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思是,很难过。” 时雨听不下去,给安德烈递热饮杯。 安德烈狡黠一笑:“亲爱的,你可以接受分开,不接受他有新的恋情?这太不公平了,离开你以后,他是自由的。” 当着外婆的面说这些,时雨快要无地自容。 陈启听前半段心疼得要死,中间一段既酸涩又甜蜜,最后一段开始钻“亲爱的”这个称呼的牛角尖,觉得美国人真是没分寸。 总而言之,他后怕,也庆幸,酸痛苦辣复杂得可以组成一桌海天盛筵。 外婆忍不住流泪:“怎么可以放弃生命呢?Ivy,阿嫲还活着,你就想去见阿爷,都不心痛我。” 时雨忙道歉:“对不起阿嫲,我那时病昏了头。” 安德烈一脸愧疚地道歉:“真不应该在高兴的时候说这种话。” 何廷恩也出言宽慰,几个人哄了许久,老人的心情才得以平静。 第29章 认祖 他是我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午后风和日丽, 适合秋游。佣人们备好鲜花点心等祭品,放在小竹篮里。 出门前,时雨换上便于行动的休闲服, 戴口罩和遮阳帽。 衣帽间很宽阔, 陈启却非要贴着未婚妻站。 “亲爱的?”他宽掌搂住时雨的腰, “Andre这样叫你。” 时雨微微后仰:“这是个宝贝和甜心都不值钱的语境。” “但他是想和你约会的人。” “约会也不值钱,他可能一周遇到五个想约会的女孩。” 陈启不以为然:“可我的宝贝很值……是无价之宝。” 时雨啄吻他一下,轻快道:“无价之宝只喜欢你。” 陈启对语气很敏感, 大部分时候能分辨时雨的真话和恭维。比如这时,他确信是敷衍,怎奈他爱听。 收拾好出门, 何廷恩已坐在驾驶位上等他们。 接连两次出车祸, 时雨看着那车, 心内隐隐不安。陈启为她开车门, 手挡在门框上, 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副驾坐着孟安琪,比陈启话还要少,一路上便只有何廷恩和时雨偶尔说几句话。 “阿英吵着要出院, ”何廷恩无奈笑着,“嫌医院太无聊, 病号服穿着又丑。” 时雨说:“指标稳定的话出院也没什么,家里有医生和设备。” 何廷恩从后视镜里看她:“阿英想你, 怕你没两天又要回北京。” “我晚上去探望。” “我同你一齐去。” 陈启接了个电话,暂时打断他们的交流。下属在电话里说,爆炸案调查有新进展,检院决定批捕陈启的前助理,并请律师提前介入侦查。 “启哥, 您忙吗?后续咱还得跟老家伙们交代情况,公检那边儿倒没啥要紧的了。” 这就是隐晦地催老板到岗。陈启觉着他们真是要造反,不过这也怪他平时亲力亲为惯了,让下属没独立行走的能力。 虽说他没有系统学过企业管理,但从小耳濡目染的,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被两次分手经历吓着了,不敢不“上进”,把自己忙成陀螺才安心。 这三年里,他闲下来就想时雨,想得他感觉人生无望。现在时雨回来了,老毛病重犯,他照旧不喜欢高强度的工作。 然而不爱也得做,陈启应付说“我很快回京”,时雨膝盖碰了一下他的腿侧,定下时间说:“后天回去。” 他挂断电话,转脸问:“不多陪陪家人?” 时雨说:“我也要上班。” “行,”他心情大好,“那就后天回家,我们一起。” 时雨听着“回家”两个字,明白他突如其来的愉悦从哪来。这是他们回归日常生活的标志,该上班上班,该恋爱恋爱,踏实的每一天最珍贵,是陈启从前的求之不得。 从联姻开始恋爱?听起来很不错。 行车半个多小时,他们到达目的地,同时打开车门下车。 时雨曾设想过,定下婚事就带对象来祭拜外祖父。这个对象最初是模糊的,后来有了陈启,就一直一直是陈启的样子。 现在设想成真,陈启把花束摆在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 墓在寸土寸金的风水宝地,对面是海,风吹来咸腥味。 孟安琪和何廷恩先行拜祭,请阿爷保佑孟英健康,随即一道返回车上,留认祖的一对情侣独处。 