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之乱_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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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叫他的大弟子万鹤查查，看是不是他们知道的人物。尔后术玄又提了不少问题，纪修继续挑些能说的回话。他们且行且谈，背着夕阳，回了清虚。 ……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莫殊的外形没有一点变化。有先例，纪修和术玄倒不担心是小莫殊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从百里破那里了解到，小莫殊从婴儿到幼儿，这之间隔了刚好81天。三个月，三岁，九九八十一天，他们都觉得这个数很有文章，猜测81天后，小莫殊是不是又会出现变化了？所以到了这一天，纪修和术玄都做足了心理准备。这夜，术玄还特意要了小莫殊跟他睡，可把纪修给气到内伤。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这就叫人犯嘀咕了。这日子再往后走，两人就没之前那么淡定了，尤其是纪修。但这事儿，他们担心着急也没办法，天道考验，饶是化神修为也束手无策。命老之劫，命老之劫，这“老”肯定是会老的，变是肯定会变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又变成什么样。而这一等，就是半年。变化出现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怀里的小人儿刚有不对，纪修便发现了。一下睁开了眼！这一次，相隔183天，这数值一点也不特别，打破了他们猜想中的规律。但在小莫殊的生长跨度上，倒没出意料。 “莫殊今年几岁？”纪修问。他没称师尊，因为对方好像把他忘得差不多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的“你是谁”。纪修当场这个心啊，哇凉哇凉的。但在他努力帮助对方进行回想之后，便发现这个一瞬之间又长大几岁的小师尊，并不是遗失了记忆，也没有完全忘记他，只是对他的记忆太久远的。 “六岁。”小莫殊回答他。看，三个月，三岁，六岁，他们没猜错。而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三年之前的记忆，确实称得上“久远”了。通过对话，纪修看出来了，就像三岁的小莫殊有他三岁前的记忆一样，六岁的小莫殊也有他六岁前的记忆。就这睡一觉起来，突然多出了3到6岁的记忆，属于他自己的三年成长亲身经历的、在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也透露出，至少到六岁为止，师尊都还是没穿越的。而三岁小莫殊在这个世界经历的那半年，就像两段记忆中间突兀地插入了一段，而且真就像时隔三年那样，变得遥远模糊了。三到六岁的大量记忆信息占据了大脑容量，把一些东西挤掉了。但是，倘若这些记忆十分清晰，就会发现衔接点根本不连贯，但是模糊化的处理大大减弱了这种异样感，尤其是对于不太记事的孩子来说，尤其是对于习惯遗忘的苍殊来说。好在，穿越异世界、甚至差点跟妈妈永别的经历，还真是足以给一个三岁小孩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而且怎么说也是待了半年，不是几天。其实小莫殊想起这段经历还是很快的，就是比较笼统，努力回想主要是用在了回想细节上，比如，有关于人的。纪修所关心的，当时是有关于自己的记忆。在自己的身份在小师尊那里再次取得认证之前，他一口一个“师尊”，不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么，怕是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跟他说话。直到听到那声“啊，我想起来啦”，纪修才终于松口气地笑了出来。然后他开始给人换衣服。既然之前猜到会变成六岁，纪修自然是早就准备有相应尺寸的衣物。穿上一看，预计的还是比较合身的。接着又是剪头发，小莫殊一如当初那般嫌弃长发。变个身，头发果然又长长了。如果蓄发三年，大概就有这般长吧。重新化身Tony老师的纪修，不知道他家小师尊除了想起他这号人物，还想起了一个比他更重要的存在。六岁的小莫殊比三岁时更沉稳，更聪明，他不声不响地，在心里模拟两遍就又学会了脑波对话：[宠物小精灵？] 说实话，对于六岁的小莫殊而言，宠物小精灵这个设定已经透着股假兮兮的味道了。但不管叫什么，不会改变这是个真实存在并且确实很神奇的东西。 [咳，我在。其实你可以叫我安梓。]他仿佛能听到六岁小孩的腹诽。 [好的安梓哥哥。]听声音像大哥哥的。安梓发现这小东西小嘴变得更甜了啊，不过他毫不意外，毕竟他能看到苍殊的过去，这个阶段的苍殊是什么德性，他蛮清楚的。就，挺那什么的…… 小莫殊问他：[我还能回去见到妈妈的对吧？这次我该怎么做呀？] 对于小莫殊来说，三年前他从这个世界回去了，回到他原本的世界生活了三年，然后又来到了这里。他大概记得这小精灵让他做了什么事，跟某个人有关，照做了就能回去他的世界见到妈妈了。当年任务有完成吗？他不记得了。但应该有吧，不然他怎么回去的呢。非常奇怪他又突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明明他就睡在自己家里，一觉醒来就这样了。但既然上次成功回去了，那这次他就完全不担心啦，只是问肯定要问，回去的方法他得知道。 [跟上次一样。]安梓发现小莫殊没有发现、或者说忘记了上一次他能“回去”其实跟所谓任务根本没一毛钱关系，便继续昧着良心地哄骗下去：[待会儿见着人了我再告诉你。] [哦。]上次？他忘了呢，不过待会儿就知道啦。纪修看着收拾妥当的小莫殊。新鲜出炉的六岁师尊啊，他可稀罕了，只想寸步不离地亲香，但可惜可恨，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么大的事不赶紧去跟术玄汇报，鱿鱼都给他炒咯！纪修抱着小莫殊来到了术玄寝殿外。我在上一章才发现，干（qian）坤破虚瞳，我写的是qian坤，但可能是因为海棠自动的繁简体转化？