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七十多年了吧?” “是有了,当初学艺的时候也就十几岁,一转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喻婆感慨地说着,这荷风桥景的一绝当在八月初二那一天,那天桥下河流中应该是荷灯盏盏,左右两岸多得是放灯的年轻男女。 两岸楼阁的挂灯,诸多建筑和那一天的夜景与人流,共同构成了这茗州一绝。 齐仲斌感慨地看着河道,回想起来,当年他也曾在八月初二的晚上偷偷溜出来,想要得一盏花灯,只不过那会被身边的师妹逮了个正着,报告了那时候的术士师父。 “这七十多年,对于千年不倒的茗州城来说,不过只是短暂的时光,但对于我们而言却是一生!” 河道两岸有诸多能观景的酒楼文阁,而此时其中一栋楼上,也有人趴在窗口看着荷风桥。 在这楼上用餐的人,看着时而平静,时而人流来往的荷风桥,本就是一种视觉上的感官享受,亦如有人吃饭看书,有人吃饭观舞。 “阿哥你看,那两个老人一起站在荷风桥呢,看着感觉好温暖啊……” 墨晓容趴在窗口,托着腮望着远方的荷风桥。 同样坐在靠窗位置的食客中也有人听到了小女孩的声音,有的下意识看向荷风桥,有的本来就在看着荷风桥。 但他们并没有看到有两个老人站在荷风桥上。 小女孩同桌的石生则自顾自吃着菜。 但和以往不同的是,石生今天点了一壶酒,从孩童时代到如今,石生几乎是从来不喝酒的,但今天却点了一壶,他提起酒壶往杯中倒了一杯。 一股淡淡酒香飘来,石生微微皱眉,看了荷风桥一眼,还是直接将酒一饮而尽。 “嘶……啧啧……不好喝……” “阿哥你喝酒啦?给我也尝尝!” “不好喝的……” “哎呀给我尝尝,给我尝尝!” 墨晓容风景也不看了,凑到桌前抢酒,石生拗不过,给她倒了一杯,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尝点苦头就知难而退了。 “给,可不是我逼你喝的!” “嘿嘿嘿,我早就想尝尝了!” 墨晓容端起酒杯嗅了嗅,顿时觉得香气四溢,也学着石生一饮而尽。 “唉……” 石生哪想到妹妹这么豪放,喊了一声就见她整杯喝了下去,很快小脸上就生起红晕…… “哈啊……真好喝……” 墨晓容伸手去抓酒壶的时候,被石生一把先抢了过去,兄妹两顿时闹了起来。 而荷风桥上站了许久的齐仲斌和喻福英已经离开了这里。 茗州城不小,承载了三十万人在此生息,茗州城似乎也不大,两个看似行动不便的老人却能在一日之内游玩见识了茗州十五绝。 雾青茶、二到七绝的胜景,八到十五绝的美食,以及这过程中茗州的历史文化底蕴。 即便是美食,此刻的喻婆似乎也能食其气而品味佳肴。 到天色已黑,喻婆脸上不知不觉已经笑容满面。 其实在茗州城待了大半辈子,喻婆根本没有完整体验过茗州十五绝的魅力,那都是外乡人更追捧的,更不用说和齐仲斌一起了。 喻婆心中是有怨气的,这对象主要也就是齐仲斌,只是这么一天下来,怨气也不知不觉消散得差不多了。 怨气不深么,恐怕不是,怨恨了几十年,但真的很深么,似乎也不是吧,或者,也不是单纯的怨。 或许最初喻婆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但到了此刻,也已经明白了过来,只是疑惑着为什么没有阴司的人来带自己走,但她也不会因为这种疑惑打破今日这最后一游。 …… 已经入夜了,顺天娘娘庙这会却依然灯火通明大门敞开,庙里也有不少帮忙的人手。 老庙祝喻婆过世了,很多事只靠中年妇女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所以也有很多人过来帮忙。 喻婆没有什么亲人,新庙祝李素苹就相当于她的亲人,忙前忙后累得够呛,连伤感都不太顾得上了。 