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嫁(肉)_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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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有点希望的！虽然这个希望不太大！” 商榷更加的沮丧了：“你还不如不安慰我呢！” 宗铭皓顿时展颜一笑。秦六月一直在旁边听着温知夏跟潘潘的讨论，虽然大部分都听不懂，但是也都耐心的听着。等他们讨论完了之后，才开口问道：“保守治疗的话，她大概还有多久的时间？” 这个问题很重要！严锘也是一脸迫切的看着温知夏和潘潘。温知夏一脸歉意的说道：“非常抱歉，可能没有多长时间了，因为脑萎缩的太过厉害，肿瘤生长速度太过快速。根据现在的情况分析，大概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啊！”严锘跟黎老先生同时啊的叫了起来。项文南一下子抱住了严锘，快速说道：“小锘，在这个时候，你一定不能让她知道她的情况，否则她整个人的精神就垮了！你一定要坚强，知道吗？” 严锘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脸，过了很久才带着哭音说道：“我对不起黎歌，我辜负了她的信任，我是个罪人！” 黎老先生摆摆手，说道：“这个事情跟你没关系！人老了，早晚是要走的。只是早一步晚一步罢了。我有点累了，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黎老先生站了起来，步履蹒跚的去了房车上的房间，把门一关，彻底隔绝在了两个世界。秦六月握着严锘的手，安慰她说道：“小锘，或许还有转机……” “六月，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上次去看她的时候，她就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脑瘤。”严锘一脸悲戚的摇头说道：“她不仅仅是脑萎缩和肿瘤的问题，还有其他的一系列病症，医生说的对，黎奶奶如果强行手术的话，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概率下不来手术台。罢了，我也认命了！我既然答应了黎歌，要给她的父母养老送终，我就一定会做到的！对不起，我也先回房间冷静一下！” 说完，严锘便站了起来。项文南赶紧说道：“我送你回去。” 严锘这次没有拒绝。他们两个一走，宗铭皓当即对秦六月说道：“你累不累？要不要也回房间休息一下？” 秦六月也觉得有点乏，就点了点头，跟宗铭皓一起离开了。现在客厅里就只剩下了商榷，潘潘和温知夏三个人了。其他人都在驾驶室，没敢上来打搅的。潘潘张了张嘴，想安慰安慰潘潘，哪里知道，潘潘一点都不需要安慰！也是！秦六月是黎家的外孙，严锘跟黎歌是生死之交，黎家出事，秦六月跟严锘肯定会很难过。然而，潘潘跟他们没关系啊！而且也从来没见过黎家的人！所以，潘潘只是表达了一下同情和心痛，便很快以医生的身份和角色，速度投入进了病情的研讨之中了。虽然潘潘是心外科专家，可是心外科跟脑外科都是要动手术刀的嘛！一个是给心脏动刀子，一个是给大脑动刀子。这都是人体最重要的两个器官，所以两个外科专家也就很快投入状态，各种模拟推算手术的状况了。商榷就干巴巴的坐在那边，看着潘潘跟温知夏设计了一套又一套的手术方案，然后又一次次的推翻，一次次的修正，他是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啊！最后，商榷气呼呼的起身离开了客厅，去了下面的驾驶室。然而……潘潘都没有发现他的离开，一直跟她的师兄讨论的不亦乐乎！商榷简直要绝望了！完了完了，来了大情敌了！商榷一下去，小孙笑嘻嘻的看着商榷，说道：“商大少爷，你这脸色可不太好看啊！” 商榷哼了一声。小钱抱着计算器还在啪啪啪的算账，商榷忍不住问道：“你在算什么？” 小钱头也不抬的回答说道：“我在计算我们这一路过去支付的油费，跟我们几个人飞过去的折扣机票加起来，哪个更划算。” 