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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有酒水。 一边的狱卒看得直咽口水,不过老太监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牢头眉头一皱。 “公公,这两人可是都会武功啊” “嗯?” 太监这么一声,牢头应了一声“是”,就立刻识趣地带着手下离开。 等人一走,老太监这才恢复笑脸,面向坐在床上的道人和钟行温。 “薛道长,钟捕头,亦如老奴之前所言,这告御状呢也有一个审理过程,陛下也是十分在意这桩案子的,已经专门交由巡案司严查了” “哼!” 钟行温冷哼一声,薛道人看着老太监沉默不语,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呃呵呵呵呵道长,容老奴冒昧问一句,您也见着画龙寺中变故了吧?” 薛道人笑了,点点头却不说话。 老太监被看得尴尬,又问了一句,却无人应答 “唉,两位既然不愿说什么,老奴便也不打扰了,饭菜热时滋味最佳,请两位慢用!” 说完,老太监便走出了牢房,见他出来,稍远处的牢头和狱卒赶忙过来锁好牢门。 等太监远去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了,牢房内薛道人和钟行温各自皱眉。 “不吃白不吃,纵然断头也需饱饭,道长请!” “请!” 薛道人和钟行温也不客气,从床上下来,坐到桌边就开始吃喝,从昨晚到今天傍晚,几乎都没吃过什么东西了,这会正是饿的时候呢。 外头的狱卒等人其实并未走远,而是躲在稍远处,时不时有人伸脖子偷瞄一眼。 “唉,你们说这两人什么来头?”“是啊,这酒菜,我见了都流口水啊” “嘘走.” 为首的牢头,做出手势,招呼手下离开,等走远了才开口。 “你们懂什么,这两人是禁军送来的,但前脚进来,后脚就有公公到了,这些菜明显都是御膳房里才送来的!” 说着,牢头又伸脖子瞅了瞅那个方向,再回头看向身边人。 “你们啊,都注意着点,好生招呼!” “唉!”“知道了!” 第689章 前来一探 天牢内的薛道人和钟行温敞开肚子吃喝,但回到宫中的老太监却心中略有忧愁。 天子越是老迈,就越是多疑易怒,追求的东西也越空泛,老太监作为天子近侍之一,自然是对皇帝的脾气颇为了解。 就这么回来,显然是不能让天子满意的,但这会再想想,那道长的颔首点头,似乎也有一些内容可以解读。 不久后,御书房中,老太监见到了皇帝,后者显然对天牢内的特殊囚犯十分在意,一见老太监回来就放下手中书籍询问。 “如何,那薛道长可还好?” 老太监赶忙点头回答。 “陛下,薛道长精神不错,身上也并无伤痛,天牢内已经关照过了,让那狱卒好生照料不得有误!” 老皇帝点了点头。 “那对于上午之变,薛道长可有什么话说?” 老太监赶忙凑近一些。 “陛下,老奴问过薛道长了,薛道长对此讳莫如深,不过画龙山的事情,薛道长是都看到了也看清了,至少比我等看得要真切,不过” “不过什么?” 皇帝赶忙问了一句,老太监则犹豫一下道。 “不过道长显然对此前告御状的事情有所芥蒂,老奴简单问过之后他就不愿多说了,老奴以为来日方长,今日逼迫太过会激起道长恶感,也没有连连追问.” 老皇帝叹息一声也是点了点头。 “做得不错!巡案司那边也让他们加快进展.对了,天牢那边每日都要从御膳房专门传膳食过去,不可怠慢了道长!” “是,老奴会亲自督办的!” 老太监赶忙应诺,这件事办好了就是大功一件!当然如果办不好,只怕责难也少不了。 而皇帝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说朕是不是该去看看道长?” “唉,陛下不可!老奴知道陛下关心道长,但此刻去并不合时宜,显得有些太过急切,依老奴愚见,还是巡案司有结果了再去更好啊!” 老皇帝又是微微点头。 “对了,现在回想起来,定真禅师或许是认识薛道长的,只是白天在画龙寺朕忘了问他,你得亲自去一趟画龙寺,当面问问定真禅师!” 