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她本就对远嫁燕京城之事有颇多不满,忙安抚道:“戚家最重礼教,断然不会……” 谢珈宁自然是知道戚家最重礼教,想着自己嫁过去之后定然不能如尚在闺中时候那般肆意,更是心中烦闷,娇声道:“阿娘!来燕京城后,一件好事都没有。” 全都怪祖父当初要和谢家定下这桩婚事! 要她说,他们家既然已经去了江宁打下根基,又何必要和远在燕京的永宁侯府定下婚事?就算这戚家封官拜爵、千好万好,在她这,都比不上就嫁去谢府对面的江知府府上。 倒不是说她对江府上的公子有什么怀春之意。 只不过觉得,若是嫁去邻家,那她日日都能回谢府吃上两块奶嬷嬷亲手做的茯苓糕、喝上半盏雨花茶,再抱着自己养了快三年的通身雪白、憨态可掬的狸奴,与嫂嫂聊几句新出的话本。 也可去姐夫府上,寻来阿姐,一道品评江宁城中时兴的花样。 想想便觉得舒坦。 如今嫁往燕京城,这一切便都成了泡影。 谢珈宁乃是江宁织造谢景曜的幺女,自幼便是在江宁城中长大的,偶有出游,也无非是去姑苏城赏月抑或是往千岛湖观荷。 北地都城燕京,是她在睡梦中都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甚至是到了燕京城,她才知晓,这天底下的冬日并非都是一个样的。 在江南的时候,冬日里自然也是冷的,谢府就建在莫愁湖边上,腊月里北风卷着水汽直往人脸上扑,寒浸浸的湿意直直钻入脖颈。 但到底还是有些许绿意。 譬如冬青,譬如桂花木,即使是隆冬时节,也依旧是一片生意盎然的绿。 春来之时,这星星点点的绿便渐渐化作满城的烟柳色。 燕京城则截然不同。 因着婚期定在二月十五,谢家人怕路上耽搁误了日子,年还未过完便早早走陆路北上,到燕京时正好撞上了二月二龙抬头。 彼时燕京城郊还是一副万物萧条的模样,放眼望去,尽是光秃秃的枝干。 入目皆是暗沉的灰白色。 更遑论道上的朔风,又急又烈,刮得人两颊生疼。 谢珈宁入京的第一日便被吹伤了脸,凝白如玉的面颊生生染上了一层醉酒般的酡红。在燕京城待嫁这大半月来,她日日用芷彤膏敷面,这才终于是好受了些。 但今日上妆之时,珈宁两颊依旧隐隐有些刺痛。 她向来爱俏,自是不愿大婚这日的妆容有任何差池,便忍痛由着侍女往她那张芙蓉面上敷粉点脂。 思及此处,谢珈宁越发心中不快,尚还没成婚,戚闻泓就能将她晾在这里,若是婚后,还不知会如何呢!泥人尚有三分脾气,更遑论是谢珈宁这种自幼娇生惯养、顺风顺水的小娘子? 活了十五年,她唯一受过的委屈便是这桩拒绝不得的远嫁婚事。 她“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大红衣袖上的织金芍药扫过妆台,险些碰倒了台面上装着胭脂的小瓷瓶。 珈宁拍拍胸口,将那瓷瓶扶稳,对着站在边上的贴身侍女织雨道:“织雨,去寻棋盘与棋子来,陪我玩一盘棋。” 又转身对谢夫人,撒娇道:“阿娘,若是那人到了,也不必把他作的催妆诗往我这传,直接跟他说我不喜欢便是。” 谢夫人亦是不满女婿来得迟,见着谢珈宁耍起性子,也未曾指责,只是柔声道:“当心些,别碰倒了瓷瓶划伤自己。我去前院了,你与织雨,莫要玩得太过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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