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偏偏是林老的这句话?,让宁帝龙颜大悦。 “老师所言极是, 不修了。”宁帝邀请, “老师陪朕去山间走走?” “喏。”林老颔首。 如此, 宁帝与林老一道漫步惠山山道上。 沿途不远就有禁军值守,还有大监远远跟在很远处。 君臣有别, 再亲近的关系,林老也与宁帝保持了半个身的前?后距离。 “陛下可是在担心世子?”林老主?动问起。 宁帝轻笑,“朕担心他什么??” 林老看了他一眼,继续捋着胡须,年迈的声音道,“担心世子不能平安回西秦……” 宁帝嘴角微牵,正?欲开口?,林老又道,“还担心世子,太过顺利就回西秦。” 林老这次说完,抬眸看他。 宁帝愣了愣。 片刻,宁帝笑了起来。 林老也跟着笑起来。 自己的学生,自己当然最了解。 帝王在朝中怕官员斗得太厉害,但更怕的官员一丝都不斗。君君臣臣,不仅臣子怕被天子拿捏,天子也怕被臣子拿捏。 天子看到的,同朝臣看到的自然要不同,也需要不同。 陛下看重平远王世子,想借这次机会看看世子能走到哪一步。 换言之,在这些人里,陛下最看好的就是世子。 但世子不是唯一的选择。 昀王死?后,陛下的想法有了很大改变。 从昀王到世子,陛下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林老看破不说破,只?是就事论事道,“陛下觉得世子聪明,潜质也够,早前?只?是担心世子的阅历不及,所以陛下单独提点,想让世子警醒,也从旁提醒,让世子能有机会冲破束缚;但帝王没想到,来惠山祭天这一路,不仅没有听到西秦使臣的坏消息,相反,没消息。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呐,那说明世子做得很好,才会没消息到陛下这里,所以陛下欣喜了好几日。” 林老一面说,宁帝一面低眉浅笑。 林老又话?锋一转,“只?是陛下欣喜了好几日,忽然又有顾虑了,不是顾虑世子这处阅历是否够,而是顾虑,世子是否太精明,陛下离京这么?久,世子竟然没有任何不好的消息传来,更甚至,世子的踪迹也都没有任何风声。若是如此,会不会,世子平安离开燕韩,风平浪静?” 宁帝缓缓敛了笑意,凝眸看向林老。 林老继续道,“这样?的平远王世子反倒让陛下顾虑了。” 宁帝嘴角微挑,“老师觉得,朕在顾虑什么??” 林老笑了笑,继续伸手捋着银白胡须,“陛下在顾虑,这一趟世子的目的,可是原本?就是特意冲着陛下来的,世子将陛下都瞒了过去,那世子的城府深不可测,反倒不是好事。” 宁帝终于驻足。 这次,口?中轻叹,“老师果?然知晓朕心意。” 林老也轻叹,“陛下为此事忧心甚久,只?是老臣能为陛下分忧的时日不多。” “怎么?会?”宁帝心中感触,“朕从年少?起,就跟着老师学习帝王之策;日后阿彦若是来了燕韩,朕也希望老师 弋? 能带他一路。” 林老一面笑,一面摇头,“人老了,不中用了,朝中能人异士众多,还有陛下在,何愁世子不上道?” 林老继续,“一朝天子一朝臣,老臣,是陛下的臣子,日后,世子会有自己的臣子。” 宁帝看他。 老师比朝中任何人都更足智和清醒。 “但依老臣所见?,世子未免会如此容易回到西秦。”林老一语戳破。 “老师何解?”宁帝拢眉。 林老双手负在身后,望着山间,沉声道,“若只?有世子一人没有消息,那世子确实有帝王心术,也甚至如同陛下所说,兴许,这一趟,世子就是打着西秦的旗号,单独来见陛下的;但这一趟,不仅没有世子的消息,也没有东宫和二皇子的消息,那此事又大有不同……” “但闻其详。”