所谓“认祖”,也算孟家看重的传统。通常是新媳妇来认,告诉祖先家中添人了,保佑子孙的时候记得不要落下她。 时雨抚着墓碑说:“阿爷,我快结婚了。这是我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他叫陈启,北京人。请阿爷保佑他一生顺遂,也保佑我们婚姻幸福。” 陈启中学的时候,觉得自己这辈子是绝对的唯物主义者。同学考前拜先贤,“供品”摆满雕塑旁,他嗤之以鼻。 尤其是许哲文,没好好听过一堂物理课,临考知道急了,给牛顿供一堆死贵的手卷雪茄,被一场大雨淋成烂叶子。 陈启拿着物理满分的成绩单去嘲笑他,轻蔑说:“求神拜佛不如自己有本事”。 多年后的某一天,许哲文刷着社交平台,看到陈启供了一盏姻缘灯,立马跑去私聊他。 许哲文:求神拜佛不如自己有本事? 陈启已读不回。 许哲文:好出息啊,这世上竟然还有我启哥追不到的女人,快说说是谁,我认识吗? 陈启:跟你有关系吗? 许哲文:特别有。我就想问问你为啥去供灯,这会儿不封建迷信了?你瞅你恋爱脑内样儿。 陈启反手拉黑,切小号写了十多条分手语录。 譬如“你要往哪走,把我灵魂也带走”,周展宇在底下回复问“你要去看S.H.E演唱会吗,带我一个”,他说:“我想和一个人去看演唱会,可是她已经不要我了。” 拒绝封建迷信,回旋镖扎得他好像漏风的筛子。 更何况,火神庙那灯好像真挺灵的。别管过程如何,时雨反正是回到他身边了。 到如今他听见“保佑”一类的词,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反感。俗话说得好,不信神佛是因为还没遇到足够绝望的事。 时雨给他绝望的雪夜,他从此抛却唯物的信仰,成了神殿常客。 “阿爷,我是陈启。” 他一改克制冷淡的态度,突然双膝下跪,磕了三个响头,时雨想拦没拦住。 “我会对时雨好,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个人。也请阿爷保佑时雨,这一生无病无灾,平安喜乐。” 说完又磕了一个。 时雨感觉好笑:“这是我亲的外公,当然会保佑我。认新人,认的是你又不是我。” “多说一句保险,”陈启起身牵着她,“阿爷在另一个世界也是大银行家,很忙的,得提醒他多多关照我们家时雨。” 时雨随他走向泊车的路边,心有些飘了,“我家”两字忘了反驳。 — 再回孟宅已近黄昏,安德烈被阿明带去逛了一圈香港,与友人在前庭花园会合。 晚餐的交际乏善可陈,时雨喝下半杯酒,都是和安德烈碰杯。 何廷恩提醒要去医院探病,最好别带太浓郁的酒气,替时雨喝了剩下的半杯。这是当陈启的面,明目张胆地越俎代庖。 陈启只恨自己手太慢,让一个外人抢了先。 时雨注意到未婚夫不快,在桌布下蹭了下他小腿,不料他变本加厉蹭回来,动作暧昧像调情。 或者说,本来就是调情。 他的手不老实,让时雨悄然按住了,才不至于当众越轨。 晚餐后,安德烈在孟宅休息,何廷恩和他们同车去医院。时雨握着陈启的手,低声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霎时间,陈启想到种种前尘往事,几乎可以构成一本厚厚的“和时雨恋爱避雷指南”,其中一条准则应当是:我与尘世中那些爱你的人不一样,我让你自由。 陈启于是很违心地说:“怎么会呢宝宝,我能生什么气?” 时雨笑着说:“那就好。” 陈启心弦“铮”地断了,就好像他跟人商场社交,客气两句对方还当真了。 但没办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坚决不要言而无信。 车子平稳行驶,没有多少晃动感。时雨转过头看向窗外,唇角微微扬起,快要控制不住笑出声。 她大概知道陈启在拧巴些什么,无非是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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