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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可是乔舒本就不是光彩的性子,他的确颓废痛苦得无法呼吸,又因为想起柳元真结婚了愈发难受,难以忍受地生出妒恨。 只是在这些情绪过后,在乔舒突然想到柳元真现在的处境时,那些足以绞烂心脏的痛意都瞬间停滞。 他快死了,柳元真也已经跌入谷底。 忽的,乔舒滋生出一个堪称恶意的念头。 为什么他不可以充当柳元真此时的心灵支柱呢? 乔舒没有任何道德感,就算是小说定好的夫妻他都不在乎,要去拆散。 而此刻他选择忘记柳元真已经结婚的事。 乔舒面上的痛苦与灰暗渐渐褪去,他的呼吸变得微微紧促。 没有人再爱的柳元真也一定渴望着有人能无怨无悔地爱着自己吧? 就算三个月后乔舒死掉了,这样的柳元真肯定会爱乔舒一生一世,一辈子记得这个在落魄的时候拯救自己的人。 乔舒被自己的妄想冲淡了对柳元真的疼惜,他忽然觉得柳元真现在这样也很好。 就像他无比渴望着得到别人的爱,不再闪耀的柳元真也一定会是如此。 他终于从无尽的憎恨与惶恐里抠出一点理智。 乔舒开始后悔另外的事。 他不算是个聪明人,不然在原来的世界早该凭借学习成绩被学校和老师帮扶起来了。 乔舒的情绪反复着,被汹涌的悔意淹没了,仿佛又回到了几个小时前后悔自己认错人的时候。 或许当时他应该忍耐下来,说不定还能有机会以自己优化好的面貌再见到柳元真。 他们可以相处更长的时间。 不要紧,如果到时候他舍不得柳元真一个人,也可以帮对方提前结束不幸又痛苦的余生。 带着美好的臆想,乔舒终于平息了大部分的痛苦与不安,泛着痛意与疲乏的身体催生出困意。 他一觉睡到天亮。 最后是通讯器的振动与响声吵醒了乔舒,他没什么心思看,有些烦躁地将之埋在被子里。 乔舒得规划一下未来三个月的攻略计划。 那是他只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 乔舒才刚换好衣服,外面的房门‘咔擦’一声,传来开锁的响动。 他沉着脸打开卧室,正对上脸色更黑的房东。 那个胖乎乎好说话的男人震惊又害怕,背后还跟着一个稍微健壮的年轻人,他的手拉住对方的手臂,好像在壮胆。 房东扯着嗓子,跟尖叫似的:“你快点搬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那个年轻人也打量着乔舒,跟房东凑贴在一起,窃窃之声有些大,被乔舒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家伙就是绑架别人还倒打一耙的那个?” * 比起随来随走的钟点工,住家护工或者保姆总是知道更多的东西。 甚至如果聪明点,他们能参透一个家庭之中各个成员的关系。 内环区的富豪家庭关系更是能用丰富多彩来形容。 作为有名的高级护工,又能料理医疗方面的护理,红姨见过太多古怪扭曲的家庭关系。 但是在她眼里,最近新来的这家两位主人的相处方式更是奇怪到了极点。 他们之间显得过于客套生疏,连眼神交流也是稀少的,仿佛是从没亲近过的陌生人,多一次对视都是冒犯都会害羞,没有一点新婚夫妻该有的样子。 甚至他们晚上不会睡在一个房间里。 这其实并不是问题,红姨见多了联姻的夫妻,几乎也都是这样不相熟的状态。 不过她自然知道房子的主人是什么身份,风头正盛的崛起新贵与名声尽毁的衰落老钱,这很像是为了阶层递进才会有的家庭配置。 可是其中的本质上不一样。 在离开家门之前,名叫时渊的雇主总是会叮嘱红姨很多事,那是这位沉默寡言的男人一天话最多的时候。 他很爱护自己的妻子,就是面对面时会像是忘了怎么说话,只顾瞧着那张不太清晰的脸流露出藏不住的奇异情绪。 