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但显然,顾淮之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转移到瘫软在地的许清欢身上。 两人离着几步的距离,但许清欢还是怯生生地来回躲避阮念之的目光,好像她是被她吓坏了一样。 察觉到许清欢的情绪,顾淮之狠狠瞪了阮念之一眼: “带着你的箱子,还有你的人,赶紧滚。” 说完,便弯腰将地上的人抱起,头也不回地往室内走。 阮念之站在门外,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揽入怀抱紧,轻抚慢哄: “不怕不怕—” 这般轻柔的语调和宽厚的掌心,她也曾拥有过。 从不质疑真心,但真心瞬息万变。 接下来的日子,阮念之把自己关在家里。 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直到那天,佣人神色慌张地破门而入: “小姐,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顾先生带着保镖闯进来了。” “有病”阮念之头也不抬,随口道:“都赶出去,不要来烦我。” 话音刚落,房门砰的一声从外面踹开。 顾淮之一身血衣闯了进来,眼底的猩红像是要将人吞噬: “阮念之,你为什么要雇人开车撞清欢?” 阮念之被问得发懵: “你在胡说什么?” “就因为那天我让你滚,你便迁怒于无辜?”顾淮之不由分说地攥住她的手腕,拉着人就要往外拽,“跟我走。” 手腕一圈火辣辣的疼,阮念之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 “顾淮之,你是疯了吗?我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门都没出,怎么可能会—” 可顾淮之根本听不进解释,甚至用更大的力气拽住她的手腕,将人半拖着塞进车。 EICU病房外。 隔着一层玻璃,阮念之看见许清欢血色尽失地躺病床上,额头上,还有胳膊上,裹着厚厚的纱布。 “许小姐是脾脏破裂导致的大出血,踝骨骨折,多处浅表蹭层擦伤。” “手术已经完成,目前患者病情稳定,正在恢复治疗中。” 医生每多说一句,顾淮之的脸色便阴沉一分,话落,他更是用那双结了寒冰似的眸子狠狠等着阮念之: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清欢被你害的这么惨。” 阮念之直直迎上他的眸子,四目相对:“你凭什么说是我害的她?报警了吗?调监控了吗?有证据吗?” 连珠炮似的问题让顾淮之心中泛起涟漪。 车祸发生的太突然,理智走失,以至于紧紧凭借许清欢的几句话,便将所有的罪责归结在阮念之身上。 他不是不知道这其中可能会有隐情,但看到许清欢血染白裙的模样,终究还是心疼占了上风。 怀中的温软快速流逝,直到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刻,许清欢还在拉着他的手,让他替自己报仇。 想到这里,顾淮之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的情绪重又被挑动“不是你还能是谁?” “阮念之,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的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顾淮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淬着毒意的冷然: “念念,别怪我,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大手一挥,几个训练有素的保镖便上前死死按住阮念之的肩膀。 阮念之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像是已经预料到有什么事要发生,脊背猛然爬上一丝彻骨的寒意:“顾淮之,你要做什么?” 声嘶力竭的质问在耳边炸响,微微颤抖的声线还是将她内心的恐惧暴露无遗: “我有大爷爷撑腰,你们敢动我?” 肩膀上的力度松动,顾淮之的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层冰: “出了事算我的。” 此话一出,保镖们就在没有顾及,生拉硬拽地将人带到献血室。 阮念之不明所以。 看出她眼底地的疑惑,顾淮之幽幽开口: “清欢流了多少血,你也要付出同样的代价。” 