qian变成了gan（干）……hhhhhhc 第二百二十八章海王潜质从小见自小莫殊变身六岁娃，过去也有十来天了，但安梓发现这孩子攻略术玄的热情比三岁时低多了，一点也不积极，就自己玩得挺乐呵，果然孩子大了啊，更野了，不着急回家找妈妈了。不过，积极是不积极，但挺主动的，嗯，这就是性格问题了。有关“回家任务”的事，安梓都告诉小莫殊了，包括上一次术玄自己提出来的逗他笑的指标。为了圆谎，安梓只能继续骗小孩说上次是把好感度从0刷到了10，这次就从10刷到20就又能回家啦。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继续使用这套说辞诶…… … 纪修带着小莫殊逛街已经逛了有小半天了，六岁以来第一次出山门的小莫殊兴致依旧高昂，毕竟三岁“那年”几次逛街的记忆都模糊了，而且比起三岁，这个年纪的小莫殊更明白这样与“平时”不同的古代街市有多特别。这次术玄没跟着一起来。其实上个阶段术玄也就只在第一次有出面，毕竟一个化神，也是有架子的嘛。不过纪修觉得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小莫殊的安全，毕竟看术玄这么重视小莫殊，难保不会有人动歪心思，虽然大部分人应该也认不得术玄这位资深宅男。 “纪修！” 纪修脚步一顿，感到头大。然后转身看向喊住他的胡仙儿。半年前他找到变小的师尊并随之来到清虚门，随后便与胡仙儿传讯，说他出去寻找师尊了，勿念。而胡仙儿之前帮他打听师尊下落，就调查到了清虚门这里来，所以，纪修虽没料到今日会被此女找上，却并不意外胡仙儿能找到他。不如说，过去半年都没找来倒叫他疑惑了，还想着是不是对他放手了。听到有人喊纪修，小莫殊也停下脚步转身看，就看到个穿得五颜六色的漂亮姐姐朝他们走过来。他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抱着手里的零嘴儿进入了吃瓜模式。胡仙儿与纪修四目相对着走近后，再又看向站在纪修身侧的小莫殊，挑挑眉，问纪修：“这小孩是怎么回事？” 她早得到纪修出门总带着一个孩子的消息，但想不明白什么原因，甚至猜测过是不是纪修跟别的女人的种，当时可气坏她了！ “一位前辈的客人，叫我代为照顾。” 纪修肯定不能说实话，这可是关乎师尊安危的秘密，出了上清峰他就没叫过“师尊”，而上清峰其他人的口风自有术玄震慑。不过这话其实也不算撒谎。小莫殊看cue到了自己，便礼貌地朝胡仙儿打招呼到：“姐姐你好，我叫莫殊，今年六岁。” 胡仙儿并不喜欢小孩，但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崽子还是很讨喜的，便难得给了个好颜色，“嗯。好。你可以叫我仙儿姐姐。” 小莫殊这就叫上了：“仙儿姐姐好漂亮，花蝴蝶一样。” 纪修：“……” 比起无语，他更多的是麻木了。这段时间看够了自家小师尊在上清峰各种撩小姐姐，他麻了，真的麻了。妙号“蝴蝶仙”的胡仙儿对这直白又贴切的赞美很受用，朱唇微弯。别看一些孩子小，有的人打小就会钻营谄媚了，但她看眼前这孩子眼里只有明亮和纯粹，便又多了两分好感。 “嘴可真甜小家伙。” 小莫殊眨眨眼，笑而不语。漂亮姐姐的态度亲切了一点，不过依旧疏离，他就不当灯泡啦。果然，跟小莫殊寒暄过后，胡仙儿便回归到之前与纪修的对话：“客人？” 有点出人意料的关系。这么小的孩子怕是修真都没入门，肯定当不得一位能让纪修叫前辈的人的客人，所以应该是该前辈的客人的子侄，看在那位真正的客人的面子上了。当然前提得是纪修没有骗她。不好妄议前辈，胡仙儿虽诧异反问一句，却没指望有回复，自己消化了后便对纪修打趣到：“你不是说找你师尊去了么，结果就是带孩子来了？” 正在掏干果的小莫殊动作一顿，往身边的纪修看了一眼，没有戳穿，继续掏果子。纪修叫了他十多天的“师尊”，他当然知道这是在说自己了，不过看样子纪修并不打算把他这个诡异的、变成了小孩的老师介绍出去。 “那位前辈有师尊的线索。”纪修如是说。 “原来如此。”胡仙儿还是没忍住笑，也不知道纪修都经历了什么，为了找个师父，沦落到这么搞笑的下场。随即又提议到：“一起走走？” 纪修想说不，但要是这就能打发掉胡仙儿他哪还用头疼呢。对方找来肯定有不少话要说，而他们总不能一直站在大街上。“嗯。” 于是他俩并肩而行，而小莫殊走在纪修身前。为了迁就他这小娃娃，两个大人步子都迈得缓慢，胡仙儿骄横惯了，算是在忍着不快给纪修面子。纪修倒是想抱着小莫殊走，可惜已经六岁的男孩子不要人抱、不要人牵，喜欢自己蹦跶。为了不让胡仙儿看出他对小莫殊过于重视，纪修还要收敛好他殷勤的态度，这叫纪修心下越发不待见胡仙儿，盼着对方赶紧离开。但小莫殊却很高兴，还想着这漂亮姐姐一出现纪修都不再“老妈子”了，这就是重色轻友吗，太好了，就让漂亮姐姐跟他们一起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纪修率先问。如果此时是在清虚门山下的大澜城，那纪修一点不奇怪，但这里只是一个距离大澜城有点距离的凡人小镇。纪修没有就近选择大澜城是觉得不安全，也就第一回有术玄在的时候去过，之后都是去的凡人乡镇，凡人世界多姿多彩又接地气的风土人情对于小莫殊来说也更有参与感些。 “你忘了这边可是有我的人手在查你师尊的消息？我只需让他们改为留意你就行。不过，我真没想到他们连三四岁和六岁小孩都分不清。” 胡仙儿垂眸看了眼前面那个小小身影的发旋。把头发剪成这样也是够怪的。至于她是不是真信了是手下的汇报错误，就不得而知了。纪修更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你来是做什么？” “明知故问？”她女追男都追得瑶光仙宫人尽皆知了好吧？她的宗主爹都嫌她倒贴丢人了呢。本来纪修一跑她就想来追的，但宗门有事，她爹也是故意不想让她来找纪修，就非抓她壮丁让她直到最近才有机会脱身。不过确实也是正事，她还没任性到轻重不分。 “所以，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那真的谢客。 “不解风情。”胡仙儿哼了一声，“不过倒也有件事知会你小心一点。” “慢点跑！”纪修突然喊出声，朝小莫殊赶过去两步。胡仙儿：“……” 有种注意力完全没在她身上的感觉，很不爽。走过去不轻不重地朝纪修小腿踢了一脚，对方还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胡仙儿更气了。 “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 “在听啊——莫殊想吃这个？”纪修敷衍地回了一句，看自家小师尊在糖人摊子前站住了，忙询问到。 ……所以他的殷勤真的有藏好吗？ “想要一个。”小莫殊打量着展示的糖人，他对吃糖不感兴趣，但这个真酷。他在电视上看到过，亲眼见还是第一次。 “你想要什么样的？” 胡仙儿咬牙切齿：“……纪、修！” 纪修不以为意，他是有绅士风度，但你不请自来打扰我和师尊的二人世界，觉得我对你不热情就发脾气还指望我哄你不成？倒是小莫殊回头看了两个大人一眼，然后对摊主说：“叔叔，我要三个糖人。” 两个幼稚的大人：“……” 小莫殊指着两个生肖糖人，“一个大老虎，一个龙，还要一个…唔，蝴蝶，最漂亮的蝴蝶。先做蝴蝶吧叔叔。” 心情各异的两个大人：“……” 纪修有点吃味。摊主大叔喜上眉梢地应下，掂着勺一阵挥舞，一只蝴蝶糖人很快便勾勒出来。“来，小公子，您的糖人拿好，下面又做哪个啊？” “随便吧。”小莫殊拿住糖人木棍，对纪修招了招手，让人蹲下，把糖人往纪修手里塞，同时凑着小脑袋说悄悄话： “你惹仙儿姐姐生气了，把这个送给姐姐，漂亮姐姐是要哄哒。” 纪修拿着木棍，感到无语，自己在被一个六岁小朋友教育怎么泡妞吗？小莫殊说完还推了他两下，让他不要害羞赶紧上。不想拂了自家师尊的好意，纪修只能绷着脸不尴不尬地走到胡仙儿身边，把糖人递过去。 “收下吧，我都没这待遇的，漂亮姐姐。”他知道自家师尊的“悄悄话”肯定都被胡仙儿听见了。胡仙儿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也不知道是被人小鬼大的小莫殊逗的，还是被纪修无奈的口吻逗的。“哼，还没一个小孩会来事儿。” 她发现这小孩越看越讨喜，比某人可爱多了。小莫殊在等摊主做糖人，这边纪修终于正色几分，对胡仙儿问到：“你刚才想说什么，需要我小心的，跟你这半年的去向有关？” 胡仙儿表情玩味，“我还以为你带孩子带傻了呢。” 结果都有听进去并且感觉很敏锐么。不过也是当然的了，不然当她唐唐蝴蝶仙什么废物都能看上？ “万魔鬼域，你知道吗？” 万魔鬼域，上州修真界无人不知的地方，但考虑到纪修从中州而来还不到一年，又没怎么出去闯荡，可能不太清楚。 “大致的话。”不论是之前在瑶光仙宫还是之后到了清虚门，他都有补充必要知识的。“大陆西北，一块魔修、邪修聚集而成的势力领域，鱼龙混杂的法外之地。” 胡仙儿：“虽然不知道万魔鬼域那边有什么目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动作的，但我们注意到那边的异动却是这半年的事，所知不多，总之小心为上。” “瑶光和清虚距离万魔挺远的，我又没乱跑，只是这种程度的‘危险’应该不用特别提醒吧？”纪修笑得意有所指。修真界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事上演，如果只是一点风吹草动就警铃大作的话，那会神经过敏的。胡仙儿挑眉勾唇，“想要更多情报，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她晃了晃手里的糖人，也是意有所指。纪修正欲说什么，便看到小莫殊把糖人拿到手了也不过来，就看着他们，一副很有僚机的自我修养的样子，纪修真的是对这种好意敬谢不敏。他丢下进行中的对话，朝小莫殊走过去。“重不重，还拿得住吗？把零食袋子交给我拿吧。” 小莫殊手上东西太多，确实拿不住，就把袋子给了纪修，“谢谢。” 说着，还把老虎糖人递出。纪修不知怎的突然想使坏，故意道：“可是我更想要龙啊。” 龙跟虎比起来当然还是龙更好吧，小猪蹄子师尊给了胡仙儿定制版的蝴蝶糖人，却很随意打发自己的样子，他不平衡了呢。没想，小莫殊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就换了飞龙糖人给他。纪修诧异：“莫殊也更喜欢龙吧，这么大方，不会舍不得吗？” “你喜欢就给你啊，我哪个都可以。”他确实更喜欢龙一点，但这差距还没有大到别人都开口讨要了还不舍得的程度，再说了，纪修才是给钱的人诶。纪修还是很开心的，自家小师尊真的没有一点别家熊孩子的自私、任性和坏脾气，虽然联系到师尊长大后的性格，他有时也希望小莫殊能表现出更多的、对人事物的占有欲来着。最后纪修还是拿了老虎糖人，他怎么可能跟师尊争东西呢。 “幼稚。”胡仙儿如此评价他。但心下却若有所思，纪修言行神态中流露出的对这个孩子的上心，可不是应付任务的态度。纪修没理她的挑衅，而是扫了眼周遭的视线，道：“你太显眼了。” “鹤立鸡群，生来如此。”美丽明艳的蝴蝶仙傲然昂首。 “除了你们瑶光仙宫，还有谁参与了调查？” “我说，你……” 这俩就这么在插科打诨中夹杂了正事地交谈着，跟在小莫殊身后慢慢晃。没多会儿就又在一个摊位前停了下来。非常罕见的，摆摊的是两个小孩，大概也正因此才会叫小莫殊注意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吧。摆摊的小少年大概十二三岁，跟前摆了几个粗编的草笼，笼子还在动，纪修扫一眼便知里面装着蛇。他分出丝注意，注意蛇不会脱笼而出伤害到小莫殊。少年旁边是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女孩，跟前摆着几个破瓦罐，装着水，插着花，还用柳枝编了几个简单的篮子，里面都摆满了花。虽然不是名贵的花卉，大概就是山野里摘来的，但也可见用心，色彩多样，品类丰富，都还新鲜地滴着水。都是无本买卖呢，但没有大人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纪修发现不远处有一群盯着这边的小乞丐，看那神情，都是一伙的，估摸也是因此才保了这摊子平安吧，虽然不是什么值钱货，虽然一群小乞丐的力量也有限。而这出来摆摊的两个，穿着算是最体面的了，还洗刷过自己。挺讲究，而且靠自食其力而非乞讨，就挺让人高看一眼的。判断了应该无害，其他更多的纪修就不感兴趣了，胡仙儿更是自始至终没把任何人事物看进眼里。仙凡有别。只有小莫殊三言两语就跟这两位小摊主相谈甚欢。 “这里面装的什么啊小哥哥，我看在动？” 少年瞄了眼小莫殊身后的纪修，咽了口唾沫。“蛇。” “你抓的？” “嗯。” “好厉害！你怎么抓的啊？” 少年有些骄傲，又瞄了纪修一眼，才将他带领小伙伴抓蛇的经历讲来，别说，口才还不错，听得小莫殊津津有味，反应也相当捧场。听着听着，小莫殊发现这小哥哥眼神时不时就往他手上瞟，旁边那小姐姐也是。他反应过来，看着他舔过一口后就再没碰过的糖人，朝讲得口干舌燥的小哥哥递过去。