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没什么背景或者根基弱的寒门目标下死手。 不知毁了多少有前途的士人武者。 辛国早年局势还算稳,国力不弱,即便出了一个一年365日不上朝,整天在后宫打转、在女人身耕耘、暗中命人到处物色美人的昏君,百姓的日子也不算过不下去。 可郑乔出现后,一日乱过一日。 之后,庚国王室内乱,便想到还有一个待在他国当质子的郑乔。郑乔也有野心,不甘心现状,便以钱财与前途笼络辛国朝中臣子,一番运作顺利让辛国国主松口让他归国。 仅仅五年,庚国趁着辛国连年干旱、兵力不济的当口,偷袭出兵,一路势如破竹直捣王城。每攻下一处都会纵容士兵在那地方烧杀劫掠、强抢民女,而他则对辛国旧臣百般羞辱。 “说起来,郑乔与龚氏还有渊源。” 沈棠一听头皮都麻了。 这个她真不知道。 偏偏祈善还笑着说了出来。 “当年,龚氏是支持郑乔回归庚国的主力,有意思的是――龚氏被抄家灭族,男子发配边陲充军当苦力,女眷被送去孝城教坊――这是郑乔攻破辛国王城下达的第一个命令。” 019:耻辱(下) 沈棠差点儿被那口未咽下去的茶呛到。 “咳咳――原、原来这就是龚氏被抄家灭族的真相?”端看祈善说的内容,沈棠感觉龚氏还真算不上正派无辜,“明知郑乔是奸佞还纵虎归山,就没想过会有被他报复的一天?” 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会知恩图报的。 郑乔在辛国的遭遇完全算得上奇耻大辱。当时势弱不得不委曲求全,如今贵为庚国国主,一朝发达有了力量,积怨心底的恨意如火山爆发,黑历史都成了亟待湮灭的存在。 祈善道:“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 沈棠调侃:“我还以为先生什么都知道。” 虽说是地狱难度开局的穿越,但祈善这位“引导npc”却是非常尽职尽责,五星好评! 祈善故作惊讶,假兮兮道:“能得沈小郎君这般高看,在下荣幸之至。” 沈棠:“……” 论脸皮她还比不过祈元良,于是低头战术性吃茶,倒是祈善一边吃茶一边暗中观察沈棠的反应――他一直好奇,沈小郎君与龚氏究竟是什么关系?方才听到龚氏灭门源头来自郑乔的报复,沈小郎君既没有愤慨也没有憎恶,平平淡淡,仿佛此事于己无关。 但是,此事怎么可能无关? 若说沈小郎君薄凉无情,昨夜又怎会为了个一面之缘的痴儿雨夜奔波? 此人反应完全超出了常理逻辑。 因为庚国士兵还未离开,沈棠也不想这时候出去引起注意,便让茶肆老板给添了一壶茶,二人继续待在茶肆消磨时间,顺便打听打听囚车上的囚犯身份。 店家胆怯回首,偷瞧茶肆外的士兵,掐着嗓子小声说:“据说是什么御史中丞……” 沈棠不解喃喃又看向祈善:“御史中丞?” 别怪她文盲,作为失忆人士真不知道。 祈善:“店家口中的御史中丞姓‘田’?” “似乎是姓‘田’?那几个兵爷还骂骂咧咧什么‘姓田的老东西’、‘御史中丞又如何’之类的。”店家也不懂这些,莫说这些大官儿,即便只是看守城门的老兵也能轻而易举弄死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他给沈棠添了一壶茶,叹气道,“二位郎君还是别好奇了,免得丧命啊!” 辛、庚两国打仗,受影响最大的就是两国百姓了,庚国百姓稍微好点儿,除了赋税比往日重了一半,将他们压迫得无法喘息,但好歹饿不死,辛国百姓就惨了。 两国主战场在辛国。 辛国百姓不仅要榨干血提供军需粮草让辛国打仗,还要面对庚国士兵的烧杀劫掠。 本以为打完仗能消停一阵,谁知道庚国国主秉持“不能亏兄弟”的原则,纵容跟他打天下的下属到处为非作歹。 百姓看到庚国士兵就瑟瑟发抖。 店家见两位郎君生得好看俊俏,忍不住提醒一句,免得两个后生小辈鲁莽丢了命。 “店家放心,我们有分寸的。”