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嵇婧溪忙道:“爸妈你们先别急,我现在就赶回公司看看。” 嵇父却将人拦住:“晚了!小复刚刚打来的电话,公司账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流动资金,这次程氏撤资导致资金链断裂,公司……救不回来了!” 这话如雷鸣轰在脑海中。 嵇婧溪怔怔站在原地,攥着手机的手不断用力,良久才颤抖着声音问:“真的没办法了吗?” 嵇父沉默了好半天,才泄劲地说:“宣布破产吧。” 嵇婧溪一震。 父亲呕心沥血这么多年公司才有了现在的成就,怎么能说破产就破产? 出神间,她的电话响起。 嵇婧溪接起就听到一道熟悉女音:“嵇婧溪,家道中落的感觉如何?还有底气继续做趾高气扬的大小姐吗?” 付真真。 嵇婧溪沉默之间,就听电话那头付真真再度开口:“景臻这次已经算手下留情了,你若是再不知好歹,就别怪他让你们一家三口这辈子都回不了南城!” 话落,便挂断了电话。 嵇家客厅安静,她的话清晰的传入在场三个人的耳朵里。 嵇婧溪攥紧了手机,半晌才说:“爸妈,我现在就去找程景臻,这事必须要有一个说法。” 程景臻明明答应只要自己签了离婚协议书,他就不会对公司下手! 可现在,他却出尔反尔! 想到这儿,她心口一阵刺痛。 不敢再想,嵇婧溪忙就要往外走。 孰料刚迈开步子便觉得眼前一阵发晕,紧接着,就没了意识! 恍惚间,只能听到爸妈的声声急呼! 同一时间的大洋彼岸。 程景臻刚结束和跨洋公司的合作谈判,就接到助理打来的电话。 “程总,查出来了,嵇小姐脑袋里长了肿瘤,压迫海马体,随着病情加重可能会造成部分记忆缺失……” 助理的话在耳畔轰鸣。 嵇婧溪……可能会忘了自己,忘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程景臻不敢置信,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慌:“那她现在病情怎么样了?” 助理顿了顿:“您之前安排的针对嵇家的计划,付小姐已经提前实施。嵇家已经于昨日宣布破产,嵇小姐受到刺激,病情加重导致昏迷,被紧急送往了市医院。” 闻言,怒气冲上脑海。 程景臻厉声呵斥:“我没发话,谁允许你们按照付真真的命令做事?!” “马上给我定最早一班回国的飞机。” 助理不敢耽误,连忙挂了电话,去订机票。 次日下午,飞行了十二个小时的飞机降落南城机场。 程景臻一下飞机,便按着助理发来的地址赶往市医院。 病房门口。 透过门上玻璃,程景臻一眼就看到一身病号服,背靠着床头和嵇母聊天的嵇婧溪。 她脸色苍白,但状态还不错。 程景臻一直提着的心这才微微落了下来。 可再想到昨天助理的话,他心里又有些不安。 握在门把上的手顿了好一会,程景臻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瞧见他,嵇母脸色一变,语调带着怒气的颤音:“你怎么还敢出现?!” “我来看婧溪。”程景臻走到嵇婧溪床前,“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下一秒,嵇婧溪眼中的疑惑和陌生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程景臻看着她不见丝毫情意的双眼,呼吸一窒。 不等开口,就听嵇婧溪疏离的声音:“这位先生,我们认识吗?” 第十章 有什么问题 程景臻看着眼前的嵇婧溪,心脏像被人揪住一样疼。 他转头看了眼含恨看着他的嵇母,说话态度都谦卑几分,“能和您聊聊吗?” 嵇母鼻哼一声,“我们家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赶紧出去!” 程景臻不再坚持,朝嵇母微微颔首示意,转身出门。 带关病房门时,他听见嵇婧溪问嵇母,“妈,这位先生,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吗?” 嵇母忿慨地答:“没关系!” 程景臻揉了揉眉心,心中郁结难消。 他亲手割裂了与嵇婧溪之间的关系,本该从今以后,各走各的阳光道。 可是,当得知嵇婧溪的病情时他迫切的想见到她。 再看到她眼底对他的陌生之情又忍不住心中酸涩。 程景臻从兜里摸出了一包烟,刚衔出一根含在嘴里,突然想到,嵇婧溪以前最讨厌他身上的烟味了,又将烟取下,连同整包烟,一齐扔进了垃圾箱里。 