听着小钱的回答，商榷瞬间无语！宗铭皓的四个助理为啥都这么奇葩啊！一个油滑的要死，一个活泼的要死，一个财迷的要死，一个暴力的要死！估计也就只有宗铭皓这么奇葩的人，才会有这么奇葩的助理了！小赵微笑着对商榷说道：“商少，虽然温医生跟潘小姐是故交，你也是嘛！不要轻易认输嘛！” “谁认输了？我怎么会输？”商榷马上梗着脖子回答。小赵，小钱，小孙一起笑了，其他人的助理也都纷纷咧咧嘴笑了起来。瞎子都看出来商榷自从见了这个温知夏之后，整个人状态都不对了。不过，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黎家上，也就没人说商榷的事情了。从Q市到晋北，这距离还真不近。所以大家才会一路开着房车，稳稳当当的走。这一路走了差不多两天，终于进了晋北的地界。一到晋北，秦六月就觉得空气干燥了很多。晋北不比Q市的空气湿润，但是也有Q市没有的粗犷风景。黎老先生看着秦六月和严锘，心底一阵感慨。他从来没有想过，让孩子们回家，竟然会是用这样的理由。第681章来到晋北黎家晋北黎家，如今已经算是半没落了。基本上，没什么人记得黎老先生，也没多少人还记得黎欣了。然而，当宗铭皓的车队集体停在黎家大门前的时候，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尤其是秦六月下车之后，本地的不少人都纷纷的说道：“呀，黎欣回来了！” 说完之后都纷纷摇头，不对，年龄对不上。黎欣活到现在也是奔五的人了，怎么还会这么葱嫩娇艳？然后大家看到堂堂宗家副董事长宗铭皓，亲自扶着秦六月的时候，大家瞬间恍然大悟，这是宗家的前任太子妃秦六月！可是，为什么秦六月跟当年的黎欣那么相像？于是，本地的一些邻居们就开始八卦起来了。秦六月顾不得听那些八卦，跟着大家一起来到了黎家的大门外。抬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牌匾，秦六月心底难免喟叹一声。自己还是来了。就算自己不肯原谅，依然还是来了。严锘看着眼前的院子，似乎比上次来的时候好一点了。至少院子里多了几丛绿意，不会显得那么灰败了。可是一想到黎老夫人现在的病情，严锘的眼眸又暗淡了几分。项文南低声说道：“想必老太太现在还不知道她自己的病情，我们就不要表现出来，就算是最后的时日不多，也让她心无旁骛的离开吧。” 严锘点点头：“好。” 此时此刻，严锘不再抗拒推开项文南了，就那么任由项文南握着她的手，拉着她一起走了进去。这次来的人太多，就算黎家不算小，也是依然也住不下这么多人。黎家的房间虽多，但并不是所有的房间都是用来居住的。所以，秦六月借口房间不多，就主动要求住在了外面的酒店里。宗铭皓自然也是住在酒店里陪着秦六月。而项文南跟严锘就住了下来。潘潘跟温知夏因为要时刻关注黎老夫人的病情，也就住了下来。温知夏这个头号情敌都住下来了，商榷当然也要住下来。加上严锘的几个保镖和佣人，然后加上商榷和项文南的几个助理等等，黎家的客房就住的满满当当了。进了家门之后，秦六月眼神在院子里扫了一圈。这明显晋北风格的建筑，确实是很别致清幽，却也因为岁月的痕迹，带了一抹化不开的沧桑厚重。秦六月深呼吸一口气。这个地方是她生平第一次来，大概以后也不会经常来，所以忍不住将四周的景致都打量了一遍。这里毕竟是妈妈从小长大的地方啊！ “小心脚下。”宗铭皓温柔提醒秦六月，然而秦六月此时没有心情听他的叮嘱，她此时的心情简直是复杂到极点了。果然，人生是不可预测的！自己信誓旦旦地的发誓，绝对不会踏进黎家大门一步。然而，自己还是来了。所以，不要随便下结论啊！黎老先生带着大家进了屋子之后，便对秦六月等几个人说道：“先来客厅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她！” 秦六月点点头，跟大家在客厅小坐。严锘有点等不及，直接跟了过去：“黎爷爷我跟你一起去吧！” 黎老先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道：“也好。” 严锘扶着黎老先生很快就上了楼。因为黎老夫人的身体原因，已经搬离了原先的房间，住在了另外一侧的小楼的二楼上。之所以住在那边，是因为推开窗户就能看到窗外的一丛娇艳的鲜花。严锘跟着黎老先生进屋，一进门就看到黎老夫人原本苍老的容颜，越发的形容枯槁了。