祈善笑着应了店家的好意,待店家去别处忙碌,脸上笑意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沉,“御史中丞为御史台长官,受公卿章奏,纠察百官。” 沈棠心有灵犀:“如此说来那位御史中丞没少弹劾郑乔?估计也把人得罪够呛……” 想到刚才那段中气十足、让人充分领略语言艺术魅力的破口大骂,郑乔岂会放过这家? 祈善叹息:“岂止是得罪那么简单……” “那位田姓御史中丞还做了什么?” “听说那位御史中丞性格耿直爆裂,奉法察举、无所不避,管你是公卿贵胄还是旁的什么人,被他抓住把柄就是一通弹劾,自然不会漏下郑乔。自从郑乔成为辛国国主外宠,这位御史中丞是百官之中骂得最狠的,还曾御马堵住郑乔上朝的路,当着百姓的面唾面大骂。” 沈棠道:“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祈善:“不给。这之后,都城上至百官,下至百姓,有谁不知道郑乔是靠着什么上位?郑乔归国,御史中丞也是反对最激烈的,断言若让此子归国,便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一连十九次疏奏都是恳求辛国国主处死郑乔。” 沈棠听到这里已经猜出御史中丞一家下场了,她道:“郑乔一朝翻身,御史中丞一家……不,全族上下都不好过……” 龚氏好歹还帮过郑乔呢,也落得个死的死、发配的发配,更别说御史中丞了。 祈善却道:“不止。” “还有其他仇?” “郑乔归国前,御史中丞号召门生弟子以及家族在朝为官的族人,一起上奏恳请辛国国主处死郑乔,而国主也一度迫于压力以及……他对郑乔也有意见,生过杀心的……” 听说奏折都写好了,只等发下去。 只是郑乔棋高一着提前获知了情报,险而又险地将危机消弭于无形,连夜奔逃回庚国。 倘若收到消息再晚些,他就死定了。 沈棠:“……” 该说什么好呢? “这故事告诉我们斩草要除根,趁其病要其命,提前下手,以免夜长梦多。” 祈善听着沈棠一本正经地“汲取教训”,嘴角微微一抽,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刚呷了一口茶,却听茶肆外传来犯人泣血般的哭嚎,紧跟着便是犯人带着哭腔的大骂:“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郑乔,你这个头钱价的佞幸,你怎敢如此――你怎敢啊!” 沈棠扭头看向茶肆外。 “又发生何事了?” 祈善起身走至茶肆门口低声打听,没一会儿寒着脸色回来,周身气场令人生寒:“郑乔下令让辛国国主率领旧臣正式投降……” 沈棠诧异:“我以为已经投降了……” “还差个仪式,郑乔最看重这个。” “可输了就投降,这不是正常的吗?辛国已灭,大局已定,为何犯人情绪反应这么大?那名犯人被打没半条命都硬气没求饶没哭,这么一件板上钉钉的事儿就哭成这样……” 其中必有隐情。 祈善捏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喉头滚动,声音带着微不可察地轻颤。他狠狠闭紧眸子再睁开,冷静道:“国玺久寻不得,郑乔大怒,强令辛国国主禅位给膝下唯一王姬……” 沈棠用眼神询问:“然后?” 又是改名“重台”羞辱,又是强迫人将位置禅让给王姬,郑乔属狐狸啊,骚操作挺多。 祈善神情复杂,继续说道:“……再由王姬,行面缚衔璧之礼,袒露,率领百官衰��舆榇,投降……” 沈棠:“……” 020:瞎落户口 沈棠倒吸一口凉气。 这会儿才明白祈善为何脸黑。 此等奇耻大辱,搁在谁身上能受得了? “战败王室率领百官投降,本就是战胜国应该享受的荣誉。想必辛国国主再不甘心也不会反抗。可这郑乔……他是疯了吗?” 