一路驾车回到山月居。 站在门口,他想到上次踏进这家门还是嵇婧溪搬出去的那一日。 进屋,揿开壁灯。 程景臻坐在沙发上,两指揉捏着山根。 突然瞥见了摆在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 市医院。 嵇婧溪正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宽肩窄腰面容俊朗,笑起来时候温润的像三月的风。 嵇婧溪觉得他很亲近,却怎么也记不起他的名字。 嵇母有些心焦:“这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许复,也记不得了吗?” 许复温声说:“没事的阿姨,多给小意一点时间,让她慢慢来。” 说完,又像初次见面般,向嵇婧溪伸出手。 “你好,我是许复,很高兴认识你。” 嵇婧溪愣了愣神,才展颜一笑,将手握了上去,“你好,我是嵇婧溪。” 嵇母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嵇婧溪想到嵇母刚刚差点笑成花的脸,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我妈好像很想撮合我们两个。” 许复含笑说:“不用她撮合,小时候玩过家家,你非要当妈妈,还指定我当壹扌合家獨βγ爸爸。” 嵇婧溪捂着嘴,惊奇称道:“真的吗?” “你小时候,可真是……” 许复笑着摇摇头,开始细数关于和嵇婧溪小时候的事。 他讲得很生动,听得嵇婧溪好几次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 一直说到华灯初上,这个话题才作罢。 嵇婧溪看着手心,突然长叹了口气,“好遗憾,那些回忆,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许复将手覆在她的手心上,穿过指缝,十指紧扣。 嵇婧溪觉得哪里感觉像不对,有一瞬间想抽回手,却又止住了动作。 许复盯视她,语气认真:“小意,我愿意陪你一切归零,从头开始。” 嵇婧溪抬头望进他的眼里,如星河的眸子里流转着绵绵情意。 她点了点头说:“好。” 病房门霎时被人搡开。 下午来看过她的那位男人走了进来。 许复立马起身,语气里充满敌意:“程景臻,你过来做什么?” “我并未向法院提交离婚协议书,严格意义上来说,婧溪她还是我妻子。” “我来探望我的妻子,许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第十一章 丈夫 程景臻的话一出,许复立马动了怒。 考虑到嵇婧溪还在一边,他只能压抑住火气,语气不善:“程景臻,你跟我出来一趟。” 程景臻挑了挑眉,看了眼坐在病床上一脸茫然的嵇婧溪。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病房门,走到无人的安全通道。 许复质问道:“你怎么还敢出现在小意面前?你嫌伤她伤得还不够深,还要再来补一刀吗?” 程景臻眉心蹙了蹙,没有应答。 有些事,他对许复这个外人没有解释的必要。 许复继续发问:“之前商业聚会上,付真真宣布你们即将结婚,我记得你是没有拒绝的。现在又说,小意还是你的妻子。程总,你们做生意的人都喜欢善变吗?” 程景臻侧着头,满不在乎地说道:“听闻你等了嵇婧溪八年,是打算趁着她这次失忆好趁虚而入吗?她到底心属于谁,你不会不知道吧。” 许复表情微变,随即又冷笑了两声,“程总真是好大的自信。如果你认为小意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的人,那你就算错了。她比你想象的还要坚强。” 话落,许复便拉门离去。 安全门关上,发出“砰”的一声震响。 震得程景臻站在原地,脸上有外人少见的颓唐。 他被许复一番话质问的底气空空。 对嵇婧溪和嵇家直接或间接做了这么多事,他怎么还会认定嵇婧溪会像以前那样,一心一意扑在他身上呢? 他倚着墙,整理着内心翻涌的思绪。 那些被他这么久以来压抑的,刻意忽视的情绪正像野草般肆意生长。 许复回到病房。 看见嵇婧溪正低头看着手中的杂志。 左看右看,显然心思不在这上。 他走上前,将杂志从她手中抽走,温声问:“在病房待了一天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嵇婧溪刚一点头,许复就拿来外套帮她穿好。 许复怕她冷,又多给她拿了方毛毯。 