以冠以我自己的名字。 “可是……”她看着我: “那些专利里面,是我和你两个人的署名!” “那你开个价。” 我笑得好整以暇:“我们赔偿就是了。” 关清妍脸色阴沉的不像话。 在被我背刺后,她的公司已经被合作方联合抵制,股价更是要跌出市场。 但是林氏却水涨船高,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关清妍看着我: “阿越,你现在,已经让我感觉陌生了。” 我冷了脸: “关女士又何尝不是呢?” 这场会面以她一言不发开车离去结束。 她没有要赔偿。 也没有起诉我。 但是不久后,我就知道她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了。 8 父亲死后,妈妈就带着外面那个男人进了门。 我没有见过那个男人的私生子。 因为三个姐姐都很护着他,生怕我对他下手。 现在看来,她们护着的人,正是陈尧。 我拼尽全力,才拿到了一个几乎要倒闭的分公司。 为了让他起死回生,甚至扮作技术员潜入关氏,做起了商业间谍。 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不光彩,但是还想在林氏站稳脚跟,还想回到爸爸曾经的房子里,我别无选择。 姐姐们可以做守成之主。 但是我不行。 我想要守成,首先要做的就是激进。 靠着最近的行动,我的分公司成功跃居三个姐姐掌管的分公司榜首,获得了参加继承大会的机会。 我早就被妈妈排除出去了继承人的候选范围。 但是我的业绩已经强大到不容忽视的程度,很有可能拿到竞争继承人的资格。 就在我在台上侃侃而谈的时候,身后的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了我在关氏工作的监控画面。 所有人吃了一惊: “他不是林氏分公司的总裁吗?怎么会戴着这么厚的眼镜在关氏做程序员?” “好像还不是普通程序员呢,还是高级工程师呢。” “那他岂不是胳膊肘往外拐?” 就在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姐突然站在我身边,拿走了我的话筒: “各位也看到了,我这个弟弟从始至终都在替关氏工作。 “林家从来没有因为他能力不足而排斥他,他却把林氏的技术带去了关氏。” 我的目光不经意瞥见了角落里的关清妍。 她的身边,正是穿着一身西装的陈尧! 原来如此。 我的拳头攥紧—— 关清妍的策略,是联合了我的三个姐姐对我展开围剿。 原本是去关氏做商业间谍,但是却被她们说成了把林氏的技术送去关氏。 可是真相也无法言说。 毕竟,商业间谍算是什么好词儿? 白白落下话柄罢了。 “林氏不能落到这种人手里!” 二姐突然开口。 三姐也义愤填膺: “我们没有这种弟弟!谁知道林氏落在他手里,会不会被他转手送给别人?那可是妈妈一辈子的心血!” 我笑出声: “妈妈一辈子的心血?三姐,你真好意思说! “不是爸爸在妈妈饭都吃不上的时候拼尽全力帮助,她能有今天的地位?! “你们现在住的还是爸爸当初的房子,现在就敢为了一个私生子站在爸爸的对立面!” 三个姐姐被噎了一下。 大姐率先稳住,皱眉看着我: “妈妈有能力,爸爸才会看上她,就算爸爸当初没有帮她,凭妈妈的魅力,也足以让更好的男人看上她、倾尽全力帮助她。 “真要说起来,爸爸不过是捡了个便宜罢了。” “啪!” 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大姐摸了摸嘴角的血迹,勃然大怒: “你敢打我!我是你大姐!” “打得就是大姐!” 我又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双方保镖立刻冲了上来。 大姐吐了一口血,指着我: “把这个混账给我扔出去!再也不准他参加类似的场合! “取消他的继承权竞争资格!” “我看谁敢!” 一巴掌拍在桌上,我手上举着一份遗嘱。 在看清署名的时候,所有人愣了愣: “老太太的遗嘱?她……她什么时候写的!” 关清妍也向前走了一步,满脸都是震惊。 我反手把遗嘱投影到了大屏幕上: “大家看清楚了,老太太亲自指定的继承人,是我,不是这三个女人中的任何一个!” 9 大姐险些没站稳。 她看着上面的笔迹,呼吸都在颤抖。 她是和妈妈接触最多的女儿,十分清楚妈妈的签名应该是什么样子。 但是她还是咬紧了牙: “不对!这是伪造的!这绝对不是妈妈的真实想法!” 我指着妈妈的私刻: “印章都按上了,妈妈可是从不允许别人碰她的私刻的。” “印章也可以伪造!” 二姐慌忙开口。 三姐也急忙附和:“就是!而且现在AI技术那么发达,想要得到这样一份文件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就是就是!” 三个姐姐手下的人也开始起哄: “我们不承认!继承人绝对不是林期越!” “是吗?” 我一挑眉,拍了拍手。 很快,就有一个一身职业装,拿着文件走上台的女人出现在大家眼前。 大姐呼吸一滞: “秦律师?” 秦律师看了她一眼,恭敬的鞠了个躬。 大姐慌忙握住她两个肩膀: “你不是在处理老太太遗嘱的事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来证实这份遗嘱是假的,对不对?” 秦律师却拿开了她的手,抱歉一笑: “不好意思,各位,这份遗嘱,系老太太亲自过目、签字盖章的合法文件。” “你说什么?” 大姐后退了两步。 随后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不可能!老太太要点的继承人应该是我!林期越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胡说八道!” 二姐三姐也冲上来: “老太太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胳膊肘向外拐吗!” 我给保镖们打了个手势。 很快,三个姐姐就被按在了地上。 我挡在秦律师身前,居高临下: “老太太的人你们都敢动!不想活了!” 三个姐姐此刻只能仰视我。 我冷哼一声,拿过话筒: “大家都看到了,现在起,我是林家真正的家主。 “各位有想要跟随这三位的,我不阻拦,但是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记住你们没有回头路。 “日后再想回到林氏,是再也没有可能的事情。” 会场陷入片刻沉默。 有个人首先踏出一步: “誓死效忠林家家主!” 第二个人跟着迈出一步:“誓死效忠林家家主!”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呼喊声此起彼伏,最后渐渐归为震天动地的统一: “誓死效忠林家家主!” 只有少数几个死忠没有离开三个姐姐。 我笑着看着他们,对保镖打了个手势: “处理了。” 就在大家冲出去的时候,我转头看向角落: “等等。” 我指了指关清妍身后的女人:“把那个私生子给我带过来。” “不!不要!” 陈尧嗓子都喊哑了: “姐姐!关总!快救我啊!” “阿越!” 关清妍急忙将人护在身后: “不要一错再错了。” “真正一错再错的人是你!” 我冷冷看着她: “我给过你机会的,关清妍。” 话筒递到我嘴边: “我宣布,关氏是林氏的永不合作企业。” 关清妍呼吸一滞。 我所领导的林氏现在是行业龙头。 林氏拉黑的企业,其他公司看在我们的面子上也不会和关氏接触。 我冲着关清妍一笑; “哦,我忘了,关女士,关氏的股价已经跌到退市了,关氏现在,好像不是一个企业了呢。” “你!” 关清妍抓着陈尧的那只手颤抖了一下,随后渐渐松开。 陈尧惊呼一声被我的保镖拉过来: “关总!关总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阿越。” 关清妍红着眼看着我: “抱歉,我错了。” “你这是在求得我的原谅吗?” “我……” 关清妍咬了咬牙:“抱歉,我之前……只是误会你了。” 我缓步走到她面前。 她看着我,眼睛亮了亮。 可是下一秒她的脸上就狠狠挨了一巴掌: “看到我成为林氏家主,你突然就意识到你误会我了? “那之前你明知我没有出现在公司,还是指控我删除陈尧项目文件的时候,岂不是比现在的形势还要明朗? “可你是怎么做的?” 她捂着脸,嘴角都流下血丝:“阿越,我……” 我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我: “你不是知道你误会我了,你是知道你打不过我了。” 说完狠狠将她扇倒在地。 我冷冷看着这个曾经的爱人: “扔出去。” 10 回到林家的时候,我径直奔向了妈妈的卧室。 她全身插着管子躺在床上。 我上前,轻轻帮她擦拭双手: “妈妈,你的遗嘱真好用,我现在已经是林家家主了。” 妈妈浑浊的眼睛用力看向我,身子也在微微颤抖,似乎想要坐起来,狠狠扇我一巴掌。 我却毫不费力的将人按了下去: “别激动,你本来就时日无多,再动气,会早死的。” 她喉咙发出风箱一样粗粝的喘息。 我拖着腮: “真可悲,到最后了,连你的律师都成了我的人。” 她用力睁大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 我帮她擦着泪: “还有,你和那个小三生的儿子,被我发配非洲了。 “你那三个最得意的女儿,也被我扔到了太平洋的一座岛上,学习生存技能。 “我知道你喜欢他们,所以,总是要给他们一些锻炼,对不对?” 妈妈的唇瓣抖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她的身体早就没办法发出声音。 我笑着: “早知道有今天,当初,是不是就不该带外面那个男人回来? “你想到了吗? “我这个被你的外遇对象毁容、被三个姐姐和私生子排挤的最没用的小儿子,有一天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吧?” 妈妈的呼吸剧烈起伏着。 那是生命最后的挣扎。 我的手绕到了氧气管上: “爸爸前天给我托梦了,你猜他说了什么?” 妈妈的眼珠用力转向我。 “他说,要你下去,万劫不复。” “啪!” 氧气管被我拔断。 最后时刻,妈妈惊讶的看着我。 直到呼吸机变成一条直线。 我转身,从容的打开门。 立刻有人进去收拾后事。 我没有回头。 这些年,林氏只剩我一个人。 我成了权柄最大的那一个。 镜子里的我,那条刀疤还是那么触目惊心。 但是现在,我可以摸着它,缓缓勾起笑容。 曾经的我想过好多次,要通过医美把刀疤压下去。 可是现在不需要了。 权力就是最好的医美。 又何必在意这些小细节。 九百九十九幅画像 ----------------- 故事会平台:新月故事会 ----------------- 我于风雪中身着单薄纱衣,独舞通宵,方使那位冷酷的君王收回了废黜我的圣旨。 也正是在那一晚,我无意中窥见了他藏于龙椅暗格中的九百九十九幅我的画像。 每一幅画的背面,都题着“吾爱清霜”,字迹缠绵,情意深沉。 我心中震动,无法将这些蕴含深情的画作,与那个日日与我冷眼相对的帝王联系起来。 自入宫三载,他已八次拟下废后诏书。 每一次,我都必须抛却所有尊严,低声下气地哀求,他才勉强许我继续留于后位。 宫中人皆嘲我为名存实亡的皇后,说我不过是他脚下最卑微的尘土。 全凭一副媚态百出的姿态,才得以在宫中苟且偷生。 直至今日得见这些画像,我才恍然,原来在选秀那日,他便已对我一见钟情。 然而,为后三载,他对我始终冷若冰霜。 只因他偏爱看我在他面前卑微求存的模样。 K兔4兔i1故q4事{[屋4M:提=Lm取f本`;文1k_勿N私H{自(|搬/*运s 他最享受的,便是我跪于他脚边,泪眼婆娑地祈求不被废弃的样子。 他沉醉于我的顺从,却将我的爱,当作平衡朝政的工具。 次日,顾云深提出第九次废后,理由竟是我绣的荷包香味不合他心意。 我回想起上一次被废,仅因我在御花园里不慎折断了一支他不喜的花。 再上一次,则是因为我做了一道不合他口味的江南点心。 望着这个我倾心爱了三年的男人,我心中忽感一阵陌生。 这一次,我不想再陪他玩这场君臣游戏了。 …… 废后诏书拟定后,顾云深连看都未曾看我一眼,便径直登上了御辇,浩浩荡荡地离去。 往常,在宗人府三日后发布正式诏书前,我必定会想尽办法求他收回成命。 但这一次,我只是轻轻拍落凤袍上的微尘,转身离去。 身后骤然传来马匹惊慌的嘶鸣,我还未及反应,便被一匹受惊的御马撞倒在地。 脚踝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手掌亦被粗糙的石板路面擦破了皮。 几名宗室子弟从马背上跃下,有人惊呼:“糟了,撞到娘娘了!” 随即有人纠正道:“莫要乱言,废后诏书已下,陛下还未同意收回。” 我挣扎着欲起身,却看见御辇的明黄色帘幕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一角。 顾云深的侧脸隐于阴影之中,看不清神情。 有内侍上前请示:“陛下,是先送娘娘回宫,还是直接前往丞相府赴宴?” 一阵死寂后,我听见他冷漠地吐出三个字:“去赴宴。” 我的心仿佛被寒冰穿透,痛得颤抖。 望着远去的御辇,我咬牙忍痛站起,一瘸一拐地朝坤宁宫走去。 分不清是身体更痛,还是心灵更痛。 再见顾云深,已是次日清晨。 他带着苏晚萤,将她领到了我的坤宁宫。 作为丞相之女,顾云深的青梅竹马,苏晚萤一直像个幽灵,萦绕在我们夫妻生活的阴影中。 而顾云深,从未阻止过她的越界之举。 我曾怀疑过顾云深对苏晚萤的情感。 