对发愣小哥哥说：“送给你们，只有一个，你和小姐姐分吧。” 小少年很馋，但他不好意思要也不敢要。连连摆手，“不了不了，谢谢，我们不能要。” “拿着吧，我不爱吃这个。我就舔过一口，就这里，别嫌弃就行。”小莫殊又往过伸了伸。纪修开口了：“收下吧。” 他的糖人是师尊给的，吃了。胡仙儿的倒是还在，还很给面子地收进了储物戒而不是扔了，但再叫她掏出来送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听大人开口，小少年才喜笑颜开地收下糖人，却没立刻分食，而是往那群小乞丐那边看去。他见小莫殊也跟着他看，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一起的，我想晚上回去跟大家一起分。” “哦。”那么多人，一人才能分到多大一块糖啊，小莫殊想。他转身问纪修要了零食纸袋，然后直接放在小哥哥跟前，“这个也送给你们，谢谢小哥哥给我讲故事啦。” 小少年顿时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而小莫殊已经挪到了小姐姐那边，“这些花都是小姐姐采的吗？” 小女孩非常局促，“不是，这些，和这些，是我采的，其他是哥哥们去山里头摘的，都是今天早上采的最新鲜的……”虽然紧张，但还是努力推销的样子。 “花很漂亮。” 听他这么说，小女孩开心地笑了笑。 “小姐姐也很漂亮。” 纪修、胡仙儿：“……” 小哥哥：“？！” 小姐姐羞的脸都红了。罪魁祸首一脸自然，转头对纪修说：“我想买花。” “……买多少？” “全部。” 少年和女孩喜出望外，胡仙儿则跟纪修传音到：“小小年纪就会一掷千金为红颜了，这小家伙颇有纨绔之风。” 纪修不想说话。这些野花能值多少钱，一块碎银子绰绰有余了。 “不用找了。小莫殊喜欢你们，这些钱你们拿着一起去吃顿好的吧。”不想跟一个小孩客套推脱，他便多说了两句，“为了安全，你们最好现在就收摊。” 少年出来混很懂财不露白的道理，连连道谢后便开始手脚麻利地跟妹妹一起打包花枝。小莫殊从篮子里挑了一枝没有滴水的小粉花，站在一旁不碍手碍脚。等小哥哥连篮子带花把货交给纪修后，他才走到那小姐姐跟前，踮起脚把花枝小心翼翼地插进小姐姐的头发里。然后在小姐姐呆愣的目光中，甜甜地道：“这样就更漂亮啦！” “小姐姐采的花，小姐姐也应该有才对。” 胡仙儿再一次啧啧称奇，对纪修传音：“这长大后不知要祸害多少姑娘。” 纪修不想说话X2。只心道，没祸害姑娘，尽祸害男人了，而自己想被祸害还没机会这就很操蛋。说来他也好奇，目前为止怎么看都更喜欢女孩子的师尊，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弯掉的？告别了收摊离开的兄妹，纪修就领着小莫殊吃午饭去了。路上胡仙儿莫名来劲地逗小莫殊：“你是不是见谁都是漂亮姐姐？”方才那小丫头可算不上好看，平平而已。她本是调侃，没想小家伙竟煞有介事地点头，“嗯啊，我妈妈说啦，可爱的女孩子都是小仙女，是鲜花，要尊重，要爱护。” 妈妈？纪修好奇：“那男孩子呢？” “妈妈让我自己看着办。” “……” 下午的时候，胡仙儿是被传讯叫走的，弄得她一脸不快，也让纪修觉得万魔鬼域的事怕是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一些。走之前，胡仙儿留下一句大开眼界的戏谑。今儿个她见证了一代海王的养成，更见识了纪修不同的一面，不枉此行了。纪修还不够格在清虚门内御空，所以回去的时候他是抱着小莫殊慢慢走，反正也不急着回去，没有术玄在他还能放肆一些了。而小莫殊则在编花冠，拆了编篮子的柳条来编成圈，对着纪修的脑袋比比划划，再挑选花朵往里插、往上编，动手能力相当可以。纪修看得喜滋滋，一路脚步轻快。等花冠编好了却不见下文，纪修也不急。回到上清峰后，小莫殊就开始逢人便送花，从最低微的筑基到一人之下的万鹤，人人都有，还附赠不带重样的甜言蜜语，真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就冲这啊，哪怕不看在术玄仙尊的份上，小莫殊也是上清峰名副其实的团宠。最后，留在小莫殊手里的那一小捧花，他送给了纪修。送花的时候小莫殊亲了亲纪修的脸颊，贴心地道：“今天辛苦你陪我啦，谢谢。” 纪修一颗心都融化了，“不辛苦。” 小莫殊从纪修的拥抱里跑出去，挥挥手，“我去找术玄前辈啦。” 纪修面上一抽，看着小莫殊手里拿着的花冠，“你这花冠？” “我去送给术玄前辈。”说着就跑了。 “……”感情在他头上比划半天，都是在给别人做嫁衣？？而另一边，跑到术玄寝殿的小莫殊，在书房的弥勒榻上找到了打坐修炼的术玄。他看对方闭着眼，就轻手轻脚地靠近过去，本来想隔个一两米等着的，就见对方悠悠睁开了眼。于是小莫殊干脆蹦跶上前，一只手背在身后拿着花冠，另一只手从后面掏出一朵小红花，递到术玄跟前，笑得可爱又灿烂：“锵锵，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 术玄：“……嗯。” 他收下花，有点纳闷这人是有多喜欢送花，从小到大都是这套。 ——原谅苍同学本质上就是个不懂情调、花样贫乏的直男。 “我还有个礼物要送给前辈，前辈可不可以闭上眼睛？” 术玄早就发现那个根本没被藏好的花环了，但还是配合地闭上了眼。小莫殊发现自己身高不够，就两下蹬掉鞋子，爬上榻，又让术玄：“前辈转过来，面向我。” 术玄继续耐心照做。然后他便感觉到自己头上多了一份重量。 “好啦，前辈可以睁开眼啦。” 小莫殊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以及这花冠之下的盛世美颜、通身的谪仙气质，由衷赞叹：“前辈真好看。” 说罢，他两手捧着术玄的脸，亲了亲术玄的额头，后退半步再看了看，然后又前倾亲亲额头。术玄：“……” 小莫殊指了指自己的脸蛋。这不是第一次了，术玄懂这小家伙的意思。但仍然有些不自在，一个略显仓促的、微凉的吻落在了小莫殊的脸蛋上。小莫殊粲然一笑，问：“礼物喜欢吗？” “喜欢。” “前辈今天有更喜欢我一点吗？” “……有。” 小莫殊的笑容更大了，“我今天也更喜欢前辈了！”礼尚往来嘛，你喜欢我我就喜欢你。可惜术玄前辈真的很不爱笑啊。小莫殊突然钻进术玄怀里，声音有点累了：“今天好累啊，跟前辈贴贴，小眯一下。” 他像个蛆似的拱来拱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前辈晚安。” 术玄觉得，这小家伙年纪越大越敢放肆，偏偏，他也纵容，真是…… “安。” 