祈善冷嘲:“我看他是不甘心吧……” 当年在辛国遭受的羞辱,他要辛国十倍、百倍奉还,还要辛国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 沈棠气道:“这也太下作了!” 仅凭一个“下作”还不足以形容郑乔的丧心病狂,沈棠只觉得这人恶毒、狭隘又恶心。 何谓面缚衔璧? 简单来说就是将双手反绑在身后,口中含着一块玉――在丧葬习俗之中,人们认为尸体口中含玉能防止尸体腐朽,同时也是来昭示死者尊贵身份――以此形象向战胜国投降。 具体实施过程中,一般要袒上身,昭示自己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也寓意着自己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真正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出去,任人宰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而现在,郑乔强迫辛国国主禅位给王姬――一个没有文心武胆的女性,同时也是辛国国主膝下唯一的女儿――让其袒露,大庭广众下交出降书、印绶、户册、国库。 无疑是将辛国遗民脸面彻底踩在脚下践踏蹂,不留一丝余地。 祈善冷笑着盯着手中茶碗,用了莫大自控能力才没有捏碎它,暗中深吸数次才平复如火山版喷涌的愤怒:“在深宫长大,只知以色侍人的外宠佞幸,你指望他的手段和胸襟有多‘君子’?得不到辛国国玺,这场战争的收益对半砍,以郑乔脾性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又一次听到“国玺”二字,沈棠眼皮微微一颤:“这种人的江山也坐不稳。” 祈善先前说郑乔五年内不暴毙,庚国必灭,这一“预测”都算保守。 以郑乔如今的暴戾和狠毒,能不能撑过三年还要画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还开了一个非常差劲的头―― 纵容帐下兵马为非作歹,烧杀劫掠。 军纪与忠心,培养困难但崩塌容易。 茶肆外,庚国士兵见茶肆老板娘生得有些标志,竟心生邪念,互相交换眼神,故意让老板娘给他们添茶。添茶过程中摸摸小手、楼楼小腰,过分的还想噘嘴凑上去亲两口,吓得老板娘花容失色,惊叫连连,士兵哈哈大笑。 “兵爷兵爷……” 茶肆老板想上前帮妻子解围,却被甩了一个大耳刮子,半边脸迅速红肿。 “滚开!扫了爷的兴,找死吗?” 咔嚓―― 祈善循声低头看向沈棠的手。 她手中那只茶碗被她手指捏碎。 庆幸的是,沈小郎君没有愤怒拍桌也没冲杀出去,而是冷着脸:“若不能以严明军纪约束兵马,这些为郑乔南征北战、供其驱策的利刃,迟早有一天会因为欲念得不到满足,继而对郑乔心生怨怼,最后――反杀噬主。” 祈善闻言,抬头看向沈棠的眼睛。 这完全是直觉下的举动。 她的眼神过于平静。 平静得让人怀疑她在看一群将死的蝼蚁――这一念头浮现心头,祈善出现一瞬恍惚,借着吃茶的动作掩盖某种微妙的情绪:“只是在那之前,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有识之士丧命……唉,局势如此……沈小郎君,你我又能如何呢?只能当个看客罢了。” “元良。” 祈善眉头一挑。 别看沈小郎君总是一句一个“祈先生”或者“先生”,听着挺尊敬,但是发自内心尊敬还是虚伪敷衍,他还是认得出来的,反倒是先前愤怒之下,那脱口而出的“祈元良”更真实一些。 如今直呼“元良”…… 他不觉得被冒犯甚至有些期待。 “何事?” 沈棠坐下,控制自己不去关注茶肆外的动静――那些士兵还只是揩油、占便宜阶段,再加上要押送犯人,应该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她若跳出去“打抱不平”,反而会给人招祸。 