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役在此地建造人工天险和绵延无尽的城防,北漠想要越过防线可不容易。突破口只有一大两小三处要隘,主要隘名曰“曜日关”,两处次要隘分别名为“逐月关”以及“射星关”。沈棠兵马主力就在曜日关,距离驼城最近,也是三处要隘之中最适合北漠方面进攻的一处。若是选择其他两处次要隘,北漠兵马压力大点。 “令德确实与乌州军去了逐月关,不过这可不是曜要派她去,是她自己要求。她收到了北漠粮线的消息,打算去截粮。从兵马较少的逐月关借道比较不容易引起警惕。” 沈棠道:“截粮?” 饶是她也要为林风的大胆而吃惊。 眸底泛起了担忧:“她这么做太冒险,北漠对粮线看得紧,她深入北漠境内,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主力想支援也是鞭长莫及。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这般激进大胆――” 林风算是沈棠看着长大的,多少有些护犊心理,潜意识不想对方置身这般险境。正想抱怨林风这个激进大胆的作风跟谁学的,她就注意到褚曜的表情,剩下的话咽回去。 呵呵,跟谁学的? 还能有谁,还不是褚曜这位好老师? 沈棠如今的康国版图就包括当年的小国褚国,这事儿还是因为褚杰请了半个月的拜墓假――他要回乡给父母妻儿扫墓――沈棠这才知道的。在康国舆图,曾经的褚国只占了小小一角。这么一个小国却禁锢褚曜小半生,从幼年到少年,十几年人生在此度过。 她还特地问褚曜需不需要特批拜墓假。 正好坐一坐褚杰的顺风车。 褚曜神色恍惚一瞬。 苦笑道: 他幼年就被双亲卖给褚府,如今使用的姓氏名字也是褚府后来取的,身上全是褚府的印记。褚府之前的印记,只剩下一个只有表姐金蕊才喊的“煜哥儿”小名。父母早就化作了尘土,幼年短暂生活过的故居也在战火中消失。 褚曜去祭拜,他该祭拜谁呢? 他无人无墓可拜。 沈棠心疼叹息: 褚曜被她这话逗笑,一扫心头那点阴霾,点头答应下来: 那次拜墓假,沈棠批了好几个人的。 因为同行的除了褚杰和褚曜,魏寿、魏寿他夫人蕊姬以及夫妻俩的几个孩子。蕊姬跟褚曜是一个村子出来的,若父母墓地尚在应该挨得近,顺道拜一拜。魏寿这个恋爱脑纯粹离不得他夫人,更不放心蕊姬和褚曜一道,而夫妻俩的孩子,则是魏寿强行拉过去的。 他要在褚曜这个孤寡人士面前秀一秀夫妻恩爱、儿女孝顺的成功人生,膈应褚曜。 坟墓,自然是没找到。 乱世之下,挖坟发财的人可不只是各地军阀,掘坟主力以民间散户为主――活人都要活不起,死人还想在地下安稳?这些人掘坟可不只是为了陪葬品,哪怕墓主人是普通人,他们也会掘坟,扒走墓主人身上衣服。 这也是为什么路边尸体多赤裸。 只要是能蔽体御寒的衣服,那就是有价值的,活人都穿不够,哪里还轮得到死人? 幼年住过的村落也成了废墟,荒草丛生。 蕊姬一声轻叹。 用她做给先人的衣物立了几处衣冠冢。 褚曜对此并无太多感触。 褚杰拜墓回来,情绪也低落。 而沈棠得知这些事情,命人在褚国原址搜集那段时间的书籍资料,还真让她凑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书简。有一家本地富户贡献的书籍最多,惊喜的是其中还有一些褚曜相关内容。尽管篇幅不长,但也能透过只言片语,看到一个意气风发、嫉恶如仇的少年郎。 更珍贵的是里面还有他扬名之战。 看得出来,褚曜少年确实激进大胆。 “什么样的老师,就能教出什么样的徒弟。”从时间推算,林风和乌州军这会儿都快抵达逐月关了,截粮一事已是箭在弦上,自己阻拦也来不及,只能耍笑一句,“你也不怕令德有个三长两短?