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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到香炉里没多久,真君就降临了,说明那东西很不寻常,也让陈寒升起一股警惕心。 不好! 这一刻,陈寒心头猛得一跳,顾不上有香客想要来搭话,立即冲出伏魔大殿,随后轻轻一跃就到了后院起居室门外。 凝神静气一息之后,陈寒才开门进去,里面的胡匡明还在写着方子,并且将各个注意事项也写得清晰明了。 阿飞和池庆虎一个留意着床上的孩童,一个则正在为炭盆添炭。 而床上的孩子依然一动不动昏睡在那,陈寒细细瞧了好一会才微微松一口气,她就怕这孩子也有问题。 而且现在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凭什么这孩子还没有死呢? 这不是陈寒妖性难改的冷漠,而是客观看待事实,这孩子本身并无什么特异之处,又被这种诡异的鬼怪弄成这副摸样,正常而言应该是已经死了。 而且自己那个小弟应该是没那能耐可以维持这种状态的。 “陈姑娘,就按这个方法调理,药我会亲自配好送来的,不过最好找到他的家人……” 胡匡明写完了方子,见陈寒回来便起身过来叮嘱,几句,一边的阿飞凑过来看看桌上的纸张,密密麻麻写了一堆,和寻常大夫尽量简洁的方子有些不同。 胡匡明的观念是,叮嘱的过程不能少,但最好还是记录下来,因为人有可能忘事,而纸上的字不会跑。 陈寒凑近桌子一边听,一边时不时看向那的孩子,胡匡明也回头望望床铺。 “唉,这孩子可怜啊,别是因为这病被父母抛弃的吧?听说你是在河中把他救上来的,天底下不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吧?” “不会,这孩子的父母一定很焦急呢。” 陈寒安慰了一句,胡匡明只是抚须摇头,这病他得一直跟进,一来是这种奇症少见,二来也是不放心。 “你庙中事物繁多,但这孩子的事情要多上心,若是再忙不过来,请个人照料一些也可以……” 胡匡明还在不断叮嘱,在他眼中陈寒也是一个奇女子,跟着他学了一些医术,并且悟性很好。 只可惜居然当了庙祝,虽然世人对女子当大夫会有一些偏见,但一些妇人的疾病来找她也十分合适的。 不过另一方面而言,有陈寒照料着孩子,胡匡明还是心宽不少的,更加上她这庙祝似乎会一些术士手段,有时候也会有些奇特效果。 陈寒一面点头,一面走到了床铺边,伸手翻起孩童左眼眼皮,眼中神光涣散。 思量一下,陈寒右手之间浮现一小团灰色物质,正是取自伏魔大殿内的香灰,陈寒直接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指尖,神阳之力结合她自身妖身的阴寒之力,将香灰直接化开成一点香灰之墨。 随后指尖在孩童额头一点。 唰~ 麦凌飞立刻侧目,似乎见到孩童额头有红光一闪而逝,而其余人则都没有发现。 此前陈寒不敢随便施法,现在孩童体内有一股先天真气护体,胡匡明也看过了,认为暂时还算安定,那她现在就敢尽量小心地施加一些保障。 “姐姐……姐姐……” 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好似从远处传来,这声音就只有陈寒能听见了,即便麦凌飞也听不到。 “劳烦麦大侠照看一下孩子,我有事要再出去一趟。” “陈姑娘请放心。” 陈寒微微点头,凑近麦凌飞道。 “麦大侠,这孩子可能没那么简单,或许被妖邪所侵,这里是真君庙,邪物不敢造次,但也请务必小心对待。” 阿飞微微皱眉,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一边的池庆虎也听到了陈寒的话,下意识看向床上的孩子,他可还没见过什么所谓的邪祟。 陈寒不再多言,再次出门,随后直奔后方的临水台阶。 她看向水面,隐约能见到水下晃动的蛇影子,似乎是感觉到她来了,大蛇偷偷探出一点头皮到水面,两只眼睛隔着水波看向视线中显得有些晃动的身影。 “姐姐!” “不是告诉过你安静待着吗?现在香客这么多,我一个庙祝难道还直接搬了贡品给你送来么?” 大蛇的兴奋感都被剿灭了一些,难道我在姐姐心中就是这种形象么? 不过很快大蛇就摇了摇头,晃起一阵水波。 “不是的姐姐,我见到伏魔圣尊了!” “真君?” 陈寒早就清楚真君降临,但没想到竟然先找了弟弟,仔细一想也合理。 “真君现在何处?” “我跟你说啊,真君出现的时候,可吓坏我了,平日里我总想见见这大神,没想到真见了这么吓人啊,我……” 陈寒抬起袖子就是往水面一扫,一阵实质般的风扫得蛇头一个踉跄。 “说重点!” “哦……我带着真君去了发现孩童的抗旱渠,真君就站在我头顶,我感觉自己妖力大增,御水之速都快了非常多,真就是有如神助啊!” 陈寒明白这应该确实是真君相助。 大通河理论上是龙族管辖水脉,即便出了洪尉这件事,但天庭更不会过于触怒龙族,所以自然不可能马上册封一个河神,毕竟当初开阳运河,龙族也保持了默契。 而龙族在之前的事情上十分尴尬,而显圣真君道场显然是在岭东了,又直接镇着大通水脉,加之岭东万民的排斥,龙族也不好送新的水神。 这就造成了一个古怪的事实。 大通河现在甚至可以说是显圣真君下辖的区域,因为不论是天海两方的顾忌,还是人间信众的愿力,都隐约指向这么一个事实。 “然后我们就到了那地方,真君直接唤来了土地神,谁知道那土地竟然……竟然成了怪物……” 大蛇说着说着也严肃起来,即便是它也清楚这事不简单,其实它应该什么都不说才好,但实在忍不住,而且姐姐是真君首庙的庙祝,应该是能说的吧。 陈寒听得眉头紧锁,身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这事情比想象中更大,难怪连真君都被惊动,亲自下界来了! 嗯是的,陈寒认为真君应该是居于天上,至少也是在各方遨游,而天上和海里的人则认为,显圣真君应该是坐镇道场的。 实际上猜的方向都不能说错,但又都猜错了。 “此事切勿四处去说,知道了吗?” “我就和你说,最多和小妹说……” 大蛇这么讲着,却迎上了陈寒严肃的神色。 “是是,小妹也不说……那姐姐,要是又有什么事,我跟不跟你说?” 陈寒咬了咬唇。 “我可以说……” “哦……” …… 新田县山边张家村。 这村子近山,一些住户间隔比较远,一些还贴着山,老庙祝手中的桃木棍既是他的法器,也是拐棍。 大冷天的愿意出门的人虽然不多,但也要看是什么时候。 毕竟快要新春,这边家家户户也是热闹的,这会也有一些人在张罗着装点院落,毕竟这个新年对岭东人意义不同。 有人看到老庙祝会打声招呼,有人也会说几句话。 老庙祝一一回应,或者边说边走,脸上同样洋溢着笑容。 只不过随着接近之前那户人家,老庙祝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那是一个土坡下的小院子,用石块泥巴垒起起了围墙,此刻正炊烟袅袅,显出几分烟火气。 庙祝走到院门口,里面就有热情的声音传来。 “哎呀,是启贵叔啊,快请进!” 讲话的也是个老妇人,但却还需要叫庙祝为叔叔。 “呵呵呵呵,正好路过,就来来看看,对了上次的事后,家里都还好吧?” 老妇人提着扫把笑呵呵迎着老人进屋。 “都好都好,家里人进城办年货去了,我给您泡茶吧,灶里面烧着热水呢!” “好好好!进年货去了啊……” 老庙祝手中的桃木杖不离身,进屋了还在地上“咚咚”地点着。 易书元此刻同样进了这里,视线扫向屋前屋后,也并未察觉出什么异常。 “对了,上次那画,你们说是一亲戚家里带来的,那亲戚远么?” “远倒是不远,就在城里呢,小孩子撕了一张画,就大发雷霆,画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招邪,再也不去了……” 老妇人絮絮叨叨埋怨开了,都是说那亲戚坏话的。 