她表情羞赧,小声嘀咕:“我又不是小孩子。” “在我这里,你可以永远当小孩子。” 许复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 两人沿着医院绿化而行。 嵇婧溪忍不住问:“刚刚那位叫程景臻的男人,就是我的丈夫吗?” 她是知道自己结过婚的。 左手无名指上有钻戒的晒痕,可她记不起丈夫是谁。 “算是吧。”许复顿了顿,“小意,如果你知道某个人做过对不起的事,你会选择原谅他吗?” “是程景臻吗?” 许复点了点头。 嵇婧溪想了很久,才答了心里话:“我不知道。” 许复眼里升起的光瞬间黯了下去。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慢慢来,不急于一时。 等他们散完步,回到病房。 发现房内已经住进了其他病人。 许复连忙找去护士站。 护士说:“刚才有位姓程的先生将嵇女士转去了高级病房,你赶紧带病人上去吧。” 嵇婧溪也踱步过来,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沉吟了半会,才对许复说:“太晚了,今天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她语气软糯,说出来的话却态度坚决。 许复将她送至电梯口,看着电梯门合上他才转身。 回头,他便看到付真真正挺着肚子在向护士打探嵇婧溪的病房。 第十二章 钻戒 许复眸子一紧,大步上前强行将付真真拖到一边。 付真真用力挣脱开被他束缚住的手腕,叱道:“放开我!” 声音之大,引来来往路人纷纷侧目。 许复沉声:“找个地方,我们聊聊。” 付真真揉着隐隐发疼的手腕,看着他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愫。 许复也不等她的回答,直接转身往外走。 他步子迈得很大,她只能勉力跟上。 许复在医院园区寻了个石桌。 两人对立而坐。 许复看了眼付真真微微隆起的小腹,“几个月了?” 付真真抚摸着孕肚,表情淡漠:“有事说事吧。” 许复双眉微皱,郑重说道:“烦请你不要去打扰小意,她现在是病人,受不得一丝一毫打击。” 付真真盯视着许复,眼里涌动的情绪比之前更甚。 她咬着唇,娇艳的五官泄出几分不甘心:“你还是这么护着她。” “我的心意从来都没变过。” 他回答的坚定又果断。 就跟几年前她第一次向他表白的时候,拒绝的一样果决。 付真真起身,表情又恢复成了一贯的含笑。 她一撩头发,语气轻佻:“好歹和嵇婧溪朋友一场,要是不去探望她,好像怎么也说不过去。不是吗?” 同一时间,嵇婧溪推开了高级病房的门。 程景臻站在窗前,一手插兜,眉心微蹙看着窗外。 嵇婧溪站在门口,一时踟蹰不知该不该进去。 程景臻回头,朝她走来。 牵起她的手,将她牵进房内。 嵇婧溪感受着他的手传来的触感。 厚实宽大,有骨骼感。 她还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被他牵着。 “嵇婧溪,你就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我了吗?” 程景臻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嵇婧溪仰起头,仔仔细细看着他的脸。 脑海里努力找寻关于他的记忆。 一片空白。 她摇了摇头。 程景臻闻言,显得失落。 他垂眸看着嵇婧溪的手,小巧柔软。 自己的手刚好能完整包裹住她的手。 他咧咧嘴,忍不住自嘲了句:“大概这就是报应吧。” 自从知道嵇婧溪的病情会导致失忆后。 他便总能在空暇时间想起,和她的点点滴滴。 那些回忆,不光是嵇婧溪一个人的,也是属于他的。 程景臻放开她的手。 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绒布钻盒。 打开一看,一枚熠熠誩生辉的钻戒。 他将钻盒放在嵇婧溪的掌心,“你忘了这个。” 嵇婧溪看着钻盒,脑袋里突然像走马灯一样闪过许多记忆碎片。 一时间,头痛欲裂。 她双手捂着头蹲下,嘴里发出痛苦的惊呼。 程景臻急急地按下床前的按铃。 医生护士即刻就到,乌泱泱十多号人。 他们把嵇婧溪放在移动病床上,将她推进检查室。 程景臻焦急的等待了半个多小时。 才有医生出来。 他摘下手术帽,神情肃然:“肿瘤快要压迫到两大神经,必须马上进行手术。” 程景臻当机立断:“现在就做!” 跟在医生身后的护士立马递上同意书,“请问您和病人的关系是?” 