直到看见那些画像,我才明白,原来苏晚萤只是顾云深用以激起我嫉妒的棋子。 他享受看我因爱而嫉妒的样子。 顾云深见我脸色苍白,嘴角微微上扬,淡然宣布:“晚萤身体不适,这几日会住在宫中。”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将苏晚萤护在身后,似乎担忧我会大发脾气伤害她。 但我只是平静地说:“随你便。” 反正,等三日后废后诏书正式颁布,这里便不再是我的宫殿了。 他想让谁住进来,都与我无关。顾云深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慌乱:“慕清霜,你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我扯了扯嘴角:“我不答应,又能如何呢?” 看到我无所谓的态度,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接下来两日,顾云深像是故意气我,刻意在我面前与苏晚萤亲密互动。 得知苏晚萤谱写的新曲得到太后赞赏,他甚至在太液池大办宴席,包下画舫为她庆祝。 宴会上,他全程陪伴在苏晚萤身边,为她布菜,为她披上外衣,温柔体贴得不似寻常。 宾客们纷纷议论,皆说陛下对相府千金如此上心,对皇后却那般冷淡,若非我每次都低声下气地挽回,这后位早已易主。 我对这些闲言碎语充耳不闻,独自走到船头吹风。 “终于装不下去了?”苏晚萤带着嘲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换作是我,早就识趣地自请废黜了。” 我没有回头,任凭冷风拂过面颊:“你放心,我很快就会离开了。” “以退为进?这招对陛下无用,你伴君三载,都未能让他多看你一眼,真是可悲。”苏晚萤语气讥讽,“你信不信,就算我现在将你推下去,他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她话音未落,我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入水中。 冰冷的湖水瞬间将我吞没。 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时,看到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疯狂冲来,毫不犹豫地跃入湖中。 “清霜!!!” 顾云深嘶声力竭地喊着,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他奋力游向我,手臂紧紧环住我的腰。 恍惚间,我看到他猩红的双眼,眼中的恐惧和焦急如此真实,让我一时恍惚。 被救上岸后,顾云深跪在地上为我按压胸口,尊贵的手指颤抖不已。 他的龙袍为救我被湖中碎石划破,但他似乎毫无感觉。 直到我咳出几口水,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可下一刻,他的表情突然僵住,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猛地起身,重新恢复了帝王的冰冷姿态。 “身为皇后,竟连船都站不稳?” 我浑身湿透瘫坐在地,指甲掐进掌心:“是苏晚萤推我下去的。” 苏晚萤立即扑过来,泪流满面:“我没有!娘娘,您怎能血口喷人!” 我冷笑着,指向不远处的宫女。 “你不承认是吗?那就让慎刑司来审问目击的宫人?谋害中宫的罪名,足以让你苏家家破人亡。”我的手指刚指向宫人,顾云深就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够了。” 他声音低沉,手上力道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晚萤不是故意的,你别小题大做。” 我难以置信地抬头:“她差点害死我!” “你不是好好的吗?”顾云深加重语气,眼神警告地眯起,“别任性了。” 我突然感到无比荒谬。 我知道顾云深需要苏晚萤这个棋子来刺激我,但为了这个可笑的游戏,他竟然连我的性命都不在乎? 我笑中含泪,坚持要传慎刑司的人。 见状,苏晚萤满脸委屈,捂着脸跑开了。 顾云深立刻冷下脸来,一把将我拉起。 “你现在神智不清,需要冷静反思。” 说完,他挥手招来禁卫。 “带她去慎刑司,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我被禁卫架着往慎刑司拖去时,整个人奋力挣扎。 “顾云深!你疯了吗?”我声音嘶哑地喊道,“她是想杀我!你明明知道!” 我的凤钗在挣扎中掉落,发丝凌乱不堪。 但禁卫的力气太大,我如同被捏住翅膀的蝴蝶,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我被按在了刑凳上,禁卫麻利地绑住我的手脚,冰冷的铁链勒入皮肉。 禁卫举起浸了水的皮鞭,重重地挥下。 “嘶啦——” 皮鞭撕裂皮肉的声音,让我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弹起,又被铁链狠狠拽回。 牙齿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还要追究吗?”禁卫的声音毫无感情。 像是千万根针沿着血脉游走,从背部直刺心脏。 我听见自己喉咙发出不似人声的呜咽,牙齿将下唇咬得血肉模糊。 我摇头,汗湿的发丝粘在脸上。 我被人陷害差点丧命,为何不该追究? 鞭子再次落下,这次更为凶狠。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 “啊……呃……” 第三鞭,第四鞭,第五鞭,第十鞭。 “住手……住手……” 我终于崩溃痛哭,泪水混着血水流下。 “还要追究吗?”顾云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虚弱地抬头,看到男人逆光而立的身影。 他依然衣冠整齐,而我狼狈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我突然笑出声,笑得泪如雨下:“不追究了……” 我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我什么都不追究了。” 我只想要自由。 远离苏晚萤,远离顾云深,远离这个吞噬生命的牢笼。 顾云深皱眉看着我反常的反应,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记住你说的话。” 他转身离开,没看到我眼底决绝的光芒。 我擦干眼泪,唤来一直忠于慕家的暗卫。 “我同意你们的计划了。” “明日我拿到废后诏书就走。” 话音刚落,去而复返的顾云深推门而入,眼神阴沉地盯着我。 “什么诏书?你要去哪里?”我迅速示意暗卫退下,强装镇定:“陛下听错了。” 顾云深眯了眯眼,正要继续追问,一个太监却突然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寂静的刑房里,我清楚地听到他急切的声音:“陛下,苏小姐因被娘娘冤枉,忧思成疾,心疾发作吐血不止,现在正在偏殿抢救!” 这番话,成功让顾云深忘记了他要追问的事情。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吩咐禁卫:“带上她去偏殿!” 据说苏晚萤失血过多,而太医说,唯有凤凰命格之人的心头血,才能救她。 所以顾云深竟不顾我刚受过刑罚,命令我以心头血为苏晚萤做药引。 他靠近我,声音压得很低。 “这是你欠她的,只要你肯救她,朕就收回废后诏书。” 他的呼吸喷在我耳畔,带着熟悉的龙涎香。 曾几何时,这样的亲近会让我心跳加速。 现在,我只觉心寒彻骨。 太医拿来取血的匕首时,我没有犹豫。 我知道,若拒绝,顾云深必定生疑。 我不能冒险,更不能让他发现我要离开的计划。 锋利的刀尖刺入胸口,让我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鲜血一滴一滴落入白玉碗中,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冷。 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我不知被取了多少血,最后终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再次睁眼,已是次日清晨。 废后诏书,今日就将生效。 我取出暗卫早已准备好的出宫地图,规划最后的路线。 顾云深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旁,“你在看什么?” 我立即藏起地图,随口敷衍:“没什么。” 他没有追问,只是心情颇好地说:“看在你听话救了晚萤的份上,朕可以陪你去宗人府,收回诏书。” 我静静地看着他。 “不过,”顾云深补充道,“下次你再犯错,朕依然会废了你。” 我突然想笑。 再也没有下次了。 我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了。 一路上,两人始终无话。 直到御驾在宗人府门前停下,苏晚萤的贴身宫女哭着跑了过来。 “陛下!”她跪在地上,“小姐的旧疾复发,头痛欲裂,求您快去看看吧。” 顾云深面露不耐,但还是对我说:“晚萤身体要紧,朕得回去陪她,你自己进去收回诏书,办完让人来报。” 我垂下眼睫,掩饰眼中的如释重负:“好。” 顾云深眉头微皱,似乎对我的态度有些意外。 但最终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看着明黄的御驾浩浩荡荡地远去,我转身走进宗人府。 办事的老宗正熟稔地开口:“皇后娘娘,又是来收回成命的?” “不。”我将代表皇后身份的凤印放在桌上,声音清脆:“这次,我要接旨。” 回到宫中,我把那份盖了印的废后诏书放在妆台上,脱下繁复的凤袍,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布衣。 关门声很轻,却如同一把剪刀,彻底剪断了三年的纠缠。 准备从暗道离开时,我停下脚步,取下头上那支他曾赠我的白玉簪,随手扔进了角落的炭盆。 宫墙之外,天高海阔。 再见,顾云深。 这一次,我是真的不要你了。顾云深回到苏晚萤的偏殿时,心中带着一丝莫名的烦躁。 他安抚了苏晚萤几句,赏了些珍宝,便不耐烦地挥退了太医和宫人。 他坐在床边,看着苏晚萤苍白的面容,脑海中却浮现出慕清霜同样惨白却倔强无比的脸。 还有她最后那个顺从至极的“好”字。 太顺从了。 顺从得让他心慌。 他猛地起身,“朕去看看皇后诏书收回没有。” 苏晚萤在他身后弱弱地唤了一声:“陛下……” 顾云深脚步未停,径直出了殿门。 他没有回坤宁宫,而是直接去了宗人府。 他要亲眼看着那份诏书被销毁,然后,他要去坤宁宫。 他要告诉慕清霜,他允许她继续留在后位上,她应当感恩戴德。 然而,宗人府的老宗正见到他,却一脸为难。 “陛下,废后娘娘……不,慕氏……已经接了诏书,盖了凤印,离开了。” 顾云深脸上的自负瞬间凝固。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老宗正战战兢兢地将那份盖着凤印和玉玺的废后诏书呈上。 白纸黑字,朱红的印章刺得他眼睛生疼。 “人呢?”他一把抓住老宗正的衣襟,目眦欲裂,“她人去哪了!” “慕氏……慕氏接了旨就走了,老臣不知去向啊陛下!” 顾云深如一阵风般冲出宗人府,直奔坤宁宫。 宫殿里空空荡荡,再无往日那道永远等待他的身影。 他疯狂地翻找,妆台是空的,衣柜是空的,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消失了。 她走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在此生活过。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角落的炭盆上。 那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烧得半黑的白玉簪。 那是他登基那年,第一次送她的礼物。 当时她羞涩地接过,视若珍宝,日日佩戴。 现在,它和那些冰冷的灰烬躺在一起,无声地嘲笑着他。 “慕清霜!” 他怒吼出声,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桌案。 瓷器碎裂的声音刺耳尖锐,可他心中的空洞却越来越大。 豥贳佩瓮炨排撶鱸飴蒧趥揥湨騳栤鋣 他输了。 在他自以为掌控一切的游戏里,她一声不吭地,掀翻了棋盘。江南,霖州。 杏花烟雨,小桥流水。 我租下了一间临河的小院,在镇上开了一家小小的药铺。 这里是我母亲的家乡,慕家还有几个忠心的老仆。 我换了名字,叫阿霜。 镇上的人只知道药铺里来了个温婉恬静的女掌柜,医术不错,尤其擅长治疗女子的病症。 刚开始的日子,午夜梦回,我常常惊醒。 梦中是慎刑司冰冷的刑凳,是皮鞭撕裂皮肉的剧痛,是顾云深那双冷漠的眼睛。 胸口那道为取“心头血”留下的疤,也在阴雨天隐隐作痛。 每当此时,我便会起身,走到院中。 看着满院风荷,闻着清苦的药香,心中的恐慌才能慢慢平复。 我不再是那个囚禁在深宫的皇后慕清霜。 我是阿霜。 