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她的错觉,觉得明歌最近好像变了很多,以前的明歌虽然顽劣,但是热情,像个小太阳,现在的明歌还是小太阳,是他们大月国最可爱的小太阳,但是她有几次看到明歌一个人独处,沉默的样子就像太阳下山,月亮升起,像冬日里的冷月,冷冷的。 “怎么会。”明歌仰头看着天上的云朵,笑盈盈道,“我八岁那年就闯过山门,下山去周边的郡县玩了半个月,山下并没有话本子里说的那样好玩。” 痛醒的风眠洲闻言,浑身一僵,八岁就闯过了山门?她? 风眠洲被当头一棒,打击的险些吐血。他半个月闯过了杀阵,现在也摸到了迷阵的脉络,重拾的那点子信心瞬间被击碎,整个人蔫成了一棵秋日里的烂菜叶子。 “那是你根本就没有走远,我听说,中洲可热闹了,二长老说,中洲有一座不夜城,从山上远眺下去,整个城池金光璀璨,像天宫一样。” “笨蛋,那是二长老骗你的啦,中洲的不夜城是一只吞人的兽,专门吃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可爱女娘。” “小帝姬,你又吓唬我!嘤嘤嘤。” 风眠洲躺在草地上,听着两个女娘的对话,想起那座中洲不夜城,那里确实是一座吞噬人心的城池,天真可爱的女娘不该去那里,但是明歌不一样。 他想,若是她去了中洲一定会如鱼得水,大放异彩。 “明歌,那你别下山,我们一辈子待在山上,可好?” “好呀。”明歌甜甜笑道。 风眠洲撇了撇嘴,骗子,天底下最大的骗子,日后谁若是娶到她,那定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定然会被她骗的团团转吧。 天气转凉,山风吹来无尽的寒冷,仿佛一夜之间入冬。 草棚里,兔兔们都躲在温暖的窝里不出来,大风从四面八方灌入,树屋也挡不住初冬的寒冷。 9月里,山上就冷的如同冰窖。 风眠洲从山崖处割来藤蔓树叶,铺在屋顶上,就连树屋内都铺满了藤蔓挡风,然后算着明歌下山的日子。 这半月里,他已经闯过了杀阵和迷阵,并且闯过的附近的瘴气毒林,奇怪的是没有中毒的迹象,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从这避世的山间重返到鲜活的人间。 他没有选择下山,而是开始向山上的大月国探索,只是他将新月潭附近探的七七八八都没有找到大月国,只找到了血月崖和山上的温泉,血月崖深不见底,别说人,就连神仙来了都难渡。 他直觉,大月国应该就在血月崖对面,被浓雾笼罩的地方,但是无人能去到那里,除非里面的人出来。 风眠洲探索到血月崖的第二天夜里,明歌就带着一个大包裹下山来,敲了敲树屋的门。 他警觉地睁开眼睛,然后就见明歌全身裹在雪色披风里,露出一张如雪如月的脸,在月夜下弯眼笑道:“走,下山。” “现在就走?” 风眠洲压低声音,他的包裹早就收拾好了,里面有几套换洗的旧衣服和干粮,鸦羽白被他贴身放在怀里,随时都能走。 他扫了一眼自己住了两个月的树屋,这里的点点滴滴都是他自己打造的,草棚里有他喂养了两个月的小动物,新月潭里还有他亲手搭建起来的秋千,突然离开,还有些不适应。 “对呀,马上就要下雪了,再不走,我们就走不了了,那等到明年夏天。”明歌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包裹塞给他,然后脱了鞋,撩起襦裙的裙摆,下了新月潭。 风眠洲连忙避开视线,依旧看到了她白如贝壳一般的小脚丫子。 月夜下的少女弯下细腰,犹如春日里的纤细杨柳,她在水下摸出一些玉石和明珠来,胡乱地装进腰间的锦袋,其中一块赫然就是他之前镶在腰带上的碧玉。 “你愣着做什么,快走。” 