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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事情。 ——正如同你愿意为那个人去做任何事情。 你于是告诉他:“我需要你的一部分……血肉。” 有一种更加准确,也更加残忍的卜卦方法,那是你从芦屋道满口中听来的——但你还没有尝试过。 第22章 -22- 使用着邪恶的咒法的术师们, 有时被称作邪术师,有时则是“诅咒师”。 在过去,芦屋道满就是一名邪术师。 你曾在他口中, 听闻过一种以至亲的血肉来进行卜卦的方法。 “因为有着血脉之间的关联,所以得出的结果会更接近事实。” 芦屋道满愉快地笑着,他的面前则是坐着那个人——这时候,与你相恋的那个人还未死去。 你以加茂忠澄的血肉进行卜卦,试图以此探知你与那个人延续恋情的可能性。 哪怕只有微弱萤火般的可能性也好……至少不要剥夺你仅有的希望。 面对卜卦的结果,有一滴晶莹的泪水, 从你的眼眶中流了出来。 …… …… 加茂忠澄依旧自顾自地同你说话,因为你曾亲昵地叫着他的名字,这便被视作你对他的回应。 而你自卜卦的结果出来之后, 便又在他面前回归了那种毫无反应的态度。 他的言语似乎没有半句被你听进了耳中。 你有时候是坐在檐廊上,有时候则是待在和室内,即便障门闭合,他也从不拉开,只是跽坐在门外同你说话。 那尚未完全愈合的手臂,隐隐有血迹渗出。加茂忠澄的脸色几乎惨白……可即便如此病态, 他也与那个人毫无相似之处。 一股厌烦的情绪, 就这样逐渐攀上了你的面庞。 原本还在喃喃地同你说着话的加茂忠澄, 见到了你的神色,忽然之间暴怒而起, 他质问着你,问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看看他,为什么不愿意回答他。 他(他们)都是如此真挚地、发自内心地爱着你。 “我恨你……” 加茂忠澄扼着你的脖颈, 明明是他正在伤害着你, 可他却一直在哭泣, 像是有多么伤心。 他的泪水落在你那张美丽而白皙的面庞上,这时候的你,忽然间领悟了某种道理。 ——只有当你用心去爱着某个人的时候,你才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心情,你才能够理解他,对他的心感同身受。 梅也说过类似的话。 梅之所以能够看到你的心,并不是因为她有着多么厉害的能力,仅仅是因为她爱你。 也只是因为她爱你。 她的爱比其他天仙更加纯粹,那不是对高高在上的“圣人”的爱,而是对你这一整个个体的爱,因为她爱你,所以能够看到你那冷酷外表之下的破绽,看到你为了克服求道的艰难而封闭了自己的心。 虽然你也不愿承认,可你其实也爱着卞夫人,你当初离开蓬莱并非是害怕她用你的“气”来炼丹,你只是害怕自己无法与她分担那份痛苦。 你心中的那个“圣人”,不允许你生出任何偏离仙道的念头。 所以你离开了蓬莱,来到了没有任何人认识你的地方。 平安京。 在平安京,没有人会用注视着圣人的目光注视你,也无人将你视作他们求道的“道标”。 你就像是获得了一次新的生命,所以你也需要去爱些什么。 从未体会过“爱”的你,就这样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则是以包容的姿态,将它们全部接纳了。 你知道他也是爱你的,你也知道他对你的爱无比真挚,可你却无法从记忆之中找出半分对他的“心”的记忆,你只记得他那张苍白虚弱的面庞,还有满怀爱意注视着你的目光。 他的心在想些什么呢? 你全然没有印象。 其他的天仙都不害怕竃神,但是桃花却很害怕那些生物,其他的天仙无法理解她的心情,唯有菊花看到了她那颗害怕的心。 那个人是你毕生的挚爱,可你却想不起来他的心曾在你面前展露过怎样的姿态。即便是在他大限将至的时刻,他也依旧是以那副完美的温柔神情注视着你。 加茂忠澄的泪水泅湿了你的脸,可你却在过去的记忆中无数次否认与质疑,这在他看来便是无动于衷。 恨与爱,有时候包含着同样的感情。 加茂忠澄是真的想要杀了你。 他全身都紧绷着,所有气力都被灌输到了手掌中,他扼着你的脖子,那是一张布满了疯狂的脸。 直到一股血腥扩散开来,加茂忠澄无力地倒在了你的身上。你略微收敛瞳孔,回归了稍许意识。 有一个孩子,满手鲜血地站在你的身侧。 那张稚嫩的面庞上浮现出对你的眷恋,他用沾满鲜血的手抚摸着你的面庞,又在意识到了自己手上的血迹之后猛地将它收了回来。 他便如同注视着脆弱的珍宝般注视着你——那双圆圆的眼睛里,只有你的身影。 你轻声问那个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加茂宪伦。” …… …… 加茂宪伦想要保护你,从他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刻,便有一股感情油然而生。 