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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更为复杂,但规律也有相似之处。 顺着这种猜想,易书元的思绪又不由引申到了整个大庸。 其实大庸朝三百多年国祚,原本已经到了王朝末期,只是如今在位近二十年的皇帝励精图治,生生给续了一大口气,将大庸气数一点点拉回来。 但如果没有当年的大庸天子呢? 怕是大庸天下从上到下会混乱不堪,灾气也会积累,大旱大水爆发,甚至此前的长风湖就是一场更大的灾难,或许在那一种可能中,大庸气数就尽了。 太阳落山,对受灾的百姓而言又是一种考验,还好的是天气并不寒冷。 而易书元也摒除杂念,闭目调息! …… 第二天天明,易书元缓缓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向天空,见有一道神光落到了山头,乃是曾经见过的一位白衣神人,正是一般居于朝天阁内的天帝近侍。 “白衣,见过易道子!” 是的,天帝的近侍天官,名字就叫白衣。 易书元没有起身,只是看着白衣神人道。 “可是天帝有什么话转达?” 白衣神人神色平静,礼毕之后走近几步道。 “天帝问曰:此番劫数与之前长风湖大为迥异,易道子为苍生出手实乃可敬,可是,为何?” 易书元看向下方,经过一夜之后,水势又有消解,但很多地方依然浸泡在水中。 “易某以为,此番灾祸未必全是天数,当有人祸的因素在其中引动!” 白衣神人始终平静的神色上,眼睛也微微睁大。 “可知,何人引动?” 易书元自然是想到了那条花了鳞的蛟龙,只是明明心中有感,却又不由有些疑虑。 这次的灾害实在是太严重了,洪尉再过分好歹也是有传承的龙,做事总得有个限度,引动这样的劫数,哪怕是再蠢的蠢货也知道是找死。 而且这也是有没有能力引动的问题,易书元十分怀疑以那杂纹龙的道行,有没有这能耐引动这样的劫数。 “易某也不太吃的准,只不过心中灵犀一动,似与水中灵有关,只是大水过后,一切痕迹都已经淡了,不知天界能否有办法查证?” 易书元将问题抛了回去,天庭怎么着也得拿点担当出来。 “多谢告知!白衣告辞!” …… 东海之中,花鳞蛟龙正在疯狂游窜,他从一条大江的入海口跑回海中,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家的方向。 正如易书元所想的那样,再蠢再不知天高地厚,洪尉也知道自己闯大祸了。 这次可不是在东海,更不是一些他自以为的“小事”。 洪尉自己都没想到,他不过就是想要彰显一下威势,还没来得及显露神威,水气就变得有些夸张起来。 但那会洪尉还有些兴奋,以为自己才到了内陆水系,法力就已经大涨,还想着继续催动尝试,直到猛然发现水气已经不受控制,并且形成气旋。 这简直就好像是引动了天劫,不只是台风的水气,更将各方水气全都吸纳了过来,蝴蝶一振翅,风暴已形成…… 洪尉没有能力再约束,更没有魄力留下,他本能地选择逃离事发地,刚到的时候准备大显神威让地界上的人都知晓水神驾临,逃得时候垂着尾巴,如泥鳅一样窜得飞快。 终于,洪尉在第二天逃到了家中,海沟处门口的水族看到花鳞蛟龙游来,诧异之下也纷纷行礼。 但显然洪尉没心情理会他们,甚至一句话都不说,直接游入了水府之中,引得外头的水族面面相觑。 洪尉入了水府立刻化为人形,踩着水流匆匆往内部而去。 “尉儿?你怎么回来了?” 水府之中的妇人感觉到动静,出来查看,见到洪尉竟然回来了。 “母亲,我,我忽然想到海中还有一些事忘了,改日再去大通河!” “什么事忘了?” “就,就是……母亲,爹呢?爷爷在哪?” 洪尉支支吾吾一阵子,忽然转变的话题,妇人微微皱眉,但还是回答了儿子的问题。 “他们又不可能一直在这,你爹晚上总会回来的,你爷爷有自己的水府,是不是觉得一个人去大通河不保险,还想找你爷爷要点好处?” “额,呵呵,真瞒不过母亲……我有点累,先去休息,改天选个吉日再去内陆……” 洪尉说着就匆匆入了水府深处,前往自己的海沟洞中。 