风眠洲见她拎着鞋,笑容灿烂地上来,说道:“走走走,下山去中洲,我要去见不夜城,我要去极北之地,我要去难于上青天的蜀地,我要去吃遍天下美食,去看最美的花魁娘子,我要做一百件想做的事情。” 明歌拉着他的手,心已经飞到了山外。 她已经列好了清单,此次外出游历,要做一百件想做的事情。 风眠洲被她柔软的小手握住,她才捞了新月潭底的珠玉,小手冰凉,他却如同被烫到了一般。 “你就这般外出游历,可有给你阿娘和族中长老留下书信?”他忍不住唠叨。 “自然,我说了外出一年,一天都不会多,也一天不会少。我说了,会寄特产回来的。” 风眠洲失笑,可真是霸道的小娘子,大月国就她一位继承人,她连婢女都不带,就跟着一个认识才两个月的外人去游历中洲,果真是胆大妄为。 日后若他有女儿,定然不叫教成她这样任性的性格。 也好 ,这两个月拜她所赐,吃尽了苦头,等离开这里,抵达江南和盛京,带她好好见识一番外面的风浪,免得她以为天底下的郎君都如他这般好品性和好脾气。 “你寄的特产能寄到大月国吗?这里连驿站都没有。” “啰嗦!” 风眠洲:“!!!” 两人趁着夜色,一路闯过山门,风眠洲见她身法奇特,每一步都走的极快极稳,知晓她八岁就过了山门绝非虚掩,于是背着行囊,一言不发,与她穿过瘴气毒林,朝着山下走去。 第414章 得见故人 两人披星戴月地赶路,天亮时分抵达了山下的村落,不进郡县不进驿站,从路边的行商那里买了两匹马,继续赶路,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时分,抵达了一个中等的小郡县——南阳郡。 三天风餐露宿地赶路,饿了就啃干粮,渴了就喝溪水,累了就夜宿野外,这三天,风眠洲感觉自己都馊掉了,再看看明歌,小脸蛋灰扑扑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极了路边的小乞丐。 不过再狼狈也挡不住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忽闪忽闪,带着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憧憬,亮的像星星。 “前面就是南阳郡,我要进城找家驿站,联系家中,今夜我们住客栈吧。”风眠洲觉得他迫切需要找家客栈,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再去成衣店买几件衣裳,他现在落魄的模样,若是昔日好友们见到,怕是都认不出来。 “好呀好呀。”明歌点头,已经过了三天了,而且抵达了南阳郡,想必阿娘和大长老他们是追不上了,她留的书信里写的很清楚,外出历练一年就回来。 两人下马进了城内最大的客栈,要了两家上房,结果还没上楼,就听见一个惊喜的声音:“眠洲哥哥,真的是你?” 风眠洲和明歌回头一看,只见几个锦衣玉冠的郎君和一个带着惟帽的女娘下楼来。 那女娘撩开惟帽的面纱,露出一张秀美的面容来,一脸惊喜道:“真的是你。” “行止,真的是你,这些天你跑到哪里去了?” “你爹娘和两个哥哥四处找你,都要找疯了。” “你秋家的护卫队已经将南疆的郡县翻了个底朝天了……” 众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道,见昔日清俊出尘的世家郎君尘满面鬓如霜,风尘仆仆落魄的模样,险些不敢认,这是风眠洲? 不是,他身边的女娘是谁?风眠洲身边居然跟着一位十五六岁鲜花一般的女娘?众人见明歌虽然脏兮兮的,但是依旧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县主?你们怎么在这里?”风眠洲看见熟人,也微微惊喜,他还没有去风氏的商铺,也没有去驿站,没有想到就碰到了熟人。 “是县主听闻你在南疆一带失踪,执意要来寻你,我们是受晋国公所托,陪县主来此处寻你的。” “行止,你失踪以后,大家都很是担心你。” 