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鹊白将染血的匕首丢在傩面鬼身上,语气不太高兴,“可这种差事,你主子怎么会随便雇外人做呢?拿我当小孩哄吗?” 花坞替他上好药,起身拍了拍手。 护卫开门进来,把尸体拖了出去,换了张干净的竹纹地衣,在雕炉里点上香,说:“被杀的兄弟已经下葬了,他家里还剩个十六岁的弟弟。” 沈鹊白轻声说:“拿两百两银子过去,往后你们照看着点。” 护卫应声离去。 沈鹊白绕过屏风,走到书桌前,铺纸提笔,快速写了两封信。此时醉云间的掌事娘子玉蕊推门而入,将一辣一清两碗热面放在桌上,开窗通了风。沈鹊白走出内室,将信给她,说:“是急信,小心些,别被人发现。” 玉蕊接了信,轻步退了出去。 雪白的鱼丝铺在汤面上,辣菜垫底,葱绿油红。沈鹊白重新落座,埋头嗅了一口,酒醒了,魂飘了,人都活过来了。 他爱辣口! 花坞不吃辣,搅拌着清汤素面,说:“傩面鬼没回去,他主子必定起疑。” “他本人也这么想,所以才敢松口。”沈鹊白拌着面,“但他们既然敢来朝天城搅事,想来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花坞说:“事关天子,李绶一个知州查不了,不知是谁来接这块烫手山芋?” “我倒是有个心仪人选——祝鹤行。如果是他,”沈鹊白挑了块鱼丝,目光垂涎,“我会很兴奋的。” 明瑄殿下祝鹤行,时任宣翊卫使,真正的天子近臣。如果景安帝要派人来接管这桩案子,祝鹤行显然在名单前列。 除此之外,宣都美人万千,这位殿下艳压群芳,被誉为“宣都第一美”。传言他容色冠绝如月如松眉眼生春风华绝代……总之宣都女儿,还有些男儿恨不得将所有好词都拼凑、堆砌成一顶九重花冠砸在他头上。 沈鹊白嗜美,花坞自然地误解其意,“好啊你,年纪不大,色心不小!不过这位殿下可不是善茬。” 沈鹊白洗耳恭听。 “奉皇命杀的贪官污吏就不提了,本就该杀,可我听说他曾在宫中戮杀宫妃,当着祝家祖宗牌位的面杀了他大伯、大伯母和堂兄,三年前还将从小照顾自己的嬷嬷鞭打致死了。”花坞很操心,“这位殿下六亲不认,雕心雁爪,你恐难消受。” 沈鹊白喝了一大口浓汤,辣得直“嘶”气,连忙用手扇风,过了会儿才缓过来,不满道:“什么消受不消受?说得我像色鬼!我只是,”他斟酌着说,“想试试他硬/不/硬。” 花坞的心不干净,扭捏地说:“什么硬/不/硬?” 沈鹊白用看女流/氓的眼神看她,说:“命。” *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v前更五休二或更六休一,v后日更。 1v1,沈受祝攻,双强甜文,攻受都不是善茬。两位对对方下杀手时是认真的,上/床床也是认真的哦。 第02章 鹤行 三日后,宣都,大梁帝宫。 李绶在弘元殿前磕了头,由身穿圆领绣金蝶白袍的内侍领入殿门,却是往偏殿去。他一路垂首,听内侍拘着音量说:“李大人来得不巧,陛下早些时候用过晚膳便歇了,这会儿不见人。” 内侍名唤香满,十五六的年纪,却已经在御前行走,很讨景安帝的喜欢。李绶的衣袍下掬着汗,闻言不敢怠慢,慌忙道:“邕州是臣管辖之地,如今朝天城出了这事,是臣治理不当,有负圣恩。臣惊忧惭怍不已,连夜入京是想面圣呈报妖言之事,恭请陛下降罪重罚。” “李大人的心思,奴婢会禀明陛下。”香满抬手掀帘,“至于妖言之事,就请李大人与殿下细说吧。” 普天之下,能待在弘元殿偏殿、还能代替陛下听朝臣奏报的“殿下”,仅那一位了。 李绶暗自呼了口气,绕过牡丹图屏风向里走,铺在地面的画卷映入眼帘,有人正坐在金绣软垫上作画。他止步行礼,恭敬道:“下官邕州知州李绶,恭请殿下金安。” “无需多礼,坐。” 这声音年轻而华丽,却似玉摔入寒潭那一刹那的泠泠声,幽冷袭人。李绶抿唇,应了一声,轻步走到对面那张空闲的金绣软垫上落座,垂首呈报妖言之事,眼前是一只执笔落画的手。 待他说完,那笔下的小院也成了。 祝鹤行揽袖换笔,蘸了浓墨,说:“李大人方才说的与外界传言并无不同,你连夜赶来宣都,便是来说废话的?” 他语气轻缓,却是令人不得不细听、生畏的。李绶绷着心弦,干巴巴地说:“是下官愚蠢无用,出了这事便六神无主。事关陛下,下官不敢擅事,只想赶紧入宫聆听圣训,遵命行事。” “朝天城是开国先祖爷的降生福地,可以说它象征‘正统’,货商在那儿说陛下得位不正,这是要诛心。”