所以,在许清欢已经性命无忧的情况下,为了替她报仇,顾淮之竟然要抽她的血。 可能是被阮念之眼角的泪花刺痛,顾淮之的声音竟然缓和了不少: “念念乖,很快就结束了。” 轻柔的语调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脸颊一片湿润,视线模糊中,阮念之好像看到了过去的顾淮之在向她招手。 同样的太阳雨,同样的白衬衫,同样清浅的笑,同样有力的心跳声,过往的种种,全都随着流逝的血红飞速逝去。 十八岁的那场大雨,还是淋湿了二十六岁的阮念之。 粗大的针管嵌进体内,阮念之看到一连串的鲜红争先恐后地向上翻涌,像是一朵艳丽的红花。 血越抽越多,阮念之的力气也力气也一点点被消耗殆尽。 最后竟直接晕死过去。 再见了,十八岁的顾淮之。 再次醒来,阮念之正躺在家里的床上。 “念念,”从小陪在她身边的阿姨眼睛哭得红肿,心疼地拉过阮念之的手替她打抱不平:“顾家那小子也太没分寸了。” 由于针眼没按稳,阮念之的手臂上留下一片骇人的青紫。 “他人呢?” 冰冷的语气里再不参杂多余的感情,全是私人恩怨。 阮念之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人,之前任由顾淮之欺辱她,不过是因为她的心里还有他,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了他伤害自己的权力。 但现在,最后的爱意也消磨殆尽,阮念之也该好好清算清算两人之间的恩怨。 “人在你大爷爷的惩戒室关禁闭,指头粗的棍子打断好几根,”阿姨仍觉不满:“要我说,就应该把那混小子的血也抽干净才行。” 说着,她拉起阮念之的两只手紧紧握在掌心: “丫头,你是我一路看着长大的,我比谁都知道你对那小子的心意,”说话的人顿了顿,再开口时满是哀求:“但他今天为了另一个女人抽你的血,明天就能为其他的女人要了她的命。” “这种人是不懂爱的,说到底,他们最爱的还是自己。” 阮念之轻拍她的手安抚: “刘姨,你放心。” “我已经不再喜欢顾淮之了。” 话音未落,紧闭的房门从外面推开。 两人的视线循声望去,就看到伤痕累累的顾淮之站在门口,脊背佝偻,脸色惨白如纸。 “念念,你刚才......刚才说什么?” 阮念之刚要开口,顾淮之却又状似不经意,抢先一步开口: “事发突然,我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往日的恩怨一笔勾销。” “念念,我们都不要执着于过去了好吗?” 说完,他将背后的藤条双手奉上,好像在说: 如果你还是不能释怀,那我就让你打到释怀为止。 看着带血的藤条,阮念之忽然笑了:“顾淮之,你当真这么爱许清欢?” “是。” 男人回答的毫不犹豫。 “是许清欢亲口说,是我雇人撞了她?” 顾淮之沉默片刻,再度开口,语气里满是疏离: “念念,清欢是无辜的。” “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 阮念之下床走到顾淮之跟前,指尖挑起男人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所以,在你心中,我是个心思歹毒的女人?”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锋利陌生,顾淮之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沉默许久后,缓缓开口: “是。” 与此同时,阮念之抽出他手中的藤条,狠狠抽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她用了全身的力气,空气中很快弥漫出浓郁的血腥味。 对于阮念之突如其来的宣泄,顾淮之既震惊又恼怒,震惊的是她竟然真的忍心打自己,恼怒的是,他都已经道歉了,她还在不依不饶。 藤条再一次落下时,顾淮之接到助理的电话。 “顾总,许小姐醒了—” 得知这个消息,顾淮之神色一松,甚至连身体上的疼痛也忘了。 态度决绝,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阮念之抚住胸口,无端庆幸。 还好,还好。 还好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不知道顾淮之跟许清欢说了些什么,又或者是她的伤势过重,接下来的搞几天,阮念之都没有听到和他们有关的消息。 直到在一场必须要参加的宴会上,三人狭路相逢。 许清欢身上的伤还没完全愈合,纤细的脚踝上裹着一层纱布。 苍白的病态更是惹人生怜。 为了更好的照顾她,顾淮之寸步不离地围在她跟前。 