风家是世家之首,与朝廷关系密切,风眠洲跟晋国公世子又是师兄弟,传闻两家是要结亲的,风眠洲失踪之后,玉秀县主也坐不住了,他们陪着县主来找人,若是找到了那就是有恩于风家和晋国公府。 况且风眠洲为人最是讲义气,这样一举三得的事情,他们就算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 “眠洲哥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玉秀县主红着眼睛哽咽道,视线却落在了明歌的身上,风秋两家结亲一事,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女娘是哪里冒出来的?不仅脏兮兮的,而且穿的土的吧唧的,别是南疆当地乡下农户之女,见风眠洲气度不凡,想讹上他吧? 毓秀县主心里警铃大震。 盛京一别,已有半年。风眠洲见到这些世家子,内心也十分的欢喜,但是南疆一行,诸多经历早已将他的棱角磨平,此刻沉稳地笑道:“多谢各位来寻我,这份恩情风眠洲记住了,待我去沐浴一番,我们再详谈?” “好好好,对了,风家的护卫队也在附近,我派人去与他们联系。” “多谢。” 如此一番折腾,风眠洲看了看不耐烦的明歌,生怕她公主脾气发作,吩咐客栈的小二烧了热水送到她的房间,然后又点了客栈内最好的吃食送进去,再托人去城内最好的成衣店买了两套时下最流行的襦裙,衣食住行样样都安顿了一番。 明歌心满意足,上楼去洗漱。 众人见状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内心全都是一阵“舞草”声,虽说风眠洲品性在世家子中一直算是高洁如月的那种,而且为人仗义豪爽,挥金如土,但是没听说他对女娘也这般温柔体贴,面面俱到。 就算是跟风家交好的晋国公府女娘也没有这种待遇吧? 众人看了一眼玉秀县主。秋玉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觉得糟心至极。 * 明歌在客栈的浴桶内舒服地泡了一个澡,将三天没洗的长发洗的干干净净,穿着干净的寝衣,裹着披风,打开临街的窗户,一边吹着凉风,一边看着热闹的街景。 隔壁的客房一直闹哄哄的,一会儿是那些世家子围着风眠洲叙旧,一会儿是那位玉秀县主哽咽的哭诉声,一会儿又是风家的护卫队赶到,管家抱着风眠洲哭的那叫一个老泪纵横。 她兴冲冲地趴在窗前,看着鲜活的市井气,原谅了隔壁的吵闹。 原来,外面的世界真的如话本子说的那样,精彩又刺激,街上酒坊的酒香十里飘香,茶楼里到处都是走南闯北的茶客和说书先生,还有街上的糖水铺子,丝绸铺子以及酒楼…… 等她回到大月国,一定会跟碧草好好说道山下的生活,有机会再带她出来见识一番。 “女娘,郎君让我送干净的衣裳过来。” 明歌打开门,就见穿着风氏家族服饰的护卫队捧着几套干净的衣裳过来,颜色都是鹅黄、桃花和清新的薄荷色。 “这是郎君吩咐的吃食,南阳郡地处偏僻,食材有限,还请女娘将就一下,等回到盛京,郎君说再好好招待女娘。” 护卫队三分队的队长面无表情地说道,让人将食材和衣裳、狐裘大氅都送进去,抬眼看到明歌的一瞬间,微微一愣。 郎君失踪数月,一出现身边就带着一位女娘,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女娘定然是在郎君落难的时候伸出过援手,然后挟恩要求留在郎君身边。 郎君那样知恩图报的人,必不会拒绝,这才勉为其难地将这农女收下,带回盛京,然后保她衣食无忧。 