她似乎，更瘦了。黎老先生看着旁边放着的碗，碗里的粥已经凉了，忍不住皱纹问负责照顾的保姆：“怎么没吃？” “老太太这几天吃什么吐什么，现在连粥都吃不下去了。您看，要不要给她打一针？”佣人小心翼翼的问道。黎老先生摆摆手，对佣人说道：“你去再热一下，我来喂。” 佣人马上端着碗离开了。严锘的眼圈一红，站在一侧，双手不停的来回绞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她答应过黎歌的。她说过，要照顾好黎歌的父母的。然而，她食言了。这个时候，床上的黎老夫人慢慢的醒了过来。她的神智似乎比从前更糊涂了，看了一眼严锘竟然没认出来，哼哼唧唧的说道：“这是谁家的姑娘啊？怎么来我们家了？” 严锘赶紧上前一步，低声说道：“黎奶奶是我啊，我是严锘！” “严锘？严锘……严锘……”黎老夫人自言自语了很久，似乎响起了什么，说道：“啊，这个名字好熟悉……” 严锘惊讶的看着黎老夫人，刚要靠近，黎老夫人却是抬手推了严锘一把，虎着脸说道：“别靠近我！我是有女儿的人！我家小歌，很快就要回家了！” 严锘一阵惊骇：“黎奶奶！你不认识我了！” 黎老先生叹息一声，说道：“她的记忆越来越混乱了！经常不认得人了！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我的心里真的很难受。” 这个时候，佣人将热好的粥递给了黎老先生。黎老先生耐心的哄着自己的夫人：“来，吃饭饭了，张口……” 黎老夫人看着黎老先生，眼神痴痴的，笑嘻嘻的就是不张口。黎老先生将粥递到黎老夫人的嘴边：“来，吃一口，吃了饭才有力气出去玩。” 听了黎老先生的话，黎老夫人这才张口吃了一口。 “再来一口。”黎老先生耐心的又喂一口。黎老夫人刚要张口，可是她的眼神往黎老先生的身后一看，整个人都惊慌的叫了起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姐姐，你饶了我吧！” 黎老先生一个猝不及防，手里的碗，一下子被黎老夫人打翻了。滚烫的粥泼洒到了黎老先生的身上，他疼的皱了一下眉头，却并没有喊疼。佣人赶紧过去替黎老先生擦掉，手背上一片通红。严锘赶紧抱住了黎老夫人，激动的叫了起来：“黎奶奶，是我啊！我是严锘啊！我答应黎歌一定会照顾你的！” 黎老夫人听到黎歌的名字，整个人癫狂了起来：“你走你走！小歌，小歌你在哪里？你不要不管妈妈，你回来啊！你快点回来啊！” 第682章久违的见面黎老夫人癫狂起来的力气特别大，严锘都抱不住她，被一下子推倒在了地上。别人过去扶严锘，严锘摆摆手：“没关系，我没事儿，快去抱住黎奶奶，不要让她伤着自己！” 整个屋子里，一阵鸡飞狗跳。等在楼下客厅的秦六月跟潘潘也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潘潘当机立断的对温知夏说道：“师兄，我们去看看！” 温知夏点点头，拎着药箱就跟潘潘一起上楼了。还没到门外，就听到了屋子里的闹腾。严锘老远看到了潘潘，顿时大声叫了起来：“潘潘，你有没有办法让她马上安静下来？她的神智越来越糊涂了！” 温知夏马上打开药箱，挑了一只针剂，快速走了进来，找准位置，快速消毒，扎针，推药，一气呵成！打完了针，原本力气大的吓人的黎老夫人马上就安静的沉睡了过去。 “我给她打了少伎俩的镇静剂。”温知夏解释说道：“她的这个状态，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我需要她的全身检查检测报告，不仅仅是脑科的。” 黎老先生马上让人将黎老夫人的全部检查单都给了温知夏。温知夏跟潘潘马上到窗户边的桌子上，将黎老夫人所有的报告单都看了一遍。看完了之后，两个人同时看着对方，一起摇了摇头。黎老夫人不仅仅是有脑部的病症，同时还有高血压和血栓的问题，除此之外，还有轻微糖尿病，下肢静脉曲张，甚至肝肾的功能也不是很好。全部报告看下来，黎老夫人这一身的毛病，手术的风险已经上升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医学上，确实不建议手术治疗了。风险太大了！而且术后的并发症，估计无法避免！潘潘低声问道：“师哥，你觉得黎老夫人以目前的病变速度，还能存活多久？” “恐怕只有半个月了。”温知夏谨慎的开口回答说道：“我从没见过病情如此复杂的病人。