时渊看柳元真的眼神宛如是一名忠贞的士兵,而他正守卫着一生中最重要的珍宝,时刻都在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良于行的妻子受到半点伤害。 任谁来看都会明白,原来有些东西怎么再怎样沉默也无法隐藏。 而柳元真和红姨听说的传言并无相同,她甚至不能与那些形容对上号。 他更像是最开始流传的版本那样。 纯真柔软,仿佛是不能供人触摸的花园里,在那最中心的地方才能长出的娇嫩花朵。 时渊就是那个仰慕多时,突然得到这朵花所有权的人。 他们的气氛才会怪成这样。 今天是不同的。 时渊从柳元真的房间里走出来,他们终于睡在了一起。 持重的男人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红姨不确定地多看了几眼。 她恍惚明白,这个人或许是在昨夜触碰到了他的花。 时渊隔着门,也还是轻声的,他告诉红姨:“一个小时后再推真真出来,麻烦你再重新做一份早饭。” 那个称呼对他来说开始有些顺口了。 时渊一个人吃掉了餐桌上并不好吃的疗养健康餐,还是叮嘱了一些常规的东西。 他今天尤为不舍,站在通往院门的出口,眼神总是会飘向昨夜进去过的地方。 红姨知道时渊会照常去工作,他好像执着于不断往上走,在很短时间便成为了任何人都不能轻视的大人物。 唯一掀起风浪的也就是不久前娶了柳元真。 本来等着瓜分蚕食柳家的人就看着时渊辗转着捞起了自己的岳家,不得不含恨收手,少吃一点东西对这群人来说都像是刮肉一样痛苦。 时渊带着偌大的功来到帝都,背后很多军政关系。 这些年和邻国摩擦剧烈,军队的地位不断上升,豪门多的还是商人底子,现在也不是能走关系混军功的时代了,愿意跟这个军队出身的新贵硬碰的几乎没有。 于是因为柳家大少带人出走而被盯上的柳家死灰复燃。 世道很现实,柳元真的名声只是家族落魄的理由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却是可以用来大张旗鼓做文章的那个。 红姨重新做了一份早餐,量就小了很多。 柳元真的胃口很小。 电梯开关门的声音在响,红姨一惊。 她放下手中的碟子,从厨房赶忙走出来,抬眼一看柳元真竟然已经坐着电梯要下到一楼了。 红姨有些疑惑,她平时还需要帮柳元真拿取衣物,再把人抱到轮椅上。 柳元真能出门只能说明本来就已经坐在轮椅上了,那为什么时渊会说一个小时后再出来? 数字显示跳到了1L,红姨还是决定少想多做,她站在门口准备接里面的柳元真。 银白色的金属镜子一样映出红姨的样子,清晰的形状在门上滑动着。 一张湿红的面目仰起,本该病白的唇揉出水红色,带水汽的睫毛轻轻颤着,有些易折的脆弱。 坐在轮椅上残缺的美人柔柔地看着她,因为用力唇还张着,略微紧促地喘息着。 那眼瞳一晃就能凝出水珠,揉出一股娇艳的病弱。 红姨恍惚间以为,这逼仄的电梯内里凭空生出一枝带露的嫩苞,清透的瓣就着简单的灯光,竟然润出轻薄如纱的朦胧迷离。 她的雇主,原来是长这个样子么? 红姨第一次知道。 在柳元真不解的目光中,梯门又轻悄地合上了。 一向稳重的护工没有进来将他推出去。 10他无法忽略那些将自己和柳元真对立成施暴者与受害者的目光 感谢琥珀光、吴昕庚、世界第一螃蟹公主(x2)、不要下雨了、家有两隻猫、琥珀光的礼物! 看到评论提到炮灰的戏份有点多,可能刚巧这两天更的字数有些少,要是前天能更五六千估计一次性就拉完大阶段了 感觉对这种得到报应的过程轻轻放下也不对,只能说最烦人的已经被创进橘子了,后面只会偶尔提及 接下来主要还是复健+谈恋爱???? ??? --- 以下正文: 他人的眼光就是地狱。 这对乔舒来说行不通。 乔舒的自卑来源于得到的东西太少,尤其是他最在乎的爱。 因为想要的东西得不到,乔舒学会了偷东西。 犯的事多了,久而久之连最熟悉的陌生人,那个家隔壁的邻居也会将乔舒当做空气。 长大后乔舒勉强改掉了这个毛病,但他的事迹不断流传着,在生活的地方到处都是异样的目光。 