所幸是娘娘庙不差钱,多请些人帮忙总算是缓过来最初的慌乱。 而此刻,齐仲斌和喻婆回到了娘娘庙,来到了庙宇正殿之前,那顺天娘娘神像处已经隐现神光。 两人到了殿外脚步都顿住了,齐仲斌看了看喻婆,叹息一句。 “可惜了,没能带你见识完整的茗州十六绝!” “茗州不是只有十五绝么?十六绝的说法……很多年前好像是有那么一阵子,但也只是一阵风的事……” 齐仲斌没有再说话,喻婆也没有继续讲,两人看向了大殿中,只见此刻神光从神像上亮起,一名女子从神像中走出,赤着脚落到了地上。 顺天娘娘! 喻福英拜了大半辈子顺天娘娘,看了大半辈子庙,今日见到真神了! 而看齐仲斌的反应,喻婆今天心中的那种感觉也逐渐清晰起来,这死老头,似乎是真的寻到仙途了,这样也好…… 顺天娘娘走出大殿,赤足点地却似乎不沾尘土,她带着笑容看向喻婆,至此刻,其人已经圆满,既无怨念也无多少牵挂。 “喻福英拜见娘娘!” 喻婆作拜之后,齐仲斌也行礼。 “齐仲斌,见过顺天娘娘!” “不必多礼!” 顺天娘娘走到了喻婆身边,一只手直接将喻婆扶了起来,在这过程中,喻婆身上渐渐散发出一阵阵光晕,身形也渐渐不再佝偻…… “齐道友,送就送到这吧!” 顺天娘娘说完这句话,点了点头,带着喻福英一同走入庙宇大殿。 齐仲斌只是站在殿外看着这一幕,看着喻婆身体渐渐恢复坚朗,脸上也恢复一些神采,而对方也在看着他。 直至大殿中神光消失,齐仲斌依然立在殿外许久。 娘娘庙后院处此刻依然忙碌,而中年妇人似乎隐约见到前头的光亮,因为怕长明的灯火出什么问题,就匆匆到前院来看,却只见到那个老相师站在大殿前。 回想今天白天的经历,中年妇人说不上有多恐惧,可讲出去怕是也没什么人信,或许只是自己早晨的梦没有醒? 虽是这么想着,但妇人还是问了一句。 “老先生,婆婆她……” 不知道问什么细节,妇人的话也就在这里终止。 齐仲斌好似也才回神,转头看向那个妇人,笑了笑道。 “听她的,看好庙,走了!” 看老相师转身离去,妇人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开口挽留,她本想告知老人喻婆故去,想请老人去看看喻婆遗容。 但听闻老人的话,回想白日之事,妇人也明白了,自己并非梦未醒,对方什么都知道,也没那个留下的必要了。 “老先生,您相桌上的东西,都收在院门左边——” 妇人还是喊了一声,不过是告知他帮忙收起来的东西在哪。 “多谢了——” 声音传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老相师了,妇人望了一眼大殿,长明灯的灯火照亮了顺天娘娘像,她在殿外拜了几下,这才又回去忙碌了。 庙宇外,齐仲斌手一招,幢幡木箱卦旗等物就飞了过来,回头望一眼娘娘庙,随后大步离去。 第二日清晨,因为老庙祝的喜丧,来娘娘庙的香客反而愈发多了。 妇人来到庙外一看,果然,那个老相师没有再来了。 …… 天界,星河与山河社稷图交融的所在,易书元对两个弟子的情况也隐约有感,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完全牵扯到眼前事上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六年之功马上要见分晓,先铸炉形,在炼丹的同时一同铸就炉神! 齐仲斌送别喻婆的当夜,随着时间推移,金秋的寒露便已悄然而至。 “嗡~”“嗡~”“嗡~”…… 所有从神药宫藏炉院带来的仙道残炉纷纷震动起来,其上在这些年中不断增强的金气也正在活跃起来。 秋月之金气于一年中本就是最盛的时刻,属于金行当权得令的季节,而寒露于秋,则金气愈盛,万物遇之无不摧毁…… 天河星力本就已经极强,此刻更是星光大盛,更有无穷金气溢出。 “咣当~”“咔嚓……”“轰……” 各种各样的动静从各个山头传来,那些仙道残炉有的破碎,有的崩裂,有的直接炸开。 