术玄的唇边似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清冷，却也温柔。 …… 虽然胡仙儿给他带来了外界势力异动的消息，但纪修宅在清虚门中又是最僻静的上清峰，只能感觉到一切都宁静祥和，此外皆与他无关。上次从山门外归来后小莫殊就不热衷到处跑了，因为他从那个卖蛇的小少年口中了解到了凡人武学的存在，当时便萌生了学武的想法。凡人无法修炼法术，却也有他们的内外功夫，虽然跟修真者相比太寒碜也叫人绝望，但对于如今沦为凡人的小莫殊来说，能强身健体或哪怕增加一点自保能力，也是不错的。虽然纪修恨不得24小时守着师尊，但就怕万一，尤其等以后再长大了，肯定更看不住了。啊，想想都头疼！所以纪修欣然答应，还自己练了一遍，教的十分用心。而小莫殊考虑的就不是这个世界的生活了，他想的是等回到自己的世界，一身功夫简直不要太帅！比起吃喝玩乐，小男孩心中的武侠梦可重要多了，也有意思多了，小莫殊学得很刻苦。 … 六岁阶段意外的短，只有59天，纪修他们本来猜想时长可能是递增的，结果看来真是一丁点的规律都没有，纯靠随机。这样就很容易撞上“惊喜”啊，每一天都有可能突变。这次就挺让纪修始料未及的，之前都是睡一觉起来，谁能想到这一次正在练功的人一个猛子扎进草丛，再爬起来的时候就摇身一变了呢？九岁的莫殊身高蹿了不少，好在定制的“运动服”比较宽松。小小少年坐在草丛里，一脸茫然地环视周遭，然后跟纪修对上了眼。纪修：“……” 孩子要长大了，纪修要不干人事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他那变态的欲望七八岁、八九岁的小男孩，正是招猫逗狗、人厌狗嫌的年纪，苍殊也没例外。明明之前都还是小甜饼的，人类幼崽的成长性真是可怕。纪修很快就发现，如果说三岁的师尊是奶糖，六岁的师尊是蜜糖，那九岁的师尊就是跳跳糖。啥意思？俩字儿，闹心！ “哈哈哈哈哈——” 男孩狂放的笑声一路穿过密林，还叫着让人形跑车的纪修再快一点，玩疯了，一点不带怕的。“啊，看到妖兽了，那边！” 跑得这么快，要不是纪修给莫殊加了护罩，巨大的风力都能让这小子笑背气过去。玩够了，莫殊还兴奋地对他说：“修哥，能不能做一个护目镜，就游泳那种，透明的。” 纪修不解，“有法术护着，你能看清的吧？” “能不能做嘛，我想要一个。不然我下山去逛逛，买材料我自己做。” 可别！ “能做，我给你做。”行行行，他本来就有求必应。只求小祖宗您别去街上了。九岁的莫殊已经进入发育，单说身高已宛如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在古代算半个大人了，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撩拨人，有男女大防晓得保持距离了，但挡不住自家师尊就是风流倜傥啊，之前上了一次街，真有勾引到小姑娘掷香赠帕的，搞得纪修差点灌醋太平洋！莫殊满意了，对纪修两指比心：“修哥，爱你。” “少哄我。” “哈哈哈哈哈！” 没过多久，纪修就知道莫殊要护目镜做什么了。 “你站前面，这样我才好保护你，不然我担心。”纪修劝到。莫殊要乘飞剑，纪修OK，但莫殊说他要站纪修身后，纪修就不干了。莫殊反问：“我站后面你就保护不了我了？” 这是要诡辩？“那倒不是……” “那就没事了！不用担心啦我会抓紧你的，你要真不放心我就去找鸣川哥带我了。” 丹清峰的司徒鸣川，纪修很讨厌这人。在小莫殊三岁阶段的时候，司徒鸣川就来过上清峰，那时候他是来找苍殊的，以为苍殊外出回来了。事实上确实回来了。司徒鸣川在见到三岁莫殊时就察觉到了什么，等后来再见过六岁莫殊，即便猜不到九命猫等等，其他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好在这人虽不属于上清峰，但口风很紧，连丹清峰那边也没多说一句。不管他是看在术玄仙尊的淫威下，还是够知趣。这句“威胁”立刻让纪修败下阵来。司徒鸣川比他会玩又一点不拘着小师尊，比起过保护的自己，至少九岁的师尊显然更喜欢和司徒鸣川玩。无奈。只叹师尊狡诈，才多大啊，怎就这么清楚如何拿捏他？在上剑前，纪修看着莫殊戴上了他给他做的护目镜，眼皮一跳，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明明有他法术护持，风真吹不到他。怀揣着这一缕疑惑，直到纪修发现身后的人突然来了一个信仰之跃后，才终于知道了自家师尊打的什么主意…… 莫殊是以俯身的姿势“跳伞”的，没有了护罩隔开气流，强大的风力让他不敢张嘴，不然真想来个激动长啸！好在有护目镜，这居高临下的绝妙鸟瞰风景没有错过。就是要玩这种在另一个世界玩不了的，才不枉这奇异经历一场嘛！呀吼吼吼—— 莫殊在心里嚎叫。感受狂风呼啸过耳侧的轰鸣，张开四肢，无翼而飞！他是爽了，纪修却是心脏都差点跳出来！他真不知道自家师尊咋那么大胆的，这孩子才九岁啊！！纪修第一时间就想立马把人捞回来，好歹是忍住了。他把跳到嗓子眼的小心脏按回去，收起飞剑跟在莫殊身后飞。等下坠的速度估摸着逼近身体极限的时候，他再出手，让人缓缓收势，稳稳降落。莫殊兴奋得像只快乐的小猴子，在纪修忍无可忍想要教育一下这作死的小混蛋之前，他还得寸进尺起来：“修哥修哥，再来一次！这次我要仰着来！” 纪修：……￥％&＊# 他还能说什么呢，最后还不是妥协，还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自己捧在手心的宝贝蛋，跪着也要宠下去！你就说吧，这样的小师尊，是不是闹心？不仅如此呢，还有另一种闹心。纪修时常因为莫殊和司徒鸣川以及其他人关系太好而恰柠檬。为什么之前没那么严重？纪修思考过，也许因为之前还小，小莫殊多少对他带有一点雏鸟情节，对他还是不一样的。而现在越大，这种依赖就越少，他没有底气、没有安全感了。小莫殊越来越像以后的师尊，风一样的抓不住。又或许，已经是个小小少年模样的师尊，就像可以勾引到那些小姑娘一样，在这具身体上，“性”的意义在初具端倪。换句话说，面对小莫殊，他纪修的脑子里开始不干净了。把人当孩子疼爱，和把人当心悦之人看待，那能一样吗？占有欲不是一个级别的。纪修当然唾弃过自己，不管是看上去十一二岁，还是实际的九岁，都是小学生啊，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走到炼铜的那一步！！他不想的。他脑子很清醒，但心和身体它们有另外的想法，纪修觉得自己尽力了。