乔舒很早就习惯了,每天都低着头径直回到那个阴恻恻的房子里,跟他腿脚不便的外公住在一起。 他总是自卑着自己的出身,因为家里穷,所以父母要远走打工,他也没有好条件。 他总是自卑着自己的教育,因为父母不在身边,所以他误入歧途,被顶上耻辱柱。 那些东西都让当乔舒得不到爱。 父母生下第二个孩子,不愿意再给乔舒打钱叫他去自己挣的时候,这种感觉到达了顶峰。 乔舒准备重操旧业,他在被较真的同桌抓住前,其实已经顺走了其他人的一些小零碎与零食。 只是那个女孩太较真,找父母调来了监控,乔舒就被抓住了。 他人的目光对乔舒来说根本不痛不痒,他早就习惯了。 乔舒只想要爱和活着,如果没有了活的机会,他会更加不择手段的去得到爱。 乔舒梦想着不知道真相的柳元真能再给予他那种柔软的爱意。 他的心上人,是全世界最善良的人,现在还跟他一样,很需要别人的支撑。 但是做坏事就会被发现。 乔舒一辈子都没明白这个道理。 今天早上,例行观看晨间新闻的房东打开电视,他起得晚了些,好像已经开始重播了。 房东在帝国联播上看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那好像是才搬进来没两个月的租客,因为被一群人簇拥着搬家搬过来,他有些印象。 房东瞧着那张勉强只能算清秀的脸,心底突然生出一丝古怪。 这个人刚来到他这里的时候,是长这个样子吗? 房东喝着茶,仔细听着乔舒到底因为什么登上了晨间新闻。 主持人严肃地报道着一起因为抓捕跨国逃窜的罪犯牵扯出来的绑架案。 主使人正是乔舒。 房东越听,嘴里的茶就好像越冷。 他突然站起来,掏出通讯器飞快地拨给自己的弟弟。 等到说明白事情的情况后,又像是终于想起来什么,房东立马拨通了报警号码报了警。 现在他擦着汗吆喝着,已经在清理乔舒自己带的东西了。 “快点,快点搬!” 乔舒拿着不停震动的通讯器站在走道上,他随便添置的用品已经在脚边堆满了。 房东不顾撕毁合同要付的赔偿金也要赶走他,叫来三个青壮年一把将乔舒拉出房门,守在门口寸步不让,不断地从里面往外丢他的东西。 同层的租客都忍不住掀开门缝,用一种带着厌恶与恐惧的目光盯着乔舒,嘴里不停地窃窃私语。 乔舒在发抖,冷汗已经铺湿了背脊,比昨晚浸透了海水更冷上百倍。 他脑海里不断盘旋了那句话。 随着不断传播开的真相,似乎对乔舒抱有好感的人也终于都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剩下清秀底子的脸彻底散去了任何优点,变成了原来那样阴郁平凡到极点的样子。 “什么绑架案,你们说啊!”乔舒大吼,他歇斯底里,致使普通至极的样貌变得不堪入目。 有的人在直播拍摄乔舒现在的样子,对他情绪不稳定的面目指指点点。 乔舒忍不住往前走几步,闪光灯晃花了他的眼睛,跌跌撞撞的步子一脚踢开乱堆的东西。 靠他最近的房门一下子关上了缝隙,里面的人像是受到惊吓,发出一声怪叫,好像乔舒是什么很可怕的脏东西。 “好可怕,警察什么时候来,不都已经报警了说嫌疑人在这里的吗?!” “房东居然敢把他推出来……” 对于这群收入不错的小资来说,跟一个会雇人犯下绑架案,还对着受害人心安理得倒打一耙的狠毒罪犯住在一起,光是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乔舒的脸上满是情绪失控青筋炸开的狰狞,配合着电视上的播报的传言更显得可怕。 那熟悉的关键词足以让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乔舒失控。 这群人怎么会知道绑架案是他栽赃给柳元真的呢? 怎么可能,那群人明明已经逃到邻国去了啊! 乔舒扶着墙,他手里的通讯器已经止不住地发烫了。 无尽的烦躁堪比耳朵里灌满了指甲划擦黑板的噪音,乔舒胸口不断起伏着。 “给我闭嘴!”他一把将手里的通讯器砸在地上,飞舞的零件在墙壁上刮出细小的凹陷。 蜿蜒的公寓走道又关上了两三道房门。 守在门口的一个青年搬出来一张木桌挡在门前,他警惕地看着乔舒,想不到这个人还能暴怒似的砸烂通讯器。 于是怕乔舒突然发疯又扭打回来,他勉强让自己只是略带嘲讽,说:“你没看晨间新闻吗,绑架案的其他参与者都已经被跨国抓捕归案了。” 乔舒转过身,脸上的汗已经流成了道道水痕,那双鼓胀的眼珠滑稽丑陋地仿佛池塘里的青蛙。 连让喜欢看脸给罪犯找借口的基础都没有。 那个人还在继续说着:“他们录拍了交易现场,本来准备事后再用来勒索雇主,没想到成为了警方找到指使人的证据,这才让那个受害者翻供了。” “听说你原来特意压下这件事不报警,只是装大度装善良跟对方私了,原来是怕被追查到证据。” 嘲弄的眼神刺痛了乔舒,他所有的心思都如此清晰,被尽数扒光了暴露在日光下。 乔舒终于无法忽略那些目光,那些似乎将他和柳元真对立成施暴者与受害者的目光。 所有人都知道了,那柳元真呢? 乔舒的头像被撬开了洞,有人装了一桶冰块倒进了他混乱的脑浆中,霎时间全身都冷透了。 他明明身体健康,却狼狈地揪着衣服的领子,仿若喘不上快要窒息的模样。 “哈,不可能,怎么可能……”乔舒急促地呼吸着,快速地供氧让大脑眩晕。 乔舒摸着墙壁,直愣愣地冲说话的人走去,他呢喃着,一时变得有些神经兮兮。 那个人立即防备地架起手边的折叠椅举在胸前,剩下的两个兄弟也放下搬运的东西,手里抄起家伙准备挡一挡。 乔舒几乎要扑倒在地,那样的肢体动作在所有人眼里与发疯的预兆无疑。 报警半个小时后,附近的警局终于纠合警力赶到,他们见乔舒这个样子立马扑上去,将不断挣扎扭动的人按到在地,为那双手腕戴上银手铐。 之后也会移交法院判定他的罪行,受害人也会一同到场。 乔舒将自己压在地上,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他扭曲着脸涕泪横流,嘴里不停地叫着:“不行,不能抓我,我还没有去找柳元真……滚开!” 即便被拖到电梯口,他依然凄厉地叫着。 等到乔舒被警察真正架走,之前关上的房门又开了。 租客们探出头,总觉得柳元真这个名字很熟悉,仔细一想才记起,这好像是受害者的名字。 整个过程中系统没有任何动静,它仿佛从没出现在乔舒的脑海中。 自从昨晚乔舒的攻略进度崩盘,系统就知道自己指望不上这个废物了,再也没在乔舒的脑子里说过话,更别说提供任何帮助。 它需要静静等待三个月,等到收走乔舒的灵魂补上能量空缺,到时就能再找到下一任宿主继续穿梭回来解决掉这个小世界。 下次它会找一个只在意自己的宿主。 房东作为报警人小心探出头来,他后怕地拍拍胸口,从房间里挪出来。 警察照例要带走他一起去做笔录,房东嘱咐带过来的三个人,照着出租屋原来清理掉晦气的东西,便跟上一起去了。 这件事本来只算是豪门圈层的阴私,却因为前因后果在晨间新闻播报而出,案件的反转十分恶劣,加上受害者长得太过于漂亮,短短几个小时便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无数人都涌到了帝都警方的网络运营底下留言,要求赶快将最后一个犯罪嫌疑人抓起来。 他们无比关心那个名叫柳元真的受害者,因为他的照片还是没有受伤前的样子。 穿着学院制服的柳元真抱揽着书本站在林荫道边。 他长卷的发丝垂在胸前,藤萝一般缠绕着衣襟,雪肤红唇,笑意盈盈,似乎能就着图像嗅到身上的香气,应该如本人一样甜蜜。 不需要任何言语,只是静静地立在人群之中,却已经显得那样格格不入,自动与周围的风景划成两个世界,纯稚娇艳得仿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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