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长歌?”一道不确定的声音响起,傅怀瑾穿着咖色的高领毛衣和柔软的西裤,站在柴门边。 “抱歉,饭后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捡了一颗小柿子。” 长歌摊开掌心,露出一颗柿子。 傅怀瑾见她发间都结了一层冰霜,不知道在山间走了多久,又见她穿的是家居服,只裹了一件厚厚的流苏披肩,顿时皱眉,哑声道:“进来烤烤火。” 命令式的,不容拒绝。 长歌微楞,不知道他还有这样强势的一面。 长歌进屋,坐在壁炉边,被滋滋燃烧的炭火一烤,才惊觉浑身冻的没有知觉。 傅怀瑾泡了一杯浓浓的姜茶,端给她,见她睫毛上的冰霜化为了水,忍不住伸手碰触着她的睫毛,冰凉的水珠在指尖氤氲地化开。 傅怀瑾身子一僵,陡然回过神来,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僵在原地。刚才,他这种行为算是唐突和逾越。 “抱歉。”傅怀瑾嗓音微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免得惊吓到她,山间夜深,孤男寡女,她胆子怎么这么大? “你不该夜里在山间乱走,很不安全,而且也不该孤身进男人的屋子,很危险。” 尤其她长得这般美,会提高犯罪率。 长歌见他犹如老学究一般教训,低低笑出声来,胸口的憋闷荡然无存,她喝了一口滚烫的姜茶,浑身顿时暖了起来。 “傅怀瑾,隔壁寺庙的无名禅师云游回来了吗?” 傅怀瑾:“昨日刚回,你想见他?” 长歌点头:“嗯。” 刚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 “吃饭了吗?我给你煮点夜宵?” 长歌点头,慈善晚宴提供自助餐,拍卖中途会提供餐饮,她没有吃,此刻饥肠辘辘。 “稍等。”傅怀瑾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甜酒煮蛋,然后又丢了两个红薯进壁炉里,“先吃甜酒煮蛋,等半个小时,红薯就会烤好。” 长歌看着面前的甜酒煮蛋,眼睫微颤,许久低声说道:“谢谢,今天是我生日。” 傅怀瑾错愕,她生日不是7月份吗?她和秋清莹生日只差了一个月,傅和玉还因此跟她结怨了,不过傅怀瑾什么都没有说。 “生日快乐,长歌,我给你煮碗长寿面。” 长歌微笑地看他:“不用,吃甜酒煮蛋就好。我们家乡的习俗都是吃甜酒煮蛋。” 她咬了一口荷包蛋,甜的,软的,有股暖意在心尖弥散开来。 第125章 一面倾心,一面定情,三面定终身 长歌吃完一碗甜酒煮蛋,喝了姜茶,浑身都暖了起来,没多久炉子里的红薯开始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傅怀瑾什么都没问,长歌坐在壁炉前,被火烤的懒洋洋的,不知不觉睡着。 梦里已经是清明节后,盛都开始进入一年中最舒服的季节。 秋墨衍从行宫寄来书信:“近来气候甚好,山间的桃花、杏花都开了,不久就能结出青梅果来,你别总是待着宫里,也要多出来走动走动。” 书信里夹了几瓣桃花、杏花还有不知名的其他花瓣。 她问着暗卫:“盛都之中还有清净的赏花地吗?” “城郊的无名山,花期比盛都晚一些,这个时节应当正是花期,山上还有一间古刹,因为山路难行,去上香的香客不多。” “那便去这里吧。” “阿姐,阿姐。”飞章迈着小短腿,背着小书包从清凉殿回来,欢喜地叫道,“今日太傅夸我啦,你看。” 小家伙将手中的课业高高举起,上面有萧霁朱笔批注的“甲上”,长歌见他跑出满头大汗,顿时俯身用罗帕给他擦着汗,淡淡说道:“怎么跑这么急?” “因为想早点见到阿姐。