老太监心中一喜,赶忙连连点头应诺。 “老奴遵旨!”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皇宫中老皇帝还牵挂着薛道人的时候,在天牢内,此刻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不论是监牢内的一些犯人,还是值守的狱卒,亦或是坐在入口桌上的牢头,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困顿。 渐渐的,牢头趴在桌上睡去了。 一个人从天牢入口处走了进来,所过之处,能见到恍若喝醉的牢头,能看到靠墙坐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狱卒。 而且这些人都睡得很沉,更是没有什么鼾声。 在此人走入天牢深处的时候,几只若有若无的白色小虫飞回他的手中,又化为一阵淡淡的雾气消散。 天牢最深处,原本盘坐的薛道人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钟捕头,你有没有觉得这牢里忽然就静了下来?” 尝试睡觉依旧没有睡着的钟行温也再度睁开眼睛,薛道人不说他还没察觉,但他一说那感觉就明显起来了。 确实,原本天牢内虽说不算吵闹,但多少还有些动静,甚至还能听到远处有别的囚犯说话的声音,有狱卒的训斥等等,但这会都没了。 “不对,有脚步声!” 钟行温这么说一句,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两人看向过道一个方向,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但片刻之后,出现的并非狱卒也非宫中之人,更不是什么官员差吏,竟然是一个衣衫陈旧的老翁。 当看清来者的时候,薛道人脸上立刻露出惊喜。 “虞老先生!” 虞翁抚须走到了牢门前,看着牢房中的薛道人和钟行温,脸上带着微笑。 “薛道长,钟捕头,别来无恙啊?” 说实话,钟行温觉得来者很眼熟,但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此刻听闻对方称呼,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脑海中霎时间闪过当初画面。 钟行温忍不住凑近牢门,指着外头略显激动地说道。 “你你你,老先生,你是当初在客栈外街上摔倒的那人?” 犹记得当初那老翁摔倒,街上行人视若无睹,钟行温将人扶起,对方还在自己耳边拍了拍手。 钟行温心头猛然一跳,这一刻他又想起来什么。 似乎当初在大河口丁凤郡,小沽村老汉家中,自己也是被一声击掌惊醒,若是那次没有醒来,不但错过跟踪柴望的机会,只怕也会凶多吉少!虞翁笑着点头。 “钟捕头终于想起来了!” 薛道人此刻听到这,看看钟行温再看看外头的老翁,脸上表情又惊又喜。 “原来钟捕头也早就认识虞老先生?” “道长这说来话长,您一定.呃,您应该是会信的.对了老先生,这里是天牢,您怎么进来的?” 这老人难道是什么勋贵?也不像啊! 薛道人却是笑了,看来钟捕头虽然认识虞翁,却也认识得有限。 “钟捕头,这位虞先生可不是普通人” 若是世上有人能领悟真正仙道,老先生必然是最有可能之人了!甚至,虞老先生都有可能就是仙人!“老夫是专程来此看望二位,二位一个忠肝义胆,一個向道而行,却无人探望,老夫左右也算个熟人,就来看看,哦,看起来倒是无需担忧,二位在监牢中的日子过得不错!” 虞翁如此说笑,是因为看到了那边桌上的饭菜,那量着实不少,两人并未吃光,还剩下一多半呢,虽然已经凉了,但依旧能闻到一些香味。 “吱吱.” 一声貂鸣引得薛道人和钟行温看去,却见一只小貂不知何时出现在桌上,叼起了一只鸡翅啃得不亦乐乎。 “唉,我这腹中可也是一天多没沾什么油水了” 听到这话,钟行温赶忙走向桌前,看了一看吃着鸡翅丁点不怕人的貂儿,随后提起老太监留下的一个食盒走到栅栏前。 原来食盒里面还有菜,桌上根本不是全部。 