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还算满意,说:“大件无需添置,请再多紫檀长方灯一对,青玉萼耳小熏炉一只、茶香都可,峰形笔架一只、雕纹花样随意。花笺纸一盒,要千金坊的。” 雁潮记下来,推开窗喊了人,吩咐采办房的人即可去办。他转头见沈鹊白正在试座椅上的软垫,不禁微微眯眼:这个沈五不是寻常貌,言行举止皆有气韵,一应用具也讲究喜好,偏僻小院养不出这尊金玉。 这些年,他在朝天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廊下响起脚步声,雁潮收敛心思,侧身看去。 窗外来了个人,恭敬地说:“雁统领,府外有位叫花坞的姑娘求见,说是公子的丫头。” 雁潮说:“放她进来。” 这人放进来,住哪里也是个讲究。花坞要服侍沈鹊白,不能离得太远,但这一府的青葱男儿,姑娘家不好去和人挤一个院。 雁潮正犯难,就听沈鹊白说:“花坞自小野惯了,寺庙大街、房顶山林都睡过,不必太娇着她,可寻个有隔间的大院子,给她辟一间小院子就好。” 雁潮闻言看向沈鹊白,对方朝他笑了笑。 高门府宅中大大小小院落不一,能在大院中单独居住小院的也只有在府中地位高、最得重用的人。沈鹊白嘴上说不必娇惯,心里却要给丫头寻一处好地。 琼仙苑东边的院子辟了四间小院,住的是雁潮、听鸢和故去的管家草叔,沈鹊白这是主动把自己的人放到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摆着。 雁潮辨不清沈鹊白是真坦诚还是心眼真多,但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当即挥了挥手。 窗外的人行礼,快步走了。 不多时,小厮领了个黄裙女子进来,雁潮与她互相问礼,随后离开小书房。 花坞在廊下看着他走远,转身进入书房,绕过书桌,指了指沈鹊白颈间的红印,说:“祝鹤行又掐你了。” “没上回重。”沈鹊白说。 “真好。”花坞说,“宣叔传信,近来有人打听你小时的样貌,不止一拨。” 沈鹊白说:“是不是还有人在查十二年前的事?” 花坞点头。 沈鹊白笑了笑,“爱查就查嘛。” 见他不在意,花坞也没多问,只从包裹中摸出一封信,说:“这是玉娘从朝天城递来的信,云锦作封,绣一枝碧桃,熏的是‘翠微飘雨’。这是奔你来的,说不得装的是哪家姑娘的春心。” “连我长什么样都不知,哪敢表春心?”沈鹊白拆信,抖落一手茶香,笺纸一张,水墨铺一半,是笔清隽飘逸、缭云吹雾的仙人字。 落款没有署名,只一道牡丹章纹。 沈鹊白抚摸笺纸,如见狼毫纤墨游走其上。 “所以……”花坞挑眉,“这不是对你的春心,是对你的字起了春心?” 她知道沈鹊白有双妙手,却还是头回见人这么直接的送信来,若是寻常人,沈鹊白定然不搭理,可巧了,这人有一笔好字,还有颗玲珑心,正挠中沈鹊白。 沈鹊白果然说:“磨砚。” 花坞抬手磨砚,操心道:“这信送回朝天城,再等人回信,也得半月了。” 沈鹊白摇头,说:“无需送到朝天城,送去乘风阁,挂醉云间的牌子,签子上穿一株紫牡丹。” 乘风阁是信件接送站,若有需要也可存放信件,等收信人自取。可把信挂去宣都的乘风阁,对方不一定能很快收到消息,花坞觉得不如直接送回朝天城,准确又靠谱。 沈鹊白看出她的不解,解释道:“这笺纸是千金坊去年的云鹤笺,只有三套,一套在我哥手中,一套在六皇子手中,还有一套,我当时问千金坊那老东西要,他说送给了一位宣都的朋友。这不是我哥的字,六皇子的《临江帖》我看过,这也不是他的字。” 花笺说:“那万一得到这笺的又把笺送了别人呢?” 沈鹊白说:“纵然他不是宣都人士,在宣都也有人情。” 花坞磨好砚,取了笔给他,说:“其实问问千金坊,不就知道他是谁吗?” “他既不具名,便是不想与我牵扯厉害干系,我已见他字,便已见他心,无需知姓名。” 沈鹊白想了想,落笔只有一个字,再勾画几笔,将信递给花坞,“千里良缘一信牵。” 能用这花笺的人非富即贵。沈鹊白如今与祝鹤行牵扯上关系,照祝鹤行的地位和行事作风,花坞觉得说不得是段孽缘。 “公子。” 这时外间蹿出个小子,看见沈鹊白的脸时愣了愣。沈鹊白并不介意他的失礼,温和笑笑,这小子也反应过来,红着脸躲到一旁的窗户后,说:“孟小侯爷在相思台设宴,给公子递来请帖,请您一道去玩儿。” 相思台,宣都第一赌坊,小能赌钱,大能赌命。 孟小侯爷,中宫皇后母家、宁安侯府娇养大的小纨绔,夺位选手之一——二皇子的表弟。 