我每日只有午膳和晚膳时间能见到阿姐。”幼帝嘟起嘴巴,委屈巴巴地说道,“那些奏折,大臣们,还有太傅都会跟我抢阿姐,飞章好可怜的。” 长歌莞尔,掐着他的小包子脸:“小小年纪就知道撒娇卖萌,跟谁学的?” “没有没有,飞章没有撒娇卖萌,飞章是小男子汉。” 长歌失笑:“那今日便让太傅放你半日假,阿姐带你去踏春。” “好耶好耶,像上次逛灯会那样好玩吗?阿姐去哪里,飞章就去哪里。”小家伙兴奋地喊道,“快,帮我更衣,我要跟阿姐出宫玩。” 她让人去帮飞章请了半日的假,带他出宫去城郊的无名山游玩。 “王爷说,陛下一月里请假七八日,让殿下您不要过于宠溺陛下。”宫人请完假,低低地说道,“摄政王大人瞧着十分的不悦。” 她淡淡说道:“随他。” 当帝王未必是幸事,她幼年时所吃的那些苦,必不能让飞章也吃,她希望他能快乐地长大,然后去背负属于他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其实她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她甚至不希望小飞章能有使命这种东西。人活一世,无愧于心就好。 车辇一路出了宫门,前往城郊的无名山。她们出来的时间晚,出城门时,就见不少郊外踏春的人驾着马车往都城赶,嚷着要吃去春西楼的席面,喝烧刀子酒,以及吃南巷的蒿子粑。 “春西楼的席面哪有那么好吃,都是一群人云亦云的庸俗之辈,最好吃的蒿子粑乃是古刹里小师父做的,他们寺庙里的素斋简直是一绝。” “二小姐,我看你不是去吃什么蒿子粑,你是去看住在寺庙里的香客的吧。” 年轻小娘子嬉戏打闹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长歌闭眼小憩,出了城门没多久,就见马车外传来惊马和小娘子的惊呼声。没多久就有人拦住了她们的马车。 “娘子可是去城郊的古刹上香?天色将晚,我们娘子乘坐的马车坏了,不知道可否载我们娘子一程?马车上是太常寺周大人家的二千金和镇远将军府的四小姐。” 长歌撩开轻纱帘帐,就见前面的马车车轴断了,两个年轻美貌的娘子一脸懊恼地下了车,手上摇着扑蝶的小扇,腰间佩戴着香囊,远远地跟她打招呼。 “娘子,是否需要清道路?”暗卫低声问道。 “不用,让她们上来吧。” 两位娘子兴奋地上了马车,见马车宽敞典雅,所用的靠枕是上好的锦缎缎面,焚的香淡雅古朴,主人家竟然是一位从未见过的美貌娘子,墨发如瀑,青色襦裙搭的是月白海棠花的披帛,说不出的雅致好看。 两人一时看楞住,直到一个可爱的小郎君叉腰哼道:“你们怎么直勾勾地看着我阿姐?” 两人见这小郎君红唇齿白,十分的俊俏可爱,顿时扇面遮脸,轻笑道:“小郎君莫见怪,实在是你阿姐长得太好看了,我们在京城多年,竟然从不相识,两位可是盛京人?” 飞章少年老成地说道:“自然是盛京人,不过我跟阿姐自幼深入简出,你们不认识是正常的。” 小郎君可爱又健谈,很快就俘虏了周二小姐和钱四小姐的芳心,唯独主家小娘子长得貌美,性情却十分的冷淡,全程闭目小憩,让人有种不敢靠近的气势。 两人自诩是盛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谁家的小娘子能生的这般容貌,这容貌就算是嫁入摄政王府也是够的。 两人逗弄了一下小郎君,结果这小郎君人小脾气还挺大,没一会儿就板着脸不搭理她们,径自去温习课业去了。 “好乖巧的小郎君,还懂得勤奋读书,日后肯定能金榜题名,光耀门楣呢。” 姐弟两反应十分的平淡,一个温习课业,一个继续闭目小憩。 两人觉得无趣,便小声地八卦起来。 “听说摄政王大人至今未娶亲,等的就是宫里的那位,可惜了一句不娶秋氏女,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若是两人都不婚嫁,那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宫里那位帝姬殿下说了算,宫外摄政王大人说了算,你不觉得十分的浪漫吗?” “可终究是没有名分,你说,大帝姬为何不下旨强娶强嫁呢?” “如果是我,那我要死要活都是要嫁的。” “譬如山上古刹里的那位香客?” “胡说八道什么,人家是有名字的,叫做青衣居士,你不觉得十分的风雅吗?” 长歌睁开眼睛,淡淡问道:“青衣居士?” 周二小姐紧张地说道:“正是,娘子也认识那位郎君?” “不认识,名字好听。” 两位小娘子松了一口气。 很快马车就到了山脚下,周二小姐和钱四小姐找了轿夫坐轿子上山,长歌则带着小飞章,慢悠悠地步行。 山间景致极好,沿途都是青竹和晚开的桃花,小飞章撒欢地在山路上奔跑,玩出一身汗。 “阿姐,阿姐,有蝴蝶。” “阿姐,阿姐,你快看,有雀鸟,还有鸟窝。” “阿姐,你走快点,我想吃山上的素斋,还有蒿子粑。” “好多桃花呀,阿姐,再过几个月是不是就长出桃子了,那我们来摘桃子吃吧。” 一路呱噪,好不容易爬上了山,到了山间的古刹,小飞章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长歌捐了香油钱,没有跪拜神佛,见天色已晚,便找主持大师要了一间禅房,借宿一晚。 小师父带她们去后山的禅房,远远的,她就看到周二小姐和钱四小姐带着丫鬟嬷嬷也借住在此,奴仆丫鬟进进出出的,扰了山间的清净。 她吩咐小飞章自己去斋堂吃饭,然后便坐在简陋的禅房窗边,就着窗外的那一株杏花,翻阅着各位大臣的谏言。 看到一半,就见小飞章蹦蹦跳跳地跑回来,身后还跟着之前遇到的周二小姐和钱四小姐。两人新换了素净的襦裙罗衫,贴了花钿,神采飞扬,眼睛不停地瞟着她对面的禅房。 恰巧对面禅房的门打开,光风霁月的年轻郎君拎着锄头,捧着一盆兰草出来。 四目相接,长歌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将大臣的谏言奏折收起来,塞进了袖子里。 “是穆郎君。” “今日总算是见到郎君了。” 穆青衣微微惊喜:“秋娘子也在?是带弟弟过来上香吗?” 她没说话,小飞章已经笑嘻嘻地说道:“阿姐带我来吃蒿子粑的,阿姐说,神佛很忙,求佛不如求己,让我们莫要去叨扰,只要记得给香油钱就好。” 周钱两位娘子愣住,这是什么道理? 穆青衣笑道:“蒿子粑我也会做,等会做给你们吃。” 周钱两位娘子兴奋地举手:“穆郎君,我们也想要吃蒿子粑。” 穆青衣为难道:“只怕食材不够,做不了那么多的蒿子粑。不过寺庙的素斋十分的好吃,两位娘子不如去斋堂尝尝看。” 两人险些急哭。 长歌见状,轻笑出声,这两位娘子心悦穆青衣,不远千里来借住寺庙,可惜,穆青衣生在穆家,就算性格闲云野鹤,不涉朝政,他的婚事也由不得自己做主。 穆青衣带着小飞章去厨房做蒿子粑,两位小娘子也跟着去了,世界顿时清净。 长歌出门,捡着地上飘落的杏花,连同开败的桃花一起,装进香囊内,递给暗卫:“送到行宫,就说,桃花已败,花期已过。” 无花可赏,无人可等,无家可归。他也不需要归来了。是他先放弃了盛京的一切,所以,她也要放弃他了。 暗卫消失在古刹。 日薄西山,长月当空。 没多久,穆青衣就牵着着小飞章回来,手上拎着好几层的食盒,看着她温润笑道:“飞章说你还没吃晚饭,这些都是寺里的素斋,很是酸辣下饭,我替你都拿了一些,免得你夜间饿。到了夜间,寺里是不提供饭菜的。” 穆青衣将食盒里的素斋一一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长歌闻到菜香,也有些饿了,拿起筷子,还没吃,就见周二小姐和钱四小姐哭唧唧地回来了。 