自由的阿霜。 一日,我在药铺里整理药材,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当年护送我出宫的暗卫首领,苍叔。 他带来了京城的消息。 “主子,皇帝疯了。” 苍叔的声音很低。 “他下令封锁了所有出京的道路,派了禁卫和密探在全国各地搜寻您的踪迹。” “朝政都荒废了半月,日日在坤宁宫枯坐,据说还……还穿着您留下的一件旧衣。” 我捣药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稳。 “与我无关。” “但是主子,”苍叔面露忧色,“他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正派人往江南一带搜寻。霖州虽然偏僻,但恐怕……” 我放下药杵,抬头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他始终认为,这天下万物,包括我,都该是他的所有物。 我平静地对苍叔说:“让他来。” 我倒要看看,没有了凤印,没有了那身凤袍,他顾云深,还能如何命令我。顾云深的雷霆手段很快就搅乱了京城的平静。 他以“皇后出宫祈福,意外失踪”为由,将整个京畿搅得天翻地覆。 无数官员因搜寻不力而被罢免、下狱。 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他不再去苏晚萤的宫里,甚至连丞相的面子也不给。 苏晚萤多次求见,都被他拒之门外。 一日,她终于闯入了御书房。 顾云深正对着一幅画出神,那是他画的第九百九十九幅小像,也是唯一一幅,他没来得及藏起来的。 “陛下!”苏晚萤哭得梨花带雨,“您就为了一个弃您而去的女人,这般糟蹋自己,糟蹋这大好江山吗?” 顾云深缓缓抬头,猩红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你懂什么?” “我不懂?”苏晚萤凄然一笑,“我懂您喜欢的不过是她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陛下,我也可以!您想看什么样,晚萤都可以做到!” 她说着,竟真的学着我平日的样子,跪了下来,膝行到他脚边,想要拉他的龙袍。 “滚!” 顾云深猛地起身,一脚将她踹开。 苏晚萤撞在书架上,狼狈地倒在地上。 他看着她那张刻意模仿的脸,只觉一阵反胃。 他以前怎会觉得,拿这样一个人来刺激清霜,是件有趣的游戏? 他思念的,是清霜含泪时眼中的星光,是她卑微请求时颤抖的声线,是她身上独有的清冷梅香。 不是眼前这个拙劣的仿制品。 “来人!”顾云深声音冰冷,“将苏氏带下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她再踏出房门半步!”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目光再次落回地图上。 一个密探匆匆进来,跪地禀报。 “陛下,查到了!霖州一家新开的药铺,掌柜姓慕,与……与废后的姓氏相符。” 顾云深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霍然起身,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备驾!即刻去霖州!” 仪仗从简,快马加鞭,日夜兼程。 仅仅三日,一行人便抵达了霖州城外。 顾云深没有进城,而是换上了一身常服,独自走向那条临河的小巷。 雨后的石板路还带着湿气。 他远远地,就看到了那间药铺。 透过半开的窗棂,他看到了那个让他思念成狂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青色布衣,长发松松地挽着,正低头为一个小女孩包扎手指。 她的侧脸在夕阳的余晖下,柔和得如同一幅画。 一个小小的伤口,她却处理得那么认真,那么温柔。 包扎好后,她还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脸上露出一抹浅淡而真实的笑容。 那笑容,像一根针,狠狠刺入了顾云深的心中。 在宫里三年,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笑。 顾云深就那样站在巷口,看了很久。 直到药铺打烊,我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关上店门。 一转身,就看到了他。 他站在不远处,身形消瘦了许多,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双眼熬得通红,死死地盯着我。 我平静地与他对视,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我的心上。 不,我的心早已不会为他跳动了。 “清霜。”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没有应声,只是转身,准备回我的小院。 他猛地冲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很大,和我记忆中每一次他发怒时一样。 “你要去哪?”他问,眼中是压抑的疯狂,“跟朕回去。” 我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得如同在谈论天气。 “这位客官,你认错人了。”我淡然道,试图挣脱他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慕清霜!别跟朕装糊涂!”他低声怒吼,“这天下都是朕的,你以为能逃得掉吗?” “是吗?”我抬眼看他,唇边挂着一丝讥讽,“可我现在所立之地,是你顾家的天下,却不是你顾云深的后宫。” “我叫阿霜,是个普通医者。不认识什么皇帝,更不是你的皇后。”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清霜,别闹了。”他语气软了下来,近乎恳求,“是朕错了,朕以后都会改,你跟朕回去好不好?朕...朕离不开你。” “你没错。”我静静地说,“你只是沉迷于我的痛苦,迷恋我的卑微,热衷于这种操控一切的游戏。如今游戏结束,你输了,仅此而已。” “不是游戏!”他激动地反驳,“朕是真的...” “是真的什么?”我打断他,“是真的爱我,所以当我被马撞倒时见死不救?是真的爱我,所以在苏晚萤将我推入水后命人鞭打我?还是真的爱我,所以要剜我的心头血去救你青梅竹马?” 我的每一句话,都如一把刀,凌迟着他。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嘴唇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就在此时,院门打开。 苍叔带着两个高大的家仆走了出来。 “小姐,需要帮忙吗?” 苍叔的目光冷冷地落在顾云深拉着我的手上。 顾云深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他看着我身后的家仆,第一次在异乡感到了孤立无援。 我没再看他一眼,转身走进了院子。 “砰”的一声,院门在我身后关上,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顾云深没有离开。 他住在了我对面的客栈里。 每日天不亮,他就站在巷口,看着我开门,看着我迎来送往,看着我关门。 宛如一尊望妻石。 镇上的人都开始议论,说药铺的阿霜姑娘,怕是招惹了什么痴情的贵公子。 我对他视若无睹。 我的生活,不会因他的出现有丝毫改变。 他开始用各种方式尝试接近我。 第一天,他买空了城里最贵的首饰铺,让店家送到我的药铺。 我让苍叔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第二天,他装病来我的药铺看诊。 我隔着一张布帘,冷淡地为他诊了脉,开了最寻常不过的清火方子,收了他十文钱的诊金。 他拿着那张药方,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第三天,他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江南糕点,送到我的院门口。 那是我曾经最爱做的,也是他上上次废后时,说不合他口味的糕点。 我甚至没有开门,任由那食盒在门口放到冷透,最后被苍叔扔给了巷口的野狗。 他的耐心似乎一点点被耗尽。 这天傍晚,他拦住了我的去路。 “慕清霜,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原谅朕?” 他双眼赤红,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我并非不原谅你。”我平静地回答,“我只是不记得你了。” “不记得?”他凄然地笑了起来,“那九百九十九幅小像,你也忘了?‘吾爱清霜’,那都是朕亲手所写,你都忘了吗?” “小像?”我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哦,你说那些啊。” “一把火烧了,早已忘却。” 我的话音刚落,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像是承受不住巨大的打击。 他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你...你烧了?” “不然呢?”我反问,“留着时刻提醒自己,我是怎样一个卑微至极,靠人怜悯才能活命的笑话吗?” “顾云深,你走吧。” “霖州不欢迎你,我阿霜,也不需要你。” 说完,我绕过他,径直离去。 身后,传来他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顾云深病了。 在客栈里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嘴里不断呼唤着我的名字。 是他随行的侍卫冲到我的药铺,跪在地上求我去看看。 “慕大夫,求求您了!陛下他...他快不行了!” 抃亥捭錧峹侭睧饩辌麭泝渒邿迾虛客 我正在整理药材的手,没有停下。 苍叔拦在门口,冷声道:“我们小姐说了,不医治姓顾的。” 侍卫磕头如捣蒜,额头都磕破了。 “慕大夫,我知道您恨陛下,可...可他心里是真的有您啊!您走后,他将苏家小姐打入冷宫,连丞相都被下令闭门思过!他心里只有您一人啊!” 我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走到门口,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声音轻柔。 “他心里有谁,与我何干?” “他就算死了,也与我何干?” “回去告诉他,人死如灯灭,让他别来污了我这小院门前的路。” 侍卫绝望地看着我,最终被苍叔赶了出去。 那晚,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见我死在了慎刑司的刑凳上,灵魂飘在半空,看着顾云深抱着我冰冷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 他废黜了苏晚萤,清算了丞相府,然后抱着我的牌位,度过了孤独终生。 梦醒时,枕边一片湿冷。 可我心中,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静。 原来,即使在梦中,看着他追悔莫及,我也感觉不到丝毫快意。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他的忏悔。 只是自由。 正当我以为这事会就此结束时,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霖州的宁静。 苏晚萤来了。 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从京城逃了出来。 她满身风尘,形容憔悴,直接闯入了我的药铺。 “慕清霜!”她看到我,眼中迸发出怨毒的光芒,“都是你!是你害我!” 我皱了皱眉,示意苍叔将她赶出去。 她却死死抓着门框,尖声喊道:“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能让你痛不欲生的秘密!”苏晚萤被苍叔拖拽着,狼狈不堪。 她却不管不顾,用尽全力朝我喊道: “那些小像!你以为顾云深画的是你吗?他画的是我!” “你不过是我的替身!因为你长得有几分像我年轻时的模样,他才多看了你一眼!” “‘吾爱清霜’?真是可笑!他爱的是我苏晚萤!只是借你的名字,来表达对我的情意罢了!” 她的话如同淬了毒的箭,一句句射来。 周围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既同情又怜悯。 瞧,又一个被当成替身的可怜女子。 我看着她疯狂的样子,却轻轻笑了。 “说完了吗?” 苏晚萤一愣。 我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苏晚萤,你是不是认为,说出这些,我就会崩溃,就会痛不欲生,然后像你一样疯狂?” “可惜,你弄错了一件事。” 