程景臻边落笔签名,边说:“我是她丈夫。” 第十三章 无力感 程景臻坐在手术室门口。 他看着亮起的“手术中”的红灯,心中蔓延起无边无际的恐慌无力感。 手术进行了二十分钟,嵇父嵇母着急忙慌地赶来。 嵇母一见程景臻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两步跨上前,一掌接一掌重重打在他的身上,一声声地哭诉。 “都是你!都怪你!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小意!” 程景臻一声不吭,全都受着。 而跟在后面的嵇父,冷眼看着。 五分钟后,嵇父才上前拉住嵇母。 程景臻打量着嵇父。 半年前,他还是位精神奕奕的中年男人。 现在却满头华发,微佝偻着背,像苍老了十岁。 嵇父沉声对他下逐客令:“你走吧。” 程景臻说,“婧溪的手术费我已经交了,手术完后她继续住高级病房。钱的事,二老不用操心。” 嵇母将他一推,双目瞪得通红:“谁稀罕你烂好心!” 程景臻顿了顿,哑声说:“就当我欠她的吧。” 话落,他微微鞠躬,转身离开。 嵇婧溪的手术进行了七个小时。 嵇父整整抽完了两包烟。 一直到空中泛起鱼肚白,嵇婧溪才从手术里被推了出来。 嵇母看到她浑身插满管子,心疼得差点晕厥过去。 嵇婧溪的麻药劲,到下午缓过来。 她晕晕乎乎醒来时,发现自己脑袋凉飕飕的。 嵇母趴在她的床沿边睡觉。 她的手掌被嵇母的手紧紧覆住。 略微地动了下手指,嵇母立马就醒了。 她看着嵇婧溪躺在病床上,毫无血色的样子,眼圈渐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嵇婧溪嗫嚅了两下唇瓣。 嵇母凑近去听。 嵇婧溪的声音虚弱无力,一字一顿说得很慢:“我没事,我会好起来的,妈妈你别担心。” 一周后。 主治医生宣布嵇婧溪可以接受外人探视了。 许复是第一个过来的。 他到了病房门口,却未直接进去。 将一个袋子委托护士先交给嵇婧溪。 嵇婧溪打开一看,见里面装了有长有短好几款假发。 她抿唇一笑。 刚戴好假发,就听见许复在敲门。 “我可以进来吗?”他问。 “当然可以。”嵇婧溪答。 许复进门,就见嵇婧溪正对着镜子拨弄着假发。 她也不看他,只嘀咕着:“好不习惯啊。我这样会不会很难看?” 许复脸上带着笑,说话的语气却很坚定:“不会,你怎样都好看。” 许复将手中拎着的水果放到床头柜。 看到另一侧的床头柜上摆放了好几样价值不菲的养生礼盒。 他指着那些问:“那些都是谁送来的?” 嵇婧溪回头看了眼,“我今早醒来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在了,应该是程景臻送的吧。” 他心一横,干脆地问:“小意,现在再见程景臻,你心里还有感觉吗?” 病房外,正欲推门而进的程景臻也听到了这个问题。 他心一下悬在了嗓子眼。 一突一突的,跳得直厉害。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听见房内传来了嵇婧溪的声音。 她说:“没有。” 第十四章 卑劣 程景臻一出住院部大楼,就看见等在楼下一脸幽怨看着他的付真真,身后跟着低眉垂眸的保姆。 他猛然记起,今天是付真真例行产检的日子。 程景臻走上前,问:“做检查了吗?”。 “难为你还记得今天要产检。”付真真睨了他一眼,语气尖酸刻薄,“医生说孩子发育的慢,也不见你多关心关心。” 程景臻未应声,斜眼看了下保姆。 气势逼人,保姆被看得差点腿软。 她连忙恭谨地答:“程先生放心,我一定会更加注意付小姐的营养。” 付真真淡声说:“你先回去吧,我和阿臻还有事要谈。” 保姆忙不迭地颔首。 程景臻和付真真一路无言上了车。 付真真坐在副驾,发现座椅的宽度被人调过。 怀孕后,她变得更加敏感。 她嘟着嘴问程景臻:“谁还坐过这里?” 程景臻抿唇不答。 她又试探地问:“总不至于是嵇婧溪吧?” 程景臻依旧的沉默在她眼里等于回答。 付真真心里像被倒了一大盆苦水。 她喉口发干,声音紧涩:“程景臻,你到底什么意思?这段时间,你为了嵇婧溪的事跑前跑后,还日日看望……在你心里,到底是她嵇婧溪重要还是我和孩子更重要?” 程景臻脑子下意识地做出了回答。 嵇婧溪。 他把这个答案往心里压ⓨⓑγβ,看着付真真:“嵇家如今境况,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我只不过想弥补他们罢了。” 付真真冷笑:“我对嵇婧溪和嵇家使得手段是很卑劣,可我从未隐瞒过你,你不也是很乐意我那样做吗?