于是,她只能用别的转移注意力,压下那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憋屈。 “我好奇,你究竟是谁?” 祈善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再者,他出现的时机也过于凑巧。 沈棠是需要多高的幸运值,才会在地狱开局之后碰到一个啥啥都知道的牛批人士? 谁知祈善不答反问,将皮球踢了回来。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沈小郎君不该也坦白一下自己的真实身份?方显诚意。” 又为何会有国玺! 只是这句话他没问出来,因为他相信,以沈小郎君的奸猾,定能听出他的未尽之语―― 这或许就是他们二人之间的默契。 沈棠:“……” 这问题问她也莫得用。 她要是有保底,拥有身体主人的记忆,还需要赖在祈善身边旁敲侧击了解情况? “元良以为我是谁呢?” 沈棠用了个万金油的打机锋话术。 踢皮球装深沉么,她也会! 谁知她说完,祈善这边就沉默下来,眼神复杂得她无法看透,倏地叹道:“我以为……是了,沈,你姓沈!” 他不知想到什么,表情豁然开朗! 沈棠一头雾水,脑门亮起三个问号,面上却不能输:“我姓沈,元良不早知道了?文心可不会骗人的,除非我有元良伪装的本事。” 不过―― 她姓沈咋了? 下一句,祈善就把她无语到了。 “如此说来,小郎君是‘龚骋’?” 沈棠:“……” 龚骋又是谁??? 她突然很想知道,祈善又脑补了什么。 祈善兀自说着,视线紧紧锁定沈棠,说起了一桩绯闻:“辛国国主好女色,待女子极为薄情,或许是报应,多年来膝下仅有王姬一女,可他对王姬的喜爱却远不如对龚氏嫡子龚骋的喜爱。曾有好事者向他提议让龚骋成为王姬夫婿,却被国主严厉呵斥,还遭了贬斥……于是,坊间就有传闻……” 沈棠自动补全:“你的意思是――辛国国主给龚氏家主脑袋上种了草原?不是,我的意思是睡了龚氏家主的老婆?” 龚骋是辛国国主的崽??? 龚氏族长当了多年绿王八??? 等等―― 沈棠倏地愣了一下,好半晌反应过来。 看看自己的文心又看看眼睛写满“我已经看穿你秘密”的祈善,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她有些哆嗦地问:“辛国王室姓氏是……” 祈善道:“沈。” 021:王者荣耀,妙笔计划 终于上线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a href="https://xxbiquge.net"" target="_blank">https://xxbiquge.net"</a> target="_blank"><a href="https://xxbiquge.net<>" target="_blank">https://xxbiquge.net<></a>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022:下毒 辛国王室姓沈? 沈棠忍下吐血的冲动,勉强扯着嘴角:“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你真的想多了。” 祈善道:“在下想多了?” 沈棠用力点头:“对,你想多了。” 她这个“沈”跟辛国王室没一文钱干系! 真的真的真的只是巧合! 再者―― “元良不觉得荒诞?如果我真是你猜测的身份,又怎会是如今这幅光景……” 倘若沈棠不是当事人,她还真就信了――从逻辑上来说祈善的猜测可能性大,但问题猜测成立有个大前提,这具身体得是个小哥儿,而沈棠确信自己身体没长出陌生“瘤子”。 