上次老庙祝的结论是,这画画得太生动也太邪气,所以招邪,让他们提醒自己那亲戚一下,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去提过。 而易书元在一边听得皱眉,一是思量那城中人,二可能也是对这家的家长缺乏对熊孩子的管教有些不喜,这是上辈子的一些影响了。 第317章 画中百鬼无面为首 老妇人说着便为老庙祝泡了茶,甚至还拿出了一些山中收集的山货招待,就这么边聊天边喝茶,等待着家中的人回来。 一般这边村里人进城都是起个大早,下午的时候就回来,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果然,没等多久,就已经有脚步声传来,进城一家四口人都回来了,夫妻两带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大的男孩和夫妻都提着东西,最小的那一个抓住一根木棍甩来甩去。 老妇人和庙祝立刻迎了出去,自然是一阵寒暄过后,都回到屋中询问谈天。 天气寒冷,一家人外加老庙祝这一个来客全都在厨房聊天,因为灶炉没熄呢,这里明显比家中任何地方都要暖和。 易书元一面听他们聊天,一面观察着这一家人,也看着他们从城里带回来的东西。 除了糖、盐等紧俏物品,还有一些对乡村人来说比较稀奇的玩意,以及一些红纸,用来让附近识字能写的人帮忙写春联写福字,比如老庙祝。 随后易书元的注意力也逐渐被几人交谈的声音吸引。 “这么说,你们那亲戚是独居在城外,并不是在城中?” “挨着县城不远,但确实不在城中,一个破旧的祖宅,自己栽了几棵树,围了个篱笆,自称什么草庐先生,前些年见都见不着,房子都塌了,去年旱时回来了,也不见他出门……” “对对对,一个读书人,一大把年纪了,一无功名利禄,二没有成家立业,三更不可能有什么子嗣,实在是丢人……” “还有啊,生活落魄寡言独居,孤僻得很……” 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似从他们口中能不停数落那个亲戚,听得老庙祝频频皱眉,也听得一边的易书元微微摇头,至于摇头是因为那所谓的亲戚多一些,还是眼前的一幕多一些就不好说了。 “那他可忌讳外人去拜访?” 老庙祝这么问了一句,心中已经起了去一趟的念头,神祇托付的事,他可不敢怠慢。 “呃,确实不太喜欢外人拜访,我们因为到底还是亲戚,去了他也会招待一下,不过也没甩什么好脸色,上次更是……” 说到这老庙祝忽然对着一旁喝骂一声。 “不能乱动!” 这一声吓得一边的小孩子身子一抖,赶紧跑回了母亲身边,原来是这孩子刚刚从灶边取了一根顶端亮着火星的细柴,拿着这个来戳老庙祝身旁的桃木杖。 “哎哟,不好意思启贵叔,小孩子不懂事……” “哼!小孩子不懂事,你大人也不懂事?上次惹了鬼,要是恶了这桃木杖,这次就是惊了神了!” 老庙祝说话没什么好气,将桃木杖放到的膝盖上,虽然这杖又当拐棍又防身,但都是心存敬畏的去做一些事,不可亵渎。 说着老庙祝站了起来。 “好生管教,不是次次都有好运气的,马上年三十了,就又要大一岁,咱乡下孩子皮也不能缺管教!我走了!” “哎哎,启贵叔,再坐一会啊。”“是啊再坐一会啊!”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 庙祝打开厨房的门,外面的寒意一下子扑了过来,让他也不由紧了紧衣衫。 一家人送他到院门口。 “启贵叔,那改明去土地庙找你写字啊?” “行,我在的时候就过来吧,不过今天不行,今天我还有事,走了,别送了!” 老庙祝挥了挥手,杵着桃木杖离开了,在贴山的土路上依旧健步如飞,他看看天色,天上没什么太阳,似乎是要下雨,或者更可能是要下雪。 易书元又在那户人家那待了一阵子,随后静心感受一番,一步踏出已经跨越风云,去往了那新田县城。 北城外独居的院落其实依然十分宽泛,但在易书元这自然已经并不难找,几乎是神念所至,立刻便知道了确切方位,也站到了那院落之外。 这院子还挺大,屋前屋后被篱笆所围住的地方加起来得有一亩地,院内院外都栽着一些树,有桑有柳还有桂树。 