这一刻,无穷金气同天河一体。 劫起于成炉,金气锐利无双,胜过天下剑锋,胜过万千剑意,此为庚金杀机…… 易书元耳膜发痒头皮发麻,这是要连我以及斗转乾坤炉一起斩了呀? “兴木之神,御火之神,执金之神助我——” 六年来,一直依照地卷书而行事的一百零八位神人第一次听到易书元的声音,这声音浩荡如天,同时也沉重如山。 “丹炉之形将现也——” 易书元的话音才落,另一种声音就盖过一切。 “铮——” 一声金气颤鸣响彻天河,传遍山河社稷图…… 第453章 白露秋分金旺极,寒露七日尚言金 这声音也不只有易书元听到,同处于阵中的一百零八位神人都听到了,乃至处于天界的一些道行高深或者灵觉特殊者也听到了。 天帝飞出了神霄殿,遥望天河微微皱眉,一边的白衣神色凝重,作为长庚星君对此时金气更为敏感。 伏魔宫中云莱望向星河远方,就连藏在自己怀中的小貂肉身此时在睡梦中也是眉头紧锁的样子。 天坊宫内,卓晴恍惚了一下,而几名织女操控的十几根金针也乱了一下,其中一根金针飞来,刺中了卓晴的指尖。 “啊!仙长对不起,我刚刚耳鸣了一下恍神了……” 操控金针的织女顿时慌了神。 “不碍事,我也恍神了,那是什么声音……” 好像琵琶弄弦…… …… 山河社稷图中,原本数十尊带着天道之伤的仙道残炉已经足够不凡,如今天地气机又给加了一把火。 此金鸣如剑音似刀吟,又仿佛千军万马执戟向前…… 这一刻,山河社稷图同天河贯通的这一段,星力都仿佛沸腾了起来,同无尽金气融合在一起。 “隆隆隆隆隆隆……” 山河社稷图本就以水为长,能很好驾驭星河之力,但此刻,这图中世界明显开始震动起来。 山河图中如今也并非没有生灵,当年在太阴山就有不少生灵误入,当初死在其中的妖物三灵不得出,也归于图中天地,而今图中也有一些动物生息。 而此刻整个世界震动,也让图中一切生灵不安躁动,也让整个山河社稷图气数翻腾不已。 不过易书元却无暇留意这些了,无穷金气即将袭来,纵然他修行乾坤变之时便早已经有所觉悟,但每一次面对生死亦有大恐怖。 只是这种恐怖不是常人意义上的尖叫惊慌,而更像是一种面对煌煌天威无尽天道的敬畏。 整个丹炉所在的一片山,已经尽数被无穷金气所淹没。 一百零八位神人不知道易道子怎么样了,此刻只能竭尽所能控制炼法大阵。 虽然易道子刚才确实没有具体说怎么做,但有地卷书在,加上神人也皆非等闲之辈,自然知道是要控制金气爆发的程度。 以火克金,以木兴火,再施法御金! 一道道神光在山河社稷图中亮起,一道道神道法力相互串联,恍若气机在人体经脉中流走,直奔“肺府”要穴…… “唰~~~” 一道白光照亮山河社稷图的一切,落向易书元所在,确切的说是落向炼丹炉所在! 易书元抬头看向天空,手中掐诀结印,眼中和心中除了丹炉再无其他。 “轰……” 整个山峰猛然一震,山峦竟然下陷数寸,紧接着是一阵无与伦比的风暴自那一处山巅爆发…… 在这一阵白光之中,易书元和斗转乾坤炉已经彻底被淹没,就好像直接被金气锐意融化。 一百零八位神人皆金身欲裂,从身躯到神魂都痛苦不堪,心中惊骇之余,手中神力却不敢停下,自己这尚且如此,易道子处又是何种压力? 此刻没有神人敢有丝毫懈怠,若是稍有差池,只怕是阵法破碎,而作为破口的自己也有神陨道消的危险。 除非半数以上神人一起撤阵散气,那么神人顶多被气机震飞受点伤,但在场之神不可能这么做,大阵还没有破,那易道子就还在控制阵眼! 作为阵眼中央的易书元处,只觉得浑身上下好似被刀砍斧劈,又好似被无尽金针刺穿身魂。 但易书元十分清楚,这金气天威此刻可以说不是针对他的,他只不过承受了一些杀意而已…… 真正面对这一切的,是易书元身边的斗转乾坤炉,此刻丹炉三足已经陷入山巅石块中,整个山峦都在一寸寸下降。 世界是抖动的,甚至是扭曲的…… 易书元的身躯好似彻底僵硬了,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但这不是肉体层面的限制,更多源于精神层面。 