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但是这种情感总是在驱使着他做出行动,令他偷偷地潜入你的居所附近,哪怕只要远远地看你一眼也足以安抚那颗沸腾的“心”。 所以当他看到有人想要伤害你的时候,他的心本能地让他的身体做出了反应。 他只是想要保护你。 加茂宪伦对你重复着这句话,他那双黑色的瞳眸紧紧地盯着你:“我只是想要保护你。” “我知道的。”你轻声回答他。 加茂忠澄给你带来的伤害,在他死后才逐渐显露出来。你的脖颈有一片刺眼的痕迹,这令加茂宪伦再一次感到了焦躁与不安。 他将加茂忠澄的尸体从你的身上推开,跪在你的身边,趴下来注视着你。 “你会死吗?” 你朝他伸出了手,他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这个孩子就这样在你的身边躺下。 他蜷缩着身体,额头贴着你的手臂,你的目光停留在空中的某个点,一种无比虚幻的感情笼罩着你。 你终于侧过身来,仔细地注视着这个孩子的脸——这张稚嫩的脸上,依稀可见一点点和那个人相似的部分。 “宪伦,”你以轻柔的声音吐露着他的姓名,你问他,“你会经常来看我吗?” 就像当初的时候,那个人也经常来看你。那是你们相遇没过多久的时候。 你不记得天仙们小时候的模样,只记得梅那张年幼的脸,而在更早之前,你也记得她长大后的模样。 长大之后的梅和年幼的梅也会有差别,你因此想象着那个人更加年幼的模样,那些被虚构出来的记忆,就这样填充着你的心。 而你则在试图用那些记忆来混淆现实。 你正在注视着的,究竟是加茂宪伦还是那个人,就连你自己也没去分辨。 加茂宪伦虽然是侧室生的孩子,可是因为他总是来找你,所以在家族中越来越受重视。那些羡慕或是妒恨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转眼便过去多年。 他一直都在履行着答应过你的事情,总是要过来找你,可你却看着他的脸逐渐变化,仅有的一点点与那个人相似的部分也在时光的流逝中消失。 这致使你望向他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少,注视着他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直到他再也没有任何地方能够吸引你。 加茂宪伦一点也不像那个人。 长相不像,性格也不像,你那试图用他来混淆虚实的想法,终于有一天还是彻底化作了泡影。 因为你无论如何也无法再看到他身上,还有任何与那个人相似的地方,所以当他如往常那般来找你的时候,面对的却是你那平静的、冷淡的面庞。 有着一张温柔美丽脸庞的你,却也有着一颗冰冷的心。 这一刻加茂宪伦终于理解了昔日加茂忠澄的心情,他对加茂忠澄当时的心情感同身受。 因为你总是在无比冷酷地、反复无常地摧残着他人的心。 …… …… “我恨你……” 总是有人在对你说着这样的话语,对你露出怨恨的、憎恨的神情。 可你完全无法理解他们的心情,也从不对他们的恨意感同身受。 正如同他们也无法理解你——因为诅咒而诞生的那股爱意冲昏了他们的头脑,令他们毫无理由地沉浸其中。 他们甚至都不了解你。 但加茂宪伦……是有些不同的。 因为他从小就在你身边长大,说是“经常”来看你,其实是所有空闲时间都待在了你的身边。 如果不是因为你没有提出由你来教导他术式,那么他恐怕会无时无刻不在你身边陪着你。 至少他能够从你的神色看出你的心情,知晓你那些细微的喜好……因为他一直都在注视着你,所以他也知道,你一直以来都不是在看着他。 “就不能继续下去吗?” 加茂宪伦问你,就不能继续将他当作那个人吗? 你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这张和那个人再无半分相似的脸,已经无法再让你的心有半分波动。 就这样,加茂宪伦从加茂家逃走了。 你听到现任家主来向你禀报之时,只是平静地应了一声。 他说:“我以为您会伤心。” 这道声音里,萦绕着一股虚弱的温柔。 你侧过脸去,看向他的脸。加茂家的现任家主,有着一张和那个人极为相似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 你如是问他。 “加茂宪时。” 他虽然是加茂宪伦的弟弟,但他是正室所生的孩子,所以加茂家的现任家主是他而不是宪伦。 “宪时。”你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你说这是个很好的名字。 因为他令你想起了那个人。 