纪修觉得，或许也不能完全怪自己，是师尊太不谨慎了，他应该了解到社会的险恶，这世上真有变态呢，比如我，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举个例子说明一下为什么师尊也要负一定的责任。偶尔开一下男孩子之间的玩笑，拍他屁股或者千年杀什么的都不说了，就说那次小莫殊看到了他的老二，好奇，让给他看看大人的鸡鸡，还上手摸…… 按说这种羞耻的事还是该推拒一下的，毕竟他又不是父亲哥哥那样的关系。但纪修他本来就…对吧？他当时就在心里嚎了一句“妈妈，你看他勾引我”，就装模作样半推半就、实际上啪的一下很快啊，就同意了，还诱导人家。其心可诛。那一次的最后纪修落荒而逃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没脸在这么小的师尊面前射精。被小男孩摸硬、甚至差点摸射这事，也真的有刺激到他的人格底线。他那两天都不太好意思正眼看小莫殊。之后他开始端正自身，每天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鞭策自己成为一个健康文明的奶爸。也确实当了好一段时间的贤者。但是破功也来的轻易。就，有一次他让练武练到又累、身上又疼的小莫殊泡泡脚，他一边给人洗脚、按摩，一边想着下午那一幕幕，包括司徒鸣川跟小莫殊有多合拍，包括小莫殊有多么受所有人喜爱，跟每个人都能相谈甚欢的小莫殊分给他的眼神不比其他人多一分一秒。纪修越想越酸，越想越难受。他甚至想到，这样或许还不如让师尊恢复记忆呢，至少那样的师尊即便不给他爱恋的机会，却不会对他这样“一视同仁”。他是特别的，他在师尊心里是特别的。师尊应该是最“爱”他的才对。这样近乎魔怔地胡思乱想着，回过神来后一抬头，就看到累极了的小莫殊已经靠着床栏杆睡着了。这就像个诱惑恶魔出笼的信号。他没能忍住。等纪修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像个干渴的沙漠旅人那样，跪在木盆后面，抱着少年纤细却有着薄薄肌肉的小腿，痴汉一样亲吻着少年白皙的、还带着沐浴后清爽香气的膝盖。上上下下，深深浅浅，要不是有短裤挡着，他说不定会做的更过分。术玄的威胁也被他抛在脑后。经过这么久了，虽然看上去术玄似乎从未窥视过他们，但也不能保证的。可此刻的纪修已经顾不上了。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把心里的声音吐露出来。 “师尊，师尊…” “看我，不要看别人…” “您是最爱我的，只看我，只看我一个人就够了…” “疼疼我，求您多疼疼我…” “师尊，唔，师尊……” 他就只是亲吻少年的腿而已，他碰都没碰自己一下，但他那变态的欲望就自顾自地登顶了，泄了一裤子的湿意。纪修心情复杂，简直对自己这个彻头彻尾的变态炼铜正太控绝望。但他又是面不改色的，动作从容而轻柔地替小莫殊擦脚，将人安放在床上躺好，盖上被子，然后才端着洗脚水离开。他早就没跟小莫殊睡一起了，六岁那回就不要他了。他睡在外间，可随时响应召唤，又能给小莫殊一个独立的空间。这次之后，其实就再没什么了。但只有纪修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除了纪修的这些独角戏一般的不可言说以外，其他倒是一片祥和。九岁苍殊在上清峰的生活，徘徊在鸡飞狗跳和踏实努力之间，每天都很充实。小莫殊虽然爱玩，但不贪玩，他练功才是最勤奋的，比六岁那年更刻苦。至于练功的目的，那是初心不改，想着回到现代后帅就完事了。随着学习，纪修发现，哪怕没有灵根、不能修仙，自家师尊的慧根悟性在凡人武学这块也没打折呢。此外要说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那就是一个很叫安梓无语的状况了：小莫殊对撩拨术玄完全提不起劲！！安梓不知道是因为长大了、性别意识加深，身为直男对同性亲密感到抵触，还是这小子热衷“穿越”生活，看那学武学得如火如荼，玩得乐不思蜀，怕不是让他现在回去现代都要回你一句“不急不急”了吧？那对作为穿越钥匙的术玄好感度，自然不急着攻略到手。又或者，越来越聪明的小家伙，已经怀疑这个设定的真实性了？莫殊不配合，安梓也无计可施。好在术玄面对这种冷遇，也是坐不住的，偶尔还是会出来刷一波存在，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嘛。这种时候小莫殊也给面子，当然不会有故意冷落的情况，那也不礼貌么。 “那是什么？”术玄突然出现，并开口问到。他见纪修半蹲着在往小莫殊的手臂上佩戴什么东西，便有此一问。纪修先行了个礼，然后回答：“晚辈制作了一些武器，正带师尊上手练习如何使用。” 小莫殊越来越野了，总有他看不到的时候，除了练武，装备也要跟上才保险。或者说，装备比练武更重要，因为莫殊的“非正常”生长，六岁长到九岁看似过去三年，实际练功时间加起来都不到四个月，自家师尊再有天赋这么搞怕是也难有建树。借助外力是必需。纪修给小莫殊定做的衣服，都是用的特殊材料，衣服本身就是一件防御法器。现在他又给做了武器，分凡人武器和灵器。凡人武器使用起来比较复杂，也讲究技巧，需要多多练习，结合实战经验。但纪修相信自家师尊没有问题，尤其是再大一点后的话。凡人武器当然针对的也是凡人，纪修真心希望在命老之劫考验的“这一生”里，身为凡人的师尊所接触经历的，也能都是凡人世界的一切。虽然这好像已经不太可能了。至于灵器，也都是他亲手炼制并改造的，全做成了傻瓜式操作。怎么说呢，首先，他肯定不能给装备刀剑鞭棍这类灵器，一是莫殊没有灵力输入发挥不了威力；二是，就算自己给加个能量槽，难道能让莫殊挥着武器跟一个修真者PK吗？所以他做的，像这个“符箓发射手环”，虽然师尊不能用自己的灵力激发，但只需要在这个凹槽里放上一颗米粒大的中品灵石，手环就会自动吸收灵石的灵力，将被灵力激活的符箓发射出去。而这些符箓里，封印了他金丹后期的一击。手环里一共能放三枚“符箓弹”。还有这个“金刚星斗阵删改版阵盘吊坠”。当年师尊把他扔进魔界时给他偷偷装了一个金刚星斗阵的阵盘，由天衍塔破解后，他研究过也能制作出来了，只是还做不出原版那能抵御元婴的威力，只能做出删改版。也是填入灵石激活，金丹及以下的敌人应该都能防御住，坚持到他们来救援了。纪修还打算做个够炫的、能让师尊装逼的法器。还是孩子嘛，宠！以及改装版的储物法器。没被神魂印刻、也就是无主的储物法器可以不用本人的灵力激活，改成灵石就行。虽然保密性丧失，但也没办法了。总之慢慢来，一样样做给师尊。