玉惊! 随着易书元念头一动,袖中抚尺飞出,直接撞向斗转乾坤炉。 “咣~” 冲击震荡的一刻,易书元浑身一震,身体面前恢复行动,手中折扇展开,对着斗转乾坤炉连扇三下。 “哗~~哗~~哗~~~” 丹炉熊熊烈火升腾而起,天神之力随大阵脉络而来,炉火也更加猛烈。 “嗡嗡……” 易书元双耳之中只有这种锋鸣声,进而双耳失聪,血液都从耳边溢出,面前的斗转乾坤炉都在不断颤抖,炉中的某个虚影时而崩裂时而汇聚…… 能受得住便成炉,受不住就会被直接劈开! 但从庚金杀机显现到金气落下,仅仅不过是几息时间,即便有大阵神人相助,易书元已经心神与身躯俱损,心中也已有了明悟。 硬接的话,接不住! 不过易书元修行乾坤之变,自身之道也应种种变化,岂会坐以待毙? 丹炉烈火由百余神人的神力续上,易书元手中折扇直接化为一个琵琶。 按弦而动弦音不发,但随弦蓄力,金气似乎也有晃动,这里是山河社稷图,金气锋锐亦近水…… 这一刻,易书元松开手。 “锵~~” 弦音震荡,整座山峰所在炸开一团气旋,山下过山的水脉犹如潮起…… 下一刻,漫天水汽升腾,天河星力翻转,易书元以弦音起势,倒卷山河社稷图气机,竟然主动与此刻的浩荡金气相合。 此时的金气虽然锋锐却也本就近流水,借了天河星力的势,易书元要做的就是让它借,让它强,此金愈强则愈近水,化入其中以弦御金! 左手压弦,指尖微拨,琵琶弦动! 不指望强势操控此庚金之气,但轻弦微拨动,渐渐生波澜,在这恍若共振亦如的摇摆中,好似人立于吊桥之上左右晃动,幅度也越来越大。 尽管身体承受巨大压力,几乎有种想要呕吐和咳嗽的感觉,但易书元也深知利害,沉住气息引而不发,直至时机合适。 “锵啷啷~~~” 这一刻再次弦动,金气顿时就被易书元所动摇,也让易书元信心大增。 弦音一旦开始频繁,就偶尔能形成一段旋律,一旦旋律开始平稳,则慢慢形成完整曲目,若高山流水,似金戈铁马…… 更为特殊的是,这种旋律之中,偶尔竟然还有鸣金击鼓…… 斗转乾坤炉处中,不知不觉间,无尽金气已经相当程度在易书元弦音所御之中,一个丹炉虚影也渐渐形成。 “咚~~~”“当~~~~” 很多时候金气成团落下,竟然直接砸在虚影之中,好似重锤锻打! 这种声音一阵阵过去,丹炉的形态竟然也愈发由虚转实。 而每一次锻打也伴随着金气渗透,金气既归入内炉,也有一些渗入斗转乾坤炉…… 在漫天气数的呼啸中,浪涛声声音律阵阵。 处于山河社稷图的一百零八位神人在撑过了最初的恐怖压力之后,虽然压抑感始终存在,但压力却在逐渐减缓,反而偶尔好似有种能听到仙音阵阵的错觉,但想要细听反而听不真切,仿佛只是劫气呼啸。 易书元一手控弦,望向面前的炼丹炉,因为炼制孕育丹炉的缘故,斗转乾坤炉此时已经比初时大了不少。 炉身上的星斗光辉也更加璀璨,不只是金气不断落下,无穷星力也如道道流光汇聚到炉身。 若是有人夜晚抬头看向天空,只要是晴朗的夜里,天空的星辰也会比以往更加明亮。 从寒露日七日之后,庚金肃杀之气才渐渐减弱,易书元的弦音也已经停止,山河社稷图中的洪水和星河的翻腾也慢慢平缓下来。 大阵中心,最高的山峰生生被压下去数十丈,连同峰顶在内,整座山峰就和秃了一样,寸草不生。 这山峰不过是表象,也代表着山河社稷图的元气损伤,虽然如此,图中世界的气数却翻腾活跃起来。 易书元站在山顶长出一口气,手中琵琶重新变回折扇,指尖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到此刻劫数差不多已经过去,他才心中升起明悟,此番劫数,不止是寒露。 因为寒露之金当权得令,所统所令者为谁? 金生于仙道诸炉,天道气机勃发源于白露盛于秋分,于寒露才显露锋芒,庚金肃杀滚滚而来…… “就说怎么生猛到此等地步……” 以往诸劫虽也危机重重,但还不至于到易书元几乎生出绝望的地步,这次是真的恐怖非常。 