儿子一走,妇人原本脸上的笑容就收敛起来,眉头也微微皱起,明明之前兴高采烈地走的,怎么忽然就回来了? 而且龙族由海入主内陆水系,时节是水族回游的处暑,又是台风天,这已经是最合适的日子了。 当天晚些时候,洪浚神色严肃回到了水府,还没等他歇息一下,妇人出来在他旁边说了一句,令男子神色一变,嗓音也不由大了几分。 “什么?尉儿回来了?” “哎呀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回来了就回来了……你这是什么脸色?” 男子心中略微乱了几分,他看着妇人道。 “他应该在大通河的,为什么回来?为什么这时候回来?” “这时候怎么了?” “这时候他最不该回来!” 男子啪地一下打翻了室内的巨大瓷器摆件,在水中发出“咣当”的碎裂闷响。 “大庸大通河一域附近多州遭遇巨大水灾,他身为大通河新任水神,竟然毫无作为,选择在此刻回来,岂不让人耻笑?大好的功德啊,他……” 男子怒气冲冲的神色忽然又僵住了,后面的话应该是借助此次水灾善后,引万民又惧又敬,然后顺理成章建新庙收香火,此后自然步入正轨…… 但还是那句话,知子莫若父,男子的脸色变得比刚刚还要难看,因为他忽然又想到了一个荒谬但极为可怕的可能! “快把那逆子给我叫出来!” 妇人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去往水府后方,并且在一会过后带着有些不情不愿的洪尉来到了水府前头的厅堂之中。 “爹……” 洪浚没有说话,他看着儿子闪闪躲躲的眼神,心头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 几个手势过后,洪浚屏退了一切水族侍从,并走近儿子身边,而平常什么都无所谓的儿子竟然有些畏缩后退,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可是他又有什么时候认过错? “尉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去了大通河没有?” “我,我根本没,没到呢,忘了东西了,就,就先回来了……” 洪浚一把抓住儿子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 “你可知大通河那一带爆发了骇人灾劫,大庸岭东道共有五州二十七县遭遇洪水,受灾之众数以百万计啊……” 洪浚一只肉掌仿佛化为了龙爪,死死抓着儿子的肩膀,捏得他剧痛无比脸色惨白却不敢躲。 “此等天灾是不可能是谁有这能耐引动的,可若有个万一,那么他就是死罪啊!” 这一刻,洪尉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 “爹——孩儿不是故意的啊——孩儿就算再有千般不是,也不可能想着要这么做啊,孩儿不是故意的啊——您要救我啊——” 一边的妇人身子微微摇晃一下,差点没能站住,洪浚一只右手在儿子肩膀上已经抓出血来。 “嗬……” “爹,您要救……” “闭嘴——” 一声怒吼震得整个水府摇摇晃晃,水府之中的各种装点珍玩纷纷坠落倒塌,各处都是碎裂的声音。 洪浚克制住心中的怒气,尽量让自己的神色恢复平静,好一会之后,他松开了右手,脸上没了刚刚的戾气。 “尉儿,爹刚刚说了,此等天灾是不可能有谁有能耐引动的,你不是没到大通河就回来了么?” “可是我……” 洪尉反应了过来,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大通河内的水族之中,可有谁看到你了?” 面对父亲突然而来的又一个问题,洪尉赶忙摇头。 “应该没有……那大通河内没有什么像样的水族,至多有一些生灵的吧……” 洪尉这么说着,忽然回忆起一个怒骂自己的身影。 “可是到通界县区域的时候,好像有一个土地看到我了!” “只是看到你在水中游过?” “我,我当时兴了一股浪,冲了一片乡村……” 面对儿子此刻的回答,洪浚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却生不起什么怒意了。 “那土地公留不得!” “爹,要不要告诉爷爷啊?” 洪浚神色阴晴不定,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不是信不过你爷爷,而是若你爷爷知晓了,很可能龙君也会知晓!你现在立刻去大通河……” “啊?爹,那我回去不是找死吗?” “不,你现在必须去,就当是才知道大通河水患,立刻去大通河镇压水气,这是功德,你身为大通河水神,这才是正常表现!” 洪浚显然远比儿子冷静,洪尉闻言微微点头但又十分担忧。 “可是爹,那水气哪里是孩儿能治得住的?” “易道子以大神通压下大劫,水患的凶猛势头已经止住了,而且他与我龙族关系不错,你去帮助治水也更能博得几分好感,现在过去的时机正好!” 经过自己老爹一顿开解,洪尉也逐渐冷静下来,缓缓点了点头。 “可是那土地……” “大水冲击,土地小庙一定首当其冲,而且他也未必能联想到这么多,总之我来想办法,你只管去就是了!” “是!” 第277章 真敢现身啊 其实洪尉平日里属于那种窝里窝外都横的主,对自己老爹的顶撞也是常态,真正敬畏的也就是自己的爷爷而已。 没想到关键时刻自己老爹这么可靠。 “爹,那我去了?” 洪尉小心地说了一句,洪浚微微点头,不过却又抓住了儿子的衣领,凑近了一些,以严厉中透着幽光的眼神道。 “你平常在你爷爷面前不是很会装么,你搞的那些小动作不是很会藏么,这次关系到身家性命,不能有半点闪失……” 洪尉点点头。 “孩儿记住了,关键时刻寻易道子可否?” “可以拜访,不可太过接近,易道子乃仙道高人,你在他面前少耍小聪明,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事不宜迟,立刻就走!” 洪浚放开了抓住儿子衣领的手。 “孩儿明白了!” 洪尉后退两步,向着父亲和母亲弯腰作揖。 “爹,母亲,孩儿走了!” 这是洪尉极少有的举动,今天却是发自内心的,虽然还带着忐忑,但心中已经有了底气,随后转身快步走出水府,到了外面化为龙躯就御水匆匆冲向西方。 洪浚没有送出去,妇人想要跟出去却也被他拦住。 “尉儿好像忽然长大了……” 妇人眼中充满了担忧,洪浚看向她微微摇了摇头。 “太迟了……希望能度过这一劫吧,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待在这里了,回紫藤礁吧……” “你……” “爹问起来,就说我在外面偷欢惹你不悦,我们刚刚不是还大吵了一架么,府上水族应该都听到了……” 妇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洪浚。 “我们什么时候……” 话音戛然而止,妇人忽然反应了过来,刚刚夫君的那一声对儿子的大吼,正好可以当时他们夫妻不和的佐证。 半个时辰之后,水府的女主人带着一些水族侍从离开了海沟,只剩下神色阴晴不定的中年男子独自站在家中。 …… 大通河主要流域在登州、兆州、耘州,但这次的洪水受灾面积和影响面积还要更大。 受水灾影响较大的地界共有五州之地,这还是因为苍山山脉地势所阻,否则可能还要严重。 洪尉逃走的时候速度飞快,这次回来则同样铆足了劲,到了岭东道已经能看到各处受灾的情况,而越是接近登州,情况就越是严重。 即便洪峰势头已止住,但很多地方的天气依然阴云密布,时不时还会下雨,大水还没到退去的时候。 洪尉一路过来,沿途的水脉已经不能用水量暴涨来形容,完全是淹没了大片土地,成了一片片泽国。 水面上漂浮着很多浮木和木质的器具,更有一些漂浮的尸体,有动物的牲畜的,也有人的。 “完了,全完了!”“今年的收成,往年的谷子……” “人活着就不错了……” 有人淌着水拖着木盆捡着一些物件。 有人用大木桶装着孩童老人推着走,还有人举着被褥艰难前行…… “老天爷啊,我们做错了什么——” 在地势较高处,一个老人抱着家中孩童的尸首,对着天空哀嚎。 