两人眼睛哭的红肿,额间花钿都显得没精打采,哽咽道:“郎君莫要随便打发我们,你一日不娶,我们便一日不嫁。除非你成亲了,否则我们是不会死心的。” 长歌惊讶,看不出来,这两人如此这般有胆量,让人十分羡慕。谈论风月,对帝王家的孩子来说,是天底下最奢侈的事情。 穆青衣低低叹气,温润说道:“抱歉,我其实早就有了意中人,她若是愿意嫁,那我便立刻娶。实在不敢耽误旁人。” 周二小姐落下泪来,摇摇欲坠地说道:“你骗人,你说你来盛都不过数月,哪里来的相熟小娘子,她是何人,家住哪里,可有婚配,对你是否有意?” 穆青衣微微一笑:“我不知道她是何人,家住何处,是否有婚配,对我是否有意,我曾告诉自己,初见倾心,再见倾情,三见定终身。若是我能在人海里遇到她三次,那便表露自己的真心。” 第一次相见,是在元宵灯会,她看着那一盏兔儿灯,想要却不敢要的模样,让他无比心疼,他赢下那盏兔儿灯赠与她。 第二次相见,她坐在檐下看雨,周身冷漠孤绝,仿佛世间于她无情爱无一丝温暖,他第一次心潮涌动,想要为她撑起一柄遮风挡雨的伞。 第三次相见,她坐在寺庙简陋破败的窗台前看书,身上落满了杏花却毫无察觉,她只是那样冷淡且平静地出现,似乎只是来寻找一方安宁,他想为她做一碟蒿子粑,拂去肩头的落花。 穆青衣指尖攥紧,声音微哑:“这是我们第三次相见了,秋娘子,我心悦于你,不知娘子可有婚配?” 长歌拿着筷子的手僵住。 一侧的周二小姐和钱四小姐也呆滞。 小飞章吃惊地张大嘴巴,攥紧了手里的蒿子粑。 庭院内,安静如鸡,无人说话,只有无数的黑甲卫犹如黑色潮水一般无声地涌入,控制着整间寺庙。 锦衣鹤氅的萧霁面容冰冷,从院中的石子路一路走来,低沉且冰冷地说道:“帝姬殿下,这间寺庙年久失修,过于简陋,您带着陛下怎能屈居如此,不如去我城郊的别院住一晚。” 萧霁俯身给她披上雪白的狐裘披风,低沉道:“夜间山里凉。” 满室死寂。 周二小姐倒抽一口凉气,捂住嘴巴,险些失声叫出来,她是大帝姬,是整个盛都最尊贵的女人,是从冷宫里厮杀出来,跟摄政王相爱相杀的秋长歌! 她们路上还说着帝姬和摄政王的八卦来着。那个小郎君就是幼帝飞章!天惹,她竟然逗了一路当今的陛下! 周二小姐只觉得脖子一凉,吾命休矣。 第126章 情话多说一遍,我就会当真 铁甲卫黑压压地站在庭院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周家二姑娘和钱四姑娘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想起来时路上,她们不仅蹭了监国大帝姬的马车,在马车上逗弄幼帝,还聒噪地聊了一路,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传言摄政王杀人不眨眼,麾下的铁甲卫出行,所到之处从不留活口,她们该不会就要死在这里吧,呜呜呜。 两人弱弱地躲在穆青衣身后,只见光风霁月的青衣居士神情十分地平静,丝毫没有慌张之色。 萧霁俯身替长歌系好披风,抚了抚她鬓角的发丝,然后抬眼,凤眼冰冷地看向穆青衣:“穆小郎君,你回盛都,穆尚书知道吗?” 穆尚书?周家二姑娘和钱四姑娘闻言花容失色,是那位权臣穆尚书吗?青衣居士竟然是穆家郎君?那是盛都一等一的高门。 她们原本自傲自己的容貌家世,对穆青衣惊为天人之后多次纠缠,路上遇到秋家姐弟两,也是毫不避讳地八卦,言语中都透着高高在上,结果这些人身份一个比一个尊贵,两人被打击的体无完肤,又惊又惧。 穆青衣不卑不亢地说道:“不劳摄政王大人费心,家父性情高洁,喜爱兰草,青衣在山间无意寻到了一株鸦雪兰,正准备带回穆家。” 萧霁凤眼微抬,眼底有杀气一闪而过:“小郎君回盛都也有数月,数次过家门而不入,隐居在深山,穆尚书知道只怕会心寒吧。” 两人言辞之中针尖对麦芒。 