院内的屋子是一间比较大的主屋和挨着的厨房,外加一个在院子边缘的茅房,看着都十分陈旧,但破败还不至于。 站在院外,易书元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很快就露出了一丝古怪的表情。 在屋外转了一圈之后,易书元一步跨出已经到了屋中。 一进屋内,易书元顿觉眼前一亮,这间主屋不小,除了内里的一个估计是睡觉用的隔断,外部除了家具和一些杂物外,屋中挂满了字画。 不只是墙壁上挂着字画,较为宽敞的主屋内,还有绳子系着竹竿悬挂,这架子不是晾衣架,而是挂画用的。 花、鸟、虫、鱼、山水、人文、奇异幻景…… 各种各样的大小字画超过了百幅,并且其中有不少看着就知道技艺精湛,虽然很多画缺少神韵,但即便是到街头去卖字画也足以维持生计了。 这些画琳琅满目,在常人眼中自然都画得很好,但在易书元眼中,画作的水平差异是比较大的。 有些画只能说画得不错,有些画则惟妙惟肖,有些画则神韵自生。 当然这也不能说不正常,毕竟也可能有随便画和认真画的时候,真正让易书元疑惑的是,其中不少画风格过分迥异。 带着这些思虑,易书元最终站到了一侧的墙边,看向一块挂着的大黑布,大小就像是八人大桌的桌盖。 这黑布也是易书元刚才在院外面露古怪的原因之一,因为十分有意思的是,这黑布之上有一尊画像,正是显圣真君像。 这一尊显圣真君可谓是惟妙惟肖,虽然通体色调较为单一,以淡金色画成神像,但线条勾勒复杂,神韵斐然。 哪怕易书元自己就站在这,也不得不承认这画画得好啊! 至于这黑布的后面,易书元也已经明了,应该就是熊孩子撕下一角的画了。 搞了半天,还是我镇着这幅画咯? 这种古怪的念头让易书元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但同时也对自己的神道之变有了另一种更深的理解,只画像一幅,竟然也有神效! 此刻的易书元也不好做什么,便先到了那隔断的卧室之中,看看这画师究竟是什么模样。 相比外面空间的宽阔,屋主睡觉的地方则显得相当狭小,几个装衣服杂物的木箱,一张矮矮的单人小床,屋主裹着被子睡得似乎也并不安生。 这是一个看着得有五十出头的男子,胡须和头发都已经花白了,面容十分消瘦,眼窝深陷颧骨凸出,但总体来说也只能是瘦,还不到骇人的地步。 易书元微微皱眉,这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技艺超群的人,只是天还没黑却已经在睡觉了。 “唉……” 床上的人叹了口气,显然已经醒了,他睁开了眼睛,呆呆看着房梁。 “画不出来,画不出来啊……” 男子抓了抓头发,随后从床上坐了起来,披头散发的样子看着十分颓废,看这情况,似乎并不是睡得早,而是起得晚。 很快男子便穿好衣服,微微哆嗦着到了隔断卧室之外,眼神在自己的画作中穿梭,最后站在了那有显圣真君画像的黑布前。 看到黑布依然遮着画像,男子也好似放松了一些,并向着黑布上的图像恭敬行了一礼。 虽然男子游历在外,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洪灾,但身为岭东人,也一样敬重显圣真君。 “真君啊真君,我要如何才能画得出来啊……” 易书元就站在画像边上,微微眯眼看着男子,这种状态,显然是对一件事物痴魔偏执到了相当的程度了。 行完礼之后,男子双手向上,取下了黑布,将之挂在身后悬挂竹竿的空处,神像对着墙,而原本黑布遮住的地方,露出了一张缺了角的图画。 这一刻,易书元的眼睛也不由微微睁大,这图画很大,和那块盖着的黑布一样大。 而这图上,密密麻麻画了很多很多鬼怪,鬼怪们形态各异,每一个鬼怪都惟妙惟肖,常人若站在这里,只怕会毛骨悚然。 不过此刻在画前的,一个是作画的画师,一个则是仙人远游的无形无质之神念,自然没有那么夸张的反应。 之前在张家村土地庙中压着的纸片,在这幅画中真就只是一小角,而且在这幅画上,并没有感受到多夸张的邪气,就像是一幅极为逼真,逼真到看着令人害怕的画,却也仅仅是画。 