这等哭腔和悲切不止一人有,也不止一处有。 洪尉整个龙躯都缩在河道底部,快速离开这一片区域。 每当到了有大片灾民的地方,洪尉都会加快速度,与其说是愧疚,不如说是一种惧怕感。 或许洪尉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怕凡人,但这事真的就这么发生了,但他真的怕的是凡人么? 控水压制水势,让一些水流能够快速从流域离去,洪尉也算按照老爹的叮嘱在做,不敢有什么造次。 不过有时候,越是不安就越会有些奇怪的心理,比如此时的洪尉,他居然鬼使神差般又悄悄来到了当初兴浪之地。 龙首浮出水面看向四方,别说是土地公了,就是活物都没有几个。 那个被一股浪潮冲击过的村庄几乎已经完全毁于了洪水,至今还泡在大水中,除了一些尸骸,活人能逃的似乎都已经逃了。 洪尉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快速潜游而走。 大水有时候会反复,身为大通河水神,洪尉虽然还没来得及彻底勾连水脉,但有御水令和自身龙族之法在,驾驭水脉问题不大,也确实能稳定一下水势,甚至令部分地区的大水加快下降的速度。 在洪尉回到大通河的第二天,他终于在登州城外流域见到了传说中的易道子。 在那城外一座大山边缘高峰上,山巅有一道常人肉眼难见的仙光,哪怕相距很远,洪尉都能感受到那一阵不可忽视的仙灵之气,以及被那一股气息压制的汹涌水气。 那就是易道子?几乎一己之力压制此次水患的仙人? 江郎那家伙想来也完全是沾了易道子的光,才成了长风湖龙王,如果当年是我守在禁地,长风湖就是我的了…… 洪尉本想立刻就去拜访,但想到父亲的一些叮嘱,就也并不急切,而是要做足样子也卖足力气。 稳定登州一带水患,稳住一些激流,压制水域的水势,尽量压低大水,甚至时不时还救一下落水之人,巡视一下是否有其他妖邪作祟等等…… 这样过去了三天,第四天的清晨,洪尉踩着波浪从水中现身,随后驾驭一股淡淡的雾气升空,飞到了易书元所在的山巅。 望着稍远处的仙人,洪尉心中紧张不已,而且在这里,那股汹涌恐怖的水气也愈发明显,看起来完全被压制在那仙人横于膝前的画卷中,只是显然还没有真正稳定下来。 “先生,他来了……” 灰勉在易书元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而后者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好胆,竟然敢出现在我面前! 易书元的灵霞羽衣微微浮动,袖中的吟尘和玉惊都似有灵光回馈,就连藏在他头发后面的灰勉都眼神不善。 不过紧张不已的洪尉当然没有察觉,他自认这是第一次与真正的仙道高人见面,整理了一下衣冠,调整一下心情,才缓步走近易书元。 十几步开外,洪尉就是恭恭敬敬一个长揖大礼,简直比面对爷爷和父母还要敬畏。 “在下天龙图卷第三百二十二位,龙族小辈洪尉,拜见仙尊!” 不论是语态还是姿态都做足了,气息也压制得很好,此前更是卖力控制水势,若非易书元已经看穿了对方,在不深入通感之下还真挑不出毛病。 心中虽怒,但此刻却不是合适时机,而且易书元也真的想弄明白是不是洪尉带起的劫数,如果是,他又有什么特殊能耐? “洪尉?你今日来此压制水势,身上隐有神光,难道是大通河水神?” “正是小神,只可惜小神来迟一步,此前刚刚得了敕封,就听闻起了大灾,只恨没能赶上替易仙尊分忧啊!” 说着,洪尉抬起头来走近两步,更加恭敬地说道。 “仙尊可有什么吩咐,小神一定听候差遣!” 简直比我还能演! 易书元心中冷笑,面上却较为平静。 “身为水神正是你出力的时候,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比起在此寒暄,下面多得是需要你的地方!” 易道子话语虽然平静,但不知为何洪尉就是有些惧怕,听闻此言赶紧回应道。 “是,小神铭记仙尊教诲,小神告退!” 