这会钟行温已经将菜肴一盘盘放到地上,又取出干净的筷子递出栅栏。 虞翁也不客气,直接盘腿坐在栅栏外,伸筷子就照准一盘炒肉夹了一筷。 随后摆好碗碟的薛道人和钟行温也盘腿坐下。 那小貂也不知何时跳了过来,钟行温挥起筷柄作势欲打,貂儿一下窜到了外头老翁的身上。 “呵呵呵呵,钟捕头勿怪,此乃老夫饲于身边,也算是一个伙伴,一同用些餐食。” “呃原来如此” “吱吱吱” 貂儿朝着钟行温龇牙,然后又下来到钟行温边上,居然用爪子抱起他的杯子,将才倒的酒一饮而尽。 “唉?它还会喝酒?” 薛道人看看这貂儿,心中隐有某种猜测,看向外头悠然吃菜品酒的老翁,忍不住问一句。 “虞老先生难道是来救我们的?” 虞翁笑着摇头。 “你二位可用不着我这老头子来救,若想要害伱们,怕是老皇帝第一个不同意。” 说着,虞翁看向钟行温。 “钟捕头可还要做官差?” 钟行温摇了摇头。 “不做也罢,若此番能够脱困回家,携妻儿安稳去乡下男耕女织便是!” “那我告诉你,此番你定能脱困,朝廷还会大大封赏你,留你在永京当差,你又觉如何?” 钟行温笑了。 “钟某若是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接,可会有杀身之祸?” 虞翁摇了摇头。 “老皇帝可是只关心这位薛道长,怎会在意你呢,你若什么都不要便也放你归去了。” “那就什么都不要!要了反而一身麻烦,在这沉于这淤泥混沌之中!” 钟行温立刻就这么回答,更是为自己倒上一杯酒,也不嫌弃被貂儿碰过酒杯,直接一饮而尽。 “人各有志,也算是一种活法。” 虞翁点头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用布包裹着东西,递到栅栏之内。 见老翁明显是递给自己,钟行温看了看薛道人后还是伸手接过,结果东西入手一沉,明显分量很重。 “昨天有人与老夫赌了一卦,这一百两黄金是一部分赌注,现在他输了,我便将它给你了。” 钟行温下意识解开布巾,里面果然是十锭金子。 “这,使不得啊.” “收下吧,皇帝的赏赐你不要,我这份心意可以领,当是你三十年的薪俸吧。” 薛道人也在一边笑着点头。 “钟捕头收下吧!” “那,好吧.只是这牢里放黄金,有些不太妥当吧?” “放心,他们不会拿你东西的。” 虞翁这么说一句,不过看着钟行温又笑道。 “只是经过此事,将来难免传开,说不定又有人找到你,央求你帮忙,免不了两难” 钟行温闻言面露思索,皱着眉倒酒又自饮一杯。 心怀正气之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消磨于世。 “虞老先生,薛某有一事求解,那画龙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贫道虽尽力想要看清,却实在是难言明晰还望老先生解惑!” 薛道人终于是忍不住了,画龙寺之变他比起皇帝等人看得清楚,但又不是完全清楚,这反而使得他更心痒难耐,此前盘腿静定,其实一点也不静。 虞翁提起酒杯将酒水一饮而尽,这才悠悠说道。 “便同你一说,乃是那北海龙君亚幽与其子亚慈的父子仇怨,前者为修行弑子为孽,后者如今复苏,化龙报仇这会北海怕是不太平呢!” 亦如虞翁所言,此刻的北海中正掀起惊涛骇浪.不过这些似乎有些遥远,虞翁只是付之一笑,又看向薛道人。 “薛道长,可还想当一当国师?” 还?薛道人不由皱起眉头,虞老先生说得好像自己当过国师一样。 第690章 评价这么高? 实际上,薛道人和钟行温此刻心中还对虞翁之前所言的龙族之事感到震惊。不过骤然听到虞翁又这么问,也不免压下心惊将注意力转移。 对于虞老先生话语中的一些古怪之处,薛道人也并未深究,只是对于他这个问题本身认真思索了一下。 “虞老先生为什么问我要不要当国师呢?纵然贫道有些手段,天子或许有几分敬意,但国师之位还是有些过了。” 薛道人这么一问,虞翁还没说话,一般的钟行温倒是先开口了。 “钟某听说当今圣上这些年痴迷神仙延寿之道,痴迷霞举飞升之说,对于鬼神之事也十分热衷.” 说着,钟行温用筷子敲打了一下面前的餐盘,发出“叮叮”之声。 “嘿嘿,从这情况看,陛下对于道长的法术应当是印象深刻了!” 虞翁脸上笑容不改,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肉送到灰勉面前,再自己夹起一粒丸子。 “诚如钟捕头所言,不过究竟如何尚未可知,毕竟世事难预料,只不过这天牢嘛,或许过阵子你们就能出来了,只是钟捕头能走,道长却怕是暂时走脱不得了。” 薛道人看看虞翁又看看身边的钟行温,前者悠闲吃菜,后者若有所思,自己心中大概也觉出什么来了。 “看来是一劫才平一劫又起了” 薛道人将此前从县衙开始到如今的事情算作自己修行中的一劫,而虞翁所言的事则又算作一劫。 “吱吱吱吱.” 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菜碗边上的貂儿“吱吱”作声,听着简直好像是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 虞翁也笑了起来看向薛道人。 “或许是,或许不是,老夫可不敢妄言,还是道长自己体会吧!” 钟行温这会也玩笑一句。 “道长,若是天子真倚重你,真的要你当国师,那不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嘛,多少人都求不来呢!” 几人都笑了起来,氛围也渐渐轻松,畅谈下来时间过得飞快。 既说了很多此前在海玉县的事,说了其中种种凶险曲折,也说了画龙寺前后之事。 当说到龙属相争,妖王相助,天神旁观等等变数,又听得薛道人心中震撼。 而钟行温则是大呼过瘾,因为有些事他是经历的,有些事即便睁眼也看不清,反而觉得老先生类似是在在讲书逗趣呢,毕竟节奏都很像。 不知不觉,天牢透气窗处似乎能看到天边泛起白肚皮。 原本一直睡不着的钟行温,这会也早已经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栅栏内外碗碟中的菜肴早已经吃了个干净,酒水也早已经见底。 虞翁和薛道人相坐在此,前者没什么变化,后者则略微有些摇晃,在困倦之中极力维持清醒,但睡意也越来越强。 “喔噢噢噢~~~~” 隐约有鸡鸣声传来,预示着天亮已经不远了。 这鸡鸣声也让薛道人精神一振,一下子坐正了身体。 虞翁却在此刻撑着地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 “道长歇息吧,老夫还有事,便先走了。” 聊了一夜,该说的该问的都已经,薛道人已经说的够多问得够多了,但最终还有一事压在心中始终没说。 此刻见虞翁要走,薛道人忍不住也扶着栅栏站起来,张了张嘴还是鼓起勇气问出口。 “虞老先生.您看我薛元资质心性如何?” 虞翁十分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薛元,微微点头。 “不错!”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让薛道人心中又喜又忧,仅仅只是不错么“薛元修行二十余载,一心向道勤奋不辍.如今昏暗之中得见明灯,红尘滚滚终见仙路,不知老先生.不知仙师可否收下在下,指点在下修行之路?” 钟行温或许是还有些困惑,还看不清晰,还不明白。 但薛道人心中却知道,眼前的虞老先生,绝非凡人,也是他修行至今,人世间所遇的唯一一位仙人!今若不求,以后可能再也遇不上了。 虞翁笑了笑。 “人世间悲欢离合爱恨情仇,皆是修行明师,前尘往事与今生种种亦是明师” 说着,虞翁转过身去,顺着走道渐渐远去,只有一句话缓缓飘来。 “仙道未必需要他求,此前所悟,如今所历,已然道萌于心,亦有种种明师,就未必不能入道.” 话音至此,声音略顿,薛道人已经走到牢房栅栏另一侧的贴墙处,只能隐约瞥见老翁离去的半个身影,而此刻的他脚步已经顿住,又回头看向牢房那边。 “道长入道明法便是仙道中人,若那时候道长还愿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师父!” 话音落下,虞翁迈开步子离去,牢房之中也一下子静了下来。 