她不仅仅有生理上的病症，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疾病。她应该受过很大的刺激，导致她的精神异常。现在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她都不用等到脑瘤爆发和转移，就被自己给活活吓死了。” 潘潘点点头，表示赞同温知夏的判断。潘潘开口说道：“师哥，尽量拖延一下时间吧！你也看到了，小锘现在的样子，都要崩溃掉了！我作为她的朋友，真的很不忍心看到她这样。” “我知道，你放心，医者父母心，我会尽力拖延时间的。”温知夏抬手拍拍潘潘的肩膀，给她安慰。两个人相视一笑。这一幕被楼下的商榷正好看到，商榷的心底啊，醋海翻腾。他蹬蹬蹬冲了上去，直接跑到了窗户边，憋了半天，却只憋出了一句话：“潘潘，你去看看六月。我刚刚听她说，肚子好像有点不舒服！” 潘潘一听，果然没有怀疑别的，拎着检测血压和胎心的仪器就跑下去了。支开了潘潘，商榷意味深长的看着温知夏，说道：“温医生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真是让人佩服啊！” 温知夏大概也察觉到了商榷那充满战意的那股敌意，他只是谦和的笑着回答说道：“还好吧，潘潘其实也很厉害。我倒是经常听潘潘提起你的名字，说你是传承千年的大家族，想必也是才华横溢。我这点小技术，不敢自称厉害。” “我当然知道她厉害！”商榷哼了一声，说道：“我们家族的底蕴自然是比一般家族深厚的多。潘潘经常跟你提起我？呵呵，不过，潘潘可从来没跟我提起过你！” 温知夏不轻不重的反击：“也是，毕竟我跟潘潘一年之中有三百多天能见着对方。而商少一年之中大概也只有几天能见着潘潘，时间有限，潘潘没时间提起我，也是正常。” 一句话，把商榷给噎了个半死。另一边，潘潘拎着仪器跑下去，直接跑到秦六月的面前就给秦六月做检查。秦六月一脸的莫名其妙：“你干嘛啊？” “商榷不是说你身体不舒服？”潘潘惊诧的抬头看着秦六月。秦六月一脸的无语。宗铭皓转头看着天，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潘潘这个时候这才反应过来了，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啊，商榷！竟然敢骗我！” 秦六月无奈的摇摇头说道：“真是服了你们了！对了，她怎么样了？” 潘潘知道秦六月问的是谁，顿时一边收好了仪器一边回答说道：“情况比想的还坏。我师兄判断，大概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她最可怕的并不是生理上的病变，而是心理上的病变。这个，我跟我师兄就外行了。我们只是外科专家，不是神经内科，也不是心理学家！这一点，我们就爱莫能助了！” 宗铭皓在旁边问道：“那现在给她找心理医生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潘潘摇头说道：“她已经不认人了，连严锘都不认识了，还能指望她正常的叙话吗？保守治疗吧，能拖一天算一天！我师兄带了不少的药，尽量的救治。可是，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秦六月眼神微黯，转头对宗铭皓说道：“我也上去看看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管当年做了什么错事儿，不管我原谅与否，我都该过去看看了！” “我扶你过去。”宗铭皓当即站了起来，牵着秦六月的手，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潘潘合上箱子，叹息一声，也再次跟了上去。秦六月进了房间，此时已经有别人都整理过了，不像刚刚那么乱糟糟了。严锘眼圈红红的坐在椅子上，显然已经是哭过了。秦六月快走两步，走到严锘的身边，抬手轻轻抱住了严锘：“会好起来的。” 严锘反手抱着秦六月，在秦六月的胸口闷闷的哭着，却哭不出声音。有些痛，真的是口不能言。秦六月转头看着床上的那个老人。那是自己的姨姥姥啊！那个曾经毁了亲姥姥家庭的人，那个曾经逼着妈妈跟黎家断绝关系的人。曾经的她大概是很得意的吧？