纪修话落，莫殊也高兴地向术玄展示他的装备，一手晃了晃手腕上佩戴的手环，一手摇了摇刚换下来的袖箭，然后指着十米外的靶子，“前辈快看，那边，我刚射的！” 虽然目标不算远，但对于一个九岁小孩来说，能射中靶心边缘也很不错了，而且现在应该只是试用，还没怎么练习呢。术玄从靶子上收回目光。“看到了。” “快夸我啊。” 没见过这么纯情不做作要表扬的。 “很厉害。” “嘿嘿。我待会儿要试这个了，修哥说这是灵器呢，前辈你要看看吗？” “就不了。你，且自小心。” “哦好，那拜拜。”小莫殊没放在心上。纪修却觉出了不对劲。术玄少有能出现一回，还从没有哪次待的这么短暂，大多时候可都是他退居二线将小莫殊拱手让出。 ……这位，今日是怎么了？纳闷的除了纪修，还有安梓。你说你难得出个场，结果就这？真是指望不上你！吐槽归吐槽，安梓也知道有问题，他调出历史记录回放刚才的片段，发现跟莫殊说话时的术玄，目光好像并非在与莫殊对视，而是落在了莫殊…佩戴的手环上？而且，那个眼神…… 安梓陷入了沉默。 …… 九岁阶段，历时104天。十二岁的少年，对于记忆的统筹能力有了明显的增长，以至于他都能讲出这样的开场白了： “每次开局都非得顶着一头贞子发型吗？” 纪修端着洗脸盆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身量再度拔高一大截的人影坐在床上，状似聊赖地朝下嘴唇吹气，让气流上冲，一阵阵吹飞垂下的长发。然后这么吐槽了一句。接着随手把碍事的长发捋到脑后，盯着他打量，表情从似笑非笑到展颜而笑，喊了句：“修哥？” 这是第一次不用纪修补习就自己上道了的。多么省心叫人欣慰啊，但纪修却觉得怅然若失，以及心情复杂。越来越像了。纪修收拾好心情，继续迈步前行，将脸盆放到矮桌上。对莫殊露出大哥哥式的微笑，说到：“师尊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再问弟子。” “嗯。” 这对话听上去简直不像“阔别”三年。对于纪修来说当然是这样，所以纪修觉得，师尊真的很厉害。不愧是师尊。莫殊：“剪头发。” “好。” “衣服也不能穿了。”他现在都是光着的，就胯间盖了件衣服遮羞。脱下来的那套睡衣小了好多，原来自己比九岁时长大这么多啊。 “马上。”纪修立即从储物戒里拿衣服。为师尊准备的东西，他有个专门的储物戒。孩子成长各个阶段的衣服早就备好，但这次却是要直接跳过十二岁，拿他原本准备给十五岁师尊穿的衣服了。纪修也没想到师尊发育这么快，当然脸的话还是很稚嫩，小学初中十二三岁的男孩那样，但身高估计过一米七了，像十五六岁的。纪修拿着衣服过来，莫殊突然冒出一句：“床单也要换了。” “？”纪修一时没反应过来。少年一脸坦荡：“我梦遗了。” 纪修差点脚底打滑。 “没注意，脱裤子的时候就不小心蹭床上了。”睡裤虽然宽松，但到底一下变得小了两号，束缚感就很容易导致遗精嘛。纪修一时间找不到语言。他突然很想见识一下自家师尊的母亲大人，是怎么养育出这样一个大宝贝的，这样羞耻私密的话是怎么好意思如此自然地讲出来的呢？就算小莫殊接受能力再强，但自己对于现在的莫殊来说一时之间也是有陌生感的吧？要说不知廉耻但纪修也不觉得自家师尊是那种没有常识的人啊？真是秀得他头皮发麻。当然最厉害的，最叫他感慨的，还是那位母亲在一个人养育孩子的情况下，却让这个生命成长为如此美好的、耀眼的、不带一丝阴霾的模样。单亲——师尊的家庭情况，纪修自然是从更小号的师尊口中得知的。甚至，连家庭住址、联系电话他都套出来了，也由此知道了师尊家搬家频率相当高啊！纪修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想知道这种讯息，明明他和师尊应该都回不去了，这些情报都无价值、用不上的…… 但他就是想知道，并且默默记在了心里。小彦页 “好，换。”纪修应下，又问：“那要不要先洗个澡？” 那什么，梦遗了的话，身上应该不太舒服的。 “嗯，要洗。” 等纪修备好水了，没想过男同竟在我身边的莫殊直接当着纪修的面跳进浴桶洗刷刷，而纪修也不说避嫌，想帮忙搓背被拒之后还继续留在这儿更换床单，更新衣柜，并偷摸地看几眼那边沐浴的少年。 “要是有淋浴就好了，本来想洗个战斗澡的，结果这水泡着太舒服了。”莫殊背靠浴桶，两胳膊搭在沿上，喟叹到。 “诶对了，修哥，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跟我说过，我家乡那边的事儿都是我告诉你的？那我说的你都能听懂吗？” 现代文化何其丰富，他得展示出来多少啊才能让一个异界土着吃透？关键他真的会对谁讲那么多吗，飞机大炮啥都说？印象中他和这位声称自己徒弟的大哥沟通相处真的可谓无障碍。 “差不多都能听懂。弟子从小就被师尊带在身边，侍奉师尊近两百年，衣食起居皆经弟子之手，所以师尊很多事都没有隐瞒弟子的意思。” 纪修心说，小师尊竟然先试探起自己了，他都还没机会质问师尊大家同为穿越人士却为何隐瞒自己呢。哼，您“失忆”，您了不起。莫殊挑眉，这话，听起来自己好像都直接告诉这哥自己是穿越来的了？大人版的我这么信任他啊？不过，从小养的话，应该也确实值得信赖吧。“哦，这样。” “啊，修哥，你能不能再从头到尾给我讲一遍我的事啊，以前太小，有些不懂也记不太清了。麻烦你啦。” “不麻烦。” 于是纪修便娓娓道来，没什么好隐瞒的，除了自家师尊糜烂的私生活、那数不尽的野男人尤其是某兔子和某魔修，他一个字都不会提到！！！不重要嘛对不对，不影响整体的阅读理解。当然也不会说的巨细靡遗，信息量太大其实没那么必要。讲故事期间，莫殊洗完澡站起来那一下，纪修眼皮跳了跳，稳住，目不斜视地给人递帕子、递衣服。嘴巴上没停，然后又抄出工具开始给人理发。而莫殊听着听着，就跟另一个存在对话起来了：[哈喽我的宠物小精灵，在吗？] [淦，故意的吧你，啥没记住就这记这么清楚？] [那你应该换个更生僻的称号啊。你名字叫啥来着，我忘了。] [……]硬了，拳头硬了。越长大越不可爱！[安梓。] [哦哦，安梓。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别想再骗我说什么完成任务就能穿越回去了啊，3、6、9、12，都刚好隔三年，哪有那么巧的，其实我根本什么都不用做，该来的都会来吧？] 安梓没马上回答，而是反问：[你是不是上一次，就是九岁那次，就发现了，所以对完成任务一点都不积极？] [这我哪知道，都过去三年了，你要问应该问九岁的我。] [其实也不全是骗你。] [嗯？] [纪修他们每次都只告诉你，你是被诅咒才变小的，会慢慢长大。却没告诉你，你的记忆是一段一段恢复的。再加上我的谎言，在你看来大概就是每隔三年你就会从地球来到这个世界待上一段时间再回去。