渴了喂水、饿了递果盘、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许清欢的小情绪。 “顾总对阮小姐真是好啊,青梅竹马,看来感情还是要从小培养。” 对面的人捂住嘴巴: “认错啦,那位可不是阮小姐。” “因为她,阮小姐前几天还遭受......” 眼角瞥到阮念之,议论声戛然而止。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到阮念之身上,她本人却像是看不到一样,举起香槟向众人示意。 参加宴会的大都是圈子里的人,对于顾淮之和阮念之的过往也都略有耳闻。 当年的金童玉女一别两宽,难免惹人唏嘘。 “淮之,认识你这么多年”,共同好友站出来替阮念之打抱不平,“我还真没看出来你的本体竟然是根甘蔗。” 另一个好友立刻接住话头: “呵呵,我看他是被大火烧糊涂了,救命恩人都敢始乱终弃。” “咔嚓—” 手里的酒杯破碎,顾淮之的实现下意识扫过阮念之。 眸子里满是诧异。 她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男人惊诧犹疑之际,许清欢的脸色骤然发白。 指甲嵌进肉里也感觉不到疼。 阮念之将两人的反应收入眼底,忍不住轻笑出声: “过去的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讲的。” “别啊,念念,讲讲嘛,”好友大着胆子起哄。 一呼百应: “对啊,对啊,我们早就想听阮大小姐的精彩事迹了。”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阮念之缓缓起身。 墨绿色的裙摆摇曳: “好啊—” 话音刚要往下落,许清欢忽然脚下不稳。 脚步踉跄,摔倒在地。 伤口撕裂,鲜红瞬间浸透纱布。 “淮之,我好疼—” 许清欢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嘴唇煞白。 眼看她的眼泪又要掉下来,顾淮之再也顾不上其他,弯腰将人抱起。 “失陪—” 男人抱着许清欢离开,直到阮念之的故事讲完,也没有回来。 宴会结束,阮念之站在街边出冷风醒酒。 “念念。” 熟悉的声线,是许清欢。 脑袋混涨,阮念之不想理她,头也不回就要走。 察觉出她的意图,许清欢一瘸一拐地快步绕到她跟前,用身体堵住她的去路。 “你在做什么?” 阮念之的声音里满是不耐。 “念念,你能不能把淮之让给我?” “好啊,我答应你。” 阮念之勾起唇角嗤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这样的答案,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念念,我知道你是在骗我,”许清欢红着眼圈,开始自说自话:“我跟你不一样,你是那么幸运,身边总围着好多人。” “你有大爷爷,有沈桦,还有陆铭轩,你拥有这么多,而我只有淮之了。” 阮念之突然大笑出声,眼泪都笑出来了。 活了两世,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羡慕自己是幸运儿。 她幸运在哪里? 是从小失去父母磕磕绊绊长大,还是喜欢多年的人亲手将她推进深渊? 成长果然如剥骨之痛。 “那你就当我是在骗你好了,”阮念之冷冷地看着许清欢。 既然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多说的就都是废话。 猛地抽回被禁锢住的手,许清欢的脸色瞬间变了,模糊的与黑夜融为一体,让人难以分辨。 “既然这样,念念,你也别怪我。” 耳边传来异响,两道昏黄的光柱撕破黑夜。 阮念之抬头,斜刺里就出现一辆车,直直地冲自己撞了过来。 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许清欢死死抓住,再无法移动半步。 汽车吐出粗笨的气息,快要逼近时,后背猛地受力,阮念之整个人被推到光柱前。 眼睛蓦地睁大,砰的一声,她被撞到十米开外。 顾淮之赶来时,看到的便是倒在血泊中的两个女人。 “淮之,淮之,快救念念—” 虚弱的声音像是一折就断的幼芽,顾淮之眉头紧皱,心疼地将许清欢抱在怀里安慰: “别怕别怕,清欢乖,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那念念呢?” 许清欢势必要争出高下,腥咸的血液顺着衣摆灼在顾淮之手背上。 “不用管她,祸害遗千年。” 这次尽管许清欢什么都没有说,顾淮之还是不由分说地将罪名加在阮念之的头上。 