她!是!货!真!价!实!的!妹!子! “不说别的,押解发配犯人的官差就不会轻易放过我,同行的龚氏族人也不会视我如无物……”因此这具身体不可能是他口中的龚骋,更不可能是辛国国主留在龚氏的私生子。 即便是真的,沈棠能承认? 亡国王姬/王子,焉有活路? 祈善闻言沉思。 只是表面上平静不显,沈棠也难以窥探他内心真实想法――究竟是被她说服了,还是固执己见他自己的脑洞。 “在下明白了。” 沈棠:“……” 大兄弟,你又明白什么了? 此刻她有种给祈善天灵盖开洞的冲动。 “去,给水囊全部灌满茶,小爷几个赶时间。” “还有爷的……” “这里也有……” 茶肆外响起士兵们的吆喝声。 因为押送路线偏僻,再加上天气太热,水囊早就空了。他们笑着将水囊砸老板脸上,老板忍了又忍,顶着被扇破皮红肿的脸,露出一抹难看的笑,低头弯腰将水囊捡起来揣在怀中,卑微道:“是是是,这就去――” 担心的余光仍落在妻子身上。 有个士兵见他磨磨唧唧,一脚踹他臀上,催促道:“磨叽什么?还不快去!” 老板一个踉跄,差点儿一头栽地上,被士兵拉住的老板娘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挣扎。 夫妻二人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反抗的表情取悦了士兵,嚣张的笑声伴随着老板娘恐惧啜泣传入每个茶客耳中。众人愤然,敢怒不敢言,连沈棠也口中默念“忍一时海阔天空”。 念到第三遍的时候不念了。 “淦,去他娘的海阔天空!” 清晰听到沈棠骂脏话的祈善:“……” 没想到沈小郎君看着斯文贵气,匪气还挺重,这样的脏话也就市井流氓、不讲究的莽夫会说。见沈棠站起身,他问:“沈小郎君这是要去打抱不平?” 沈棠:“我又不傻。” 替人出头也要讲究策略,正面出手不现实,但不代表不能来阴的。沈棠撸起袖子,调整单纯无害的表情,去帮老板的忙。 老板受宠若惊,急忙拒绝。 “小郎君使不得……” 沈棠:“有什么使不得的?近百个水囊,装到什么时候?我看这间茶肆就你们夫妻二人,担心你忙不过来又被刁难,趁早忙完了将他们打发掉,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老板听后眼眶一热。 哽咽道:“多、多谢……” 夫妻二人被刁难,那种孤立无助又绝望的感觉只有自己清楚,他们也知道茶客没义务帮忙。谁不知道庚国士兵有多嚣张?烧杀劫掠,杀人取乐,无恶不作,谁都怕死。 期间也有士兵过来查看,视线几次扫过缩在角落闷头干活的沈棠身上。因着年纪不大,干活利索,背影瘦小,被误以为是茶馆小厮。盯了会儿,感觉没什么问题又出去了。 二人合力忙碌一刻钟,直到额头冒出热汗才装完所有水囊,完工交差。 祈善好奇:“你做了什么?” 沈棠呷了一口茶,连眉宇都写着“心情愉悦”四个字:“待会儿,元良就知道了。” 祈善挑眉,猜测:“投毒?” “猜得真准。” “你何来的毒?” 话音落下,祈善倏地想到什么。 又问:“言灵?” 沈棠笑应:“对。” 祈善深吸一口气:“哪一句?” 或者说,又“糟蹋”、“颠覆”哪句言灵? 沈棠一派神秘,慢悠悠地吟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 祈善皱眉:“这句言灵?” 与先前那句“周原����,堇荼如饴”一样,都是没人用过的,或者说被人判定没有言灵研究的价值。仅从字面意思理解,毒应该是蛇毒和黄蜂针毒。 “嗯,我怕毒不死人,又加了一味药。元良不妨猜一猜,是哪一味药?” 祈善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沈棠口中哪味药,肯定也在他抄录的言灵卷轴之中,能被称之为药的只有…… 他不假思索:“马钱子?” “猜对了。” 