宁帝也转身,一道望向山间。 林老继续,“世子有城府,但还是少?了些帝王心术;东宫与二皇子不和,他只?要构陷其中之一,无人会将此事算在他头上,反而能得另一人信任。若是心思再深沉些,东宫与二皇子都能会永远燕韩,毕竟……” 宁帝眼角微微弯起,林老再来,“毕竟,陛下借故见?世子的次数不少?,若是世子对?自己的身世半分都不知情,早就觉得突兀了。陛下去见?世子,世子能与陛下心平气和在一处,何尝不是,也在暗暗思忖陛下是怎样?的君王?” 宁帝唇畔再次微牵,“他原本?就不是帝王,少?了帝王心术在身上,反倒说明他有自己的底线。只?是,他尚需好好上一课,既要坚持底线,就要面对?被人背刺的风险,帝王之路,往往就差这一步。被人背刺过,才会吃一堑长一智。” 林老捋着胡须,颔首,“陛下是对?的。” 宁帝看向远处连绵山色,沉声道,“东宫与老二里,至少?有一人会背刺他。” * 几日前?。 绕城离开的马车忽然停下,心腹着急上马车。 二皇子看了他一眼,吩咐侍卫继续走。 心腹沉声,“殿下让人暴露世子踪迹?” “嗯。”二皇子轻描淡写。 心腹难以置信。 二皇子继续,“我也想看看他的本?事,看他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得过凡城。当然,他若是过不了,也无需我帮衬;他若是能过,那我就好好送他一份大礼。” “世子……”心腹心中的顾虑不在此处。 二皇子看向他,“比起东宫,陆衍才是祸害,这么?厉害的人如果?不能为我所用,还留下来做什么??” 二皇子眸间厉色,“不能留给东宫。” 心腹明白了,但心腹清醒,“世子背后是平远王府,殿下是要与平远王针锋相对?吗?” 二皇子轻笑,“我为何要与老爷子针锋相对??” 心腹皱眉。 二皇子轻松,“若是追究,那也是旁人之手,于我何干?反倒趁这乱世,除掉一个心头大患,不是更好?” 心腹丧气,“殿下,此事非同儿戏!” 二皇子不悦,“我何时儿戏过?你觉得他能平安回西秦吗?” 心腹愣住。 二皇子话?中有话?,“老大能平安回西秦,他都未必。” 心腹不明白。 二皇子却不说话?了。 有些事情,他隐约有所猜测,也从宁帝对?陆衍的态度有了依稀的佐证。 草包老大未必想过这些。 但老三肯定不想陆衍平安回京。 否则,为何要大费周章,将陆衍支到燕韩来? 他不做,老三也会做。 只?是陆衍聪明,老三能在这里做掉秦朝晖,却小看了陆衍。 陆衍若是再不露头,真让他跑回西秦,兴许日后还真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反正?燕韩之事,老三一定要出来负责,不如将陆衍的死?一并推给老三,无非是多条怨恨。 况且,他也死?得不冤。 中宫和老三,哦,还有邵清越这处如此大费周折将他送到燕韩来,怎么?会轻易罢手? 他无非推陆衍一把。 让他从暗处走出来,光明正?大到老三的视线里。 他要是还能或者离开燕韩,老三这处便?是踢到了不该踢的;他若是没机会离开燕韩,那日后老爷子这处知晓实情,也一定会与老三鱼死?网破。 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为何不做? 陆衍还是太清高了,真的一门心思送他和老大回西秦,自己选了一条最不好走的路。 可惜老大这处,就算回,也会死?在西秦路上。 陆衍,倒是可惜了。 但不能为他所用的人,可惜又何如? 要怪,就怪他生不逢时。 生在帝王家。 * 从凡城出来,陆衍这处一刻都没停。 抵达安全的区域,就马上换了马车,直奔下一处。 在早前?的计划里,凡城这一站是最凶险的,从凡城离开,便?离西秦更近了。 而且,后面的风险也会小很多。 江老大人在马车中看书,这么?久日子过去,终于可以稍微松口?气。 陆衍也在另一侧看书。 说不定马上就要见?到老爷子了。 思绪间,忽然马车陡然一绊,陆衍一惊。 眼见?着江老大人就要滑出马车去,陆衍伸手抓住江老大人,江老大人惊魂。 但马车在刚才的陡然一绊后,忽然又朝一侧翻去。 “世子!敌袭!”八喜的声音传来。 陆衍抓起江老大人刚从马车出来,就见?马车翻到,而翻到之处,箭矢如果?落雨一般插入。 若是方?才还在马车中,恐怕眼下已?经成了马蜂窝。 “这,这……”江老大人惊住。 虽然这样?的场景早前?江老大人就想到过,但这一路跟着陆衍太顺,刚刚又才顺利通过凡城,怎么?都不应该? 这些场景早就被江老大人抛到脑后! 而眼下…… 陆衍握紧手中佩剑,他虽然没有常年呆在军中,但自幼跟着老爷子,又被老爷子逼着去军中历练过两年,是上过沙场的,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 回京路上,追杀每一刻都可能发?生,却唯独不应该在刚离开凡城不久的时候。 这么?大阵仗,恐怕根本?就不是冲着取他性命来的。 是要将事情闹大,暴露他的踪迹。 陆衍皱紧眉头。 “带老大人先走。”这一刻,陆衍却无比的沉稳冷静。 八喜会意,看向一侧。 当即有侍卫上前?。 “世子,世子!”江老大人不肯,但已?经被侍卫拖走,江老大人眼中氤氲,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太清楚平远王世子的为人。 陆衍拔剑,这不是一场硬仗,对?方?是想拖延时间。 托的时间越久,他越危险。 —— 妇人之仁,做不了君王,太仁慈了,掌不了兵。 宁帝的话?清晰出现在耳畔。 陆衍心中清楚,被人出卖了,东宫,二皇子,其中之一背刺了他。 第265章 第265章 千丝万缕 第265章千丝万缕 几日的路程, 喻宝园一行终于抵达了安城。 在赵子怀,亭子和小九的陪同下,喻宝园先去了安城见宁伯。 宁伯意?外,“宝园公子?” “宝园公子怎么会来此处的?”宁伯诧异。 眼下去何处都好, 最不?应当来的地方就是安城和京中方向。 况且, 安城眼下正是暗潮涌动的时候, 不?是安稳地方。 “早前老爷子交待过, 如果?安城或京中有异象, 就让公子赶紧离开远城。老夫这处正要?给公子送信呐,让公子先行离开远城躲避,再做打?算,却不?想公子来了此处。”宁伯好似当头棒喝,一口闷气没来得及咽下。 老爷子和世子都不?在西秦国中,这可如何使得? 不?行,宝园公子这里千万不?能出差错。 否则他?如何同老爷子交待。 宁伯是真的着急了。 “老夫先做安排, 无论怎么样,公子须得马上离开。”宁伯心思细腻, 只是刚说完, 便也反应过来, 不?对?,好端端的,宝园公子不?会无缘无故。 宁伯不?由蹙眉,“宝园公子怎么来安城了?可是远城出了什么事??” 终于问及此处, 喻宝园如实道, “宁伯伯, 青黛和扶光在邵清越手中。” 青黛小姐和扶光公子?! 宁伯好似晴天霹雳,青黛小姐和扶光公子怎, 怎么会同云安侯扯到一处? 事?关重大,宁伯不?得不?慎重,“内屋说话。” 宁伯说完,几人跟随宁伯一道入了书房背后的暗间。 “是邱岁。”亭子双手环臂,“邱岁借宝园公子的名?义,从暗卫手中带走了青黛小姐和扶光公子……” 亭子言简意?