平日看你将她宝贝成眼珠子,时时看护,这会儿真能放心?” 林风若出事,对褚曜而言不啻于丧女。 褚曜道:“令德比我当年细心。” 当年还稚嫩的树苗,早已长成参天大树。他认真道:“主上,你一定会为她喝彩。” “我从不怀疑这点。” 纵使心中担心,如今也只能选择信任。 其实,沈棠也属于关心则乱。 只要是见过当年褚曜的人,例如魏寿和褚杰,他们都不怀疑若是如今的林风去到北漠之战碰上彼时的褚曜,褚国三杰怕是要换人。 跟同时期的褚曜相比,林风更加出色。 林风获悉粮线情报就想给北漠一个大大的惊喜当做此战开端,褚曜能答应这么痛快还是魏寿帮忙说情。也许是因为魏寿孩子多,不稀罕,所以他的教育方式简单又粗暴。 脱离主力,率兵借道逐月关截粮怎么了? 风险大,风浪大,但收益也大啊。 跟只有两根苗苗的褚曜不一样,魏寿的孩子多,一个个又皮实,只要不是死了,摔摔打打多正常?不顶着风险,怎么在年轻一辈脱颖而出?还是说褚曜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见魏寿说话越来越浑,褚曜叱骂两句。 最后还是答应了林风。 不过,他也让林风立下了军令状。 林风欣然应允。 看着意气风发的林风,褚曜心中五味杂陈,酝酿的千叮万嘱也全部揉碎化成一句。 林风道: 沈棠命人密切关注逐月关那边的消息。 主力兵马休整了大半日。 第二天一早,沈棠便召众人议事。 云达和龚骋的动作给她提了醒。 与其被动等待敌人打上门,倒不如主动出击给他们一点教训。不趁着北漠还未集结完毕的机会出手,难道要等他们立稳脚跟、吃饱喝足、全副武装?呵,来而不往非礼也! 逐月关。 一支兵马在此地稍作休整就悄悄出发。 他们全部扮做了北漠人士。 为首的大汉浑身不适应地扭动胳膊。 此人便是苏释依鲁。 林风就在他身边。 “怎么,身上爬蚁虫了?” 苏释依鲁这阵子习惯林风冷淡的语调,至少不会像之前听到就冒火:“不习惯。” 北漠跟十乌……啊不,乌州,习俗有很大不同,衣着方面也是,苏释依鲁不习惯。 林风露出一瞬的无语。 淡声道:“不习惯也忍着!” 苏释依鲁根本忍不下去。 他本是彪形大汉,视野广阔,随便一扫就能看到众人的头顶,如今莫名矮小,还是被林风用诡异手段弄成这副鬼模样,他能安心习惯就怪了。他习惯以己之心度人之心! 自己恨着林风,林风对自己会没防备? “你用的那个是什么?” 林风分出心神回答:“蛊虫。” 苏释依鲁露出嫌恶忌惮的表情,扭头观察四周:“你怎么保证咱们身份不暴露?” 林风望来:“你有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 “有钱能使鬼推磨。” |w`) 这次的标题正常了。 982:截粮(中) 苏释依鲁眸色古怪地看着林风。 视线之强烈,她想忽略都做不到。 道:“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褚元帅常说这老家伙肚子里憋着坏,跟那些没脑子的十乌各部不一样,这厮不仅有脑子还气运逆天。记恨谁也不会明明白白说出来,而是跟毒蛇一样蛰伏等着狠咬一口。 对于前者,林风暂时不做评价――苏释依鲁记恨自己,对自己的恶意都不加遮掩,跟褚元帅的评价出入太大。对于后者,林风倒是相信了,苏释依鲁如今就是一条毒蛇。 不过―― 呵,她会炼蛊。 毒蛇作为五毒之一,她这些年没少打交道。许多珍贵罕见、见血封喉的毒蛇都是她亲自去毒蛇栖息地捕捉的。捕蛇,她擅长。 苏释依鲁也没有跟她客气:“我们抵达逐月关才多久,前后只休整了一个时辰,你哪儿来的时间去买通‘鬼’?老夫承认钱这玩意儿确实好使,一剂下去,立竿见影,但它再怎么厉害,也要花得出去才能见效。” 