可惜没奖励。 马钱子陌生,但要说鼎鼎有名的“牵机药”就懂了。 祈善:“……” 望向沈棠的眼神越发复杂―― 这位沈小郎君的“诸侯之道”,不仅与“农事”有关,能沃土,还能无中生有药材? 沈棠见他表情古怪,以为他不赞同。 “元良是不屑此道?” 君子磊落,未必看得惯下毒手段。 祈善摇头:“不是,用什么手段谋杀这些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他先前游历,途径不少落败郡县,这些地方被强迫怀孕或是染上重病的妇女意外得多,家家户户都有白事,断肢残骸遍地可见。端看那些士兵刚才的作风,他们手上能干净? 若是死了也是该死。 只是―― “你加这么多进去,真以为别人尝不出来?”一尝味道不对就吐出来了。 沈棠笑道:“白水能,可他们装的是茶水,味道有异,也只会以为是天热缘故。” 祈善:“……” 二人聊天功夫,百余士兵已经整装离开。他们占了这么多便宜只丢给茶肆老板三个铜板,还是往人脸上扔的。偏偏老板还得忍气吞声,端着笑脸,嘴上谢赏。 见队伍没影儿了,沈棠起身伸了个懒腰:“元良,走了,看热乎的好戏去。” 沈棠牵出摩托,翻身骑上骡子。 祈善依旧步行。 二人不紧不慢地尾随,沈棠倏地道:“元良,投毒暗杀庚国士兵,这可是大罪。” “既知是罪你还去做?” 沈棠浑不在意:“虱子多了不愁!我一个离死仅有半步之遥的逃犯,多活一天都是赚,身上再添一桩罪,怕什么?倒是元良,你还跟着,是不怕惹祸上身?” 祈善掀了掀眼皮,淡声道:“在下也说过,吾并非良善之人。” 名字嘛,缺什么补什么。 若是盛世―― 看着骑在白色骡子上笑得开心的沈小郎君,祈善暗叹――那恐怕是最有利于天下的“诸侯之道”了。 可惜,生不逢时。 023:田师 “我有一匹小摩托啊,从来也不骑……” 沈棠骑在摩托背上一点儿不老实,时而引颈高歌,时而摘叶飞花。伴随着“叮铃叮铃”的铃铛声,荒腔走板的调子跟着附和,歌唱者偶尔忘词就哼哼两声代替。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祈善终于忍无可忍:“沈小郎君,你这君子六艺中的‘乐’跟谁学的?” 简直是误人子弟。 “不好听吗?” 沈棠问得诚恳。 尽管记忆不多,但她隐约记得自己应该是个歌霸,拿起话筒唱歌能倾倒一片那种。会唱歌,能画画,人类高质量女性代表。 (*?��?*) 祈善一言难尽地看着沈棠。 后者眼神坦荡且自信,很明显,人家不仅不觉得自己唱歌有问题,还觉得他审美有问题。祈善想不出她哪儿来的自信,道:“有句言灵很应景――岂无山歌与村笛。” 沈棠疑惑:“什么?” 祈善忍笑道:“呕哑嘲哳难为听。” 沈棠:“……” 她拳头硬了! “元良能安然长这么大,全凭运气吧?” 好好一个人,偏偏长了一张嘴! “自然是凭实力。” 沈棠:“……” 见她表情管理失控,五官扭曲位移,祈善开怀大笑:“沈小郎君莫着急,你还年轻,慢慢学还有得救。”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祈善抬头看了太阳,这会儿正是一天日头最毒辣的时候。莫说押送犯人赶路,即便是啥也不做只是干站着,汗水也会抑制不住地溢出来,打湿内衫。 “要不要加快脚程?” 沈棠道:“靠太近怕被发现。” 祈善:“以那些士兵懒散懈怠的毛病,这么大的烈阳哪里肯继续赶路?多半会寻个阴凉地儿歇歇脚,喝茶解暑。沈小郎君往茶水下这么多料,在下怕去晚了看不到好戏。” “元良此话有理,那我先行一步,看热乎戏,你不肯骑骡子就慢慢用两条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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