赅讲述了此事?发生的经过,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但邱岁跟在老爷子身边很长时间,是傅叔的徒弟,王府上下大大小小的事?邱岁都清楚,所以根本没人怀疑过邱岁。甚至,如果?没有青黛小姐和扶光公子这次的事?,邱岁还会潜藏在王府,毕竟……” 言及此处,亭子声音都低沉了下去,“他?知道王府太多?事?,无论是老爷子借去远城的名?义去燕韩,还是在去远城的路上,见过哪些人,说过哪些话,除非是最机要?之事?,其中的绝大多?数恐怕邱岁都知晓。” 宁伯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老爷子去燕韩行踪一早就暴露了。” 亭 ?璍 子奈何点头,“恐怕是。” 宁伯皱紧眉头,“云安侯,同三殿下都在行宫暂住,陪同天家与中宫。但我派人多?番接近和试探,在行宫中都未能见到天家公开露面。不?仅是我,朝中诸位大臣都是。但中宫和三殿下都在,太医也在,说陛下染了风寒,龙体欠安。所以,要?事?会有三殿下陪同一道,远远见天家一眼,也能听到天家咳嗽声,或是屏风上看到天家摆手,摇头之类。偶尔也会听到天家说话,总之,有蹊跷之处……” 赵子怀同喻宝园、亭子都面面相觑。 宁伯这番话听起来怎么都有些耳熟之处,而且,还是某种不?可名?状的耳熟。 很快,这屋中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也包括宁伯。 要?么天家不?在行宫;要?么天家在行宫,但是被挟持了,是旁人代为露面。 如此一看,不?仅安城,就连京中也不?安稳了…… 老爷子和陆衍若是回西秦,恐怕也会卷入这场不?安稳中。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若是平远王府阖府都在京中,兴许,早就牵连在这场变故中…… 宁伯还是轻叹,“宝园公子,老爷子希望公子平安,公子不?应当来安城涉险。” 这是宁伯心声。 同样的话,赵子怀和亭子都已经表述过,只是宁伯不?安。 喻宝园轻声,“宁伯伯,如果?青黛扶光出事?,爷爷会来吗?” “自然是会。”宁伯不?假思索。 喻宝园继续道,“那爷爷和陆衍不?在,只有我替爷爷来。” 喻宝园如此说,宁伯心底明镜。 宝园公子是决心如此,没有转机了。 到底是老爷子的外孙,同老爷子一幅性子刻出来…… 既如此,宁伯换了话题,“如今看来,天家很可能是被软禁了。安城不?是京中,很多?事?情要?比在京中好做。三殿下和云安侯也时常出现在行宫中,旁人也不?会有异议。但是天家没露面,甚至在行宫送东西的人都没听到天家这处动静,就有些说不?过去。当初天家来安城,老夫是见过的,确确实实是天家本人,不?会有错。这段时日我一直让人盯着行宫,也私下寻人打?探过,天家虽然没有露面,但天家应当没离开过行宫。所以,有很大的概率,天家是被软禁在行宫当中了。” 喻宝园和赵子怀的脸色都越渐阴沉下来。 亭子也心中叹息。 来远城的路上,他?们还曾计量过,天家在安城,最好的办法是借天家的威压,逼邵清越就范。 再如何,邵清越总会顾忌天家这处。 届时再想如何说起老爷子的事?。 世子身陷囹圄,老爷子护晚辈心切,所以想暪天过海去燕韩,以天家对?老爷子平日里的敬重,就算真到要?说出这一步的地步,天家也会维护平远王府,至少,在青黛和扶光之事?上,邵清越不?会乱来。 邵清越再猖狂,总不?会在天家跟前行过分。 但眼下,他们应当都想错了…… 邵清越能让他?