然而，现在却是如此瘦弱的躺在床上，濒临死亡。只是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可曾后悔过当年的所作所为？第683章她认得六月秦六月看了一眼黎老夫人之后，对严锘说道：“我送你回房间休息吧！” 严锘摇摇头拒绝了：“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想为她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就算是我报答黎歌最后一次吧！” 秦六月点点头，松开了严锘：“好。” “六月，对不起。”严锘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来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委屈自己的。谢谢你！” “傻瓜。”秦六月温柔一笑：“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 温知夏慢慢走了过来，微笑着说道：“传闻秦小姐性格温柔体贴，聪明大度，堪称女子典范。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秦六月抬头看着温知夏，回答说道：“温医生过奖了，我其实没你说的那么好。我这个人其实很小心眼的，别人伤害了我，我是不会打了左脸再把右脸送过去让对方打的。我这次之所以选择了暂时放下恩怨，是因为我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很多感情是可以分离的。我憎恨的人，跟我关心的人，是不相冲突的。” 温知夏眼底闪过一丝的讶然，但是更多的是赞赏。这个女子坦荡荡，丝毫不做作、不掩饰自己的爱恨、不会刻意模糊混淆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果然也是奇女子一枚。床上的黎老夫人轻轻动了一下。似乎要苏醒过来了。温知夏给她打的药物很轻。因为她的年纪很大了，禁不起太重的药物，所以温知夏减轻了大部分的药量，只是能够暂时让黎老夫人恢复平静而已。而现在药效时间过去了，自然是要苏醒了。秦六月原本是打算离开，并不想跟黎老夫人此时此刻正式照面的。然而，仿佛是天意。黎老夫人睁开眼的一瞬间，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秦六月。在看到秦六月的那一刻，黎老夫人的疯症竟然似乎瞬间痊愈，她一眼就认出了秦六月。但是她叫的名字却是：“黎欣？你回来了！” 秦六月站在原地，不知道的该说什么合适了。黎老夫人视线落在了秦六月隆起的肚子上，顿时激动的眼泪横流：“黎欣，你都怀孕了！你要当妈妈了！小歌去找你了，怎么还没回来？” 秦六月垂下眼眸，平静的开口：“我不是黎欣，黎欣是我的妈妈。我叫秦六月。” 然而，黎老夫人仿佛听不见秦六月说的话，仍旧自顾自的说道：“黎欣，我想了很久，我知道我做错了。当年，我不该撺掇你爸爸，把你赶出去的！一切的错都在我，跟小歌没有关系！我知道你恨我，知道你恨小歌，可是你有什么怨气就冲着我发出来吧！你不要怪小歌，她那么喜欢你，那么仰慕你，那么尊重你！你可知道小歌不止一次的把你当成了偶像？你可知道小歌走路说话都在模仿你的样子？”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你快点让小歌回来吧！你说的话，她一定会听的！她那么喜欢你，最听你的话！从小到大，你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她是你的小尾巴，她是你的妹妹，你快点让她回来吧！” “我会在姐姐的灵前忏悔，我会对姐姐赎罪的！所有的罪孽就让我一个人背负。不要连累我的小歌！黎欣，就请你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让小歌回到我的身边吧！我已经这把岁数了，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已经够多了，我只想再见她最后一面。求你了！” 黎老夫人说完这句话，竟然一掀被子，就下床给秦六月跪下了。