只是郎君尚未婚配,身边就有了外室,晋国公府那边怕是不悦,而且这女娘身份来历皆不明,这天下想图谋郎君的人也太多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他们护卫队保护不力,导致郎君失踪,来之前,他们和管家赵叔已经想过了一百种将这女娘撵走的办法,但是见到明歌的那一瞬间,风三才意识到,为何郎君会将她留在身边。 这女娘长得也着实太美了一点,比晋国公府的玉秀县主美上十分。 肩若削成,腰如约束,云鬓如鸦羽,眼眸如新月,像是高山上的冰雪,气质纯净,仿佛不沾惹半点俗世红尘。满盛京的世家贵女,没有一人能比的过她。 风三觉得事情不妙,这样的女娘入了风家,那以后还有玉秀县主什么事情,往后定然是要闹的家宅不宁,还会影响到风家和晋国公府的关系。 “放那里吧。”明歌看了一眼送上来的十六样食盒,以及雪白的狐裘大氅和一应的襦裙鞋袜,再见这小侍卫长得清秀又老实,内心十分的欢喜,从腰间的锦袋里摸出一颗明珠,递给他,“这个给你,你帮我下楼买一串糖葫芦,不,三串糖葫芦,要糖多的那种,还有再买一个风车,一盏花灯,余下的算是你的跑腿费啦。” 她要吃一串糖葫芦,留着两串,然后将风车放在窗前,将花灯挂在床前,这样晚上睡前能赏花灯,明日一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被风吹转起来的风车啦。 又是美好的一天呢。 风三呆滞地看着掌心如龙眼大小的明珠,险些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毛病。一颗珠玉买三串糖葫芦、一个风车和一盏花灯?这些加起来就是几个铜板的事情! 这女娘怕不是在戏弄他? 她这一掷千金的本事比郎君还有过之无不及! “去呀,等会等风眠洲忙完了,让他来我房间。”明歌说着关上门,美美地去换衣裳吃饭。 她头发没干,而且也不会挽发,她看那位玉秀县主的发髻就挽的十分的好看,既然已经出了山门,就要入乡随俗,她也要挽那种漂亮的发髻。 她竟然直呼郎君的名字! 风三看着手上的明珠,一脸呆滞地回到隔壁房间。 客栈房间内,管家赵叔看着消瘦的三少主,见他眉眼清俊沉稳,早已没有离家时的少年意气,想必这一路吃了不少的苦,顿时暗暗抹着泪花,说道:“郎君,老奴已经派人送信回了盛京,家主和夫人若是知晓找到了郎君,定然欢喜万分的。 都是老奴没用,让郎君吃了这么多的苦,瘦了这么多,等回到盛京,家主和夫人定然会心疼郎君的。” 风眠洲简直被他念叨怕了,见风三回来了,连忙问道:“明歌那边安顿好了吗?” 风三机械地点头,说道:“女娘说想吃糖葫芦,还要我去买风车和花灯。” “嗯,你去办吧。她年少贪玩,性格又乖戾,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情,你们都应着,能办的就去办,不能办的再来告知我。”风眠洲点头,只要明歌不给他惹事,花再多钱财都无所谓。 性格乖戾?风三又是一愣,没看出来呀!那女娘就跟天上仙女似的,笑起来甜的能融化人心。 “可是女娘给了我一颗明珠。”风三一言难尽地说道。真是一分钱难死一条好汉,在见识到明歌这般财大气粗的模样之后,风三已经完全不能将她当做蛮夷之地的农女看待了。 这,也太,壕了! 谁家女娘一出手就是一颗龙眼大的明珠!这是金财主吧! “啥?”管家赵叔揉了揉眼睛,呆滞住了。一颗明珠买糖葫芦、风车和花灯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风眠洲错愕,随即低低笑道,果然很明歌。若是赵叔和风三等人知晓她都是将玉石珠玉随手丢在新月潭的潭底,怕是会吓得跳起来吧。 “给你就是你的了。她要什么你就去买什么。若是她的钱财花光了,就从我的账面上支出。” 赵叔为难道:“阿弥陀佛,郎君,这不合规矩吧,这人还未进府,现在就从郎君院子的账上支出吗?若是被晋国公府知晓,怕是不大好。 不管怎样,也要等县主入府,再纳妾室,那样就名正言顺了。” 