只能说凡事不能有什么侥幸心理,借星河之力融山河社稷图,又带领一百零八位天神以天罡地煞之数布阵,看似稳妥得很,但劫数也会更加汹涌。 所幸易书元本来也不是抱着侥幸心理来应对的,且此劫也不只是易书元个人之劫。 此刻易书元除了指尖的痛楚,身上也是元气亏空,很快一枚养元丹吞入腹中,盘膝在山巅调息。 远方摆开的诸多仙道残炉正在渐渐崩碎,化为一阵阵残存的金气汇聚过来。 良久之后,易书元抬头看向天空,一道道流光已经从山河社稷图的各处飞来,正是从神药宫带来的第二种宝物,珍藏的诸多丹材。 一道道流光从天空落下,好似随着星力一起没入斗转乾坤炉,又在很快在炉中之炉的内部显现。 这一刻,缓过气来的易书元随手一扇,斗转乾坤炉烈火升腾,同时,炉中之炉内部,一团耀眼的金焰轰然而起…… 第454章 天下各道皆期盼 以炉中炉炼丹,这一手不能说后无来者,但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至少易书元从神药宫丹经阁内所见典籍残篇中,也提到古时丹鼎各脉只是有过类似设想,却也没有试过。 这倒不是因为这样做太多多此一举,而是炼制真正仙丹本就不易,不是次次都那么安稳的,很可能招来天劫。 而如果要炉中炉炼丹,既成炉又成丹,那几乎是劫数必至,且也会十分凶险,程度肯定胜过正常天劫,搞不好就是双炉尽毁殃及自身。 此刻易书元不得不为古之仙修虚空点赞一波,你们的推断易某人替你们验证了,差点死这…… 当然,这和易书元自己本人以及天庭气运也是有很大关系的。 养元丹药力涌现,调理着易书元的身躯,此刻易书元身体暖洋洋的,也有一股困倦感,他见一切气机平稳,也没有什么谨小慎微担惊受怕的样子,竟直接在这光秃秃的山巅上躺下来。 “嗬呃……” “今冬人易眠啊……” 一个哈欠过后,易书元口中喃喃着,随后枕着手臂侧卧在山上,在一阵阵丹炉火光之中睡去。 或许是因为此前的庚金劫数搅动了山河社稷图,也或许是因为那劫中水汽星力冲天翻卷充斥此界天地间,更或者和易书元这个主人也有很大关系。 自六年前进入山河社稷图以来从未有过的变化在此刻悄然发生。 远方一座几乎被烈火环绕的山头,火部星官环昱郎盘坐在此,他一丝不苟地连接同上一位神人和下一位神人的气机。 虽然彼此之间如今根本看不到,但却也能相互感应到彼此的存在,但也只能顺着这种“天地拟人”的脉络感,来感应前后两个“神穴”的所在。 前者为木,后者为土! 环昱郎不知道中央阵眼的易道子正在睡觉,反正他是不敢有丝毫松懈的。 回想此前几天的庚金杀机,简直惊悚到让身为火神的他心神结冰,环昱郎都难以想象身在阵眼直接承受这一劫的易道子是怎么面对的。 想当年本来是我去寻易道子的,现在想来当初应该多等一段时间的。 环昱郎的思绪渐渐回收,过去六年一直都十分紧张,过去几天更是紧张到了极点,而此刻颇有种盛极而衰,或者说危机一过显得安逸的感觉。 放眼望向四面八方,是无尽的山河,根本望不到边,即便能感觉到的两位同僚,也是在极为遥远的地方。 这宝物画图为界无边无际,这等仙家至宝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绝非一般意义的画中境吧? 实际上,此前劫数降临,环昱郎好像还听到了远方山中动物的嘶吼与惊叫,此刻回想起来,这里似乎还有动物? 这里到底真实到了何种程度?若非有此前铺垫,忽然来到这么一个地方,我能分辨出真假么? 这么想着,环昱郎忽然觉出一丝凉意,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一点点白色晶莹之物从天而落,还没到他附近的山头就已经融化不见。 再看向远方,视线所及皆是白絮一片,这是六年来第一次见。 下雪了? 不只是环昱郎在看着远方,这片天地间各处的神祇也是如此。 