屋子里的人，大惊失色，都去扶黎老夫人。秦六月微微侧身，不接受黎老夫人的这一跪。 “我说了，我不是黎欣，黎欣已经死了。”秦六月平静的开口说道：“黎歌也死了。她们都死了。很多事情，错了就是错了，再也没办法回头了。我没办法代替妈妈原谅任何人，因为我不是她，我也做不到站在高高的道德高地，用牺牲妈妈来成全我的牌坊。所以，你的道歉，我无法接受。” “六月……”严锘哀求的看着秦六月。秦六月听到严锘的声音，眼眶一阵湿润，忍不住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好吧，我看在小锘的份上，暂时不予追究。” 黎老夫人推开了其他人，眼泪汪汪的坐在地上，看着秦六月，仍旧絮絮叨叨的说道：“黎欣，姐姐……姐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千不该万不该对姐夫动了心思。当年我跟你一起遇到了他，他喜欢的人，却是你。最后，我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走到了一起，我眼睁睁的看着你穿着亲自绣好的嫁衣嫁给了他。姐姐，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我想过跟你争，可是我那个时候还小，我什么都不如你，我拿什么跟你争？” 黎老夫人又把秦六月当成了自己的姐姐，继续絮叨着说了下去：“我知道，在你们成亲之后，我就该死了这条心。可是我也喜欢他啊！天天看着他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的疼。你终于怀上了他的孩子，姐姐，你知道我的有多难过吗？我也想跟他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啊！” “所以，我背着你勾引了姐夫。可是第二天我就后悔了！我看到你一无所知的样子，看着你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照顾我，心疼我的样子，我就深深的自责！我是混蛋！我不要脸！我没脸再见你了！所以我就走了！离开了黎家！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那一夜，竟然让我有了小歌。” “姐姐，我也是没有办法！小歌因为没有生父，到处受人白眼。甚至连上学都没有学校愿意收留，我的心里真的很苦，你知道吗？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回到的黎家！回到黎家之后，你还是像从前那样对我好，不，比以前更好！你给小欣准备新衣服，就会给小歌也准备一身，你给小欣准备一双漂亮鞋子，也会有小歌的一双。姐姐，你的好，我都记在心底，可是你的小欣有爸爸，我的小歌没有爸爸！” “我有多羡慕多嫉妒，你知道吗？我多想告诉你，小歌爸爸是你的丈夫？可是我不能说！这个秘密被我死死的咬在了肚子里。你的身体不好，我怕你受不住这个打击。” 第684章黎老夫人的坦白 “我熬啊熬啊，熬了好久，终于熬到了你的去世。”黎老夫人脸上老泪纵横，虽然她认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黎欣还是自己的姐姐，但是她说的这些话，条理清晰，显然是在脑子里反反复复的想了很多遍，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秦六月一阵哑然。难怪别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概，黎老夫人现在已经意识到了她生命即将踏入归程，所以潜意识里，想把当年的过错和罪孽都一一赎清吧。然而，罪孽如果是那么轻易赎清的话，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那么多的憎恨呢？其他人都是鸦雀无声，默默的听着她的忏悔和坦白。秦六月站在原地，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心底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这些话，原本该听的人是姥姥和妈妈。