风三欲言又止,叔,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接到消息前来客栈时,赵叔得知郎君身边跟了一位女娘,气得一路上想出了十八种招数来撵人! 一颗明珠就让您改口了吗? 风三心态有些崩。 赵叔眼观鼻鼻观心,呵呵一笑,一出手就是一颗明珠,这女娘定然是家底丰厚,虽然风家已经是富可敌国,压根就不在乎女方的家底,但是这完全可以看出,这女娘天真娇憨,而且出手大方,这样的女娘谁不欢喜?他们当下人的也喜欢这种大方的主子。 区区外室而已。只要郎君喜欢,娶回来当妾室也是可以的。 风眠洲扶额,真的心累:“你们在胡说什么?这事跟玉秀有什么关系?” 妾室?明歌?风眠洲想想就焦头烂额,他是疯了吧,才会想着娶妾室,明歌会将风家满族的人玩弄于鼓掌之上,那他估计要给她当一辈子的仆人了。 就算她长得绝美,这份美艳也不是寻常人能消受的。 管家一脸正经地说道:“此事家主还未与郎君提吗?年初的时候晋国公府那边来探口风,有意将郎君和县主的亲事定下来,只是后来家主中毒,郎君又忙着为家主寻找灵药,这事就耽搁了下来。 等郎君回去,家主定然会跟郎君提这件事情。” 若非两家默认,玉秀县主怎么会前来南阳郡,寻找郎君。 “胡闹。”风眠洲脸色微微难看,他一直将玉秀当妹妹看待,他是知晓母亲喜欢玉秀,有意亲上加亲,他以前无心于婚事,每日热衷的都是风雅之事,不是去名山游玩,就是去行侠仗义,或者办饕餮盛会,赢得盛世美名,直到父亲中毒,皇室和其他世家虎视眈眈,大哥二哥撑不起家中重担,他才隐隐意识到,哪里有所谓的锁岁月静好,一直是有人在替他负重前行罢了。 南疆一行,他身受重伤,险些命丧黄泉,再被明歌下蛊驱使,更是看透了世事。 父亲中毒一事未查清,他在南疆被截杀一事未查清,绝无可能娶妻。就算娶妻也不会娶玉秀。 管家和风三对视一眼,郎君以前对娶县主这事,反应可没这么大。 “我去为女娘买糖葫芦了。”风三默默地将那颗明珠放在桌子上,“这明珠就请郎君收起来吧。” 说完,他一溜烟下楼去买糖葫芦。 风眠洲看着那龙眼大的明珠,默默收进了钱袋里,然后说道:“赵叔,我离开这数月,盛京的形势如何?” 管家垂眼说道:“郎君若是再不回盛京,怕是要大乱。” 第415章 竟然如此不知礼数 盛京的局势比风眠洲预想的还要严峻。风氏家主中毒,其他世家蠢蠢欲动,朝堂上皇室式微,各地世家渐渐生出异心,大有取而代之之势。 半月前,李氏和王氏联姻,已经对盛京形成了犄角之势,他必须早日赶回盛京。 他出现在南阳郡的事情必会传开,回盛京的这一路,怕是不太平。 风眠洲低头交代了赵叔一些事情,然后见天色已晚,肚中饿的咕咕叫,这才去敲隔壁的门,喊明歌下楼去吃饭。 房门很快就被打开,明歌拿着吃了一半的糖葫芦,看见他,眼睛一亮:“风眠洲,你来的正好,帮帮我看看,这发髻要怎么挽起来,这糖葫芦太甜啦,糖会沾到头发上。” 她说完还舔了舔红色的糖葫芦,满足地眯了眯眼。 太甜啦。 风眠洲见她散着满头青丝,有些不耐烦地将头发撩到脑后,但是她头发又多又滑,如同丝绸一般,一不小心被风一吹就沾到了糖葫芦上。 别说头发,就连她嘴边,都是红色的糖渍。 风眠洲的洁癖和强迫症一起爆发,说道:“明娘子,你这般吃法是会惹人笑话的。” 他忍无可忍地伸手去帮她擦嘴角的糖渍,手碰到她细腻的肌肤,瞬间如被雷劈般缩了回来。 明歌说道:“所以才让你帮我把头发都挽起来嘛,还有,我不姓明,我姓月,月明歌。” 她如同看傻子一般地看着风眠洲,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风家到底是怎么做到世家之首的?我很担心你呀,风郎君。” 风眠洲说不出该气还是该怒,面无表情地说道:“娘子,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主仆,也是不该逾越的。” 