我靠近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他是否爱我,我不在乎。” “但你日夜思念的陛下,为了留住我这个‘替身’,可是被我耍得团团转呢。” 苏晚萤的瞳孔猛地收缩。 “你取我心头血救你那日,”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你喝下的,不过是鸡血。” “替你诊脉的太医,是我慕家的人。你所谓的心疾复发,不过是受了些风寒,加上自己忧思过度罢了。” “你...”苏晚萤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你胡说!不可能!”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知肚明。” 我直起身子,声音恢复了清亮。 “至于那些小像,”我瞥了她一眼,“究竟画的是谁,我想,马上就会有一个人,比我更想知道答案。” 我话音刚落,巷口就传来一阵骚动。 本该在客栈中“昏迷不醒”的顾云深,正由侍卫搀扶着,一步步走来。 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死死地锁定在苏晚萤身上,眼中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被欺骗和背叛的滔天怒火。 他全都听到了。 从苏晚萤说出“替身”二字开始,他就站在那里。 他也听到了我透露的关于“心头血”的真相。 他自以为是的深情,他引以为傲的掌控,他逼我饮下的苦果,到头来,全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和笑话。 而我,才是那个冷眼旁观的执棋者。“是你...” 顾云深的声音嘶哑如同破锣,他甩开侍卫的搀扶,蹒跚着走到苏晚萤面前。 “是你一直在欺骗朕?” 苏晚萤吓得浑身颤抖,瘫软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替身...”顾云深喃喃自语,随即惨笑出声,“原来在你们眼中,朕就是这样一个笑话!” 他笑得弯下腰来,笑得泪水都流了出来。 他猛地转向我,眼中是无尽的绝望和哀求。 “清霜...连你,连你也一直在骗朕?” 我看着他崩溃的样子,心如止水。 “我从未欺骗过你。” “是你自己,被权力和欲望蒙蔽了双眼,看不清真相。” “顾云深,你爱的是那个对你俯首帖耳、任你践踏的皇后,还是那个会为你嫉妒、为你疯狂的女子?” “可那些都不是我。” “真正的慕清霜,在你下令对我用刑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他怔怔地看着我,仿佛是第一次认识我。 良久,他闭上眼,脸上血色尽褪。 “带她走。”他疲惫地命令侍卫,指的是苏晚萤。 “押回京城,圈禁于丞相府,终身不得出门。” 苏晚萤被拖走时,还在尖叫哭喊,可顾云深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巷子里恢复了宁静。 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尊瞬间风化的石像。 “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他问,声音中带着卑微的祈求,“只要你说,倾我所有。”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无力的挽留。 “放过我。” 我只说了这三个字。 也放过你自己。 他沉默许久,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 “好。” 他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开。 那背影,再无来时的意气风发,只剩下无尽的萧索与落寞。 我知道,他这一走,便再也不会回来了。顾云深离开霖州后,再也没有派人来打扰过我。 我从苍叔断断续续带来的消息里,拼凑出了他后来的生活。 他回到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彻底清算了丞相一派的势力。 苏晚萤的父亲,曾经权倾朝野的丞相,被他罢官免职,遣送回乡。 从此,苏家一蹶不振。 他开始励精图治,成了百姓口中勤勉的君王。 他每日天不亮就上朝,批阅奏折到深夜,仿佛要用无尽的国事来填补心中那个巨大的空洞。 只是,他再也没有笑过。 他也再没有踏入过后宫。 空荡荡的坤宁宫被他下令封存,不许任何人进入。 朝臣们多次上奏,请他为了江山社稷,重立新后,广纳妃嫔。 他每一次,都只是冷冷地将奏折扔了回去。 “朕此生,有后,无妃。” 后来,我听说,他在御书房里,挂满了一千幅小像。 每一幅,都是同一个女子的模样。 只是,第九百九十九幅之后,他又画了第一千幅。 画上的女子,不再是那个身着凤袍、眉眼忧郁的皇后。 而是一个穿着青布衣衫,在药铺前温柔微笑的江南女子。 画的背面,他只题了四个字。 “吾爱,阿霜。”光阴如水,一晃十年。 我的药铺,已在霖州小有名气。 我收了几个徒弟,将一身医术倾囊相授。 苍叔和那些旧仆,都在我身边安度晚年。 我没有再嫁。 一个人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日子过得安宁而平静。 这日,京城传来消息。 年仅三十五岁的皇帝顾云深,积劳成疾,在睡梦中溘然长逝。 他没有留下子嗣,皇位传给了他的亲弟弟。 据说,他离世时,手里紧握着一幅画。 是那第一千幅小像。 新帝派人送来了他的遗物,一个紫檀木的盒子。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厚厚一沓画纸。 九百九十九幅“慕清霜”,一幅“阿霜”。 最后一幅画的背面,除了那四个字,还有一行用血写成的小字。 “若有来生,换我来爱你。” 我将那些画,连同那个盒子,一并投入了火盆。 火光映照着我的脸庞,我没有哭,也没有笑。 我走到院中,抬头望向那片属于我的,自由的天空。 春风拂过,带来了杏花的芬芳。 真好。 这人间,我来过,爱过,也自由过了。 再无遗憾。 完结 拒绝做假账被公司优化后。我反手买下公司大楼,前老板哭诉求饶,我让他蹲大牢! ----------------- 我是华时集团的财务总监,入职七年,拒绝帮总经理做假账后被诬陷裁员。 他们以为我会像其他被欺负的人一样灰溜溜地离开。 直到他们发现,我成了公司写字楼的新房东。 更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这栋楼,只是我复仇计划的第一步。 周峰,你不是最爱钱吗? 那我就先从你最爱的地方下手。 01 周一早上九点,我准时到达办公室。 作为华时集团的财务总监,我习惯了提前半小时到公司,检查昨天的账目和今天的安排。不过今天有点不同,一进门就看到人事总监李玲站在我的工位前,脸上挂着标准的公式化微笑。 “徐晓晓,能去会议室聊聊吗?” 我点点头,跟着她走向会议室。推开门的瞬间,就看到总经理周峰坐在那里,脸色阴沉。 “小徐啊,你也知道现在经济形势不好,公司需要进行人员优化...”周峰的开场白让我心里一沉。 “周总,您是想说裁员的事?”我直接切入主题。 “这不是裁员,是人员优化。”李玲立刻纠正我的用词,“而且公司会按照N+1的标准给予补偿。” 我冷笑一声:“所以选中我是因为什么呢?业绩不达标?还是能力不足?” “是因为你涉嫌泄露公司机密。”周峰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这是调查报告,希望你能配合。” 我翻开文件,里面赫然列着几笔可疑的资金往来记录。这些记录我再熟悉不过,正是上周我发现的周峰个人账户异常转账。 “周总,您确定要用这个理由开除我?”我盯着他的眼睛。 “徐晓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周峰脸色变得更难看,“签了协议,拿着补偿金体面地走,对大家都好。” “如果我拒绝呢?” “那就别怪公司走法律程序了。”李玲威胁道。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很好,那我也走法律程序。不过在此之前,我建议周总检查一下自己的'小金库'。” 周峰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徐晓晓!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转身走向门口,“还有,补偿金就不必了,我相信很快我们法庭上见。” 推开会议室的门,我看到几个保安已经等在外面。看来他们早有准备,就等着“护送”我离开。 收拾东西时,我注意到工位上摆着的那盆绿萝。七年前入职时买的,如今枝繁叶茂。我摸了摸叶子,突然笑了。 或许,是时候重新开始了。 半小时后,我拎着纸箱走出华时集团的大楼。阳光刺眼,照得人睁不开眼。抬头看了眼这栋我工作了七年的大楼,我突然想起一件有趣的事——这栋楼的租约,似乎快到期了。 02 回到家后,我第一时间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了之前备份的文件。我是财务总监,当然会为自己留一手。只是没想到会用在这种时候。 浏览着一份份资金流水记录,我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周峰以为把这些记录藏得很好,却不知道在他转账的当天,系统就自动备份了全部数据。 不过现在不是跟他算账的时候,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打开邮箱,翻出半年前的一封邮件。那是房产中介发来的,询问华时集团是否续租这栋大楼。当时因为租期还长,这封邮件就被我转给了行政部门。 顺着邮件,我联系上了中介公司。对方很快回电:“徐小姐,这栋楼确实要到期了,但目前业主已经有意向买家了。” “多少钱?” “八千万。”对方顿了顿,“不过目前买家开价七千五。”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资产。七年的工资加上投资收益,再抵押房子和车子,大概能凑出三千万。还差不少。 正当我发愁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请问是徐晓晓小姐吗?我是锦天投资的孙泽。听说你今天从华时集团离职了?” 我愣了一下。锦天投资是业内知名的风投公司,之前因为一个并购项目有过合作。 “是的,有什么事吗?” “我们很看好你的能力,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聊聊?” 三天后,我坐在锦天投资的会议室里。孙泽开门见山:“我们愿意投资你的新公司,条件是你必须担任CEO,而且要把华时集团的那些客户都带过来。” “这恐怕不合适。”我摇摇头,“我和华时签过竞业协议。” “但现在是他们单方面违约在先。”孙泽笑了,“而且,我听说你对那栋写字楼很感兴趣?” 我心里一震:“你怎么知道?” “商场如战场,情报工作要做好。”孙泽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的投资意向书,五千万,占股40%。你觉得如何?” 我仔细看完文件,上面的条款相当优厚。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们调查过你。”孙泽正色道,“你在华时做财务总监七年,从未有过任何违规操作。即便是周峰暗示你配合做假账,你也坚持原则。这样的人,值得投资。” “你连这都知道?” “所以我说,要做好情报工作。”孙泽眨眨眼,“怎么样,要不要合作?” 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如果我要买下那栋楼呢?” “那就再投资三千万,不过股份要再让出10%。” “成交。” 从锦天投资出来,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打车回家的路上,我给一个老朋友打了电话。 “喂,老黄,还记得你说要开财务咨询公司的事吗?现在我有更好的主意...” 电话那头,华时集团法务部负责人黄凯沉默了一会儿:“你是认真的?” “从没有这么认真过。” “行,我跟你干了。不过你得告诉我,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我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我要让周峰知道,有些人,不能惹。” 02 一周后,我正式注册成立了新企业“晓晓财务咨询有限公司”。而就在同一天,我通过锦天投资的子公司,成功收购了华时集团所在的写字楼。 消息传出后,华时集团的高层炸开了锅。 “什么?楼被卖了?”周峰拍着桌子对李玲咆哮,“你不是说已经谈好续租了吗?” “我...我也不知道啊。”李玲擦着冷汗,“中介公司说原业主突然反悔了。” “那新业主是谁?赶紧联系!” “对方说...