而如今，她们都不在了，所以，自己站在这里替她们听着。天上的姥姥和妈妈，你们都听到了吗？姨姥姥她终于知道错了。黎老夫人喘息了几下，休息了一会儿，继续流泪说道：“你病了那么久，折磨了这个家这么久。姐，你不觉得比对姐夫其实也很残忍吗？姐夫多么惊才绝艳的人啊，却为了照顾你，几乎断绝了外面的一切来往。看着姐夫亲手照顾你，你知道我多羡慕多嫉妒吗？我好想要这份体贴，我好想感受一下属于你的幸福。所以，你去世之后没多久，我就忍不住再次勾引了姐夫。” 除了秦六月和严锘等几个知情人之外，潘潘跟温知夏以及其他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这种事情，很难说清的吧？ “姐夫其实也是喜欢我的吧？所以他没忍住，跟我在一起了。可是我是真的没想到，这一幕会被小欣发现！小欣知道了我们的事情，疯了一样要赶我走，小歌哭着跪在她的面前，求着她不要赶走我们。可是小欣说是都不听，甚至跟家里大吵大闹，完全没有了娴静的样子。” “姐姐，可是错已经铸成，我们都回不了头了。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呢？你已经去了，我会代替你照顾好姐夫，代替你照顾好小欣的，我是孩子的亲姨妈，我怎么会虐待你的女儿呢？我嫁给姐夫，比姐夫娶别的女人更合适，不是吗？” “姐姐，我想给小歌一个名分。我不想再让人戳着脊梁骨说小歌是没有爸爸的私生女了！我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姐姐，你就原谅我吧！”黎老夫人追述完了这些往事真相之外，开始忏悔：“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挑拨离间，我不该听信谗言，我不该误信奸佞，我更不该把小欣逼出这个家。我做错了太多的事情，我知道我罪无可赦。可是小歌是没有错的啊！她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上。饱受白眼，陪着我颠沛流离。” “我只想给我的女儿一个名分，给她一份安稳的生活。我却不知道这份安稳，让小欣彻底的离开了黎家，还与黎家一刀两断。姐姐，我无颜面对你啊！我没有脸见父亲母亲！因为我的行为，父亲那边已经彻底跟我断绝了关系，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姐姐，我如今已经众叛亲离，我尝到了当年种下的苦果了。你就看在小时候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让我的小歌回来吧！我想她了，我想我的女儿了！” 听着黎老夫人的忏悔，秦六月终于开口说道：“你想你的女儿，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姐姐，也在思念她的女儿？” 黎老夫人忽然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咚咚咚…… 黎老夫人磕的又快又急，额头很快就红肿一片了！站在一边的黎老先生听到这些话，看着自己现在的妻子这个样子，也是一脸哀求的看着秦六月：“孩子，外公求你了……” 严锘也是一脸祈求的看着秦六月。秦六月轻轻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好了，我原谅你了！” 说完这句话秦六月的眼泪刷刷的落了下来。天上的姥姥，妈妈，对不起！我终究不是一个心狠的人…… 黎老先生赶紧拉着黎老夫人说道：“你听见了吗？她说她原谅你了！她终于原谅你了！” “原谅我了？真的吗？姐姐真的原谅我了吗？”黎老夫人顿时欣喜若狂的叫了起来：“姐姐，谢谢你！谢谢你！” 秦六月再也看不下去，听不下去了，转身便要离开。黎老先生却是一下子叫住了秦六月：“孩子，你等一下！你能等我一会儿吗？” 秦六月默默的点点头，转身慢慢离开了房间。这个屋子，她是真的呆不下去了！严锘跑到门口，拥抱了一下秦六月：“六月，谢谢你！” 秦六月摇摇头。严锘这才回头再次回到了房间里，跟黎老先生一起扶着神智再次陷入混沌状态的黎老夫人上了床。 “姐姐原谅我了！