迷迷糊糊中听到这些话,阮念之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原以为,就算顾淮之不再喜欢自己,但他们相知相伴走了那么多年, 早就成为彼此人生中的一部分。 而现在,他竟然会为了许清欢,置她的性命于不顾。 祸害遗千年是吗? 这句话反复回荡在耳边,阮念之也彻底失去意识。 “念念,孩子,孩子你终于醒了—” 阮念之睁开眼,一双红肿的眼圈映入眼帘。 看到她醒来,刘姨别开脸去擦眼泪: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虼嘽姑赉鳘巾妘鄉蔥鞼礨困土摶堩騤 不同于她的稳重,宋槐像是炸了锅一样嚷嚷着要去找大爷爷告状,却被刘姨眼疾手快地拉住: “宋小姐别去,老领导这两天犯老毛病,搬去疗养院静养了。” 听到爷爷的身体出问题,阮念之强撑着坐起身: “疗养院?我要去看看他。” 说着,她就要拔掉手背上的针管,刘姨好说歹说,才将人劝了下来。 重新躺下,眼角扫过桌子上冒着水蒸气的包装袋,语气犹疑: “谁买的?” 城东家的姜糖糍粑,阮念之的最爱。 以前顾淮之总爱拿这个哄她开心。 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宋槐不由分说地将糯米糍扔进垃圾桶。 临了,拿起酒精消毒: “真是晦气,可怜这个垃圾桶了。” 阮念之被她逗笑,心里有了答案,还是想问个明白: “是顾淮之送来的吗?” 许久未开口,她的声音泛着哑: “如果是他,恐怕不只是来送礼的吧。” “提到这个我就来气,他顾淮之哪里来的自信啊,说什么要求家里人取消婚约,你说可不可笑,谜底还没揭晓呢,他就开始往自己脸上贴金。” 刘姨想要拦住她的话,却还是被宋槐呱啦呱啦说个没完: “要我说,念念,你就应该选沈桦,那家伙虽然不着调,但总比顾淮之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 “实在不行,你就谁也别选,跟我过也是一样的。” 宋槐越说越起劲,像是小太阳一样将病房里的沉闷驱散。 其中有好几次,她都要将自己没选顾淮之的消息推口而出,但没到这个节点,总会被莫名其妙的事情打断。 所以,她决定遵循上天的旨意,来日方长。 出院后,阮念之立马去了疗养院。 一连好几天都陪在大爷爷身边,期间宋槐的消息也一直没断过。 得知顾淮之陪许清欢玩仙女棒,宋槐便一掷千金,让郊区的烟花只为阮念之一人绽放。 顾淮之送许清欢奢侈品,宋槐便折成金条,加倍送过去。 顾淮之带许清欢参加各种宴会,宋槐就在朋友圈大晒特晒两人的合照,热切的文字搭上煽情的音乐,一举将两人的友谊送上热搜。 所有人都知道顾淮之做这些是为了打阮念之的脸,而宋槐则是伴在她身边,狠狠地将巴掌一个个扇了回去。 阮念之被宋槐的操作整的哭笑不得。 欢声笑语中,冰封冷却的心脏也在一点点融化。 大爷爷出院的第二天,迎来了他的八十岁大寿,顾家、陆家、沈家、都来了。 按照往年的惯例,众人来到马场。 马蹄得得,尘土飞扬。 祥和的氛围,在顾淮之带着许清欢出现时戛然而止。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亲昵的刺眼。 顾父顾母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两人同时将目光看向阮念之,却看到她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跟身边俏皮的女孩聊的正开心。 “念念,” 老寿星开口,瞬间将视线全引了过去。 被点到名的阮念之赶忙应声: “在呢,爷爷。” 在大爷爷面前,阮念之一贯恃宠而骄,绕到他身后又是捏肩又是捶背。 “好了好了,”老寿星拍拍她的手安抚:“都去玩吧,马匹都给大家准备好了。” 他环顾四周: “怎么没见沈家小子呢?” 沈父帮着解释: “老爷子,小桦正在路上呢,说今年给您准备的礼物,您一定喜欢。” “好好好,”老寿星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缝:“小桦也是长大了,把念念交—” “爷爷—”阮念之连忙截断他的话:“时间不早了,大家快进去吧。” 众人上马,因着老爷子的缘故。 阮念之被顾淮之和陆铭轩一左一右护住。 也不知道顾母跟许清欢说了些什么,她跟在身后,眼圈红得像兔子。 顾淮之回头看了一眼,再次看向阮念之时,眼神冷得快要结出寒冰。 气氛过于微妙,饶是反应迟钝的陆铭轩也察觉出不对劲,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念念,刚刚爷爷要说什么啊,我还没听完就给你打断了。” 话题转到这里,顾淮之的脸色也稍稍缓和。 