说要等租约到期再谈。” 周峰狠狠踢翻了垃圾桶。华时集团在这栋楼办公了十年,客户都习惯了这个地址。如果要搬迁,不仅费用巨大,对公司形象也会造成影响。 他正焦头烂额时,秘书小跑进来:“周总,您快看看这个!” 那是一份商业周刊,封面赫然是我的照片。标题很醒目:《从财务总监到CEO,她要如何演绎华尔街式复仇?》 文章详细报道了我的创业经历,重点提到了锦天投资的注资。最后一段写道:“据悉,晓晓财务咨询已经拿下了多个重量级客户,其中不乏华时集团的老客户...” “该死!”周峰把杂志砸在地上,“给我查,到底有多少客户转投了她的公司!”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短短一周,已经有五个大客户终止了与华时集团的合作。 更让周峰心惊的是,这些客户都是他暗中收取回扣的对象。如果他们转投我的公司,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会不会曝光? “必须要阻止她!”周峰咬牙切齿,“给我联系之前那几个媒体,爆料她在职期间的'污点'!”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我正坐在锦天投资的办公室里,看着黄凯收集的证据。 “你说得对,周峰确实在搞鬼。”黄凯指着电脑屏幕,“这些年他通过虚开发票和伪造合同,至少侵吞了两个亿。” “证据确凿吗?” “铁证如山。”黄凯笑了笑,“我可是法务部负责人,这些年什么都记着呢。” 我满意地点点头。棋子已经布好,就等着周峰自投罗网了。 03 第二天,我正式以新业主的身份,给华时集团发去了一份租约到期通知。同时附上了新的租赁合同——租金上浮50%,且必须一次性支付三年租金。 已解锁本文 “她疯了吗?”财务部开会时炸开了锅,“这些条件根本无法接受!” “但是搬迁的成本更高。”有人指出,“而且现在很多客户都在观望,如果这时候搬家,恐怕会加速客户流失。” 讨论持续了整整一天。最后,周峰不得不同意了我的条件。 “徐晓晓,你等着。”在签字时,周峰咬牙切齿地说,“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我微微一笑:“周总,您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说完,我把一个信封放在他面前。里面是一张银行交易记录,显示他前年用公司资金购买的一套豪宅。 “这只是个小小的见面礼。”我起身离开,“记住,这栋楼是我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房客。” 随着租约签订,事情进入了新的阶段。 作为房东,我开始频繁出入华时集团大楼,以“例行检查”为由,暗中观察公司的一举一动。每到这时,我都能感受到周峰阴沉的目光。 但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黄凯提供的证据,就像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天下午,我正在查看物业记录,前台小姐突然跑来:“徐总,不好了!楼上起火了!” “哪里起的火?” “华时集团的档案室!” 我心里一惊,立刻赶往现场。等我到达时,档案室已经被浓烟笼罩。所幸消防队来得及时,很快控制住了火势。 “初步判断是线路老化导致的。”消防队长说,“不过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我走进档案室查看。虽然火势已经扑灭,但大部分文件都已经被烧毁。空气中还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汽油味。 “真是线路老化吗?”我轻声问站在一旁的黄凯。 黄凯摇摇头:“那些被烧毁的,都是周峰这些年的财务往来记录。他这是要毁灭证据。” “可惜,他不知道...”我冷笑一声,“真正的证据,早就被我们转移了。” 正说着,周峰急匆匆赶来了。看到被烧毁的文件,他松了口气,但转身看到我时,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徐总,这次火灾造成了这么大损失,不知道房东打算如何处理?”他故作镇定地问。 “放心,保险公司会处理的。”我笑了笑,“不过,为了以后的安全,我觉得有必要对整栋楼进行一次安全大检查。”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检查期间,可能需要暂停办公几天。”我拿出一份通知,“这是物业通知,请周总过目。” 周峰接过通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这是在公报私仇!” “周总此言差矣。”我不紧不慢地说,“安全检查是为了所有租户好。难道周总心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害怕被检查出来?” 周峰气得发抖,却无可奈何。因为按照合同规定,房东确实有权进行安全检查。 “好,你们检查。”他咬牙切齿地说,“不过记住,这笔账我记下了。” “周总好好休息几天吧。”我转身离开,在门口又补了一句,“对了,听说证监局最近对上市公司的财务非常感兴趣,周总可要管好自己的'小金库'啊。” 看着周峰煞白的脸色,我心里暗笑。好戏才刚刚开始。 04 借着安全检查的机会,我派人对华时集团的办公区进行了彻底排查。果不其然,在周峰办公室的暗格里发现了一个保险箱。 “要打开看看吗?”黄凯问我。 我摇摇头:“不用了,我们的目的只是让他慌乱。” 果然,当周峰第二天来上班,发现办公室被“检查”过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把李玲叫到办公室,急得直跺脚: “那个保险箱里可是有...” “周总!”李玲赶紧打断他的话,“您小声点。” “你说她到底想干什么?”周峰压低声音问。 “我觉得她是在钓鱼。”李玲分析道,“如果真找到了什么,早就举报了,何必这样吊着我们?” 周峰冷静下来,觉得有道理:“那现在怎么办?” “先把那些账目处理掉。不过要小心,她肯定在盯着我们。” 他们不知道,整个对话都被录音记录下来。我坐在办公室,听着录音笑出声来。 “你们这是在玩火。”孙泽提醒我,“如果打草惊蛇,会前功尽弃。” “不会的。”我胸有成竹,“他们越慌,越容易出错。” 正说着,秘书小跑进来:“徐总,华时集团的客户代表要见您!” 我挑了挑眉。这些客户代表都是周峰的亲信,专门负责“公关”的。看来他坐不住了。 会客室里,几个人推来推去,最后推出一个代表:“徐总,我们是来谈合作的。” “哦?什么合作?” “我们觉得,如果能够继续保持之前的'合作方式',对大家都有好处。” 我明白他在暗示什么。这些年周峰就是通过这种方式中饱私囊的。 “你们确定要跟我谈这个?”我拿出录音笔,“要不要我们重新说一遍?” 几个人吓得脸色煞白,争先恐后地往外跑。我拨通了黄凯的电话:“收网的时机差不多了。” 当天晚上,证监局就收到了一份匿名举报。举报内容详细列举了周峰这些年的犯罪证据,包括资金往来记录、房产信息、境外账户等等。 第二天一早,调查组就进驻了华时集团。 周峰看到调查组时,整个人都傻了。等他反应过来要销毁证据时,已经来不及了。 “周总,请配合调查。”调查组的人拿出搜查令。 周峰看着满屋子的调查人员,突然发疯似的冲向保险箱。还没等他碰到,就被按倒在地。 “周峰,你被逮捕了。” 看着周峰被带走的背影,我站在走廊尽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开心了?”黄凯走过来问。 “没有。”我转身往办公室走去,“故事还没完。” “你知道周峰为什么这么痛快就招了吗?”我给黄凯倒了杯咖啡。 “因为证据确凿?” “不。”我打开电脑,调出一份文件,“是因为这个。” 05 那是一份详细的资金往来记录,横跨了整整五年。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周峰是如何通过层层转账,把公司的钱输送到自己的境外账户。 “你是怎么弄到这些的?”黄凯吃惊地问。 我笑了笑:“你忘了?就是你帮我拿到的。”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那天深夜,公司早已人去楼空,只有保安还在例行巡逻。我和黄凯借着安全检查的名义,潜入了周峰的办公室。 “你确定密码是这个?”黄凯紧张地看着四周。 “放心,我在财务部的时候,不小心看到过。”我熟练地输入密码,保险箱应声而开。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 “快躲起来!”黄凯一把拉住我,闪进了办公室的储物间。狭小的空间里,我们屏住呼吸,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透过门缝,我看到保安正用手电筒往里照。 几秒钟后,脚步声渐渐远去。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周峰有个收藏红酒的储物间。”黄凯小声说,“不过你确定要的东西在保险箱里?” 我点点头:“周峰这个人最大的软肋就是贪婪。他不相信任何人,连银行的保管箱都不放心,一定会把重要东西放在自己眼皮底下。” 果然,保险箱里除了现金,还有一个U盘和几份文件。我快速翻看着,突然眼前一亮。 “找到了!”我压低声音说,“这是一份完整的资金调配清单。” 文件很详细地记录了这些年周峰是如何操作的。他先是通过虚增采购成本,把钱转到几个空壳公司,然后再通过这些公司层层转账,最终把钱汇到境外账户。 “这家越南的公司是怎么回事?”黄凯指着一笔巨额转账问。 “那是他的一个情妇开的空壳公司。”我冷笑道,“这些年,不知道多少项目资金都被他用这种方式转移了。” 正说着,我又发现了几份意外的文件。 “这是...威胁信?” 黄凯接过来看了看:“天呐,他居然还留着这些!” 那一叠文件里,详细记录了周峰这些年是如何威胁和打压异己的。技术部老杨的病历报告、王媛女儿的学籍资料、还有其他几个员工的把柄,他都收集得很齐全。 “这个混蛋!”黄凯气得发抖,“他这是在用这些要挟他们!” “别生气。”我迅速用手机拍下这些资料,“这些都是他的催命符。” 突然,外面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我和黄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慌。 是周峰回来了! 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在会所喝酒吗?我心跳加速,大脑飞速运转着对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听到了李玲的声音:“周总,这么晚了叫我来是为了...” “有人动过我的保险箱!”周峰暴跳如雷的声音传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我们重新锁箱的时候露出了马脚? “周总,会不会是您记错了?”李玲小心翼翼地说,“您喝了不少酒...” “不可能!”周峰咆哮道,“我的保险箱,我会记错?” 就在这时,一阵电话铃声解救了我们。 “什么?我老婆到会所找我?”周峰的语气一下慌了,“该死,快走!”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我们才松了一口气。 “真险啊。”黄凯擦了擦冷汗,“不过值了,这些证据足够让他牢底坐穿了。” 回到现在,看着电脑上的这些资料,我对黄凯说:“知道为什么我说故事还没完吗?因为周峰这种人,一旦落网,一定会咬出其他人来求得从轻处理。” “所以你是在等他供出李玲?” 我点点头:“没错。李玲就是他的第一个替罪羊。” 果然,当天下午周峰就供出了几个“共犯”,其中就包括李玲。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正中我下怀。 06 李玲被带走调查的当天,华时集团乱成了一锅粥。作为人事总监,她手上掌握着太多公司的秘密。员工们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也被牵连进去。 但我知道,真正该担心的是公司的其他高管。因为李玲不仅是人事总监,更是周峰“理财”的重要帮手。 果然,没过两天,华时集团的副总裁、财务部经理等多名高管都被带走协助调查。 整个公司的运营几乎陷入瘫痪。 整个华时集团像一盘散沙,人心惶惶。项目经理们不敢做任何决定,生怕承担责任;财务部的每一笔支出都反复核查,生怕又有猫腻;就连茶水间的闲聊,都充满了各种猜疑。 “你说我们会不会也被调查啊?”一个新来的会计问他的同事。 “怕什么,我们这些小虾米,周峰都懒得搭理。”同事撇撇嘴,“倒是那些平时趾高气扬的领导,现在一个个都夹着尾巴做人了。” 确实,那些曾经对我冷嘲热讽的中层管理者,现在见了我都是绕着走。他们很清楚,现在的我不仅是这栋楼的房东,更可能是他们未来的老板。 “徐总,这是最新的股价分析。”小张是我从华时集团挖来的分析师,他指着电脑屏幕说,“公司的市值已经跌了60%,很多机构投资者都在抛售股票。” 