明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将手上的糖葫芦塞给他,笑吟吟地说道:“知道啦,人前我会尽量给你面子的,免得你这世家郎君的名号被我糟蹋了,羞愧的去跳新月潭,那就不大好了。” 她还是如在山中一样,随意地编了两根辫子,在发尾缀了两颗明珠,然后下楼去吃饭。之前风三送来的十六食盒都是小吃,不仅好吃,而且做的十分的精致,她不舍得吃,想攒下来慢慢吃,等日后回到山里,也要买一些带给阿娘吃。 离家三日,阿娘定然是想她了。 风眠洲见她这般清水出芙蓉的模样,再看了看那两颗豆大的明珠,欲言又止,然后随她去了。此处离盛京路途遥远,南阳郡是李氏的地盘,李氏跟风氏一向不大和睦,他也不能为她变出侍女来,这几日就这样凑合吧。 看看也就顺眼了。 风眠洲:“你的糖葫芦!” “送你啦!不准丢掉哦。” 风眠洲看着手中的糖葫芦,还剩两颗,其中一颗还被她咬过,留下了一颗小牙印。 风眠洲喉结动了动,觉得她属实是有些过分了。这让他怎么吃? 年轻郎君的心莫名有些躁动。 客栈二楼的雅间内,玉秀县主设了晚宴。 秋玉秀新换了一套秋香色的襦裙,披了绿色的披帛,一副楚楚动人的娇美模样,有些焦虑不安地看向门口处。 这南阳郡真是穷的叮当响,郡县内最大的客栈都破败不堪,而且这里的食物也不好吃,没有盛京的精致,更别提时新的胭脂水粉了,她来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而且此地的李氏得知她前来,李家二郎对她多有纠缠,害的她无法住在当地的郡守府邸,要委曲求全地来住这破落的客栈。 等会见到眠洲哥哥,她一定要跟他控诉李家的恶行。 “行止怎么还没来?这天都黑了。” “行止一向有洁癖,定是要好好梳洗一番的,况且风氏好不容易找到他,定是要汇报一些家族事务的,再等等。” “我们是等得,就怕县主等的急了。” 玉秀县主微微一笑:“不妨事。眠洲哥哥定然是有事情要交代,我们再等等。” “县主,听说行止日后要继承风氏,这事是真是假?” “八九是真,没看风家的老管家都被派来了吗?” “你们注意到他身边的女娘了吗?虽然脸黑如锅底,但是那眼睛生的十分的漂亮,不亚于江南千金难买一笑的晚娘子。” 说话的是盛京城里最风流的萧家老五,萧缭,他排行老五,既不需要继承家业,也不需要科考走仕途,守着家族基业就能一辈子吃喝不愁,是以平时最喜欢眠花卧柳,是个实打实的纨绔。 此次来南疆,萧缭是舔着脸过来玩耍的,萧家跟风家也没什么交情,至于他们,或多或少都是带有一些目的,不是因着晋国公府的人情,就是为了家族。 风眠洲是风家最出色的世家子弟,他若是真的出事,风家家主中毒必死,那世家之首分分钟就得换人来坐。 所以他们是来打探消息的。此刻风眠洲出现在南阳郡的消息已经快马加鞭送往盛京,不出几日,天下皆知。 “五郎,就算那女娘生的美貌,你也不能打她的主意,她到底是行止身边的人。” “知晓,知晓,我就是觉得那女娘眼睛生的美貌,但是乡野之地,虽然有殊色,终究是比不上盛京里的富贵花。县主莫担忧,以县主的才情和美貌,风眠洲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见……” 萧缭嬉皮笑脸地说着,看见推门进来的明歌,后面的话在舌尖打转,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见萧缭失魂落魄的模样,众世家子这才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先前脏兮兮的小女娘洗净了脸,换了新衣裳,焕然一新,犹如变了一个人,美的灵动清新,别说玉秀县主,就算是以美貌著称的世家第一美人谢书也是不及的。 