这近百鬼怪的上部中央,有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这是唯一一个像人的,只是此人衣衫宽大黑发长飘,却看不出男女,没有脸,好似是一个无面人。 男子的眼神聚焦在画作中央,而易书元也同样被此人吸引。 “画不出来啊……” 男子又喃喃一句,易书元侧目看向他,画不出来的是那张脸? 易书元的神色变得十分严肃,这人是见过画中这么多鬼怪么?还是说单纯只是靠着想象? 是前者自然要引起重视,若是后者,那就更了不得。 在这幅画上,易书元已经能看出此人画作技艺已经到达了一种非凡境界,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到达了“孕育画中仙”的地步…… 或者说……画中鬼? 第318章 神若有神 男子就这么站在巨大的画作面前看了许久,最终视线又落到了缺了的那一角上,喃喃道。 “长发鬼去哪了呢……” 自语间,男子又下意识在地上墙角等各处找了起来,看那样子,似乎以为之前画被扯破的时候,缺角就在屋中。 或者说可能那一家熊孩子当时就是这么说的,最后却将那一截画藏着回家了。 从那土地庙的老庙祝和那家人聊天的情况看,那家人中邪之后也再没来找过这个亲戚,所以画师还不知道。 长发鬼? 易书元也看向那画作的一小角,那边的缺口和他得到的画卷上的是一样的,而之前陈寒借法封住的鬼怪也和画中的很像。 整幅画看起来还好,但那缺角的纸张裂口上,还残留着一丝丝邪性的气息。 很显然,不论是之前在真君庙外河中发生的事,还是土地婆受到的影响,都说明这画不可能简单。 只是这气息竟然如此平静,以至于易书元神念所至都瞧不真切。 男子在屋中各个角落搜寻,显然也不是第一次了,似乎想将缺失的画找回来,而易书元站在原地没有动,一直看着画卷。 良久,易书元回头看向挂在竹竿上的黑布,同上头的显圣真君像四目相对。 易书元心头一动,我虽今日初至,却也并非初见此画啊,换种方式来说,其实我已经看了很久了! 这么想着,易书元神念之躯双臂展开,向后轻轻一跃,直接融入了黑布之中,或者说融入了黑布上的神像之中。 这一刻,黑布上淡金墨色所描的显圣真君像,其上眼神中神光微微一闪,整个画卷就像是活了过来,眼神直直看向前方所对的鬼怪图卷。 也是这一刻,在易书元眼中,周围的一切都变了,而鬼怪的画像上也呈现出不同的感觉,甚至好似能察觉到画卷上一些偷摸摸的视线。 当神祇眼神扫过,画卷上的一切错觉般的动静全都消散。 非但是眼神上的不同,易书元甚至还有一些“回忆”产生,好似“看”到了一些曾经的画面,甚至模糊地看到了那熊孩子撕画的那一幕。 那是几个月以前,大人们在寒暄,小孩子虽然被再三叮嘱,但毕竟觉得无聊,就在这里看画,无意间看到显圣真君像。 不过这段“记忆”确实很模糊,但也能觉出有些怪异。 那小孩子在看过黑布后面的画之后,明显很害怕,但却回来望了好几次,最终忍不住扯了一截…… 这些画面易书元看不清,但加上神念通感之能,就可以感受出来。 随后似乎是被画师发现了,勃然大怒之下,亲戚之间爆发了争吵,期间还有孩子的哭声和叫喊…… 这种体验十分奇特,易书元甚至觉得好像是在听别人说书一样,一样的画面不清,但声色丰富,加上自身通感,将一切感受了个七七八八。 让孩童交出撕坏的画,孩童只说是扔了,但其实就藏在衣服中。 最后不欢而散,亲戚回家,画师生闷气。 只不过画师随后好似有种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的画自己也会有一些不同的认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了这画很久很久。 “只是画,只是画,只是画罢了……只是画罢了!” 画师自言自语,但声音也不自觉大了起来,很明显有一丝彷徨,也有一丝气愤。 “真君,真君,可是我把握不住伏魔圣尊的那种神怒之威啊……怎么办,怎么办……” 画师显得异常焦急! 