话音落下,洪尉再行一礼,然后驾驭一阵云雾飞离此处,心则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仅仅是待了这么一会,洪尉就有种自己被完全看穿的感觉,难怪老爹让他不要在易道子面前晃悠。 明明没得到什么好脸色,但以洪尉这般性格的龙,却根本没有记恨的念头,这等仙道绝巅的人物本就该是此等态度。 同时在心中,洪尉也就更坚定了江郎那家伙就是运气好,那会易道子在长风府,当然就逢凶化吉了,谁去不是一样啊? 洪尉一走,灰勉首先忍不住了。 “先生,您干嘛不一剑结果了那坏种?” “且不说我现在不便出手,就算真的一剑杀了他,那然后呢?再对上龙族?” 想到龙族,灰勉立刻就蔫了。 “我就是说说气话嘛……” 易书元拍了拍肩头的灰勉,看着那一阵雾气离去的方向。 “放心,他跑不了,这次的事情就算不完全是他导致,也和他脱不了干系,就看此番龙族如何自处了!” “先生,您不是答应了江郎了么?” 易书元笑了笑。 “我答应的是石生那件事算了,而且就是江郎自己在这,他有脸面说这件事也算了么?” 易书元侧目看了看灰勉。 “放心,我这点道行,还不至于自负到要和整个龙族对上,这事若查实,天庭也不会放过此等机会的!” “可是天庭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哪会轻易对上龙族啊?” 易书元眯眼看着下方似乎已经平静的大通河水,喃喃道。 “劣性难除,这条龙尤其如此,有些玩意做了坏事,他自己就会憋不住要泄露出来,纵然能装,也不过一时,我们走着瞧!” …… 在当日稍晚些时候,几匹快马冲入了承天府,在引得城中百姓一片惊慌避让和怒骂之后直奔皇城。 得到消息的几位朝廷重臣多方印证之后,整理了文书,随后在辅宰的带领下赶往御书房,急件也呈现于御前。 此刻时间已经入夜,而御书房自然还亮着灯。 “岭东道所遇洪灾百年难遇,受影响之地共有八州,其中有五州二十七县遭遇洪水尤为猛烈,登州、兆州、耘州更是一片泽国,受灾之众数以百万计……” 这其实都是粗略估计,真正的数字得往后才能知晓。 听着首辅几乎带着颤音地总结,早已确认灾情属实的大庸皇帝,略显失神地从座位上缓缓站了起来。 “陛下……” 皇帝闭上了眼睛,此刻的心都乱了,好一会才平复气息,重新睁开了眼睛。 “立刻,开仓赈灾,责令周边各州官员速速筹集粮食衣物,传令全国,严禁商贾囤粮居奇,凡粮价涨幅超过三成者,斩首,各地官员奉而不控者,斩首,逃避职责者,斩首……嘶嗬……” 皇帝一连好几个“斩首”后,话语一顿,深呼吸一口气才继续道。 “宰相大人亲自统筹督办……李谦!” “臣在!” 一名高瘦的中年官员应声。 “赐你天子金令,持天子佩剑,立刻前往岭东,责疏浚河道,治水消洪,也整顿赈灾事务,不足之处你们去想吧……” “臣遵旨——” 大臣们齐声应命后退下,皇帝的心情却久久无法平复。 前有长风产粮平原消失,后有此等骇人水患,吏治还未明朗,兵治还不完全,又有敌国在边关蠢蠢欲动…… 此等局面朕不能留于后人! 第278章 大灾之中信心为上 李谦原本是工部之下的水部郎中,现如今官拜正四品工部侍郎。 其人善水务,对工部的其他事务也十分了解,当年开阳河万里庙宇皆倒,皇帝觉得可能是运河起了汛情,派出去调查的官员也是时任水部郎中的李谦。 这一次岭东大水,年事已高的辅宰亲自在后方统筹,而李谦携天子金令和天子宝剑去往灾区,他心中急切的同时,也存了壮志。 当然,壮志归壮志,李谦也是做足了准备的,不但带了不少粮食过去,派人快马加鞭去了一趟长风府,请了一位巨匠过来。 只是当钦差的队伍进入灾区,李谦心中本就不多的几分志得意满就越来越淡,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心情同样沉重的,还有整个队伍中的所有人,也包括被从长风府请来的楚庆霖,以及随行而来的楚航。 这还没到灾情最严重的地方呢,就已经哀鸿遍野满目疮痍,钦差队伍所过之处,甚至有些地方官员建制都不完全。 