们来安城,是早就逾越了那道鸿沟。 如果?天家被软禁在行宫当中,那想借天家给邵清越施压的这条路走不?通了。 不?仅走不?通,恐怕还生出了更多?变故。 邵清越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喻宝园和赵子怀都跟着心中微沉,事?情变得棘手了。 “青黛小姐和扶光公子的行踪,老夫稍后就着人去打?听,请公子同世子暂时先留在此处,务必注意?安全?。”宁伯是把?云安侯对?宝园公子不?利。 赵子怀道,“宁老大人,对?方只挟持了青黛和扶光,又特意?引宝园来安城,他?们应当有求于宝园。” 赵子怀一语中的。 屋中都倒吸一口凉气。 天家遭软禁,老爷子和世子都不?在,邵清越这处又有求于宝园…… 赵子怀沉声,“如果?京中变天,邵清越很可能会拿青黛和扶光要?挟宝园,让宝园在百官面前,表明平远王府的立场。” 平远王府的立场? 喻宝园看他?。 赵子怀眸间深邃,“当年?辰王之乱,不?也将百官家眷押至殿上,逼百官表露立场,而不?支持辰王的这一方,当场血溅金殿?” 喻宝园愣住,虽然这些场景早前在电视剧里也曾看过,尤其是看到忠臣良将无能为力,撞死在金殿上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但这些从赵子怀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却不?再只是震撼人心的画面,却犹如身临其境一般…… 喻宝园倒吸一口凉气。 她早前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卷入这样的漩涡当中。 但仿佛从她和爷爷一道启程去往远城开始,就一步一步被人带入了这趟漩涡里。 她甚至会觉得,爷爷和陆衍的离开,都是被人精心设计好的。 为的就是让平远王府没有爷爷和陆衍在,留下她和青黛扶光做拿捏,为宫变也好,更或者天家遭软禁,权力自然过渡做铺路…… 喻宝园越想越觉得一身寒意?从脚底窜上。 无论是青黛扶光和她,还是爷爷和陆衍,早就在旁人算计的棋盘上。 这得多?缜密的心思,要?花多?少年?的时间才能做到? 喻宝园不?敢想…… 一旁,众人也都因为方才赵子怀的一番话而各自沉默。 辰王之乱的场景仿佛才过去不?远,赵子怀刚才说的,还能让人触目惊心。 每个人都开始再次担心喻宝园的安危。 亭子沉声,“宁伯,行宫内可有安全?的避难之处?” 亭子是担心真出问题,宝园公子是否能安全?离开? 宁伯颔首,“行宫此番修葺的时候,老夫在,知晓行宫何处有废弃的旧道和通路;若是遇到险境,是有藏匿之处。可与宝园公子事?先约定好暗号,见暗号便做下一步脱身打?算。” “安城附近有老爷子旧部?,若是真出事?,是有人可以接应。”宁伯并无遮掩。 亭子和赵子怀对?视一眼,果?然老爷子不?会做甩手掌柜。 宁伯这处看着安城,便等于扼住了进出京中的要?塞。 安城周围有老爷子的旧部?,这一条,老爷子同谁都没有提起过;所以,邱岁应当也不?知晓。 今日宁伯会脱口而出,是因为危及宝园安全?,不?得已而为之。 但老爷子怎么会,也不?应当会留这么一手…… 老爷子究竟在堤防什么? 这种念头在每个人脑海里回响,但又知晓,老爷子不?会无缘无故,但此时,问就不?合时宜。 “对?了,老爷子这处可有消息?”宁伯也问起。 安城同燕韩离得远,但远城近,宁伯好些时候没有收到老爷子的消息,所以会问上一句。 喻宝园摇头,“就爷爷刚到燕韩的时候,再后来就没有了。” 