薛道人靠着栅栏缓缓坐了下去,怅然若失之余,也默默念叨着虞翁的话。 大牢里,别的囚犯和狱卒还在沉睡,虞翁畅行无阻,一路走到天牢之外,又化作一阵清风离去。——天边朝霞渐显露,大邱京城也逐渐有早起的人开始活动。 不过城中各处街道或许此刻没几個人,但城门口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一阵清风吹到城门边,显现出虞翁的样子,融入等待开启城门的人群之中。 城门边上,新贴了一张大告示,虞翁到的时候,正好有一个中年儒生在读告示给旁边的人听。 “因画龙寺昨日遭逢天灾,寺院各处多有损毁,遂暂避山门谢绝香客” 人群中不少人在议论,有说昨天怪天气的,有说要去画龙寺看看的,有说听闻画龙寺的龙飞了的。各种议论不一而足,有的南辕北辙却被人传得头头是道,虞翁也听得津津有味。 人流等待一阵之后,见城门打开,出入城的队伍左右穿梭,城门口一下子泄了洪。 等虞翁走向画龙山方向,人流也一下子稀疏起来,虽然刚刚议论的时候很多人说想去看看,但毕竟也只是想,真的去的人并不多。 路上灰勉就跳出来到虞翁肩头询问。 “先生,看得出您对薛道人印象不错,这小子也入得了我的眼,您干嘛不直接收他做徒弟呢?石生和齐小子现在越来越精明,逗起来都不好玩了!” “哈哈哈哈哈” 虞翁笑了起来,灰勉说得在理,不过听到它的话,虞翁也认真想了下才回答。 “想当年,韩师雍是何等自傲何等自信,曾经一度自认定能破凡为仙,这份信心即便两世为人到了薛道人,也是心中留存。” 灰勉想了下开口道。 “这对于韩师雍来说是坏事,但对于薛元来说是好事啊!” “不错!” 虞翁点了点头。 “正因如此,之前经历再加上那一夜悟道,薛道长也算明心见性,或许他真有可能自己踏入仙道,甚至可能走出自己的一条路!” “自己?” 虞翁点点头。 “自己!天地间万物之变总有其出类拔萃之辈,仙路有传承,也有伊始之初。” 灰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先生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这会回想起来,那薛道人问先生自己资质如何,得到答案后似乎多少有几分失落。 灰勉真想回去告诉薛道人:你懂不懂先生口中一句“不错”,是何等难得何等评价?对对对,以后见着类似情况,我也得说“不错”,不能说你太棒了!这么想着,灰勉又忍不住问道。 “可是先生,您毕竟指点过他了。” “所以先生我说,若将来他还愿意,可以叫我一声师父,我自然也不吝传授修真之道变化之妙!” “哦那他若是不愿意呢” “你这家伙.不愿意还能强迫啊?便也是一声道友相称了!” 说话间,虞翁随风而行步履轻快,不消多时已经到了画龙山下,而灰勉则在其肩头苦思冥想。 不行不行,这薛小子这么好资质可不能让他跑了!山脚下也立着告示牌子,大意和城门处差不多。 而此刻虞翁袖中已经飞出一个背箱,他不理会告示,步伐放缓拾阶而上,渐渐到了此前诸多相师摆摊的画龙寺山门外。 背箱放下取出折登,又把背箱的小机关一立,盖上一块布,整理着放上各种器物又插上幡旗,就是一个小摊位。 当然了,摊位支起来了,香客却不多,毕竟天色尚早,又有告示在先。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还是陆续有人上山来的,只不过在摊位前驻足的人不多,至多也就是多看几眼,觉得老相师今天还摆摊似乎是不太合适。 虞翁也就一手撑着桌子托着下巴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去多久,忽然有诧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唉,老先生,您真的在这啊?” 虞翁睁开眼睛,原来是之前租给他摊位的相师过来了。 相师当然也看到告示了,今天本不想来的,毕竟虽然之前和约定,但画龙寺都不开山门,人家多半也不会来。 只不过赖床躺了一会,想了下还是来了,就当锻炼身体了。 