等到了登州,众人的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 登州城还泡在水中,登州当地官员是城外地势较高的近山之处迎接的钦差队伍。 当看到钦差队伍来的不只是骑着马的官员和趾高气扬的天使,还赶着载着粮食的车马时,支撑了这么长时间的登州通判俞瑞良差点飚出泪来。 他带着剩下的官员匆匆上前,忍不住高声呼喊。 “大人!大人——下官等人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李谦从马上下来,小跑着到了身上没几处干净的登州官员面前,他身后的大内侍卫则捧着天子剑紧紧跟随。 “免礼!你们知州大人呢?” 登州通判起身哀声道。 “大水冲来的当日,吴大人便已经失踪在洪水中,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登州大小官员,已知在洪水中遇难或者失踪者就有数十人……” 官员尚且如此,百姓只会更糟! 这就是灾情最严重的登州,李谦看向四方,哪还有什么人间乐土。 楚航站在父亲楚庆霖身边,两人同样神色震动的看着四方,这是登州啊,大庸富庶之地啊! 此时此刻,大山之巅,易书元也看向了那一支绕着山道过来的钦差队伍,从他眼中望去,能见到天子紫气相随,整个队伍过来就好似一股明锐的气息,破入灾祸之地的阴霾之中。 这一刻,易书元心中产生一种明悟,恍若看到两股气数相争…… …… 这种严峻的情况,李谦自然不可能有什么钦差享乐的活动,来之前他已经有了预案,来之后通过细心观察再加以调整。 整个岭东赈灾的中枢当然是在登州,而钦差临时官邸,选在相对地势较高,灾情也在登州相对轻一些的通界县。 一般以这种名称为县名,自然也有道路枢纽的意义。 有了后方以宰辅为首的官员帮忙调配,又有皇帝的支持,没有掣肘的李谦当然可以施展拳脚。 除了统管各处灾区官员之外,李谦主导的赈灾一共就三招。 第一为施:设立粥棚,但限于粮食还远远不足的问题,这只能保证人饿不死。 第二为募:大量招募劳力,以工代赈,保证劳工吃饱,并且能带回米面作为酬劳。 第三为工:勘查地貌划定线路,集合一切力量,疏浚河道,凿渠引流等等,期间也包括救助被困灾民,搭建临时安置灾民的住所。 这三招看似简单,实则只要落实到位,效果立竿见影,真正难的是在这样的灾情下的管理。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还需要方方面面的统筹努力,比如对大夫的需求,对药草的需求,对工具的需求等等…… 李谦本就是工部官员,又是最懂水务的,他根本不可能安心待在官邸,所以各处测绘和开凿疏通工作很多时候都有他的身影。 接下来的半月时间里,汛情依然有随时爆发的可能。 因为连日来依旧时不时就会下雨,水情十分不稳定。 但好消息是,治水的工作在最初的混乱之后,逐渐步入正轨,变得有条不紊。 大通河之流某处河道,此刻一群光着膀子的人前有人牵绳好似拔河,后面的人则泡在水中,立柱一起扛木。 每个人身上都绑着绳索,两侧还有人准备接应。 “一二三……”“一二三……” 楚航同样赤膊,和一群登州汉子挤在一起,扛着一根木头作为撬棍,已经有些破音的嗓子再次大吼。 “把吃奶的力气都给我使出来,一二三——” 这里不但是水流的关键通路,两边地势隆起也是小山脉的交汇之处,另外凿渠在眼下的情况下根本不现实。 楚航带着队伍,用的办法就是先搬再疏导。 众人肌肉紧绷,个个涨红了脸,脚下泥地略微打滑,但没有人喊累喊苦,这是在救自己的家乡! “咣当……” 前头一个粗木被抽出,后方也被撬动,这堆拥堵了河道又难以被快速搬走的堆积物终于松动。 “快躲开——” 有人大喊着,人们纷纷往两侧躲,远一些的人则奋力拽绳索,把同伴拽上不属于河道的位置。 “轰隆……”一声,大片阻挡的杂物被大水的水流冲散,后方的水流也加快了流速。 “通了!这里也通了!”“太好了!” 众人欢呼之中,所站位置的水位也在下降,渐渐已经能透过浑浊的水面看到脚下原本的农田。 “呼……” 楚航长出一口气,累得直接坐在泥水中,下游必须保证疏浚完全,否则水根本不出去。 这里的水位降得很快,不过原本田地中已经快可以收割了的稻谷肯定已经全完了。 “楚大人,看您白白净净的,有把子力气啊!” “哈哈哈哈,楚大人,我们接下来去哪?” 短短一旬余日相处下来,这些登州汉子早已经接纳了楚航,并且脸上也从原本的绝望般哀伤,渐渐有了许多神采。 楚航勉强笑了笑摆摆手。 “我哪算什么大人啊,现在勉强算是工部下面的匠人罢了!” “朝廷钦差派下来的就是大人!”“对!” 楚航笑了笑,“官”这个字在心中的意义,从来没有如今天这样清晰过。 一个登州汉子弯腰伸手,楚航抓住他的手顺势站了起来,余光一瞥,见到这一处泥田角落似乎有一个人。 “那有人!” 众人心头一惊,纷纷随着楚航踩着泥跑过去,近了一看才发现认错了。 “不是人,是一尊神像……”“天灾之下,神人都难以自保啊!” “唉!” 面前的不是什么人,只不过是一个一人多高的神仙,显然是一尊座像,塑身都已经残破不堪,也不知道本来是什么神,但看这大小应该不是什么大神。 “搭把手!” 楚航说了一句,旁边就有汉子一起帮忙,几人将神像扶正,就让它坐在烂乎乎的破败田埂上。 “不管你是什么神,希望保佑登州这片土地吧!” 比起一般人,楚航是真的见过神见过仙也见过龙的,知道有些事还是得敬畏一下。 身后的登州汉子也纷纷拜了拜,然后开始收拾绳索工具等物,准备随着楚航去下一个地方。 只是在楚航经过神像的时候,心中莫名动了一下,他不知道这是一种气机交感,但他还是下意识走到了神像背后。 有字? 这残破的神像背后写着几个模糊的字。 “身陨所见为龙爪……” 看到这几个字,楚航莫名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 两天后,楚航辗转着终于又回到了通界县,他和老爹住在钦差大臣的临时官邸内。 相比其他地方,通界县已经好了不少,县外聚集了大量的灾民,不过很多灾民的神情比起半月之前总算是少了一些麻木。 夜晚,同屋的楚庆霖已经发出了呼噜声,但楚航却还没有睡,他点了一盏油灯,摆出文房用具,磨墨之后开始书写。 抢险救灾的经历,让楚航心中感触良多。 起文没有写题目,满是水泡的手捏着笔却十分有力,笔墨重重落下,字迹力透纸背。 “大灾之中,信心为上……” 这是楚航亲历之后所得的感想,也是见证了一起干活的登州汉子们,乃至是所见的灾民们慢慢发生变化。 因为这里的百姓已经明白,自己并非绝望无助,朝廷正在尽一切努力救灾。 或许不太可能是所有受灾的地方都有这般效率和变化,但至少在钦差亲自坐镇的登州,这种情形是很能感染人的。 楚航写了很多,逐渐也记述一些当下的问题。 比如虽然已经入秋,但水势止住之后,这段时间的天气却异常炎热,不论是人还是牲口的尸体腐败都开始了,听一些大夫说,这或许会滋生瘟疫。 比如各处都堆积了很多死水,蚊虫大量滋生,扰人不说,也更容易传播各种疾病。 救灾虽然有条不紊,但疏河导流下降水位只能是第一步,后面的考验还极其严峻……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楚航停下了笔,并顺手“啪”一下拍死了叮在手臂上的三个蚊子。 “吱呀~” 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是钦差大臣李谦。 楚航赶忙站起身来躬身行礼。 “大人!我这就叫醒父亲!” 李谦赶紧摆了摆手,他脸上带着疲惫,但还是露出一丝笑容。 “不用了,没有事找你们商量,我回来看你们这亮着灯火,就过来瞧瞧……” 李谦走进了屋内,看着楚航手上的很多都已经破了口的水泡,不由感叹一句。 “此等恶劣条件,你这年轻人还有精力做文章,可贵啊!” 当李谦扫过楚航所写的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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