你觉得有一点点遗憾,因为你没有在更早之前见到宪时,如果你早点见到他,那么你就不会选择宪伦,而是会选择他了。 正是从这时候开始,加茂家的那些孩子们,才会在出生之后便送到你面前来给你过目。 第23章 -23- 加茂宪伦憎恨着你, 所以他从加茂家逃走了,来到外面的加茂宪伦, 成为了一名诅咒师。 诅咒师,就是用恶咒来残害他人的术师。昔日芦屋道满只需要钱财就能被打动,他也因此接下了许多诅咒他人的任务。 芦屋道满说,如果想要杀死一个人,或者让那个人生不如死,那么给他下咒就是最好的方法。 咒简单而又复杂,这取决于术师自身的力量。倘若是弱小的术师,想要去诅咒强大的人, 那么他非但不能成功, 反而自己会被“咒”吞噬。 加茂宪伦憎恨着你,但他却无法诅咒你,因为他知晓你的强大,你所拥有的力量,是他穷尽一生也无法触及的顶点。 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你, 直到你再也不低下头来看他。 可那满腔的爱恋之火却无法熄灭地熊熊燃烧着,让他在离开你之后对你愈发思念。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古怪的男人——那个男人的额头上横贯着一条缝合的痕迹。 男人问加茂宪伦:“她还好吗?” “她?” 加茂宪伦反问对方“她”是谁,那个男人则是回答道:“你爱着的那个人。” 他指了指加茂宪伦的心脏, 问他这颗心脏是否在为那个人而跳动。 加茂宪伦感到了莫大的奇诡。 “抱歉了,”加茂宪伦看到那个男人露出了含带着歉意的笑容, 他说,“我需要借用你的身体。” 一片黑暗, 从加茂宪伦的眼前覆盖过来。 …… …… 怀着孕的和子被赶出了家门, 因为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着她腹中胎儿的父亲是谁, 和子是还未与人成婚的女性, 可是她却怀孕了,在她的腹中孕育着生父不明的孩子。 她就这样被赶了出来,身无一物,流落在外的和子,觉得自己大概是无法再在这个世上活下去了。 家里人把她赶出来的时候,生气地叫她去找孩子的父亲,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可是和子自己也不清楚那个人是谁,她想不起来了。 她只记得自己曾与那人短暂地相恋,而后那个人便消失不见了。和子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也想不起来对方有着一张怎样的脸。 简直就像是有人把那段记忆从她的脑海中扯出来了一样。 但是和子被赶出家门的时候,还在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肚子……因为她对这个孩子怀有感情。 所以她觉得,自己或许是真心爱着那个人的,不然的话,她想不出来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也不憎恨对方的原因。 爱总是可以让人原谅一切。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额头上留有一条黑色缝合线的医师如此对和子说。 他是一名好心的医师,平日经常为附近的平民们诊治,有人发现了昏倒在街上的和子,于是将她送来了医师这里。 其他人都说,医师有着如同菩萨佛祖一般的心肠。和子也是这样觉得的,如果并非如此的话,对方又怎么会收留身无分文还怀有身孕的她呢? 于是和子便将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她询问恩人的姓名。 医师的名字是“加茂宪伦”。 额头上横贯着缝合痕迹的加茂宪伦对和子说,他也有爱慕着的人。 “那是个怎样的人呢?”和子好奇地问他。 加茂宪伦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他说那是一名非常美丽而又坚定的女性。 “她有着一颗如同冰雪般冷酷的心。” 和子完全想象不出来那是个怎样的人,而且……为什么有人能以温柔的、眷恋的笑容,说出自己恋慕之人“有着冷酷的心”这样的话来呢? 她完全想不明白。 “那……加茂先生和她在一起了吗?” 加茂宪伦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以前的时候,是在一起过的。” 这样的回答令和子感到有着后悔,她觉得自己不该这么问。 “没关系的,”加茂宪伦对她说,“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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