我点点头:“通知法务部,准备收购方案。记住,要分批进行,别惊动二级市场。” “还有个事。”小张犹豫了一下,“周峰在被抓之前,签了几个大项目,现在都停摆了。客户那边...” “交给我吧。” 随后几天,我马不停蹄地拜访了这些客户。他们大多是冲着华时集团的品牌来的,现在看到公司这个样子,都想着撤项目。 “各位,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一次饭局上,我举起酒杯,“但请相信我,新的华时集团会给大家一个惊喜。” 酒过三巡,一个客户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徐总,说实话,我们更相信你。当年要不是你在,那个XX项目我们早就黄了。” “是啊。”另一个客户接话,“现在这情况,要不是看在徐总的面子上,我们早撤了。” 席间觥筹交错,我心里却盘算着另一件事:这些客户的态度,足以证明华时集团的品牌价值还在。只要处理得当,公司完全可以重新崛起。 但在这之前,得先把某些绊脚石清除干净。 就在这时,黄凯的电话打了进来:“不好了,他们开始行动了,会议室里有人刚刚召集了几个中小股东开会。” “终于坐不住了吗?”我冷笑一声,“那就让他来吧。” 放下电话,我给锦天投资的孙泽发了条信息:“按计划行事。” 07 “徐总,能借一步说话吗?”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人出现在我办公室。 我认出他是华时集团第二大股东林国忠。当年要不是他力挺周峰,后者也坐不上总经理的位置。 “林总,请坐。” “徐总果然好手段。”林国忠开门见山,“这一招敲山震虎,把周峰的党羽都打掉了。” “林总说笑了,我只是一个房东。” “是吗?”林国忠意味深长地笑了,“那不知道这位房东,能不能高抬贵手?” “林总的意思是?” “公司现在需要新的管理层。”林国忠递过来一份文件,“这是我们的初步方案,不知道徐总觉得如何?” 我扫了一眼,是一份重组方案。他们打算用一个关联公司收购华时集团,然后重组管理层。 “林总就这么确定我会答应?” “你不是想要这家公司吗?”林国忠往后一靠,“我可以给你30%的股份,外加总经理的位置。这个诚意够不够?” 我把文件推回去:“林总,你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 “我不是想要这家公司。”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是要毁掉它。” 林国忠的脸色变了:“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拿出一份材料,“这是你和周峰这些年的全部往来记录。境外账户、股权代持、资金输送,应有尽有。林总要不要看看?” 林国忠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你想怎样?” “把你手上的股份转让给我指定的公司,然后离开华时集团。否则...”我晃了晃手里的材料,“我想证监局会对这些很感兴趣。”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微笑着说,“林总,当年你们逼我离职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 林国忠僵持了一会,最后颓然道:“你赢了。股份我转让,但是你要保证不把那些材料交给证监局。” “成交。” 送走林国忠后,我正准备联系锦天投资,黄凯却匆匆赶来:“不太对劲,林国忠刚刚给周峰的律师打了电话。” “哦?”我挑了挑眉,“说什么了?” “不清楚,但他随后就去了一趟周峰老婆的公司。”黄凯递给我一份资料,“你看这个。” 那是一份房产信息,显示周峰的妻子名下有一套价值两千万的豪宅,而这套房子的首付,恰好是在林国忠和周峰密集会面的那段时间支付的。 “有意思。”我冷笑道,“看来林国忠打算毁尸灭迹了。” “什么意思?” “很简单,他想在周峰被起诉前,把所有能证明他们关系的证据都销毁。”我站起身,走到窗前,“不过他不知道,我们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说着,我拿出了一个U盘。这是在周峰保险箱里找到的备份文件,里面详细记录了他和林国忠这些年的权钱交易。 “你是说...”黄凯眼睛一亮。 “对,就是这个。”我打开电脑,“既然林国忠想玩,那我们就陪他玩个大的。” 当天晚上,一份匿名材料被送到了证监局。材料详细列举了林国忠和周峰的交易细节,甚至包括具体的时间、地点和金额。 第二天一早,林国忠就被证监局约谈了。 “林总,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我站在公司门口,看着面如土色的林国忠走出证监局。 “是你?!”他愤怒地盯着我,“你怎么敢?” “林总,我早说过,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微笑着说,“对了,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我已经让律师拟好了,您看什么时候签?” 林国忠颓然坐在台阶上:“你赢了...你们都赢了...” “不,这只是开始。”我转身离开,“走着瞧吧。” 回到办公室,我立刻联系了锦天投资。事情进展得比预期还要顺利,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什么意思?”孙泽在电话那头问。 “很简单。”我说,“是时候让周峰也尝尝被背叛的滋味了。” 08 “搞定了?”孙泽在电话那头问。 “嗯,林国忠同意转让股份。这样我们就能控制华时集团董事会了。” “干得漂亮。”孙泽笑道,“不过你准备怎么处理这家公司?要知道,现在它的市值已经跌去一半了。” “市值跌得越低越好。”我说,“因为接下来,我要让它退市。” “啊?”孙泽惊讶道,“你要放弃这么好的资源?” “我说过了,我不是想要这家公司,而是要毁掉它。”我看着窗外的夕阳,“让它从资本市场上消失,这才是对周峰最大的惩罚。” 孙泽沉默了一会:“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不过我喜欢。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很快。”我打开电脑,“对了,让法务部准备一下,明天开始收购小股东手上的股份。” 挂了电话,我看着电脑屏幕上华时集团的股价走势图。从周峰被抓后,股价就一路暴跌,市值蒸发了近百亿。 而这,还只是开始。 第二天,华时集团的小股东们收到了一个意外的好消息:有人愿意按照之前的高位价格收购他们手中的股票。 这对于套牢的散户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要知道现在华时集团的股价已经跌去一半,能按原价卖出,这种好事上哪找? 很快,我们就收购了超过15%的流通股。加上从林国忠手中拿到的股份,现在我们已经控制了华时集团将近60%的股权。 “徐总,您看这个。”黄凯拿着一份文件急匆匆跑来,“我们在周峰的保险箱里发现了这个。”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份借款协议。周峰居然私自以公司名义向银行借了5个亿,钱全都进了他的私人账户。 “这下有意思了。”我冷笑一声,“立刻通知媒体。” 第二天,这个消息就见报了。华时集团的股价再次暴跌,已经逼近退市价格。 与此同时,我让法务部向法院提交了对周峰的民事诉讼,要求他赔偿公司的损失。这一告就是10个亿。 “周峰在看守所都快疯了。”黄凯告诉我,“他说要见你。” 我想了想,决定去见他最后一面。 看守所里,周峰憔悴得不成样子。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突然跪了下来: “徐晓晓,求求你放过我。我把所有钱都还给公司,你就放过我吧!” “晚了。”我冷冷地说,“当初你们联手把我赶出公司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周峰痛哭流涕,“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别让公司退市,那是我的心血啊!” 我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周峰,你记得当初为什么要赶我走吗?” 他愣了一下。 “因为我发现了你的贪污证据,而你,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不惜诬陷我泄露商业机密。”我一字一句地说,“你以为我会像那些被你们欺负的人一样,忍气吞声地离开?” “我...我...” “现在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站起身,“再见了,周总。好好在牢里呆着吧。” 离开看守所,我深吸一口气。复仇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甜美。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得很快。华时集团因为连续亏损,加上经营状况恶化,最终还是难逃退市的命运。 在退市的前一天,我站在写字楼的顶层,俯瞰着整个城市。七年前,我也是在这里,立下誓言要东山再起。 站在高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七年前的那个下午,我也是站在这里,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那时的我刚被任命为财务总监,以为终于熬出头了,可谁知道这竟是噩梦的开始。 “在想什么?”黄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在想当初。”我转过身,“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记得。”黄凯笑了,“你拿着一堆材料闯进法务部,说要告周峰。” 我也笑了:“是啊,那时候的我,还以为靠着正常途径就能伸张正义。” “后来呢?” “后来我明白了,有些人啊,只有让他们失去一切,才会明白什么叫痛。”我望向远处的天际线,“就像现在的周峰。” 此时的周峰,正在看守所里等待最终判决。他的妻子已经提出离婚,带着儿子移民去了国外。那些曾经巴结他的下属,现在见了他就像躲瘟神一样。 “听说他在里面天天嚎啕大哭。”黄凯说,“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 我摇摇头:“他哭的不是自己犯的错,而是失去的权势。这种人,永远都不会真正悔改。” “那你呢?”黄凯突然问,“复仇结束了,接下来想做什么?” 我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当然是好好经营我们的公司。你知道吗,最近我看了一份市场调研...” “等等。”黄凯打断我,“你说'我们的'公司?” “对啊。”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公司新的股权结构,你占5%。这些年谢谢你的帮助。” 黄凯愣在原地:“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就什么都别说。”我走向门口,“走吧,楼下还有个庆功宴要参加呢。” “等等。”黄凯突然拉住我的手,“那个...那个我刚才想说的...” “什么事?” “那个...我们约会吧。” 我愣住了,随即笑了:“好啊。”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夕阳西下,我突然觉得生活真美好。 复仇的快感确实令人沉醉,但比起这个,能遇到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业,或许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至于那栋写字楼,我已经委托中介重新出租了。这一次,我会选个好租客的。 第1章 枯败、荒凉。 城市中,茂盛的杂草从坚硬的水泥中钻出,满地白骨。 林安拖着沉重的双腿,吃力地奔跑。 肺部火辣辣的疼痛,呼吸牵引着断掉的肋骨一阵痛楚。 身后是成群嘶吼的丧尸,面目狰狞。 不敢停歇。 一旦停下,这群复生的死者会将他撕成碎片,啃食他的血肉。 2035年,12月。 三年前的末日爆发,将整个世界拖入了地狱。 眼见离搭建的安全屋越来越近,他原本绝望的脸上像是看见了希望。 “砰砰砰!” “开门!快开门!” 林安疯狂地拍打着厚重的铁门,身后丧尸离他不足百米。 腐烂的恶臭扑鼻。 “药我拿回来了!快开门啊!唐婉!” 安全屋内是他未婚妻的一家三口。 “唰。” 窗户拉开,铁门未开。 一只眼睛透过狭小的铁窗看着他,满是关切。 林安认出来了,那是唐婉。 “唐婉!是我!快开门啊!” 林安撕心裂肺,胸口的伤口被牵动扩大。 溢出的鲜血引得身后丧尸愈发狂躁,速度陡然加快。 听到声音后。 