事实上老爷子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像是要将阮念之交付给沈桦一样,但他选择坚决不相信。 如果阮念之选的不是他,那这些天她处处与清欢为敌是什么意思? 她们以前可是最好的朋友。 能让女人撕破脸的,绝对是为了争抢男人,而且是同一个男人。 想到这里,顾淮之突然出声: “别说了,”他侧头看向阮念之,声音不大,却让马场上的人都能听得到,“阮念之,我是不会娶你的。” 他的这句话是说给阮念之听的,也是说给许清欢听的。 果然,上一秒还在啜泣哽咽的人,下一秒就破涕为笑,感动的一塌糊涂。 “淮之,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念念了吗?” 陆铭轩压低声音劝说:“更何况这是大爷爷亲笔题的婚书,你......” “以前,以前,你们能不能不要总提以前,没有一个人能一直活在过去不是吗?” 顾淮之的声音陡然提高: “我现在喜欢的是清欢,还要我再说几遍?” 此话一出,嘈杂的马场瞬间安静下来,陆铭轩还来不及反应。 一匹失控的烈马快速撞了过来。 “念念—” “念念—” 两道男声在耳边炸响。 顾淮之和陆铭轩很快反应过来,一个飞身去驯马,一个挡在阮念之跟前。 就在这时,斜后方传来一道惊恐的女声。 “淮之—” 听到许清欢的呼唤,顾淮之毫不犹豫地跑向后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阮念之留下。 新进的马匹性子很烈,驯服不成便彻底失控。 直直朝阮念之的方向撞了过来,马蹄踩踏的声音一下下落在心脏上。 她想要躲开,双腿却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野性裹着尘土袭来,距离越来越近,千钧一发之际,视线里多出一抹红。 健壮的手臂拦腰,轻轻一捞,阮念之便稳稳落在马背上。 炙热的体温贴在脊背,阮念之回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沈桦。 他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一袭红色劲装,嘴角的小梨涡挂着顽劣的笑。 “念念,几天不见,你瘦了好多。” 沈桦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尾椎骨都泛着战栗。 她越是躲,那人越是追的紧。 “坐稳了,哥哥带你好好玩—” 话落,缰绳收紧,马匹加速,在沈桦的指挥下,跨越一个又一个栏杆。 耳边风声呼啸,全是自由的味道。 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阮念之张开双臂,任由肢体舒展。 “开心吗?” 沈桦的声音裹在风里,听的不真切。 阮念之猛地回头,额头擦过一片温软,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却见那人从脖子一路红到耳朵根。 绕着马场跑了五圈,两人才停下来。 马匹交接完毕,就迎上陆铭轩幽怨的眼神: “真服了,我累死累活驯马半天,你们看不到我是吗?” 沈桦却不理会他的抱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指环,递到阮念之跟前: “给你带的。” 指环上还留存着他的体温,温温的。 阮念之指尖轻颤,忽然想起上一世,沈桦也是这样,环游世界之余不忘给她带各种惊奇的小礼物。 法国钥匙扣、瑞士腕表、泰国纱丽...... 在这些小玩意里,沈桦送的最多的还是指环,各种各样的指环。 “别想太多,给大爷爷买礼物时,顺手挑的。” 同一套说辞,沈桦说了两辈子。 阮念之抬头,迎上那双清凌凌的眸子,上挑的狐狸眼笑得狡黠: “嗯,很好,沈桦,你的脸不红了哎。”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沈桦嘴角轻颤,脸庞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哦呦,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陆铭轩笑着打趣,下一秒就被沈桦捂着嘴巴掳走。 送走两人,阮念之打算去找宋槐汇合,却在拐角被拦下。 抬头便看到顾淮之像一堵肉墙一样挡在跟前。 心情被搅扰,阮念之没没好气道: “又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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