现在又良心发现打算充当好人吗?” 她又眯起眼,用审视的眼神看着程景臻,像要把他看穿。 片刻后她收回视线,语气幽幽:“你不会期待着嵇婧溪能原谅你吧?就算她重新接受你,你觉得你们之间的关系还能回到过去吗?” “程景臻,你既然上了我这艘船,就没有擅自下船的道理。” “我才不像嵇婧溪那样没心机没手段,你公司背后干得那些脏事儿我早就备份了。” “你要让我觉得不爽,我不介意公示与众。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付真真扔下这几句话,便下车摔门而去。 程景臻手肘搭在窗沿,烦躁地不停用双指揉捏着山根。 脑中一个念头接一个念头往外冒。 刚和嵇婧溪谈恋爱时,他便见过付真真好几次。 只是那时候他的眼里除了嵇婧溪再无旁人。 直到他和嵇婧溪婚后一年,他发现自己对这段感情已经毫无任何激情了。 那一年的跨年夜,他们几个朋友凑到一起喝了酒。 酒意上头,付真真趁着无人注意挠了挠他的手心。 他一秒会意。 后来,他和付真真越处越近。 在付真真告诉他,其实嵇婧溪爱着的一直都是许复,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替身。 多么拙劣的谎言,他信的原因也只是想错全推到嵇婧溪身上。 是嵇婧溪一开始就拿他当替代品,他后来所做一切都只是为了报复她。 现在想来,卑劣的何止有付真真,还有他自己…… 第十五章 许愿 嵇婧溪自从手术后醒来,程景臻没有再来探望过他一次。 父母和许复都在她面前绝口不提这个名字。 嵇婧溪也默契地不向父母打听程景臻。 这个名字,仿佛成了嵇家一家三口的禁忌。 虽然嵇婧溪的记忆丧失了,可她身体却还记得。 偶尔想到程景臻,她觉得心口便像闷了块石头,堵得厉害。 许复每天只要有空便会陪在她身边。 有时候能待上几个小时,陪她从东说到西。 有时候只来了五分钟,就又匆匆离去。 许复怕她住院嫌闷,总会挑着趣事讲给她听。 还特意送来了个平板电脑,下载了好几部电视剧供她消遣。 嵇父说,许复最近成立了一间公司。 目前正值起步阶段,他每天都在四处奔走,开拓市场。 嵇父提携许复,大方的将之前商海打拼时积攒的人脉全都交给了他。 嵇母对许复更是满意,已经将他看成了未来女婿。 每次许复过来找嵇婧溪时,她都会找借口出去。 私下还明里暗里的暗示过嵇婧溪,和许复好好培养感情。 而嵇婧溪总是插科打诨的混过去。 那天,嵇母直截了当的问嵇婧溪,“小意啊,你看许复对你这么好,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嵇婧溪装傻充愣:“我能有什么想法。” 嵇母追问:“要是你们两个以后过一辈子,你愿意吗?” 嵇婧溪垂眸。 这么多天和许复地相处,他对自己的好,她也都看在眼里。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对许复的感情,算不算男女之情。 嵇婧溪郑重地说:“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嵇母哀叹口气。 嵇婧溪出院那天,南城下了第一场雪。 嵇父嵇母先收拾东西回家,她和许复悠闲地走在后头。 嵇婧溪从头到脚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看背影像只臃肿的企鹅。 她站在檐下,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去接雪花。 一片雪花落在掌心,她欣喜地展示给身侧的许复看:“哇!是六边形的!” 许复抿笑:“听说六边形雪花能带来好运,要不要许个愿?” 嵇婧溪闻言,立马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她心中默许。 一愿家人平安幸福,事事如意。 二愿许复事业红火,一飞冲天。 许到第三个愿望时,她脑中一下跳出程景臻的名字,她想了想。 三愿程景臻,所求皆所愿,所愿皆所得。 愿望许完,雪花在她的手套上化成了一小块水渍。 许复拿出纸巾帮她擦了擦。 在嵇婧溪闭眼的时候,她不会看见。 许复脸上带着笑,低头看她时的眼睛亮得发光,盛满了爱意。 她更不会看见,不远处的小道上,程景臻立在风雪中,遥遥地看着她。 在嵇婧溪和许复朝他这边走过来时,他立马闪身躲进回廊里。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背影,程景臻才看向兜里不停响铃的手机。 