沈鹊白搁笔,琢磨道:“这是要请我赴鸿门,还是看猴戏?” 花坞替他收好信,说:“我听说这位孟小侯爷自来娇惯,是宣都有名的小霸王,你这么过去,那群纨绔不知会不会心存戏弄?” “这哪能料准,见招拆招了。”沈鹊白起身伸了个懒腰,说,“你不必跟着我,去乘风阁挂了信,可以去千金坊逛逛。听说它家做了几款暑夏天的纱裙,你穿着肯定漂亮。” 花坞倒是想买,但她也有顾虑,“我一个小侍女穿千金坊的裙子,若被有心之人瞧见,不知怎么揣测您这位侯府弃子?你回来那日可都是特意穿了件素净衣裳。” “无妨,大不了就说是殿下赏的。”沈鹊白突然想起一茬,“对了,别人家娶妻,夫家都得给新妇的丫头们赏钱,殿下还没给你呢,晚上回来记得提醒我向他讨要。” “好嘞。”花坞说,“那我先去送信了。” 沈鹊白挥手,等花坞走后才离开书房,去主屋换衣裳。 花坞离开琼仙苑,一路感觉到不少暗中窥视的目光,她佯装毫无察觉,大步流星地朝府外走去。 出了府门,花坞在阶上戴上幂篱。 白纱遮面,她突然一顿,极快地瞥过右侧不远处的墙角。随即若无其事地系上细绳,抬脚走了。 稍顷,藏在右侧墙角的人探出半面身体,悄无声息地跟上了花坞离开的方向。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两个暗卫从墙顶探出头。 “这事儿,咱管吗?” “不用……吧?主子不是说了吗?只要公子没出去逛妓/院玩小唱、给咱们府上添红戴绿,他和他的人去护城河撒尿都别管。”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缩了回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章 赌局 相思台设在北安大街的尾巴上,往前一数全是花花绿绿玩乐地。 这会儿二楼席间坐的都是宣都说得出名的纨绔子弟,其中一个说:“小侯爷,您设宴不在楼里,再不济也得给我们上盘瓜子吧,请在相思台算怎么回事嘛!待会儿万一别桌见了血,可不得晦气死了?” “都别慌,今儿我包场了。”孟嘉泽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把橘子上下抛着玩,“去年你们大家伙都在,今年也得给我做个见证,等赌完了,我们宝香楼走起!” 他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一处,那里坐的是瑾王府世子,祝晗。 孟嘉泽与祝晗这俩纨绔是臭味不相投,谁也瞧不上谁,两人向来不对付,曾经还在街上打架、闹到了御前。去年两人约在相思台一赌见真章,孟嘉泽连自家老爹的遗物都输出去了。 敢情今儿是要找场子。 祝晗左手捧着酒杯,悠悠道:“诸位今日不会白来。待会儿小侯爷要是春风刹足,又栽了,就由我来做东,只是还请诸位劝着些,莫让小侯爷当场挂相、摔帘跑了。” 孟嘉泽的目光落在祝晗的右臂,说:“我栽了也能两只手爬起来,祝世子就狼狈得多,到时候还得靠我扶一把。” 祝晗几年前在朝天城与人赌局,输了右臂,之后便常披披风。他是瑾王世子,虽无实权却与明瑄殿下沾亲,平素没人敢触他霉头,今日却让孟嘉泽扎了心。 祝晗目光阴沉地看过来,孟嘉泽挤挤眉毛,故意哼了句朝天城流传的小曲。 见两人要闹开,座间有人岔声:“二位都到了,那就开桌嘛,让我等见识见识!” “莫急莫急,我还请了一位,等他来了,咱们认识了再开这一局。”孟嘉泽说罢将橘子猛地往上一抛,众人随之抬眼,见横梁上伸出只手,稳稳地抓住橘子。 那人落了地,银朱窄袖长袍裹出一身青葱骨,白面秀气,黑发高竖,利落得很。 “哟!容世子!”孟嘉泽诧异道,“昨儿你表哥——明瑄殿下大婚,我都没见着你,还以为咱世子爷去做什么大事儿了呢,今儿怎么有空跟咱们玩啊?” 容弈将橘子砸到他头上,说:“我来看你会不会哭。” 孟嘉泽去年输了,在人前强撑无所谓,回府后就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尤不解气,抢了小厮的扫帚啪啪抽地,没曾想往自个儿腿上抽了一扫帚,疼得嚎哭半宿。 这事太丢人,知道的少之又少,不巧容弈就是一个。 容弈忽视孟嘉泽恨恨的目光,说:“赶快开桌,什么人这么大脸面,要我们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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