这同宁伯收到老爷子消息的时间差不?多?,那就是没有了。 “老爷子出面,定然是能寻到世子的。”宁伯宽慰,也提醒,“但眼下,安城这处才是硬 弋? 茬。” 喻宝园点头,“我会小心的。” “那我去打?探消息,公子同世子先在此处歇息。”宁伯说完,喻宝园问起,“宁伯,我想寻您打?听,早前中宫同我母亲关系可亲近?” 暗室里,都没料得喻宝园会如此问。 但宁伯点头应声,“是,二人时常在一处。” 喻宝园继续问,“那,中宫同爷爷熟悉吗?” 喻宝园一点点证实这一路的猜测。 宁伯想了想,“熟悉自然是熟悉的,但中宫不?是老爷子在京中看着长大的。早前中宫并不?在京中,后来十岁左右来了京中,就同三小姐玩到一处去,所以也常在老爷子跟前露面,熟悉是肯定的。” “公子为何问起这个?”宁伯诧异。 喻宝园道,“早前见中宫的时候,中宫特意?提起过娘亲,我想她们应当熟悉。” 只是到这里,话锋一转,“宁伯可知道,中宫是何时同陛下在一处的?” 赵子怀意?外,不?知道喻宝园为何在中宫这处寻根究底。 喻宝园的话倒是让宁伯“轻嘶”一声之后,开启了思绪,“在中宫同天家成亲之前,老爷子有一次去边关,正好救下了天家。那时天家还是闲散郡王,是去边关游历却被人劫持,正好老爷子在……” “好像在那之后不?久,天家就同中宫成婚了。”宁伯的话,让喻宝园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爷爷偶遇天家,也偶遇了邱岁。 后来天家登基,邱岁成了傅叔的徒弟,爷爷的心腹…… 这桩桩件件,好似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的事?,如果?倒着回忆,却是一步一步,似铺好的路。 “中宫膝下只有三殿下?”喻宝园再次问起。 宁伯点头,“是,东宫和二殿下都是在郡王府时,天家府中的妾室所生,但中宫不?同。中宫是高门之后,是正妻身份嫁给天家的。当时天家还是闲散郡王,族中有些没落了,中宫当时却是高家的女儿?,许配天家,当时看来是天家高攀,但后来天家即位,高家反倒押对?了宝……” 喻宝园眉头微拢,这哪里是押对?了宝? 这是步步为营,一场一场谋划来的。 所以看似辰王之乱,天家莫名?登上了天子之位 ,但其实,天家早就是被选中的人…… 这些念头让喻宝园不?寒而栗。 先是天家,然后是邱岁。 在爷爷眼中,天家一直品性端厚,而且中宫又时常在爷爷跟前,同爷爷熟悉,应当也算亲近;所以辰王之乱后,朝中推举天家登基,爷爷并无异议,甚至默许。 后来邱岁来了府中,成了傅叔的徒弟,一点点知晓,也接手王府中的要?事?。 好可怕…… 喻宝园喉间轻咽,“中宫膝下只有三殿下一个女儿?,但三殿下是中宫嫡出,西秦又有女帝的传统,在邵温澜出事?之后,三殿下的婚事?迅速换作了邵清越……” 喻宝园越说,室中越安静。 邵温澜早前在太尉府闯祸,这桩婚事?本该黄了,但关键时候,能说动天家换人的,一定不?是邵清越,而是中宫…… 所以,自始至终,中宫都在背后推波助澜。 云安侯府的利益,早就在背后同中宫的深度绑定了。 这个念头让室中所有人都冷汗之流。 是啊,天家早前是闲散郡王,天家的家世并不?如手握实权的中宫母家,但就这样,天家就这样,一步步被人架着登上了天子殿堂…… 就如同眼下,被人一步步架到了行宫软禁。 但喻宝园不?解为什么,为什么中宫要?做这样的事?。若说天家登基,尚有来由,但她贵为中宫,地位无可撼动,难道只是为了让有自己血脉的女儿?登基为帝? 这背后恐怕不?止这么简单。 