是付真真打过来的。 甫一接听,就听见电话那头,付真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 “程景臻你快过来,医生说我需要引产……” 第十六章 明明还在 挂断电话,程景臻快步赶到付真真所在的单人病房。 十平米不到的病房里,付真真躺在床上,哭得快断了气。 保姆站在一旁手忙脚乱地安慰她。 程景臻问:“发生了什么?” 保姆嘴唇翕动两下,眼睛不断瞟向床头放着的检查报告。 程景臻拿起报告,目光立马锁定了几个关键词:妊娠停止,胎儿在子宫内死亡。 他鄂惊,仔细看了几遍后整个人颓丧地往椅上一坐。 付真真哭累了。 她一把拔掉手背插着的针管,吩咐保姆:“林姐收拾东西,我们去别的医院。” 保姆未动,谦卑地看了眼程景臻。 程景臻从床头柜上拿出棉签,摁住付真真正在往外冒血的针孔,急声说:“别闹!” 付真真腾出一只手,拉住程景臻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表情有些疯癫:“阿臻,你感受到了吗?孩子在动!他在踢你!” 程景臻并没有感觉到。 可是他嘴上却说:“是,他在踢我。你先躺好,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付真真连连摇头:“这家医院都是庸医,我要换更好的!” 说完便把衣服一股脑地往背包里塞,嘴里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保姆挪步过来,说:“程先生,医生说付小姐得尽快引产,不然对身体不……” 保姆话还没说完,付真真一巴掌掴在她的脸上。 力道之大,打的保姆站立不稳连退几步。 付真真赤红着眼,大声吼喊:“你说什么浑话,我的孩子明明还在!” 程景臻掩去眼底的悲伤,双手箍住付真真的肩膀,试图摇醒她。 “付真真,你清醒一点,孩子已经没了!” 付真真表情一瞬变得很奇怪,似喜似悲。 她仰起脸看着程景臻,眼泪簌簌往下掉,语气悲切:“这就是我的报应吧。” 程景臻懂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当初,嵇婧溪怀孕时,付真真常给她做自制小蛋糕。 在蛋糕里加了大量孕妇忌口产品导致了嵇婧溪滑胎。 他当时知道,却没有选择制止。 程景臻苦笑,万物守衡,这报应也是老天给他的。 在付真真做完引产手术后的第三天。 程景臻收到了保姆林姐的短信。 短信上写:“程先生,我不干了,我老家有急事,必须回去。” 程景臻赶回付真真的住处,保姆果然不在家,带来的行李也拿走的一干二净。 他心生疑窦。 去到付真真房间,见她在用电脑浏览聘保姆的页面。 她挑挑拣拣也没找到个属意的。 付真真扫了眼程景臻,语气淡淡:“林姐离职了,你知道吗?连这个月工资都不要了。” 程景臻轻“嗯”了声。 沉思片刻,问道:“林姐你是怎么聘到的?” 付真真偏头想了想:“联系的中介推荐的林姐,我看她各方面都还行,就要了。” 她接着又疑惑地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程景臻说:“没有,你好生休息。保姆的事我会让人安排好。” 回到书房,程景臻手撑着头,理着思绪。 他记得当时第一次孕检时,付真真和孩子的各项体征都显示良好。 霎时间,他心念一动,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冷声吩咐:“马上去查付小姐之前的住家保姆的底,查到后立马发给我。” 第十七章 馄饨 一小时后,程景臻收到了助理传回的报告。 区区一个保姆,没多大底细。 他翻着报告,看见保姆的银行卡流水里,有一条昨天收到的十万元转账。 转账人那一行的名字,是嵇成耀。 程景臻犹疑半刻,拨通了嵇父的电话。 响了好半天忙音,电话才被接通。 程景臻开门见山:“您什么时候有空,想和您聊一聊。”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才说:“就现在吧。” 程景臻结束通话,随手套了件外套,驾车去了嵇家。 嵇母冷眼看着程景臻。 她眼神似刀,恨不得把程景臻身上从头到脚剜好几个洞。 程景臻看着嵇父,“婧溪不在家吗?” “她出门了。你要聊什么,请直说。” 程景臻斟酌着用词:“不知二位是否认识一位叫林双秀的保姆?” 嵇父不解其意,嵇母倒是哼了声。 程景臻心中有了数。 