祝鹤行说,“那个货商不是真货商吧?” 李绶说:“殿下英明!那人本是东边逃出的罪奴,是被人拿来当引子的,至于传开的妖言,着实荒谬!” “‘皇天昭昭,紫薇堕尘。’这句话好理解,就是说老天开眼,狗皇帝必死。”祝鹤行语调平常,浑然不管被他的语出惊人吓得一哆嗦的李绶。他手腕稳当,青山在小远后方迤逦绵延,又说,“至于后半句,是什么来着?” 李绶连忙说:“‘南滩尽露,四日当空。’” “哦。水退而露即为‘滩’,朝天城水域宽广,有‘南域’之称;事关天子,若陛下为‘天’,则皇子为‘日’,如今仅有三位皇子尚在人世,那这个‘四日’……”祝鹤行眉梢微挑,收了笔。 ——陛下有个私生子在朝天城! 李绶吸了口气。 “这些人想要中伤天家,就应该把话说得直白些。”祝鹤行再次换笔,“遮遮掩掩,也不怕人猜不确切,听不明白。” 李绶拢着袖,双手扣在膝盖上,说:“或许……这就是‘仪式’吧?况且妖言主谋一直在煽动浮言,就算此时有人不懂血字涵义,很快也会明白的。” “既如此,凶手为何要选灵福庙?”祝鹤行笔下的桂树成了形,他说,“引子在醉云间自燃,是因为醉云间黑白通吃却不属于任何势力,是一柄威力巨大、煽风点火的蒲扇。随后凶手劫走引子、杀掉醉云间的护卫,吸引了众人尤其是州府的目光。” 李绶静静地听着,见祝鹤行在桂树边画了片小菜园,开始觉得这画有点眼熟。 “可我听闻灵福庙是个鸟不拉屎的地儿,凶手在那里杀人写字,和他们狂妄大胆的行事风格相矛盾,也不便利于他们想要闹得大梁风雨滔滔的目的,除非……”祝鹤行抬笔,“他们另有所图。” 李绶拢在袖中的手一紧,不知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回话,稍后才讶异道:“啊?” 祝鹤行在小院门匾上写下“净园”二字,说:“听说北郊有一座小院,其主是永定侯家的五儿子,名鹊白。” 李绶猛地抠住膝盖上的布料,见祝鹤行在桂树间画了只稚气可爱的小白鹊。他耳边响起自己加快的心跳声,竭力稳声说:“确有此事。” “净园可是如其名,干干净净?”祝鹤行搁笔,终于抬眸看了李绶,然后笑了一声,“瞧把李大人热的,擦擦汗。” “下官是来得太急,太急……糟蹋了仪容,殿下恕罪!”李绶立马从袖中摸出锦帕,许是怕祝鹤行见怪,他紧张地手一抖,帕子就掉了。他赔笑一声,慌忙捡起来擦了脸脖间的汗水,一时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热汗。 祝鹤行盯着自己的画作,并不在意李绶的动静。 少顷,李绶收好帕子,说:“禀殿下,此事确与净园无干。” 祝鹤行“哦”了一声,语气随意,“那便好。事关天子,若牵扯沈氏,可就忒热闹了。” “……是,是。”李绶感觉自己嘴里很干,忍不住品味祝鹤行语气里的“随意”到底有几分真,只是还没品出结果,祝鹤行便起了身。他只好跟着站起,随祝鹤行往外去。 祝鹤行只穿了件雪白内衫,出了内殿,香满立马取了件浅雪青色宽袖长袍给他披上,问:“殿下饿不饿?奴婢让御膳房给您端一盏甜雪来吃?” 一旁的内侍呈上紫檀花蝶方盒,祝鹤行取了里面的玖玉手串,挎上右腕,说:“不吃了。” “那待会儿奴婢便叫人把画送回王府。”香满替他系好腰封,又问,“明儿殿下何时入宫,陛下等着跟您下棋呢。” “下棋没意思。”祝鹤行打了声呵欠,“我要出去玩儿。” 香满“啊”了一声,说:“天热起来了,殿下要去哪儿?” 祝鹤行说:“朝天城。” 此话一出,香满和李绶都是一愣。 “这……”香满犹豫道,“此时出都,恐有危险。” 祝鹤行瞧着远处的半截月亮,说:“那才有意思。” 香满看了眼主殿的方向,“陛下恐怕不会同意。” “只要没人说,等陛下睡醒,我都走远了。所以,”祝鹤行抬手弹了弹他的帽子,“若是有人拦我,我就找你算账。” 香满抬手护住摇摇欲坠的圆帽,愁得小脸皱起,“殿下,您就饶了奴婢吧!若是您这路上出点什么岔子——” 祝鹤行懒得听他唠叨,抬步绕开他,“李大人,随我出宫吧。” “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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