明歌进来,冲着等候的世家子们微微一笑,说道:“让诸位久等了,明歌此厢有礼了。” 她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的风眠洲,一副快来夸我的小模样。不过是中洲的人情往来和礼仪,她话本子上都看过,依葫芦画瓢罢了。 风眠洲嘴角抽搐了一下,假装没看见。 “娘子请坐,行止,你终于来了。” “快请坐。” 世家子们隐隐有些激动,这女娘生的这般美貌,性格又好,笑语连珠的,风眠洲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在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蛮夷之地都能寻到这样的美人。 可恨,可恶! 明歌和风眠洲坐下,玉秀县主看着她穿的鹅黄色襦裙以及薄荷绿的披帛,黄绿配,清新又脱俗,跟她衣服撞色了,顿时绞着手帕,浑身难受起来。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那么多颜色的襦裙,偏偏她要跟她穿一个色,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行止既是到了,那就开席吧,县主?”萧缭看着坐在身边的貌美小娘子,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飘,觉得满室生香,让人闻之欲醉。 明歌垂眼,踹了风眠洲一脚。 风眠洲知晓她规矩多,看似热情,实则对人冷的很。 她从不跟不熟的人同席而食,他在山里就已经领教过了。那时明歌喜欢吃他做的食物,但是硬生生吃了一个月,才跟他一起用膳食。 “赵叔,给明歌另开一席,比照着这桌。” 管家赵叔领命。 明歌看了一眼席面上诸多没吃过的膳食,心满意足地起身,单吃。 “行止,这是为何?” “就是,娘子虽然出身不显,但是相识就是缘分,你这人,怎么还有世家身份之见。” “莫非,你收了明歌娘子为奴婢?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妨事的。” “这里又不是盛京,又不是公府王府里的正经席面,无所谓的。你让明歌娘子单吃,岂不是伤人心?” 玉秀县主绞着手帕,差点就没忍住破口大骂。见色忘义! “不妨事的,我自幼长在乡野,出身卑微,不懂这些世家贵族的礼仪,郎君不准我与诸位同席,是为了我好。” 明歌垂眼,声音隐隐哽咽。 “行止,你这人,真是迂腐。” 众人见状,纷纷指责起风眠洲来。 风眠洲深呼吸,默默承受了一切,冷着脸说道:“开席吧。” 玉秀县主这才展露笑颜,心里舒坦了:“开席吧。” 此次的席面是玉秀县主带来的厨子做的,比照着盛京最大的酒楼千里香的席面,味道比南阳郡客栈的要好上不少。 不一会儿,明歌面前就摆满了一桌子的美食,四冷菜,四荤菜,四时令小炒,外加羹汤甜品果子,整整十六道菜。 她一人吃。 赵叔见郎君单给明歌开席面,还是一样的菜品规格,这哪里是嫌弃,分明是宠的很,怕这些世家子席面上言语无状,冲撞了女娘,也怕女娘拘束。 “娘子,菜上齐了,您爱吃哪道告知老奴,明日老奴再着人给您做。” 管家乐呵呵地说道。 “多谢管家伯伯。”明歌心情极好,从锦袋里摸出一颗龙眼大的明珠,递给赵叔,“麻烦伯伯给我打一壶南阳郡里最有名的梨花露来。” 赵叔吃了一惊,看着那豆大的明珠,险些笑不拢嘴,果然是财大气粗的主,买一壶果子酿而已,竟然给他一颗明珠,难怪风三呆滞,就连他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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