有人居于河谷,有人立于山巅,有人处于平原,有人暂居森林,却也都看到了这一场雪,很显然这是一场席卷整个山河社稷图的雪。 随着天河气机逐渐平稳,天庭的星罗会请帖也在不断送出。 为确保天地间有资格赴会的各有道之士能够成功赴会,星罗请柬发到人手中的时候,至少要提前一年,而石生和齐仲斌提前三年就收到不得不说有易书元的因素在里头。 星罗会召开前一年,武德星君亲自入了东海,到达龙宫,来到了龙君面前。 还是那一片沙床,还是那一条卧在那闭目休憩的真龙。 “奉天帝法旨,请龙君赴星罗法会!” 无需额外的说明,仅仅是星罗法会四个字便足矣,真龙缓缓睁开眼睛。 “只请我么?” 武曲星君脸上露出笑容。 “自然不是,凡四海之内,天龙图之上的龙属皆会去请,天下水脉之龙族高人也不会落下!” “知道了。” 武曲星君再行了一礼,将手中的星罗谕交给一边的龙族,当然,这东西对于龙君来说可有可无,星罗会召开的时候,龙君就算手里没这东西也可畅行无阻。 等武曲星君走了,真龙身躯在流光中收缩,化为了人身,走到了下属面前取过了墨玉令牌。 “这些年天河星辰有异,没想到真是星罗法会了,倒也是一场盛事!” 星罗会福泽的不光是天庭,也福泽天下各道,就算龙君自己无所谓,龙族也是向往星罗会的。 长风湖龙宫,江郎同样收到了请柬,亲自送那星君离去之后,他就站在龙宫大殿外把玩着手中的墨玉令牌,周围的水族全都好奇地看过来。 离得最近的自然是代重和摩夜,出于对才能的赏识,江郎最终还是将摩夜留在了长风湖。 不过即便如此,摩夜也还是上不了天龙图卷,哪怕图卷上如曾经的洪尉一样,肯定有不少浪得虚名之辈,但没办法,有时候现实就是如此。 “龙王大人,这令牌只能容您一人去么?” 老龟问出了这个问题,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也不说去星罗会得什么好处了,就是去见识见识也是数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 “这倒应该也不是,只是带多了肯定不行,带个三五人应该不成问题。” 听到江郎的话,老龟和摩夜对视一眼,面上都露出笑容,龙王大人肯定不会落下他们。 “也不知道老易这家伙哪去了,白龙那事上没上心……” 实话说,江郎已经不太指望易书元能帮他找着那白龙了,不过反正也不是什么龙君下达的旨意。 太阴山中,同样有神女落到了太阴宫山门。 当然,在那次杜小琳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将可能召开星罗法会的事情告诉门中长辈了,所以太阴宫弟子倒也不算多意外。 在外人眼中,太阴宫门人始终都是比较清冷的,但今日有神女上门,过来凑热闹的门人却不少。 直到师唯送别神人之后,刚刚一直安静在周围的弟子一下子围了过来,一些晚辈弟子的脸上都十分兴奋。 “真的要开星罗会了啊!”“好想去看看啊!” “师叔我们能去么?”“师叔祖我们也想去!” 杜小琳如今已经亭亭玉立,一身天衣的她坐在那里也带着花朵般的笑容,反正她肯定能去! 云翠山中,画中境外,画中仙郑颖代为收下星罗谕,只不过这会画中境内一个人都没有,云翠一脉都不在此处,就她一人守在这里。 她站在海岛山洞之外,望着海那边的远方,想的却不是星罗法会的事,而是笑了笑想起了多年前的某个凡人书生。 天下各方,凡修行有成之正道,至少是明面上的正道,不论是各道仙人,还是一地大神,是佛门尊者,亦或是一方妖雄和天地灵怪,皆有星罗请柬送上。 不论是谁,也都会收下星罗谕。 甚至是其余各方天庭处,虽然多半不会有什么大神前来,但也会象征性送上星罗请柬,更不要说一些小界域小信仰的神祇,凸出的就是一个广邀天下,凸出的就是一个彰显大气。 此番盛会,天庭自然也有自己的底气,时日还有将近一年,天界星罗法会的气氛却已经起来了。 