喻宝园想起在宫中时,中宫同她说起娘亲时的想念与呵护,还有回忆起手帕之交的欢喜…… 喻宝园沉默。 第266章 第266章 曙光 第?266章曙光 “宝园, 真的要去吗?”入夜时,赵子怀再?次慎重问起,“早前只是邵清越,眼下连天?家和中宫都牵连其中, 稍有不慎, 就是万丈深渊。” 赵子怀的顾虑不无?道理。 如?果只是邵清越,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到底会忌惮平远王府, 还有老爷子;行事也?会处处留有余地?。 但邵清越背后如?果是中宫,眼下恐怕连天?子都被软禁在行宫中,那邵清越这处的顾虑便会大打折扣。 更甚至,邵清越不会有顾虑…… 软禁天?家已?是宫变,诛灭九族的大罪。 连这一条都不顾虑,如?何顾虑平远王府? 虽然眼下还猜不透邵清越的心思,但有一条可以确认, 这时候去见邵清越,比早前想象的要更难, 也?更危险得?多。 虽然知晓很难扭转喻宝园的心思, 但赵子怀还是提醒, “抛开青黛和扶光,此事已?涉及宫中秘闻,去了就没有回头路。” 赵子怀知晓喻宝园其实清楚,但如?果不提醒…… 赵子怀轻声, “宝园, 你不是老爷子, 也?不是世子。” 老爷子和世子久在朝中,对待这些事情尚且需要再?三思量, 更何况喻宝园? “我知道。”喻宝园笃定。 赵子怀看她。 喻宝园继续,“如?果丢下青黛和扶光,也?没有回头路,一定会后悔……” 喻宝园说完,赵子怀便缄默了。 喻宝园嘴角微牵,“如?果今日这里的人是爷爷,或者陆衍,他们不会离开,那我也?不会。” 赵子怀一直看着她。 良久,赵子怀也?如?同释怀一般,嘴角也?跟着微微一牵,温声道,“那早些睡,明早我同你一道去行宫。” 喻宝园微讶。 赵子怀道,“我未必能同一道见邵清越,但行宫守卫森严,你若自己去,很难平安离开;我同一道,总要多一个人筹谋。” 喻宝园轻叹,“赵子怀……” 赵子怀温声,“我听?亭子说,天?家御赐过一把匕首给你?” 喻宝园想起,“是有。” “在身?上吗?”赵子怀问起。 喻宝园想了想,“在。” 虽然这趟出门得?急,但应当是她见过最贵重的东西,所以连同早前陆衍和中宫分别送给她那一堆暖手炉一起带上了,她是想给祖母看看。从小到大都在青石镇,许多旁人觉得?不起眼的东西,但青石镇都算珍贵,她是觉得?这两样东西罕见,祖母见了一定高兴,所以都带上了,却没想到赵子怀会问起。 喻宝园说完,赵子怀面色微缓,“那可以将匕首带上。” 喻宝园:“?” 喻宝园不解,行宫难道可以带匕首入内?不应当呐。天?家在,行宫同宫中都是一样的。 赵子怀解释,“匕首是御赐之物,如?果天?家将这把匕首御赐给了你,那就是默认这把你日后入宫是可以携带这把匕首的,所以,带在身?边无?妨。” 喻宝园才明白这把御赐匕首的含义。 这是,给了她一个入宫的特例。 “匕首削铁如?泥,事出从急,兴许是转机。”赵子怀说完,喻宝园连忙点头,“我明日带上。” 等这处都说完,赵子怀也?辞别,“早些睡。” 喻宝园颔首。 等赵子怀离开许久,喻宝园才阖上屋门,心中轻叹。 在远城的时候,爷爷让赵子怀多照料她些,她原以为是远城的衣食住行;却没想到赵子怀重情义,会为了爷爷的一句话同她一道折返安城涉险。 青黛和扶光在,她一定是要留下的。 但赵子怀已?经做到这一步,即便他不一道去行宫,也?不会有任何人说任何一句。 喻宝园时常在想,老爷子的为人究竟做到怎样的程度,赵子怀也?好,宁伯伯也?好,这些人都愿意死心塌地?跟着老爷子,无?