自己始终盯着林风。 对方离开自己视线的时间不超过半刻钟。 区区半刻钟能做什么? 谁知,林风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斜乜他,轻描淡写一眼就让苏释依鲁忿火中烧,恨不得将她这双招子挖下来当下酒菜。神色冷峻道:“姓林的,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林风收回视线:“没什么意思,林某只是略有诧异,将军曾率乌州军跟褚元帅打得有来有回,不至于连上位者不必事事亲为都不知吧?什么事情都大包大揽,铁打的人也要累死。在我们来之前,早就有人用钱买通小鬼。事关康国存亡,自然要提前布局。” 干这事儿的人是个商贾。 此人圆滑机灵,林风跟她打过两回交道。 苏释依鲁那张脸青了又黑。 旁人说这话,他或许能置之一笑。 偏偏出自林风之口,落在苏释依鲁耳中不啻于阴阳怪气,还是效果暴击翻倍那种。 一怒之下,苏释依鲁怒了一下。 康国覆灭或者褚曜倒台之前,自己都动不了林风。前脚动林风,那个挨万刀的沈幼梨后脚就会向乌州旧贵族发难,林风之死是最好的屠杀清洗借口。就算姓沈的顾及后世名声不做狠绝,褚无晦也不会善罢甘休,褚杰还是褚无晦最忠心听话的恶犬,会咬人! 苏释依鲁这些年没少研究康国的文武百官,能让他真正忌惮的人不多,褚曜排得上前三。眼前这个林风,她的靠山硬得狠。 怒了一下的苏释依鲁兀自生闷气。 做过伪装的苏释依鲁部将各个垂着脑袋,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自家的上峰。上峰目前动不了林风,但不代表动不了他们啊。 这个节骨眼还是不触霉头了。 苏释依鲁如今的心态有些摆烂。既然林风夸海口说要抢军功,自己就看看她要怎么抢,他只负责干仗,其他都是分外之事。 林风对此并不在意。 赶路半个时辰,苏释依鲁突然警惕。 他压低声:“有人靠近。” 林风神色不变:“继续赶路。” 苏释依鲁担心来人是北漠兵马,己方大概率会被识破身份。一时间,他有些后悔跟着林风来这里胡闹冒险。他双眸死死盯着林风的背心,心中筹谋着横竖是死,自己死前一定要徒手将她心脏掏出来,狠狠捏碎!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往他们方向靠近的果真是北漠兵马。 林风神色自然地迎上前。 出乎苏释依鲁预料的,来人居然没有动手,抬眼看过他们打出的旗帜,一反常态地收敛浑身气势。林风自然地迎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枚物件,用一口熟练流利还没口音的北漠语言跟为首的队率交流。苏释依鲁也会一些北漠话,暗中支耳朵,勉强听懂大半。 林风一改平日的寡言冷淡,神色谄媚而丰富:“小的奉家长之命来送一些慰问。” 她从怀中摸出几块颇有份量的碎银:“家长特地吩咐,军爷莫嫌弃少,过几日还有一批,其中有这个数,都是给军爷们的。” 队率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几度。 但如今是非常时期,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他的眼睛直勾勾落在满载的木车上。 扭头跟人吩咐道:“去看看。” 说完,便有十几个人上前搜查。 他们没有搜查队伍中的人,而是挑开车上盖着的兽皮,兽皮之下放满了御寒衣物、烈酒肉干和粮草,数量不少。苏释依鲁也是这会儿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心中纳闷林风葫芦里面卖什么药。