他继续说:“之前她是付真真怀孕时聘请的住家保姆。可惜真真没能保住胎儿,那位保姆也匆匆收拾东西走人。” 嵇父还是茫然:“你跟我们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闪念间,他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嵇母。 “林双秀就是我安排的。”嵇母磨牙凿齿,神态狰狞,“凭什么,我的小意就要忍受终生不孕之痛,她付真真就可以做母亲?老天爷不肯惩罚恶人,我亲自来!” 嵇父闻言动气:“你哪怕再恨,也不能拿未出生的孩子出气啊!” 他又看向程景臻,神情凝重:“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程景臻:“不关二老的事。是那孩子跟我没有缘分罢了。” 嵇父嵇母有些愕然。 程景臻从怀里口袋摸出一张银行卡,双手推到嵇父面前,“这张卡里有两百万,密码是婧溪生日。” 嵇母一脸嫌恶地将卡又推了回来:“拿走拿走!我们家不稀罕!” “就当是我补偿给婧溪的。” 说完,他便欠身离开。 回程路上,路过那家熟悉的馄饨店。 他下车要了碗馄饨。 店家问他什么要求。 他脱口而出:“堂食,只要葱花多点汤。” 程景臻背对店门口坐下,用纸巾将桌上的油渍擦拭干净。 这时,背后响起一道轻快的女声。 吩咐店家的要求也和他刚才说得一致。 他连忙扭头,看见嵇婧溪戴着毛绒帽,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店家下馄饨。 感受到被人注视的视线,嵇婧溪抬起头。 看见程景臻时,微一愣怔。 这时,不大的馄饨店乌泱泱涌进来十多人。 他们占据其他桌位,唯独避开了程景臻那桌。 嵇婧溪端着碗,稍稍踌躇,还是坐到了程景臻的对面。 程景臻没说话,只是将他碗里的馄饨肉都挑了出来。 将只剩馄饨皮的这碗和嵇婧溪那碗交换。 动作熟稔地像重复过上百遍。 嵇婧溪怔神,“你怎么知道……” 程景臻笑得有些勉强:“我不仅知道你只吃馄饨皮,还知道你所有的小习惯。” 他又在她的碗里添了一勺醋:“吃吧。” 嵇婧溪舀了口汤,心口突然一酸。 第十八章 南城大学 两人默默无言用完馄饨。 嵇婧溪擦着嘴角,舒声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程景臻没有拒绝,“想去哪?” 嵇婧溪:“都可以。” 程景臻心念间想到个地方。 驱车跨越了大半个城市,到达目的地——南城大学。 嵇婧溪看着硕大的门匾,问:“这是我读过的大学吗?” 程景臻眼里闪着晦涩不明的情绪,启唇说:“是我们。” 嵇婧溪眨着眼看他,想让他再说一些。 程景臻却只说:“我们进去吧。” 学校保安只看了他一眼,就放他们通行。 嵇婧溪很疑惑:“为什么其他外来人员就要查证件,而你不用?” 程景臻:“前不久,我作为学校荣誉毕业生回校演讲过。” 沿着学校小径而行。 朝气蓬勃的大学生们,让嵇婧溪觉得自己都变得年轻。 她情难自禁地说了句:“好想回学校啊。” “你可以在学校当老师。理整家獨費付βγ” 嵇婧溪一听来了兴致,下一秒又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可以教的。” 程景臻却说:“你画画很好。可以做美术系导师。” 嵇婧溪没有当场应答的底气。 她记不起上次拿起画笔是什么时候。 两人又继续走。 程景臻心思一动,“还记得大操场在哪吗?” 嵇婧溪摇头。 程景臻神情温柔:“跟着你的直觉走。” 嵇婧溪真就跟着直觉走。 南大占地范围很大,两人走了半小时才找到大操场。 这中间,嵇婧溪的直觉出了错,绕了好大一圈路。 但程景臻没有纠正他。 夜里八九点,操场上熙熙攘攘不少人。 一边的篮球场更是热闹。 两人就站在场边看着。 看了半刻,来了个毛头小子,搓着手有些紧张地说:“您是不是之间来学校演讲过的学长啊?我们队伍还差个人,您要不要入个伙啊?” 程景臻愕然,偏头看向嵇婧溪,只见她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程景臻将外套脱下交到她手上,稍稍热身活动了下筋骨。 他走进场内,男生用手肘撞了撞他,眼神不断往嵇婧溪那瞟,一脸八卦地问:“学长,那位是您的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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