铁窗里的那只眼转而看向他手上的药。 那是林安拼死找到,给唐婉弟弟退烧的药。 “林安,我这就给你开门。” 门内声音急切,平复了林安慌乱的心。 进去后就安全了。 危机四伏的城市边缘,这间亲手搭建的安全屋是他唯一的家。 “你先把药递进来,我把铁栓放下。” 林安闻言浑身虚脱,急忙将手中的药盒费力地塞进铁窗。 只是心中隐隐不安。 为什么...不直接开门? 铁窗里的手飞快地一把抽走药盒,却没有开门。 “唐婉?!” 林安难以置信的声音在黑夜中刺耳绝望。 他心底一沉,浑身冰冷。 为什么...还不开门?! 他已经能听见身后的丧尸近在耳边。 “林安,我看见你胸口的伤了。” 唐婉的声音顿了顿,不复原来的关切,极为平静。 像是和陌生人一般说话。 “你有可能被感染了。” “我不会让你进来的。” 林安如坠冰窟,身后的丧尸已经扑到了他的身上。 皮肉被撕咬。 “另外,告诉你一件事。” “安全区的队长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我愿意跟他睡,就能进安全区。” “当然,你也要死。” 屋内,唐婉随意地撩拨了下头发。 就如同往日和林安聊天一般平静。 林安难以置信,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身后血肉被活生生撕咬下的痛楚也被掩盖。 他声如泣血,疯狂地质问起窗内那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 手掌按在门上,印下猩红的手印。 呲目欲裂。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肠子被掏出,极度的虚弱感涌上。 窗内的唐婉目光平静,带着一丝嘲意。 “就凭你是个废物。” “我不想每天忍饥挨饿,担惊受怕了。” “他很强,是觉醒者。” “而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身后的丧尸疯狂地撕扯着林安的头,咯吱作响的脊椎被轻易拉断。 丧尸腥臭、尖锐腐烂的手指扣入他的眼眶。 “女儿,你跟这废物说那么多干嘛。” “让他死远点,别死在咱们门口。” 屋内,灯火温暖。 唐母随手接过带血的药盒,冷漠地看向窗外。 三人并排而站,直到林安的身躯被吞噬殆尽才安心离去 ........... 临江市,张灯结彩的婚房内。 “林安,你还不给你几个战友打电话借钱,愣着干嘛?” 说话的是林安未婚妻,唐婉。 如同溺水挣扎。 林安猛然惊醒,大口喘息。 临死前的画面和眼前的人重叠。 刚才是梦!? 头疼欲裂,身上隐约还能感到血肉被撕咬下的疼痛。 痛感真实,就像在前一秒。 他急忙看向手机。 “2032年11月9日” 林安神色震惊,只觉得口干舌燥。 不...这不是梦! 他重生了。 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末日爆发前三天,他向唐婉求婚那天。 “林安,我告诉你。” “你想娶我女儿,彩礼必须加20万。” “你小弟唐天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当姐夫的总不能一分钱不出吧?” 唐婉的母亲对着她小儿子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开口要钱。 “姐夫,你那几个战友不是刚退伍吗?” 唐天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满脸不耐。 “听说现在退伍钱挺多的,借点钱而已,你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 唐婉见林安呆在原地,不禁皱了皱眉。 本想着军人出身的林安人老实,还能有笔钱,倒也算不错的选择。 没想到眼下林安磨磨唧唧,根本掏不出钱。 实在让她觉得脸上挂不住。 “你不是跟你几个战友关系很好吗?怎么?这点钱都借不到?” 唐母眼见林安毫无反应,不由得轻哼一声。趾高气扬地扯开嗓门嚷嚷道: “林安,这钱你要是拿不出来。这婚你们也别结了。” “一点诚意都没有,亏我之前还觉得你不错。没想到是个抠门穷酸。” 唐母阴阳怪气。 小弟唐天像是不怕事的,听见唐母说不结婚,急忙开口: “姐!之前不是有个挺有钱的男的追你吗?” “我看你也别跟这穷逼结婚了。” “找那个王总,他有钱!他上次还问我喜欢什么车!” 在三人喋喋不休中,无人发现林安的低垂的眼神中满是杀意。 前世他为了结母亲的心愿,草草地和唐婉结了婚。 虽然草率,但他却自问该做的都做了, 买车、买房、彩礼一分不少。 甚至最终还是厚着脸皮向战友借钱,补齐彩礼。 然而婚礼前一天,末日爆发了。 有着军人素质的林安,带着未婚妻一家人艰难生存。 直到被活生生吃掉的最后一天,他还在为所谓的家庭拼命。 那扇门断绝了他的生机,却也砸碎了他迂腐的仁慈,砸碎了所谓的仁义。 刺耳的嘲讽将他拉回现实。 “穷逼,没钱就别学人家装。” “我姐嫁给你是看得起你,追她的人多的是!” “轰!” 林安一脚爆裂踹出,巨大的力道蹬在唐天小腹,直直地踹飞出三米远。 唐天满脸通红,胆汁吐了一地,身体如虾米一般弓在墙角。 不敢置信。 唐婉震惊的看着收回脚的林安,一股凉意直窜后脑勺。 她第一次见林安动手打人,没想到看上去老实本分的林安出手竟然如此狠辣。 “杀人啦!杀人啦!” 唐母回过神后高声尖叫,双手不住地拍打着大腿。 “你个该死的挨千刀,敢打我儿子!” “穷鬼,没钱还打人!我告不死你!” “我这就打电话报警抓你!这婚你别想结了!” “闭嘴!老畜生!” 林安向唐母走去,眼前尖酸刻薄的嘴脸让他极为烦躁。 他记得这双冷漠的眼。 “啪!啪!” 一掌接着一掌,连番的耳光扇出。 畅快淋漓。 林安出手毫无顾忌,转眼便扇出十几个耳光。 唐母几下间便昏死过去,如同墙头的扫把摔倒在地。 “林安你疯了吗!” 唐婉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高声尖叫起来! “疯了?” 林安残忍一笑,杀意瞬间被引爆。 他要让这群人感受血肉分离的痛苦。 尝尝他死前的痛苦和绝望。 林安毫无顾忌的踩碎了唐母酥脆的腿骨,目光如刀般向唐婉走去。 “林安!”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林安微弯着身子,语气中的冰冷摄人心魄。 唐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她浑身颤抖,慌乱地躲进房间将门反锁。 “我报警了!” “警察就在外面!” 哆哆嗦嗦,唐婉打开手机免提,警铃接通提示音响起。 末日爆发前夕,事故频发。 窗外隐约能听见警铃和救护车。 听到警铃被接通。 林安停下了步伐,目光冰冷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歪着头,直勾勾地盯着紧锁的房门。 距离末日爆发不过短短三天。 一旦和他们纠缠起来,必定会浪费大量时间。 浪费了时间,就是浪费了重生的机会。 不值得。 这群杂碎还没资格耽误他宝贵的时间。 那就...... 三天! 林安残忍一笑,慢慢地转过了身子。 三天后,末日爆发。 真想看看,没有了他的拼死保护下。 如同废物一般的唐婉三人,应该如何在这末世活下去。 希望你们在丧尸嘴下还能保持这副嘴脸。 死亡和那扇门将这一世的林安彻底改变。 这一世他只会在乎自己珍重的人。 他再也不会像前世那般,固执地坚守内心的迂腐。 任人利用! 变强,然后在这残酷的末日中活下去。 既然决定三天后再杀,林安自然不会再耽误时间。 一脚踹开了薄薄的铁门后,大步向门外走去。 隐隐约约,唐婉听见了他出门的声音。 像是回过神一般,她不停地在门内高声咒骂,打着电话联系几个自觉有权势的老板。 无所谓了。 若是唐婉想叫帮手找他麻烦。 他不介意路过这里时,顺手一起解决。 林安将恨意压下。 无谓的情绪只会影响理智。 接下来的时间。 他不仅要赶在末日爆发前储备足够的物资。 还要为觉醒天赋做好准备。 三天后末日游戏降临。 丧尸病毒爆发、妖兽从异空间出现、无数诡异的灵异事件席卷全球。 而人们将会像游戏一般,获得数据化的面板。 少数幸运儿,则在能量节点上获得了超自然的力量,觉醒天赋。 重生一世,他一定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一世,他决不允许自己再当一个普通人卑微的挣扎。 而能量节点,只会在末日开始后短暂出现! 前世被她唐婉一家拖累,错过成为觉醒者的机会。 现在,他必将改变这一切! 改变命运的第一步。 “凤鸣路97号!” 第2章 小区门口,林安打开手机仔细的翻找地图。 “滴,您有一条新的短消息。” 熟悉的号码,来自战友安景天。 “林哥,听说你最近要用钱。我这退伍费还有不少,你把卡号发给我。” “有空来找我,我妹经常吵着要找你玩。” 林安看着短信,心中一股暖流。 不仅是战友,他和安景天在入伍前就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兄弟。 两人从小玩到大,连他上学的钱都是安景天父母凑的。 还未等林安回消息,下一条信息紧接着发来。 “最近老是变天,你也多注意身体。别像我一样生病发烧。” “视力也没以前好了,看东西都要戴眼镜了。见面时,你可别笑我。” 林安刚想回复,身子却一僵。 “啪嗒。” 手机摔落到地上。 他直直的楞在了原地,一股凉意沿着脊椎上游。 安景天在部队是侦察兵,身体素质和视力极好。 眼下视力突然急剧下降、发烧。 这分明是感染丧尸病毒的早期症状! 在记忆里。 第一批丧尸病毒早已潜伏在部分人群体内。 表现症状就是发烧,视力下降,肢体发冷。 记忆和线索连起。 林安双眼逐渐通红。 前世末日爆发时,他曾和安景天约定在城外汇合。 然而当天却不见人影,毫无音讯。 本以为安景天是有事耽误。 令他没想到的是。 原来安景天是死于病毒爆发,这才和他失去联系。 最好的兄弟竟是死在病毒之下,沦为丧尸,永世煎熬! 如同烈火烹心! 林安双目通红。 既然知道了安景天为何而死,他就决不允许同样的惨剧再次发生。 飞快的在记忆里回忆。 一定有办法! 良久,他双眼猩红缓缓抬起头。 强行注入觉醒者血液。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延缓丧尸化的办法。 丧尸病毒前期在心脏处汇集,凝结成核心。 唯有赶在彻底丧尸化之前,输入觉醒者的血液才能延缓这一进程。 安景天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上不少。 一般来说,身体素质越好,抵抗丧尸化时间越长。 两个小时! 林安快速回忆前世那些被感染者的细节。 安景天最多能在末日爆发后坚持2个小时! 那么... 三天内准备物资,拿到装备,然后立刻赶到安景天身边! 做好打算后,林安飞快的在脑海中制定行动方案。 思考,如同沉默的雕塑。 五分钟后,林安脚步坚定,大步向远方走去。 三天的时间,足够了! ............ 鸿运信贷公司。 宽敞的财务室内,三人相对而坐。 “林先生,这一百七十万三天后必须还过来。” “利息算7分。” “到时候还不上我们可要扣你房子了,希望你不要逾期。” 林安平静的点了点头,三天后钱不过一堆废纸。 半年后满街的钞票擦屁股都嫌硬。 在末日,唯一有价值的是食物和实力。 一路上,他已经把能借的网贷全部借了一遍。 房子车子也用最快的速度,不计代价抵押给“过桥”公司。 总计三百四十万现金,包括他转回的彩礼。 钱虽然不多,但足够支付购买大批的生存物资。 现在末日还未爆发,钱依旧最好的开路利器。 点头告辞后,林安直奔自己上班的医药公司。 出了门,身后放贷的两人面色有些古怪,忍不住窃窃私语。 “张总,我查了这小子的信息。” “婚房都敢抵押,还是7分利息。连钱都没还一下,真够狠的。” “管他呢,八成是网赌输红了眼...” “三天后不还钱就收了他房子。” ...... 医药公司。 林安熟练的走进大门,随手飞出自己负责押运安保的工牌。 负责看门的大爷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是谁,只见到一张工牌缓缓落地。 “姓名:林安” “性别:男” “年龄:24岁” “职位:特殊药品押送人员” “滴!” 电梯打开。 林安直接来到三层刷卡,径直走进实验室。 此时正是节假日,又是午休。 原本十几人的实验室只有一名实习生留守。 “林哥?” 岁数比他小一岁的实习生惊讶的看着林安,他睡眼朦胧,头发像鸡窝一样。 “咔嗒” 林安反手将实验室大门锁定,确保他跑不出去。 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巨蜥提取物、蛇毒提纯素在哪。” “林哥,今天没押送任务啊。你要干嘛?” 实习生一脸诧异,有些不安。 林安报出的名字都是需要报备的药品,每一支都价格高昂。 “有些事你不该知道!” 林安声音冰冷,像是警告一般。 实习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林安眼神中的寒意和不耐一时间让他有些畏惧。 挣扎片刻。 “林哥...我真的不能。” 林安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他没什么时间能浪费了。 作为计划里的关键一环,这两种药剂他势在必得。 “哗啦啦。” 林安直接把背包里成捆的现金抖出。 “这里有70万,就算是我买的” “少了登记手续而已,公司不会拿你怎么样。” 实习生愣愣的看着满地的现金,有些不知所措。 七十万... 公司对外出售也差不多是这个价格。 林安也不打算继续啰嗦,直接冲进实验室。 时间紧迫,没什么好犹豫的。 虽然他大可以一分钱不花拿走这些药品。 但三天后金钱不过废纸,况且两人也算认识。 花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用金钱开路! 身后,实习生回过神微微张口,想要劝阻一番。 不过想起林安那冷冽的眼神和满地的现金。 他不由得自我安慰起来。 算了...林哥也付了钱,也不算太过违规。 只是在他印象里,原本和蔼温顺,从不与人争执的林安如同变了一个人。 林安粗暴地将冷藏柜全部打开。 一阵翻动过后。 他对着吊灯高举试管,目光凝视着两瓶通体蓝色的药剂。 深蓝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有些奇异。 令人陶醉。 巨蜥提取物:从北美巨蜥身上提取的血液精华,短时间内极大提高力量。 蛇毒提纯素:通过刺激心肺,强行提高爆发力和耐力。 作为特殊药剂,这两种药剂效果极佳的同时,副作用也极为巨大。 不过,林安并不在意。 只要能觉醒天赋,身体便会在觉醒后恢复到完美状态。 断肢重生、疾病消失。 每一名觉醒者都会成为完美的战士。 不仅如此,身体素质也会随之增强。 怀揣着对前世力量的渴望,林安顺手把实验室内剩下的药剂装走。 好东西,不能浪费。 背包内,少了一半现金的空隙被30支药剂填满。 这些药剂在末日之后便会停产,用一支少一支。 加速、力量爆发、无惧痛苦、专注提高。 在末日前期,一支药剂甚至能够扭转整个战局。 有了这些药剂,他对计划的把握又高了几分。 林安满意的走出实验室,身后匆忙装钱的实习生畏惧的低着头。 “保密三天,三天后随便你跟谁说。” 他丢下一句话后便进了电梯,转身正对。 两人目光远远地对视。 林安眼中的冰冷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好可怕的眼神。 ...... 电梯下行。 林安仔细的盘算着需要购买哪些物资,思维急速运转。 食物,需要高热量的罐头。 一定要多准备便携带的巧克力和能量棒。 觉醒者强大的实力下,消耗的能量也远超常人。 水,买一批桶装水就差不多了,但可以兑进去一些葡萄糖。 武器,弓弩没什么必要。 觉醒天赋后,不需要这种垃圾的远程攻击方式。 至于热武器。 枪械很难搞到,而且很耽误时间。 放弃。 作战服可以多弄几套。 高强度战斗很容易弄坏衣服。 至于防爆盾和防弹衣。 林安微微摇了摇头。 在数倍身体素质下,防弹衣没什么用处,只会影响灵活。 武器方面。 冷兵器是不错的选择。 可以弄几把合金武器,保证不会因为卷刃导致空手对敌。 末日爆发后,受规则的压制。 任何枪械、火炮的威力都将大幅度削弱。 而在觉醒者夸张的力量加持下,冷兵器对敌,再适合不过了。 “叮,一楼到了。” 林安大步走出电梯,手中快速翻看着手机上的地图。 眼神火热。 “没记错的话,这里有一件能帮助觉醒的关键装备!” 第3章 临江市场凤鸣路97号。 沉步穿过空荡荡的大街,林安突然加速,暴力一脚踹向街角的店铺大门。 “砰!” 坚硬的皮靴踹子卷闸门上,突兀刺耳。 作为临江市的娱乐一条街,白天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气。 但到了晚上,酒吧歌厅开门时会极为热闹。 毫无顾忌。 本就是象征性的铁皮门几下便被蛮力踹开,裂开半人高的缝隙。 作为晚上赌博交易的“茶楼”,看守的人连内门都没关上。 毕竟是不少黑色势力的聚集地,没有人敢到这偷东西。 “谁他妈踹门?活腻歪了?” 茶楼内,纹身满臂的中年男子叼着香烟,骂骂咧咧的一路小跑。 脚上半挂着的拖鞋啪嗒啪嗒的踩在地板上。 店内昏暗,装修的倒是不错。 林安神色冰冷。弯腰进店四处对比着手机上的位置。 路线和标记的红点重合 “我他妈跟你说话,敢装没听到? “你他妈耳朵聋了是吧?” “应该就是这了。” 他喃喃自语,完全无视了挥拳而来的纹身男。 随手将手机放好,身形微动,轻易的躲过来势汹汹的一拳。 侧步下肘! 如同预判一般,前世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林安变步转到纹身男背后。 “砰!” 肘尖挥出,坚硬的肘关节狠狠的撞向纹身男脊椎三寸。 惨叫痛呼。 “闭嘴。” 右拳带着呼啸声挥出。 林安一击重拳便将其打倒在地。 倒地的纹身男连连叫骂,下巴也在倒地的时候撞得满是鲜血,看起来狼狈不堪。 “你他吗在找死!” 满怀怨气和愤怒。 男子吃力的用手撑起身子,右手向腰间摸去。 找死。 林安眼神冰冷,一脚踏下。 坚硬的鞋底瞬间暴踩向他的太阳穴,男子毫无反抗之力,眨眼间便昏死过去,掌心刚摸出的短刀掉落在地。 一脚把挡路的身体踢远,林安随意的打量着茶楼内部。 在前世,末日在来临前便有一些预兆。 一些现实和异空间重合的节点,在末日前夕便已经出现。 在记忆中,这里会有一件极其罕见的装备出现。 那是一枚融和了空间碎片的戒指! 作为影视作品和小说中人人必备的空间戒指,在末世却异常稀有。 不仅如此,就连装备都少。 不同于平日的游戏,是个怪就爆装备。 在末日游戏中,大部分实力远超普通人的觉醒者,到死都未必有一件自己的装备,更别提空间戒指了。 而在前世,这枚珍贵的空间戒指被一个小混混得到。 他不但凭借装备觉醒了天赋,更是凭借戒指的储物功能建立起一处安全区。 空间戒指能够存储物资,保鲜保温。 堪称出门在外,杀人放火的利器! 林安有些期待的四处翻找。 半个小时后。 “哗啦。” 他面色无奈的将一桶冰水浇到纹身男头上。 找不到。 男子被冷水一激,浑身一个哆嗦,下意识张口就骂。 “你他。。。” 一脚踹出。 还未等纹身男说完,林安便一脚踹碎了他的牙齿。 鲜血混着断齿掉了一地。 “我问,你答。” “嘴巴不干净就去死。” 不知道这家伙哪来那么多脏话。 林安单脚踩在他的脖子上,目光冰冷。 稍有异动,他宁愿先弄死男子,自己再慢慢找。 “咕嘟。” “别杀我!” 口水吞咽,纹身男似乎反应了过来。有些畏惧的望着他。 他平日仗着自己混黑,耀武扬威,作威作福。 但当碰到真正的狠角色,立刻就暴露出色厉内荏的本质。 “戒指在哪。” “或者首饰之类的东西在哪?” 纹身男愣了愣,他本以为林安是专门来找岔子的。 这是偷东西? 不。 应该是抢东西? 你早说啊! 纹身男有些委屈。 他只是昨晚打牌打的太晚,睡在这了。 要知道林安是为了拿东西,他绝对不会上来就动手。 “我不知道,我不是这的老板。” 纹身男犹豫片刻,缩着头小心的回道,只是口齿有些不清。 眼见林安眼神不对,看起来像准备弄死他时,他急忙继续说道: “二楼办公室好像放了很多东西,但是有锁!” “砰!” 林安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后,直接猛烈一脚踢向男子的太阳穴。 如此重击之下,纹身男应声昏死在地。 至于开锁? 小意思。 部队出身的他也练习过开锁的技巧。 时间流逝,半个小时后。 林安拎着一把消防斧暴力破门。 名贵的木门上,防盗的安全锁完好无损,只是木门中央满是砸开的痕迹。 高端的开锁方式往往朴实无华。 “啪嗒。” 进门打开墙边的灯。 林安仔细的打量着房间内部,一处异常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空间的。。波动?” 房间似乎有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进来了,一股淡淡的霉味飘散在空中。 房间角落。 拳头大小,诡异神秘的黑色漂浮在半空。 黑色像是侵占了一片空白。 林安深吸一口气,双眼死死的盯着黑色中的一抹银白。 惊喜万分。 那是。。空间戒指! 前世这枚戒指引起过不小的轰动。 凡是临江市的人都知道,那名混混就是在这里发家。 从一名普通人变为实力极强的觉醒者。 最后才在城外建立安全区。 传说中的装备就在眼前! 林安果断伸手摸向戒指,指尖的感觉竟然消失。 顾不得反常,他神色一厉,半只手掌直接伸了进去,一把捞出戒指。 “嗡!嗡!” 连绵的波动瞬间散发,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从黑洞中传出。 “吼!!” 黑洞中突然传来一阵咆哮,浓郁的死气拼命地向外扩散。 跑! 林安拿起戒指拔腿就跑!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看样子他像是招惹了不得了的存在。 前世没听说有什么动静啊? 不知道是不是他提前拿走了戒指的原因。 林安顾不得多想,一个窜身便冲出门外。 银白色的戒指被死死的攥在掌心。 “滴。” “检测到末日游戏玩家。” “滴。检测失败,未曾发现数据化身体。” “警告!” “警告!” 刺耳的警报回荡在他脑海,让人莫名的不安。 身后浓郁的死气仿佛深渊的藤蔓,有生命一般疯狂的向外延伸。 无路可跑! 林安神色一厉干脆一头撞碎玻璃,从二楼窗户跳出。 刚落到地上,一阵极度的虚弱和黑暗便充斥了他整个视野。 意识消失,瞬间昏死过去。 掌心的戒指缓缓隐去,和他融为一体。 第4章 哀嚎,尖叫。 林安吃力的从地上爬起,头疼欲裂。 空气中弥漫着焦臭。 原本井然有序的车道上被堵得水泄不通。 密集的喇叭声混杂着尖叫连成一片。 “砰!” 林安瞳孔剧烈收缩,一辆满载货物的卡车呼啸着从他身旁冲过。 仓促躲开,眼前的景象让他心跳一滞。 失控冲来的货车撞倒了围栏,侧翻在地。 满载的货物散落。 冒着火光的驾驶室在侧翻下敞开了车门。 颅骨凹陷,本该死去的司机飞快的从损毁的车门处爬出。 鲜红的掌印在地上行走。 如此伤势,换作正常人早已死去。 这是。。丧尸!? 口干舌燥。 林安急忙掏出手机,屏幕上时间让他心头一沉。 2032年11月13日,16.22分。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距离末日爆发还有8分钟。 不在凤鸣路,自己竟然消失了三天!? 目眦欲裂。 记忆中末日爆发当天的惨状和现实重叠。 林安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拿到戒指后会出现在这里,跨越了三天的时间。 以至于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现在,他必须立刻赶往战友所在的小区。 此时,距离安景天彻底尸变只有2小时08分! 而他所处的市中心离安景天所在的小区还有不短的车程。 “吼!” 地上飞快爬行的丧尸嘶哑着尖吼,已经冲到了林安身前。 正身下踢! 愤怒急切下。 林安一记标准踹击,坚硬的鞋底瞬间将半身丧尸残破的头颅踩裂。 “滴,检测到击杀丧尸。” “末日玩家模板提前开启!” “拯救者模板已启用。” 一道光屏瞬间出现在视线正中央。 “末日玩家信息:林安(觉醒者0阶,玩家等级0)” “属性:” “力量12(10+2)” “敏捷:12(10+2)” “体质:12(10+2)” “意志:14(12+2)” “装备:末日之戒(特殊)” 觉醒者天赋:力量爆发(短时间内身体素质大幅度提升,连续使用后陷入虚弱状态。) “0阶:全属性+2(普通人类各项极限数值为10,首次觉醒将提升全属性至满值!)” 拯救者模板:获得额外特殊技能(审判之眼,完成首次任务后开启) “任务开启倒计时:???” 林安愕然,呼吸逐渐急促。 原本玩家模板要在末日开启后才会出现。 没想到现在就出现了。 非但如此,前世渴望的觉醒者天赋也一同出现。 这倒是省去了他还要赶往能量节点的时间。 而出现的拯救者模板,前世他并未听人提起过。 是戒指引发的变故吗? 回想起拿走戒指的异样。 林安忍不住有些心悸。 那黑色的裂缝中,分明是有什么的东西想要冲出来。 压下心头思绪。 一股特殊的力量在提示响起后涌入他的身体,浑身肌肉陡然凝结,原本一米八的身高也凭空增高了两分。 林安深吸一口气,右手肌肉紧绷。 一拳挥出。 腰间扭转发力,手臂带着破空声径直轰向厚实的车门。 “砰!” 车身猛然一震,金属打造的车门瞬间凹陷进去,重达数吨的轿车轮胎摩擦出黑印,笔直的横移出去半米。 林安死死的盯着自己一拳之下的威力。 心头一片震撼。 这就是,觉醒者的力量吗? 心头狂喜。 从现在起,他便算有了在末日挣扎下去的资本。 右脚发力,一步踏出。 柏油路面龟裂。 身形如炮弹一般轻松的跳跃到车顶,车顶应声凹陷。 趁着站在高处,林安仔细观察起前进的路线。 不远处,一些身体较差的普通人已经逐渐向丧尸转化。 丧失了理智,只留下进食欲望的丧尸疯狂的啃食着任何活物。 凭借着强化后的意志,思维高速运转,头脑一片清明。 短短几秒后,林安便迅速的制定好前进的路线。 临江大街、市中心广场、环城快速路、和苑小区。。 这是去往安景天那里最近的路。 现在他所处的临江大道已经一片混乱。 上百起连环车祸将大道完全堵死。 他必须徒步穿过最混乱的城区,然后再想办法驱车赶去。 不然光凭双腿,他很难在两个小时内赶到。 兄弟。。 一定要坚持住! 顾不得多想。 林安双腿弯曲,再次跳到一台宾利车顶。 车身摇晃,原本啃食驾驶室内司机的丧尸嗅到了活物的气息。 它机械般的停下了进食,然后右手抓着肉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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