又过去好一阵子,画师手持画笔,沾了金漆,向着易书元“眼前”点来。 唰~ 一下子,世界清晰起来! 易书元心中也升起一种明悟。 这是……点睛! 原来之前的显圣真君像并没有被点睛,神像虽然似乎已经十分逼真,但始终少了眼中神威,而自点睛之后,一切就清晰了起来。 易书元此时再看画卷,又有了不同的感受,看向其上的诸多鬼怪,在其中一些地方多了审视。 他也不再全以修士的角度看待鬼怪形象,而是加入了文人的欣赏角度,从中欣赏画作细节所勾勒出来的神韵,反而变得愈发清晰。 这些鬼怪也不全是邪性的,各种呈现的“气数”都有,这气数自然也是以画中形再加上那份感觉相结合的作用,换一个其他修行者,乃至是其他仙人,恐怕都很难看得真切。 也就是说,理论上,长发鬼算是自己逃的! 这倒是有些错怪那孩子了,孩童虽皮,但还没到随便破坏亲人贵重物品的程度,显然受邪祟蛊惑了。 易书元的视线又回到了中上位置的中心,那个无面画像上,这倒真的是一个空壳,没有半分多余的气息,毕竟画师自己都还没想好。 那么这些画究竟是怎么来的,画自然是画师画的,但图案是凭空想象的么?还是说见过一些事情而生出灵感? “唉,不会被风吹到门外去了吧?” 画师嘀咕一句,又回到了画像前,显得有些愁眉不展,但很快也再次陷入对画作的苦思冥想之中。 只是在不经意间一个转身回眸,画师忽然就愣住了。 此刻画师就像是呆呆站在易书元,直勾勾看着他,而实情则是画师傻愣愣盯着黑布上的神像。 “怎么,怎么……如此有神……是我画的么?我画得出么……” 作画者最熟悉自己的画像,尤其是像眼前人这种,他此前一直不敢为真君像点睛,是因为他实在画不出那种神威。 显圣真君是活在岭东人心中的真神,那种神明仪态就算是画师也难以想象,他其实想要去登州首庙看看,听说那里的神像最具神韵,但一直没去成。 可是此刻,面对挂在竹竿上的神像,画师心中升起一种特殊的震撼。 上一次他点睛实在是在极度不安的情况下,情非得已才为神像点睛,但即便如此,他是很不满意的,很清楚自己没能画出真正神韵,甚至有些亵渎伏魔圣尊。 然而此刻,真君像神色淡漠中带着平静,平静中带着威仪,威仪中带着重重压力,好似审视人间,审视人心。 那神像上的眼神,仿佛在看着画师,看穿他的一切! 这是神明之视! “我懂了,我懂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君像就该这么画,就该这么画,哈哈哈哈哈哈……” 画师疯癫般笑了起来,哪怕百鬼图没能画出的抑郁也扫清大半,一双神祇之眼,足以让痴迷此道的画师兴奋到极致。 “哈哈哈哈哈哈,我懂得怎么画神了,我懂了哈哈哈哈哈……真君保佑,是真君保佑啊哈哈哈哈哈哈……” 易书元平静地看着眼前人,不光是画师懂了,易某人也懂了! 这画师,了不得啊! 易书元不由想起一些事,想起一些世间惊才绝艳之辈的故事…… 此时此刻,屋院之外,张家村土地庙的老庙祝正在快步接近中,因为心中存了一分急切,所以他一路赶来不敢有什么停歇。 不知不觉间,易书元已经在画师家中待了很久,久到就连老庙祝都大老远赶来了。 只是老庙祝才到屋院外,就听到里面一阵简直有些疯癫的大笑。 来的路上,老庙祝已经将很多种可能都思考过了,其实心中多少也有些忐忑,此刻听到这种笑声,心理作用之下,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屋子里的人,只怕是中邪程度远超想象! 老庙祝的脚步都犹豫了,但犹豫了一会之后还是一咬牙翻过篱笆而入。 没有叫人也没有敲门,老庙祝偷偷摸到了门前,然后弯腰挪动到窗边,透过缝隙想要瞧瞧里面的情况,只是画卷太多,视线被遮挡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懂了……” 男子的笑声许久不停,老庙祝死死攥紧了手中的桃木杖。 老人本就因为匆匆赶路而有些燥热的身躯,此刻更是额头都渗出汗来,再被户外寒风一吹,身子就是一个哆嗦。 “呸~” 老庙祝吐了口唾沫,提起胆子让自己严肃起来,手持桃木杖走到门前,随后重重拍门。 “嘭嘭嘭……邵真邵先生在吗?” 门外的声音让室内画师的笑声瞬间收敛,他皱眉看向门口方向,谁会来拜访他呢? 不过画师还是下意识将黑布盖回了百鬼图上,然后整理了一下衣冠,准备去开门了。 当然,再怎么整理也是披头散发,就靠着一根发带将大部分头发束在身后,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可能夸张了一些,但在易书元眼中也没啥形象可言的。 易书元此刻算是和百鬼图面贴面了,不过他自然是不可能怕这幅画的。 这画虽然极其特殊,但在易书元眼中已经逐渐揭开神秘面纱,没有最开始那么诡谲难测了。 “吱呀~” 开门声在那边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声暴喝。 “孽障看招——” “咣~” 易书元心中一跳,神念望向门口方向,相比起鬼怪,还是人的行为更难猜一些啊…… 此刻的老庙祝手持结实的老桃木杖,将画师给放倒了。 那画师正直挺挺倒下去,又被老庙祝扶住。 “唉奇怪,怎么没反应呢?” 老庙祝看着画师额头迅速肿起来的大包,再看看手中的桃木杖,一时间有些疑惑,也有些心虚…… 第319章 梦中自来 一个中邪严重的人,接触到了老桃杖,不会这种反应吧。 也幸亏老庙祝年纪一大把但身手矫健,在画师倒地之前迅速把他托住,这若是让他后脑勺着地,可能就不是前后两个包的事情了。 “邵先生,邵先生?” 老庙祝轻轻摇晃画师,脸上多少也有些慌,刚刚那一棍力道可不小。 不过探了探鼻息和脉搏,又让老庙祝稍稍心安,都还比较稳定。 犹豫了一下,老庙祝还是先把画师晾在门口,然后手持桃木杖警惕地望向室内,情况不明的现下,还不是立刻照料画师的时候。 老庙祝抓着桃木杖,在昏迷画师的头顶和肩膀分别轻轻点了三下。 在易书元的眼中,画师的身中之火立刻猛烈了几分,随后老庙祝身子半躬,小心翼翼地走入这一个心中无比危险的地方。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这个屋子无疑是很大的。 进入屋内,老庙祝入目所及的全都是画,挂在墙上,挂在竹竿上,挂在线上…… 这一幅幅画非常遮挡视线,并且各种画作风格迥异,画作上的各种内容也经常会让人不由地被吸引注意力。 越是如此,越是给老庙祝一种危险诡异的感觉,那些山水画还好,尤其是一些带着人物的画,都让他心情有些紧张。 因为这些画太好了,很多画都是鬼神之类的样子,好似都错觉般在注视着老庙祝。 一阵阵寒风从外头出来,画作全都微微晃动,就显得更加诡异,也让老庙祝抓着桃木杖的手都分外用力。 “咯啦啦啦……” 脚下老旧的木地板发出一阵阵呻吟,也让老庙祝额头本就还没干的汗水更多了一些水分补充。 显然这位老人也是有一些江湖经验的,并没有直接走到屋子中心瞎转,而是贴着墙小心翼翼猫着前进,甚至还检查了那相对狭小的卧室。 最终,在紧张的查找一阵之后,老庙中终于发现了那墙上的一块黑布,看到了那栩栩如生的显圣真君像。 易书元就在黑布中的神像之中,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他都能想象出这位老庙祝丰富的内心活动,不过这样的人也确实会受乡人敬重。 这也是官府并不绝对禁止乡下淫祠野庙的原因,理论上触犯律法,但实质上还是宽容不少,因为有存在的理由,而且也很难管得过来,当然起了规模乃至想要成教就另当别论了。 只是看到神像,老庙祝心中就不自觉地放松了不少。 “原来有真君庇护……” 老庙祝这种人,本身也是有些本事的,又一大把年纪了见过不少世面。 看到神像的一刻,老庙祝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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