却不想这一来,竟然真的看到老先生支开了摊位。 虞翁好似才从昏沉梦中醒来,看看相师就笑了笑。 “唉,之前说租了三天,今天却没个好生意了,也罢也罢,这摊位便还给你了!” 相师闻言也是笑了,不过似乎想到什么,左右看看,凑近虞翁压低声音道。 “老先生,之前那个很凶的男子他来了没,这家伙看起来可不是个善茬,您要小心啊!” “没事没事,他若能赢了,眼睛给他就是了呵呵呵呵.好了,摊位还给你,看看少了什么没?” “不碍事不碍事,我一瞧就知道什么都没少!” 说是不碍事,但相师却查看得很仔细。 虞翁便站了起来。 “那好,我便走了!” “唉好,您慢走.” 相师只是看了一眼虞翁就赶忙开始查看箱体和幡旗,这会看清楚了,若是真坏了什么少了什么还能叫住人。 没过一会,认真查看过后果然什么都没有缺损,相师顿时露出笑容。 “老先生敞亮,果真” 相师的话音却顿住了,下山的方向远远望去没见着人影,可刚刚明明往哪走的啊,难道上去了? 相师又看看画龙寺山门台阶,延绵数百阶梯也是无人,左看右看环顾四周,一时间呆愣当场。 这,人呢? 第691章 这才刚刚好 画龙寺的变故在永京这一带从议论纷纷风头过去也没有多久。 因为冬末天寒,渐近新春,没有什么事比过年的事还大,整个永京城也沉浸在过年的氛围之中。 也是腊月之末的一天清晨,有关海玉县令的调查也有了结果。 结果自然也是好的,至少对于薛道人和钟行温来说是如此。 两人也理所应当地被放出了天牢,并且永京衙门和巡案司的人更是希望钟行温能够留任京城,只是都被钟行温拒绝了。 天阴着,天牢之外,一阵寒风吹过,让才随着狱卒出来的两人都差点哆嗦一下。 相比起来,天牢里面反倒似乎暖和一些。 天牢之外就是薛道人和钟行温分别之地,后者虽然依旧穿着官差服,却打算回去之后辞去职务了。 而天牢外头,正有一些侍卫和一名老太监在等候着呢,这位老太监也是熟人了,这段时间几乎隔三差五往天牢跑,有时候甚至天天来。 见到薛道人和钟行温出来,老太监赶忙凑上来。 “薛道长,钟捕头,能证得两人清白,实在是可喜可贺,哦对了,道长,陛下有请,希望道长能同老奴一起进宫面圣!” 薛道长微微皱眉,没有马上拒绝,他想到了虞老先生的话,不过还是下意识看向钟行温。 老太监又开口了。 “哦,还有钟捕头,听说你拒绝了巡案司的聘书,看来是对家乡多有留恋,圣上知你忠义多情也是甚为感慨,这是陛下所赐,还望钟捕头收下!” 太监说着,一边就有一个小太监端上了一个木托盘,上面铺着红布,摆着一锭锭黄金。 钟行温本来看不出这些黄金得有多重,但扫一眼似乎和自己得自虞老先生的金元宝个头差不多,应该也有一百两。 并且在金元宝旁边,还有一块金牌。 钟行温看看老太监,想了下便露出笑容,向着对方拱手。 “多谢圣上,也多谢公公,钟某是個粗人,谢绝巡案司和永京衙门,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过圣上的好意若是不领,那钟某就太不知好歹了!” 说着,钟行温便上前一步,从托盘上提起红布,直接将金牌和金锭裹在一起抓了过来。 老太监笑着点头,然后又带着一丝小心看向薛道人。 “道长,您看咱们是不是入宫,老奴可是向皇上打了包票的” “公公稍等,容贫道与钟捕头说几句话便随你入宫!” 老太监原本是有些紧张的,哪怕时间自以为和两人已经算是混得比较熟了,但还是生怕薛道人真就不同意,那皇上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此刻一听薛道人的话,老太监顿时露出安心的笑容。 “道长请便,请便!” 薛道人点头过后,便和钟行温走到一边,低声询问一句。 “钟捕头,你为何一定要拒绝呢,其实留在巡案司有何不可,也能做更多事啊!” 钟行温手中提着沉甸甸的金子,脸上露出洒脱笑容。 “道长是明白人,更能掐会算,其实不用钟某多言所以所谓的结果,很大程度也是为天子的意志所左右” 说着,钟行温压低了声音。 “今日是善果,但也不知道有多少恶果,这巡案司我留着作甚,反倒是在小小海玉县当个捕头,很多混事我还能管,还能做得了主。” 毕竟海玉县不近,大河口也很远,巡案司的人就是再有能耐也不会飞,来回路途就得很久了,更何况还得调查了,所以这案子结得多少有些草率。 “罢了,既然钟捕头去意已决,我们只好以后在海玉县再会了!” 钟行温点点头也不废话,退开一步向着薛道人拱手作揖。 “道长,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薛道人也郑重行了一礼。 “后会有期!” 钟行温又面向那边老太监。 “公公,钟行温去也!” 老太监这时候也算是郑重地回了一礼,随后就见那捕快打扮的汉子转身大步离去,丝毫没有犹豫,虽是离开天牢,但似乎不会对京城花花世界有丝毫留恋。 这位钟捕头,确实也是个人物啊! 老太监这时候忍不住这么想着,或许之前应该和皇上多说说的“公公,我们走吧。” 薛道人的声音打断了老太监的思绪,立刻堆笑作请。 “哎哎,道长请!” 薛道人随着老太监和侍卫们走向那边等候的马车,但这时候天空似乎有雷声响起。 “轰隆隆”薛道人等人下意识抬头,阴云之中隐有雷光,今日看来会下雨。——薛道人心心念念的虞老先生这会已经不见了,永京城中倒是多了一个易书元。 这会易书元已经到了一家生意红火的酒楼外,就连大清早酒楼里面都坐了许多客人。 易书元在酒楼大厅角落的一张桌子上落座,一个人点了许多菜。 别人当然以早点居多,易书元是硬菜都点。 等菜上来了,一人一貂在那大快朵颐。 之所以来这,是因为听说这家酒楼的老板以前是宫廷御膳房出来的大厨。 上次天牢中吃的菜确实不错,易书元和灰勉见此便来品尝。 “轰隆隆” 雷声响起,没过多久,外头就响起了“哗啦啦”的雨声。 雨不算大却也不小,以至于外头有许多行人在仓皇之间跑到客栈门前避雨。 也是这时候,客栈门口走来一人,让易书元和灰勉都侧目看去。 和其他来躲雨的人不同,这人一看就不一般,而且是直接往酒楼里面走,所以酒楼伙计立刻就迎了上来。 “客官,您几位?” “不劳烦招待,我去那边!” 伙计看看来人所示方向,那边正是易书元的所在。 “呃好,有事您招呼一声!” “好,多谢了!” 来人这么说了一句,径直朝着易书元的桌子走来,正是发梢上都有雨水滴落的亚慈。 到了桌前,亚慈躬身行了一个长揖大礼。 “亚慈拜见仙尊!” 易书元只是这么看着亚慈,也不问北海那边情况如何了,随后伸手示意一旁的长凳。 “可不敢当得真龙如此大礼啊,还是坐吧!” 说是不敢当真龙此礼,但易书元还真就一点避的想法都没有。 亚慈则是在一旁坐下,随后张口轻轻一吐,一缕淡淡光辉从口中吐出,落到桌上成了一个锦盒。 旁边食客虽多,却好似没有见到这种变化。 “仙尊赐我龙珠一枚,亚慈无以为报,便将此物赠予先生,不求清仙尊之恩,只是一点心意!” 易书元看着亚慈,放下了筷子,平静地视线随着右手落到锦盒上。 灰勉鼓着腮帮子凑到了锦盒跟前,看看亚慈又看看锦盒。 “叫仙尊就见外了,你可以叫一声先生,唉,先生您快打开看看,真龙送的呢,这里面什么宝贝啊?” 亚慈看着灰勉笑而不语,易书元则是轻轻将盒子打开。 当看清盒子里面是什么的时候,灰勉口中的食物,不论咀嚼的没咀嚼的,都被它一下子咽了下去。 易书元的余光甚至能看到,那“咕噜”的一声中,灰勉的脖子猛得鼓起了一下.此刻易书元平静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那日闲来无事于画龙寺前摆卦摊,亚幽前来与我对赌一卦.” 易书元话音一顿,似乎是在回忆,随后才笑道。 “所赌之卦也与你有关!” 亚慈露出几分好奇,难道之前亚幽见过仙尊?可是为何那天他又如此吃惊呢?“既然是赌就有赌注,他说若是我赢了,便可将他留下的一百两黄金拿走,若是我输了嘿嘿” 易书元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便戳瞎我双目,废去我一双法眼!” 亚慈一下瞪大了眼睛,惊色不言而喻,随后又皱起眉头,似乎不解之处更多。 亚幽此龙道貌岸然为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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