这些北漠士兵并未严查,即使严查也不怕,这些东西确实没问题。 为首的北漠士兵带着人离开。 临走前还叮嘱林风别误了时辰。 苏释依鲁等人走光了,才忍不住出声:“这些人要是老夫的兵,一个个都杀了。” 林风笑道:“你说什么呢?别说是这些兵,就算是这些兵的上峰来了,也是一样的结果。有钱能使鬼推磨,小鬼和大鬼没什么区别。真要说区别,大鬼的胃口会更大。” 苏释依鲁险些瞠目:“什么?” 林风道:“北漠境内生存环境很残酷,富庶者万之一二,剩下都是贫瘠者。即便在驼城开互市,但好东西基本都流到高官勋贵手中。北漠为了南下图谋,更是打着旗帜明目张胆剥削底层,哄骗他们交出家底。北漠王庭从康国连着五年购入大批量高产粮种,每年收成节节攀升,可饿死的人也在增加。苛捐杂税、巧立名目,无所不用其极!” 苏释依鲁莫名有种自己也被骂的错觉,当年的十乌某些地方跟北漠也是半斤八两。 “这跟刚才那伙人有关系?” 林风道:“有关系啊,可太有关系了。” 因为北漠打着入主西北大陆、问鼎天下的旗帜,哄骗无知之人为完成这个梦奉献――他们这一代人吃点苦,后世子孙会感激先辈的付出。北漠庶民响应者众多,然后就被榨得骨头渣都不剩。只要有利可图,便有贪婪之辈闻风而至。起初勒紧裤腰带的只是普通人,之后是比普通人高一点的,然后再高一点儿…… 逐层剥削,逐层贪污。 苏释依鲁:“这――” 林风一开始也觉得有些离谱,但这就是现状,有些不受重视的小部落兵马被克扣粮饷俸禄,几乎要揭不开锅。他们催上面,上面不是推三阻四就是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倒不是上面不想发粮饷,而是他们粮饷也不够――从贪污中尝到甜头的人都觉得自己拿得少,不影响大局,但架不住贪的人多。 跟林风联系的商贾从中看到了商机。 她跟这些兵马暗中合作走私。 一层层打关系。 在几个北漠勋贵跟前都有名有姓。 这名商贾走私的黑色生意愈来愈多,愈来愈大,一部分战区的北漠兵马全指望着她给钱买粮下锅。这可是财神爷!财神爷没了,大家伙儿拿什么吃饭?自然要拼死护着。 给方便的给方便,给走后门的走后门。 北漠勋贵拿了好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是还不够,两只眼睛也能闭上。 苏释依鲁表情扭曲:“这也太荒唐了!” 十乌问题虽然多,但也没这么离谱。 这些人就看不出那个商贾背后可能有问题?区区一介商贾,若背后无人支持授意,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很难通过三关检查。哪怕当时互市正常开启,可这么大的量,持续这么久,康国不会重视?这些人疯了吗? 林风道:“是将军低估了人性。” 一边是克扣拖延粮饷,还拼死压榨自己的人,一边是给粮给钱给衣物还给温暖的大财神,谁会跟后者过不去呢?他们也是要养家糊口的,他们能饿,家里父母妻儿能吗? 再者―― 因为高产粮种产出有目共睹,北漠头两年吃饱了饭,大家伙儿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也不怕以后会饿肚子。暖饱思淫欲,这两年出生养活的孩子比以往高峰还要高一倍多。 哪怕之后几年北漠加大剥削,出生的孩子也没少多少,因为北漠关键时刻秀了一手骚操作――额,这骚操作跟她老师暗地里动作脱不开关系――如今多生孩子,北漠未来的勇士才会更多,北漠的目标不止是一个西北! 听听,生的不是孩子而是未来勇士。 每家每户吃饭的嘴都多了。 养家糊口压力自然更大。 北漠现在的勇士为了度过眼前难关,更加不敢动这位大财神。