实际上你一直都在这边，只是每突然生长一次，就恢复一段三年记忆。] 这段对于十二岁的莫殊来说还是有一点复杂的，需要消化一下。理解了后，他皱了皱眉，[那照你这么说，我回不去了？] [不，你能回去。所以我说不全是骗你。正式介绍一下，我是一款叫‘非主流系统’的游戏导航，而你是玩家……] 这次，安梓没有隐瞒。他相信，知道全部真相的莫殊会比被他骗着更积极做任务的。其实之前也不能说是故意隐瞒，而是孩子太小真的无法理解，说不定还会被身边的老狐狸们套出不该说的话。哦，对了，或许不该叫“莫殊”了。 [其实你一直以来在游戏里用的名字都是‘苍殊’，现在你要改回来吗？]他苍殊苍殊的叫习惯了，还是更喜欢这样叫。 [啊？]莫殊有些意外，自我代入了一下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用这个自己都听不习惯的名字。他两年前（10岁）才被老妈告知他家原来还有段隐藏设定，对“苍殊”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认同感。也是那次，老妈开始让他叫她“岚姐”了。他倒是无所谓，老妈想装嫩就满足她呗，还能省掉一些被说闲话的麻烦。后来又过了几年啊，都上高中了，莫殊才想起来好奇一下，为什么老妈早不这样。毕竟，岚姐就比他大十五岁，他越小的时候，岚姐看上去也就比现在还更像个女孩而已，现在还能说保养得当才显年轻。但偏偏，在最是风口浪尖的时候，她没有避其锋芒。然后她告诉他，怕你那颗幼小的心灵误以为妈妈不爱你呗。小孩子，敏感嘛，怕他以为自己不被母亲所承认，怕他多想自己是母亲的负累。长大就好啦，看这孩子心理素质杠杠的，不怕了，耐造！可不，十岁的莫殊连多想一下都没有，反射弧晚了几年才问为啥。 [不用，就叫莫殊吧。]自己听习惯了。不管以前怎样，现在身边的人不也叫他莫殊么，那就这样。安梓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他就叫自己习惯的。说起来一开始就是他叫了“苍殊”的名字，还跟苍殊闹了小小的不愉快。他被归为黑桃就知道他惹人嫌的本事一流了，但说实话安梓不觉得自己欺负人的手段这么下品，在一个称呼上做文章，选中宿主时他就翻看过苍殊的记忆，在记忆里也听“莫殊”这个名字听了无数遍，按说也该更顺口这个名字才对。但不知怎的，他当时就脱口而出“苍殊”这个名字了。而彼时他跟这位新上任的宿主又不熟，话已出口，退一步是不可能退一步的，嘴硬也要死磕下去！还把游戏ID输入成“苍殊”，让游戏里被顶替的角色都同步好了名字。现在想想真是莫名其妙又幼稚无聊。不过这种事他肯定死都不会告诉某人的。 “我又来了，是不是得去找那个，额，前辈？去打个招呼？”莫殊用手指抓了抓变得清爽的短发，问纪修。就让他这回仔细瞧瞧，自己要攻略的任务对象嘿。安梓说那人是我长大后娶的媳妇儿？还是男的你敢信？？哇，我好牛皮。哈哈没想到吧，我又更了！（叉腰没能写到纪修更突破底线的一步，下章下章第二百三十章邀相欢小小少年莫殊往里走，走到能看见术玄的地方便突然站住，将人打量起来。虽然记忆里有这么个人，但是很模糊了，也许是因为“时隔”太久，也许是因为年纪太小的时候就没长那根弦？总之他应该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去认知对方。莫殊本来是惊奇、诧异、迷惑自己长大后怎么会喜欢男生，还跟男生结婚的，但见到术玄后，突然觉得，似乎也不是那么匪夷所思？其实术玄的容貌并没有出众到倾国倾城的地步，但有气质加成，在视觉氛围上就会给人一种完美无暇且高不可攀的感觉。不过十二岁的莫殊审美不到这么透彻，准确说来，哪怕三百岁的苍殊，心思也没这么细腻，好看就完事儿了。 “你站那做什么？”术玄问。同时他也在看莫殊。又长大了，变得更像了。不仅是长开了的容貌，还有性格气质。 “看看前辈啊，三年不见了么。”莫殊走过来，自来熟地坐到术玄旁侧。无视了脑子里安梓的指导话术，开门见山到：“前辈能告诉我，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术玄翻书的动作一顿。看向身边的少年，问：“你为什么想知道？” 现在这个莫殊跟以后的莫殊不同，那么想要探究过去的目的，会一样吗？ “因为我不了解前辈啊。修哥说他是我的徒弟，就、跟我有关系的嘛，但前辈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吗？修哥只告诉我说您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前辈，我们现在就住在您家里，别的就不知道了。” 安梓发现，或许不用他从旁指导，苍殊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年幼无知”。什么都不知道就自然想要追根究底，失去记忆就自然想要找回，有理有据人之常情，目的明确别无二心。妙啊。术玄也觉得，此时的莫殊应该是纯白的吧。他斟酌了一下。“我们…以前是朋友。” 莫殊：哦？干嘛说谎呢，因为我现在变成小孩了，承认起来会不好意思？ “怎么认识的啊？” 术玄直直地注视着莫殊的双眼，像透过这双稚气未脱的眼跨越时空回到当年。他说：“你突然出现，从天而降。” “？？”这是什么夸张的修辞手法吗？“从天而降？我从天上掉下来的啊？”不可能吧。 “嗯。” “……”还真是啊。“可以具体说说吗前辈？” 面对一片白纸的莫殊，术玄真就好说话多了。“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那日我正在内庭祭神，因是闭目打坐，便没有看见你是如何出现的，刚发觉不对，便听到神像破碎的声音，一睁眼，便看到你从上面掉下来了。” 莫殊：“祭神？” 一开始他没听出来“jishen”是啥，听到后面说神像才反应过来。 “嗯，我原是一个小国的神职官吏。”其实是“圣子”。 “哦。然后呢？” 然后……“剩下的你现在不用知道。反正你只是想知道我们什么关系，现在知道了。” “可我想知道更多啊，前辈你再多说一点呗。” 术玄伸了伸手，到底没有贴上少年的脸颊，最后只在莫殊的肩头拂了拂并不存在的灰尘。“不说了。等你长大一些了……”言未尽而止。 “我长大一些了，就会告诉我了吗？” 术玄这一眼的神色，似有些意味深长，但太淡了，年轻的莫殊同学没能体味到。然后术玄才嗯了一声。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