姐姐终于原谅我了！”黎老夫人就像小孩子一样，拉着严锘的手，开心的说道：“我的小歌是不是要回来了？” 严锘含泪点点头：“是啊，黎奶奶，黎歌就要回来了！所以你要乖乖吃饭，快点好起来，知道吗？” “对对对，我要吃饭，吃饭！”黎老夫人满心欢喜的说道：“我要好好打扮打扮，我的小歌要回来了！我的小歌终于要回来了！” 严锘赶紧从佣人的手里接过了粥，一口一口的喂着黎老夫人。黎老夫人第一次吃饭很乖，没有再打翻碗，而是认真的吃完了一大碗粥。好不容易哄着黎老夫人睡着了，黎老先生慢慢离开房间，看着站在外面的秦六月说道：“孩子，刚刚谢谢你了。” “您不必跟我说这样的话。”秦六月摇头说道：“这份痛苦纠缠了她这么久，也该解开了。外公，我就想问您一句话：您到底爱谁？” 黎老先生一脸纠结挣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六月自嘲一笑，说道：“我也是糊涂了，竟然问出这样的话来。姥姥去世这么多年了，您对她的记忆大概都模糊了吧？妈妈走了这么多年，一切都变了，一切都不是过去的样子了！” 第685章黎欣黎歌曾经的屋子黎老先生神情剧变，就那么抬头看着秦六月。秦六月轻轻说道：“姨姥姥马上就可以得到解脱，而外公您……却还要继续在这个桎梏之中挣扎，是吗？” 黎老先生眼神剧变！他表情接连变了几次，最终叹息一声，说道：“你跟我来。” 说完这句话，黎老先生转身走向了隔壁的房间。秦六月当即跟了过去。隔壁的屋子，跟黎老夫人居住的屋子，只是一墙之隔。而屋内的家具陈设，却是完全的不同。这一间屋子的陈设，明显偏年轻化偏少女风。黎老先生指着这个房间，对秦六月感慨的说道：“这个房间便是当年黎欣和黎歌的房间。当年的小欣只有十几岁，而小歌只有几岁。小欣一直很疼她，从接到家里之后，就让小歌跟着她一起睡。一开始的时候，小歌很内向很木讷也很胆小，总是不肯跟别人交谈。小欣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她，慢慢的开导她，教她做人的道理。慢慢的，在小欣的影响下，小歌慢慢的有了孩子该有的笑容。从那个时候开始，小歌就像是小欣的影子，小欣走到哪里，小歌就会跟到哪里。” 秦六月表情平静，这些所谓的甜蜜往事，然而并不能抹杀掉妈妈被赶出家门，恩断义绝的历史！她可以原谅即将归去的姨姥姥，因为她背负了几十年的罪责，她不停的拷问自己的灵魂，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外公呢？他的惩罚在哪里？最不应该得到原谅的人，不应该是他吗？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偶然。偶然的次数多了，那就是必然。如果说，第一次是姨姥姥下药勾引了他。那么，第二次他就该长记性长脑子，不会再次中招。然而他心甘情愿的中招，何尝不是想顺水推舟，借坡下驴？黎老先生仿佛没有看到秦六月的表情，继续说道：“小欣慢慢的长大了，小歌也慢慢的长大了，看着她们姐妹俩亲如亲姐妹，我心底真的是高兴极了。可是我知道，小歌的身份，对小欣来说，是一个定时炸弹。我既想引爆这个炸弹，又怕引爆这个炸弹。我就这么纠结着看着她们慢慢长大了。” “终于，小欣的妈妈走了。孩子，你问我爱的人是谁，这个问题我该如何回答你呢？在小欣妈妈活着的时候，我确实是很爱很爱她的。可是小欣妈妈去世之后，我也慢慢的接受了小歌的妈妈。她们是亲姐妹，必然有着共通的地方，所以这并不相悖。” “呵呵。”秦六月冷笑一声，没有说别的。 “后来这颗炸弹引爆，果然引起了巨大的动荡，小欣跟我断绝了父女关系，烧掉了关于她的一切。然而这个屋子，还是保留了下来。这个房间，我每天都会让人打扫一遍，就算我明知道她们再也回不来了，可是还想留着它。万一，她们还会回来呢？”黎老先生深情的抚摸着桌子上黎歌的照片，说着说着，已然是老泪纵横。秦六月视线瞟了过去，看到了黎歌的照片。她的确跟妈妈好像。然而却没有妈妈的那份自信和闪耀。如果说自己有七八分像妈妈，那么黎歌有五分像妈妈。难怪小锘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会那么震惊…… 原来如此。 “外公，我想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