周二姑娘和钱四姑娘吓得花容失色,觉得那些铁甲卫手中的刀都要拔出来了。 “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 对峙中,一直没出声的大帝姬冷淡开口,声线如玉质,悦耳动听,透着几分的淡漠。 萧霁收回视线,挥了挥手,铁甲卫快速地搬来桌椅,送上一道道精致的菜肴,一边是简陋的石桌石凳,上面只有几盘素斋和一碟子蒿子粑,一边是厚重的沉香木桌椅和十二道精致可口的宫廷菜式。 对比鲜明。 周二姑娘和钱四姑娘面面相觑,帝姬肯定会选择摄政王大人的晚膳吧! 长歌夹了一筷子素斋,吃了几口,觉得酸辣下饭,都是她没有吃过的口味,确实很好吃。 “两位娘子,坐下一起吃吗?” 周二姑娘和钱四姑娘猛然被叫到名字,吓的小脸煞白,结巴道:“殿下,我们,我们不饿。” 长歌浓密卷翘的睫毛微敛,手指敲了敲桌面,面容冷淡且威严,两人腿一软,条件反射地坐下来。 飞章看了看阿姐,看了看太傅,又看了看笑的比哭还难看的两位娘子,仰头说道:“穆家哥哥,我还能再吃一块蒿子粑吗?” “不能,你今日已经吃了很多了,小心回去闹肚子。” 长歌敲了敲小家伙的脑袋。 幼帝双眼泪汪汪,委屈巴巴地说道:“好的,阿姐。” 又萌又软。 周二姑娘和钱四姑娘见大帝姬和幼帝的相处日常,竟然如此可爱,犹如寻常人家感情深厚的姐弟,顿时没有那么害怕,觉得亲近了几分。 传言中手段狠辣的监国大帝姬也只是一个性格冷淡,沉默寡言的漂亮娘子,幼帝也根本不是痴傻儿,而是呆萌的小郎君。果然传言都是不能信的。 两人见长歌似乎没有降罪的意思,又见气氛尴尬,壮着胆子问道:“殿下出行,为何不带铁甲卫?盛都,盛都还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对您和幼帝这样漂亮的姐弟来说。” 长歌淡淡说道:“盛都若都是如此危险,那便是我和摄政王大人的无能。” 见两位娘子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她淡淡说道:“与你们无关,大盛积弱已久,我也只是想想古籍上记载的夜不闭门,路不拾遗的光景。” 一时无话。长歌静静地吃完晚饭,吃的都是素斋,对萧霁带来的精致菜肴碰都没碰。 一顿饭吃的周二姑娘和钱四姑娘心惊肉跳,等到大帝姬吃完,摄政王萧霁才带着黑压压的铁甲卫护送两人离开。 两人看着那位殿下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只觉得这一日的经历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这位帝姬殿下带给她们的震撼远远地抵消了她们被穆家郎君拒绝的痛楚。 不张扬不肆意,很是沉默安静,那位殿下眼眸半阖,偶尔眼波流转间就是无尽的风华,像是九天揽月,遥不可及。 她与权倾朝野狼子野心的摄政王大人分庭抗礼,让不沾尘世的青衣居士三面倾心,让满朝文武对她恨之入骨却无可奈何。 做女人做到这份上,才是真正的精彩。 两位小娘子内心隐隐激动,觉得情爱都是浮云,她们也想活成帝姬这样,掌握自己的命运。 周二娘子见那些铁甲卫尽数离开,忍不住问道:“刚才殿下吃的都是素斋,郎君为何不言语?你莫不是因为她是监国大帝姬,被她恶名所累,就吓退了吧。” 穆青衣看着那碟子吃完的蒿子粑,温润一笑:“不,我在想,清明已过,蒿子粑是时令点心,等到端午,该做荷叶莲花糕了。” “你该不会以为帝姬会被你做的这些糕点打动吧,她身边聚集着大盛朝最优秀的郎君,你看摄政王大人紧张的模样,带着那么多的铁甲卫,巴巴地从盛都赶来,哎呀,你真是榆木疙瘩脑袋,我跟钱四之前怎么会喜欢上你呢。” 穆青衣微笑,目光深邃地看向下山的地方,笑容一点点地消失,那里有火把明亮,犹如一条银龙,蜿蜒地游走在山间,照亮漆黑的夜。 