论老爷子在不在国中,是否安好,答应了老爷子的事,都会拿性命做到。 兴许在这样的人身?边,耳濡目染,所以有一日,她也?想成为这样的人,最后成为这样的人。 宽衣卧下,喻宝园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不知道爷爷和陆衍如?何了? 内忧外?患,他们在燕韩,恐怕比她这处艰难百倍、千倍,但如?果是爷爷和陆衍,肯定能逢凶化吉。 思绪间,也?想起今年年关时候,同爷爷,还有陆衍在王府中打雪仗的日子。 有爷爷,有陆衍,有青黛、扶光,还有明月,阿哲,小白,还有来窜门的贺淼,团团和米宝,还有都明、温条,和明明很高兴,却总不怎么高兴的小九…… 岁月静好的时候,每个小孩子脸上才都洋溢着笑容。 她早前或许没那么深刻,但之前在蓝城,在当下,在担心青黛扶光,还有京中明月、苏哲和小白的时候,喻宝园心中却从未有过的清晰——安稳的环境,才是真正?美好童年的基石…… 希望这场动乱尽快过去,希望小孩子们能回到年关时的雪仗,还有大寻宝时的欢乐,还有踏青时的兴奋里。 …… 思绪间,辗转反侧。 什?么时候睡着的,喻宝园也?不记得?了,但小九在屋外?唤她,她很快起身?。简单洗漱,又换了一套正?式的华服,开门出了屋中。 赵子怀和宁伯,亭子,小九都已?经在苑中了。 “宝园公子。”众人朝她拱手质疑。 喻宝园也?上前,“宁伯伯,子怀。” ?璍 “公子这趟去行宫,务必小心谨慎,若哪里不对,按照昨日约定的,先到安全处,老夫会想办法带公子离开。”宁伯提醒昨晚商议的临时对策。 喻宝园颔首,“我知道了,宁伯伯放心。” “那有劳世子。”宁伯再?次朝赵子怀拱手。 赵子怀伸手扶起宁伯,“宁伯,子怀应当做的。” 等这处都交待完,宁伯再?次摊开手中的卷轴,又同喻宝园和几人过了一次行宫的地?图。 “宝园公子,务必记住这几处。”宁伯再?提醒了一句。 “记住了。”喻宝园肯定。 剩下的,就是随机应变;以及,赵子怀和亭子,小九的接应。 “行宫之中守卫森严,亭子和小九能跟去行宫,但不能一直跟着宝园,宝园,记好约定的信号。”赵子怀也?提醒。 喻宝园再?次颔首。 其实她都记住了,她也?知道大家都知晓她记住了,但每个人心底都有担心,所以才都会提醒。 “那出发吧,宝园公子,珍重。”宁伯躬身?拱手。 * 自城守府后门出,又辗转去了城外?,最后再?从城外?坐马车光明正?大入城。 旁人见是平远王府的腰牌,都不敢上前阻拦。 喻宝园也?问了声,“三殿下和驸马可在城中?” 守城士兵的头领连忙应道,“回公子,三殿下和驸马几日前来了安城,在行宫落脚。” 喻宝园会意,“好。” 马车缓缓驶入城门。 其实有邱岁在,邵清越应当清楚宁伯是爷爷的人,只是谁都没点破。 朝中亦是如?此。 并不是非黑即白,也?并非事事都要点破。 而他们还是要今日从城外?入城,直赴行宫,要见的也?不是邵清越,而是天?家和中宫。 但邵清越一定会在合适的时候露面。 这层窗户纸没有捅破,双方都还有留下.体面和回旋的余地?。 爷爷和陆衍不在,赵子怀却深谙其中道理。 …… 马车自城门口?驶入,一路往行宫去。 安城是京中的卫城,本身?并不大。 街道上除了城中居住的百姓,还有大量巡逻和值守的禁军,比京中还要更密集些。 喻宝园早前没来
相关推荐:
恶女嫁三夫
逆战苍穹
朝朝暮暮
炼爱(np 骨科)
呐,老师(肉)
孩子的父亲是个女的
永乐町69号(H)
蚊子血
妙拐圣僧
生化之我是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