只要大财神不干出卖北漠的事儿,没被人揭发,该拿的好处继续拿。真要兜不住,再剁财神爷也来得及。 林风打出来的旗帜就是那位大财神的。 苏释依鲁彻底瞠目了。 半晌憋出一句:“这也太损了。” 北漠靠着高产粮食积蓄了大批战争物资,看似达成了目的,但康国这边也不吃亏。 若非开战,北漠自己都能搞死自己。 底层目前还能撑一撑。 但再拖个一两年呢? 怕是不知道多少人要饿死。 林风看着苏释依鲁,笑而不语。 事实上,当年针对十乌的各项布局,特别是十个先祖的碑文,也挺阴损的。不过以十乌做的那些事儿,也配得上这些待遇。 苏释依鲁也想到这层,脸色更差,阴阳怪气道:“主上也不怕北漠有样学样啊。” 只要是人就都经不起利益诱惑。 贪污腐败,也不只是北漠容易中招。 悄无声息让人堕落腐败,法子多得是,貌似坤州金栗郡也算是一个类似的教训了。 康国上下并非清廉得坚不可摧。 林风:“自然是怕,所以监察御史才会频繁巡视各地,一有苗头就掐了。北漠培养贪官污吏的速度快,还是主上屠刀更快?” 答案不是一目了然么? 苏释依鲁憋青了脸。 他这会儿才知自己跟沈棠这些黑心肝究竟差在哪里,区别在于他只是单纯黑心肝,而挨万刀的沈棠一伙人是没心肝,黑烂了!要是这些手段用在当年十乌身上,他都不敢想十乌会被玩成什么残破模样。连带着,苏释依鲁对身侧谈笑风生的林风也产生些许畏惧。 这人心肝也黑烂! 尽管一群人对北漠人生地不熟,但架不住林风有独特门路。一遇到查人的,林风上前交涉,苏释依鲁他们装哑巴。嗯,他们扮演的角色不仅是哑巴还是聋子――这是林风当年跟大商贾提议的。北漠这些人虽能被收买,但他们也怕东窗事发,用一群哑巴聋子运输走私,不愁他们泄露秘密,北漠那些人也能放心――如今也不怕语言不通被识破。 如此蒙混过关,一路畅通无阻。 苏释依鲁一边唾弃,一边又代入北漠。 绝望发现自己若是北漠兵将,也会被蒙蔽――林风表现毫无破绽,最容易出问题的口音也完美无暇;碰上的兵将都已经被大财神腐蚀收买,大开绿灯;即使中途也有兵马出于谨慎尾随,但车队在并无携带任何舆图的情况下,全靠林风领路,路线无破绽。 谁会怀疑他们身份的真实性? 车队众人除了林风有点儿实力,其他都只是比较强壮的聋哑人,即便是嗅觉最灵敏的斥候图腾也未发现端倪。伪装太完美! 林风等人押送着慰问品抵达附近粮仓。 她还光明正大晃到督粮官跟前。 两只大箱笼装的都是送给督粮官的。 督粮官面上神色淡淡,视线却丝滑落到打开的箱笼之上,上面一层只是普通的御寒衣物,林风说里面只是衣物、一些美酒干粮和送给督粮官妻女的康国特产,但只要听听箱笼落地的动静,也知道里面另有乾坤。督粮官显然收了不止一回礼,了解其中门道。 他道:“陈家长破费了。” “不破费,不破费,家长常说若无军爷提携照拂,哪有如今家业。这些还都是不值钱玩意,哪里抵得上您万分之一恩情?” 此地粮草有不少都是大财神低价卖来的,让筹措粮食的人省了好多事,还赚了不少差价。督粮官也从中吃到了好处,如今又被一通奉承,心下更是熨贴,更加不会为难。 甚至还专门准备酒菜招待财神爷的人。 他甚至还调侃林风机灵圆滑。 “嗯,有几分陈家长的风范。” |w`) 983:截粮(下) 林风轻嗅了一下酒盏,眼睛一亮。 笑眯眯道:“将军有心了。” 督粮官被这一声“将军”喊得心花怒放,几杯烈酒下肚,喉间一阵火辣,他咂嘴闭眼享受其中滋味,再睁眼已经多了点迷离,凑近林风,喷吐出来的气息带着浓重酒气:“这种美酒连哥哥我都不舍得多喝。但招待自家人肯定要最好的,兄弟喜欢最重要。” 林风笑着一饮而尽。 督粮官见林风如此爽快,忍不住拍掌:“哈哈哈,弟弟好酒量啊,来,再满上!” 林风却将手盖在酒盏之上,婉拒。 “小酌几杯权当怡情,但喝得多了……”她谨慎地环顾四下,凑近督粮官耳畔道,“如今风头正紧,盯着将军这肥差的人可不少呢。若他们暗中嫉妒害了将军前程……” 督粮官面上的不悦舒展开来。 “唉”了一声,将林风的手拿开。 也凑过来低声道:“弟弟何须这般小心?盯着哥哥位置的人是多,但,谁让陈家长看得起哥哥?那些小兔崽子还想取代哥哥屁股下的位置?哼,也得看人家买不买账。” 说罢,又给林风酒盏满上。 有了送礼开道,督粮官心情大好。 因为林风不仅私下给他单独送了一份厚礼,明面上的慰问还能抽两成。陈家长送礼一向不讲究套路,全都送到人心坎儿。粮食是上好的粮食,美酒是上好的美酒,最重要的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才最叫人喜欢。他们所要做的就是给对方生意开点方便之门。 最终也是慷他人之慨。 好处,全被自己收入囊中了。 对待其他商贾,他们从来是不屑的,能宰一刀就是一刀,不用考虑以后,但对于这位陈家长不同。人家赚得越多,最后落到他们手中的好处才越多。这还不是一次性买卖而是实打实的细水长流,不少兵卒全指望这位大财神帮忙筹谋,否则家中都揭不开锅。 林风与督粮官推杯换盏几轮。 营寨士兵将林风等人带来的新粮肉干拿去烹煮,车上还有不少调料,不多时,浓郁肉香就开始勾引每一个闻到它的士兵。 有人狠狠吞咽两下口水,投来的目光满是羡慕:“这气味就算是就牛粪都好吃。” 他也算有点见识,知道这是康国独有的饮食习惯。传闻康国国主是怪人,其他人家拿来制香的东西,她拿来下锅配菜。听一些在驼城混过的人说,那滋味尝过就忘不了。 越闻口水流得越多越快。 听到这话的士兵忍不住起哄。 “怎么,你还吃过牛粪?” “哈哈哈,牛粪什么滋味?” 被调侃的士兵是刚被征来的新兵。 在慕强风气严重的北漠军营,似他这般无根基无资历的兵卒,新人时期难免会被老油条子欺负。有什么好处都轮不到他,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去干。所以哪怕此地离粮仓近,可操作空间大,油水足,时不时还有财神爷投喂,但这些好处新人都享受不到的。 其他老兵都尝过,知道什么滋味。 被嘲笑的新兵面露窘迫。 没多会儿,食物就准备好了。 那些资历深的老兵一哄而上先享用,那些新兵探头探脑不敢上前,直到督粮官一身酒气送同样一身酒气的林风出来。林风似乎看不出新兵老兵的区别,问那个新兵:“小兄弟怎么不去尝尝?今儿送来的肉可都是河尹那边的猪肉,这东西在康国都很紧俏。” 河尹的精品猪肉闻名康国,畅销西北。 用康国秘法制成肉干,平日想吃了切一块跟麦饭一起焖,不用加其他调料滋味都勾人得很。一头河尹精品肥猪送到驼城,价格最少能翻个四五倍,是不少北漠贵族最爱。 有个爱吃肉的北漠贵族吃过一次就念念不忘,直道自己前半生吃的肉都白吃了。 新兵看着林风,微微后退。 不多会儿,脸颊泛红。 督粮官见状就笑着抬脚踹他屁股。 “滚滚滚,滚去吃,也不看看自己的姿色够不够爬床的。”说罢,他停下来认真看着林风道,“兄弟记得不要太心软了。” 林风面上依旧维持着儒雅的笑。 督粮官夸张捂脸。 “弟弟,你千万听哥哥一句劝,你真别笑了。寡妇把持不住,兄弟也把持不住。小心晚上这些人脱光了,赤条条爬你床上。” “将军这话严重了,就在下这姿色?” 督粮官一反常态,神色严肃。 “不严重,一点不严重。” 这都不是可能发生,而是一定会发生。 林风伪装的马甲是个二三十岁的成年男子。因为混血混得好,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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