父亲书信上说,监国帝姬秋长歌是秋家最冷酷心狠的女人,是一个会毁掉大盛朝的女人,需除掉,那人给他的书信上也说,盛都危急,需要他返回盛都,拨乱反正,可他看到的只是一个疼爱幼弟的小娘子,一个观雨时冷漠,吃饭时安静,被表白时都不会微笑的小娘子。 岁月是如何一点点地将她雕刻成这样的?如果她微笑,那一定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娘子吧。 三面入局,原来,他才是那个局中人。 长歌行走在山间浓雾中,看到穆青衣站在朴素寺庙里,极目远眺,看到周二姑娘和钱四姑娘跺脚娇嗔,看到飞章攥着她的衣袖,睡梦中喊着阿姐,看到萧霁神情冰冷地带着她进入城郊的萧家别院。 “带陛下下去休息。”萧霁冰冷的声音传来,大力挥开帘帐,猛然攫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软塌之上,眉眼隐怒,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个穆青衣。你喜欢他。” 是肯定句。 她后背撞在软塌上,隐隐吃痛,神魂归位,抬眼便看到了萧霁眼角赤红,眼中的杀意和阴鸷犹如乌云沉沉地压下来:“秋长歌,你敢!” 她忽而轻笑,低低地说道:“萧霁,我敢呀。” 她低低地笑,笑容有些疯狂,她有什么不敢的。 萧霁凤眼陡然暗下来,无一丝亮光,许久,低沉沙哑地说道:“你不该破坏游戏规则。” 对方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冰冷且炙热的薄唇狠狠地压下来,无情地碾着她柔软的唇角,窗外闪过一道惊雷,暴雨倾盆而下。 她打了他一巴掌,却换来更粗暴且炙热的对待。 极度混乱的一夜,山间的桃花尽数被打落,窗户被山风吹开,落入满室荒凉的雨,有几瓣零落的桃花被风卷进来,落在帘帐内,她想,桃花开尽了,春天走了,不会再来。 此后一年,摄政王以大帝姬身体不适,需静心调养,圈禁深宫,引得朝野震动。而深宫内,人人都知晓,摄政王时常歇在帝姬的朝华殿内,就连幼帝都不得近身,独占欲惊人。 * 帝都。 陆西泽猛然惊醒过来,掌心皆是冷汗,几缕碎发凌乱地垂下来,俊美冷漠的面容带着几分的震惊和晦暗。 “陆总,还没到别墅。”文理见他惊醒,神情阴鸷,声音都不自觉轻了几分,“您睡了二十分钟。” 才二十分钟?陆西泽看着外面浮华的京城夜景,他在梦里像是渡过了一年,而且是那样极度旖旎和悲凉的一年。 梦里,零落的桃花,明艳且冷漠的美人,他喜欢看她坐在殿内批阅奏折,一边教着她如何制衡朝野,一边吻遍她雪白的肌肤,像是一场百玩不厌的游戏,一遍遍地沉溺其中。 他忘记了萧家祖训和仇恨,只想撕碎那个冷漠美人的所有盔甲,让她在他身下一点点地绽放,可从始至终,她都冷静的,犹如捂不化的寒冰,冷眼看着他,然后不动声色地吞食着他的势力。 他也乐得让她强大,这样更能激发他的欲念和占有欲。 陆西泽伸手按着突疼的太阳穴,声音沙哑:“秋长歌呢?” “秋小姐回庄园了。”文理低声说道,秋长歌真的狠,不仅将陆总送的人鱼之泪捐出去,还找宋星河来抬价,硬是逼着陆总掏了五十亿。 今日之后,陆总在帝都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是了。慈善晚宴一结束她就离开。 陆西泽凤眼幽暗,想起梦中发生的一切。如果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不会放手的。 * “长歌!”温和充满力量的声音穿过层层迷雾,将她从梦魇中拉出来。 长歌猛然睁开眼睛,身上的毯子滑落在地,傅怀瑾清俊斯文的面容出现在面前。 “你刚刚出了好多的汗,是被梦魇住了?”傅怀瑾递给她一块柔软的纱布,皱眉说道,“你时常做噩梦?” 她低头看自己的掌心,发现掌心都是冷汗,指尖深深掐住掌心,留下数道红痕。 见她敛眉不说话,神情冷漠的模样,傅怀瑾心口微紧,一言不发地帮她擦了擦额头和掌心的冷汗,然后取来药箱,给她的掌心上药。 “烤红薯熟了,要吃一点吗?”绝口不提梦魇的事情。 长歌回过神来,被壁炉的火一烤,身体暖了几分,又见傅怀瑾搬来了一个小火炉放在身边,顿时低哑地问道:“我睡了多久?” “大约二十分钟,正好炉子里的红薯烤熟。” 原来只用了二十分钟,她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傅怀瑾给她倒了一杯姜茶。 她喝了一口,润了润干裂的唇角,见他拿着手术刀救死扶伤的手,帮她剥着红薯,顿时心尖一软,低低问道:“傅怀瑾,你觉得我如何?” 傅怀瑾手中动作一僵,许久,克制地说道:“很好,像是上辈子就见过的人,一见如故。” 她微微一笑:“那等我离婚,我们就在一起吧。” 傅怀瑾浑身紧绷,见她明明是笑着,眼里似有无数细碎的伤口,明明是那样温暖的话,她说时没有欢喜情爱,没有动情,亦没有欢欣雀跃。 他忍不住伸手,想抚摸她柔软的发丝,手停顿在半空,终是克制地收了回来。 傅怀瑾温润笑道:“这样的话,我会当真。” 长歌定定地看着他,视线滑过他的英气的眉毛,温润如深海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以及优越的下颌线,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他。 傅怀瑾这人,长得十分的光风霁月,一言一行都让人无比的舒服,像是一块圆润没有棱角的暖玉,他有在乎的人吗?有过疯狂的爱恋和无法忘却的人和事吗? “你性格一直这样?从未大悲大喜过吗?” 傅怀瑾唇角的笑容微敛,许久说道:“我生来便是这样,无名大师说,我还没有遇到那个让我生出眼角泪痣的人,得修无数的因果,攒无数的福报,才能换来来世的短暂一面。” 长歌闻言嗤笑:“原来是个骗子,他是不是想诓你出家?” 傅怀瑾见她眉眼舒展开来,笑道:“被你看出来了。若是无名大师看到你,没准就会放弃我,改为游说你了,你看起来慧根很深。” 长歌:“我前尘往事纠葛极深,这辈子注定要困在心魔之中,不过能听着山间的钟鸣声,没准能早日摆脱心魔。” “红薯熟了,可以吃了。” 两人绝口不提之前的那句无心之语,吃着烤红薯和甜酒煮蛋,聊着一些平日里不曾深聊的佛理道家学说,直到夜深。 长歌没有回庄园,烤着火,睡在橙园客厅的沙发上。 傅怀瑾看着她熟睡的睡颜,替她盖上毯子,轻轻抚平她皱起的眉尖。 他想,他已经遇到了那个让他生出眼角泪痣的人。 第127章 传说中的湖墅业主群 长歌夜里不知何时睡着,醒来时只见壁炉里的火渐暗,脚边小火炉的火已经熄灭,客厅内只有她一人。 她起身拿开身上盖着的厚厚毯子,第一次睡得神清气爽。 鸟儿在山林间叽叽喳喳地叫着,窗外都是深浓的绿意,廊下种植着半人高的茶花,檀木桌上的小托盘内还放了几颗黄澄澄的柿子,都是捂软的,散发着柿子香。 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模样。 长歌伸手拿了一颗柿子,呼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循
相关推荐:
神秘复苏:鬼戏
蝴蝶解碼-校園H
交流_御书屋
规则怪谈:就算死了也要过副本
弟弟宠物
武当青书:诸天荡魔至洪荒
开局成了二姐夫
旺夫
村夜
一个车标引发的惨剧(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