这一段时日,天神巡游频繁,尤其是此方天庭较为核心的管辖界域,大晏虽显颓势,但大庸之地天下气数安定,与领邦止戈修好,国中百姓安居乐业,已然有盛世之相。 更是衬托出星罗法会之时机天时地利人和! …… 天界,天河边作为此番星罗法会的主要场地,已然在天河两岸建立起诸多神妙建筑。 这些建筑有的是楼阁,有的好似漂浮云台,有的竟然是一座挪移而来的小山,更有参天大树立于其上,此外天河之中亦有诸多天舟游曳其中…… 天界神工为此盛会也准备了许久,即便提前九年知晓也是丝毫不敢懈怠,谁也不知道究竟场面会有多热闹,究竟会来多少人。 不论是举办星罗法会的天庭,亦或是收到请柬的修行各道,今时今日多少都心绪欣然。 当然,天河边的忙碌也始终没有停下,有力士推来一艘楼船,船上珠光宝气流光阵阵。 这宝舟并非此方天庭所有,而是一方仙门派弟子送来,如他们这样做的人可不少,也为了届时星罗会到了,能提前有一个不错的位置。 只要你有这精力和动力,只要不是一些有特殊划分的区域,天庭是很乐见这种场面的。 楼船上,有两名仙修立在船头,有神工在指挥着推船力士,这船如今可不能在星河中乱窜。 “咚……当……” 一阵似钟鸣又不同的声音自天河深处传来,远方星光更是一阵明暗交替…… 两名仙修不由生出好奇,询问身边的神工。 “请问尊神,这是什么声音,不是说天河两岸法会建筑已经差不多了么,可是有人在天河处又建新宫?” 神工望了那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非也非也,此乃本次星罗会最大的玄机所在,易道子炼丹之处,届时仙炉开鼎,道丹化出……” 这事到时候必然不是什么秘密,天帝也没有让人守口如瓶的意思,如今也算大局已定,所以早说晚说无所谓了。 但在两名仙修听来,心头则是一惊。 “易道子?” 这是此方天庭的大神?这是名还是号,若是号,为何听着不太像是神人? 虽然两修士远道而来,但此刻面露的惊色让船上神工也显诧异,本以为他们是惊于仙丹,这乃是常情,但不成想还不识得易道子? “这,易道子乃仙道高人,你等身为仙修,竟然不知?” 两人面面相觑,确实不知道啊,但仙道高人遁世者何其多也,没想到今次有丹鼎高人出世…… 星罗法会越来越近的这一年中,山河社稷图内,易书元却依然安眠于丹炉之前。 原本已经光秃秃一片的巍峨山峰,在这两年多来,历经四季变化,好似重新焕发生机,早已经再次翠绿一片。 而易书元就躺在山巅一片绿草之中,有不少绿植从他躺着的位置挣扎着钻出来,展翠绿枝叶开鲜红花朵。 丹炉带来的不是酷热,而是一种辐射山峦的温暖,这使得附近山头反而四季皆翠绿,岁岁花不停…… 第455章 星罗璀璨一令难求 星罗法会越近,易书元反而睡得越沉。 只是这种沉睡,并非是他真的不关注炼丹了,相反,他更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同斗转乾坤炉,乃至同炉中炉,甚至同炉中的气息相关联。 就好像意识有一部分在两个丹炉内外游曳,炉火熊熊却是冬日中的温暖。 炉中还有诸多丹材没有被炼化,某种时刻,易书元就像是在梦中化入丹炉,走在这晶莹光芒环绕的丹材附近,阅览着它们的种种不同。 既看外表也看气息。 实话说,最开始的时候,易书元根本没想好练什么丹,甚至现在都是,只是一股脑把神药宫的珍藏搬来大半。 但易书元也有自信能炼出仙丹,因为于他而言,丹鼎之妙并非是神药宫中人苦心钻研的各种生发之理丹经玄机,或者说这种玄机在易书元这也相对清晰。 以易书元通感之能,炉中之物所化一切皆为道气,他与丹炉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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