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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有随惠帝而去,没有阻止陛下修众生塔,没有死谏陛下,没有阻止明歌入塔的时候开始,臣就变的这样虚伪了。” 萧缭将奏折放在龙榻边,惨淡一笑:“所以臣才会在众生塔内,苦苦求着明歌,不要杀陛下。” 那日明歌决绝离开的时候,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也没有与他告别,十二年的情分终是被他耗尽了。 他那日坐在地上,看着冲天的火焰烧起来的时候,想嚎啕大哭,却怎么都哭不出来。他这一生,唯一亏欠的人,只有她。 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时常梦到十二年前的往事,那时候她一脸灿烂地拍着他的肩头说道:“萧缭,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国之栋梁,那些人不懂欣赏你,是他们的损失。” 后来,他做了国之栋梁,她却不愿意再回头看他了。 她一定会很失望吧。 秋慕白凤眼一缩,将手中的佛珠狠狠砸上他的额头,暴怒道:“你确实多管闲事,你管的太宽,朕和明歌的事情,你也敢插手。” 萧缭被砸的头破血流,面色凄凄,跪在地上,大声说道:“陛下,臣有罪,求陛下降罪。十年前,臣追随前朝惠帝陛下,陛下身死,臣贪生怕死,没有追随惠帝而去,对国不忠,对挚友不义,陛下登基之后,臣眼睁睁地看着陛下灭杀世家大族,血流成河,看着陛下劳民伤财修建众生塔,杀忠臣,夺臣妻,毁其名誉,犯下种种恶行,却没有死谏阻拦。 臣有罪,请陛下赐死臣。” 秋慕白气的脸色发青:“你这是请罪吗?你这是在定朕的罪,杀忠臣,夺臣妻,你怎么不报风眠洲的名字?你们一个个,是不是觉得朕一辈子都不如一个死掉十年的人?” 高祖陛下气的险些昏厥,气到极致,不怒反笑。 “陛下的功德有目共睹,但是陛下犯下的罪也不能以此抵消。臣恳请陛下追封风眠洲为一等公,史书留其名,追封梦山道人为道门始祖,道门自她而昌,如此,臣死而无憾。” 承明殿内,安静如鸡。 御医和贴身内官屏住呼吸,恨不能将自己藏起来。 萧缭磕的头破血流。 秋慕白看着跪在脚下的臣子,心里徒然生出一股无力和悲怆来。原来,无论他怎么做,无论他做的多么好,他依旧是那个活在黑暗中的暴虐帝王,始终比不上死了十年的风眠洲。 他的臣子为他请封,谢景焕写奏折嘲讽他,明歌一朝得知真相就火烧众生塔,满朝文武都在追忆那人,这是他的天下,却也不是他的天下。 他隐忍一辈子,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依旧无法改变人心,依旧是那个求而不得的可怜帝王,所以明歌才不杀他,不屑杀他,也故意不杀他,还让谢景焕送来解毒的药丸。 “朕只要在位一日,永不追封风眠洲,永不赦免风氏。”秋慕白伸手攥紧那瓶可解他体内毒素的瓷瓶,“不仅如此,朕还要毁了天下道观,既然众生塔倒了,天下也该无道观。” 萧缭震惊地抬起头来,看着已然疯癫的帝王,失声叫道:“秋慕白,你疯了吗?” 高祖陛下冷冷一笑,凤眼漆黑如暗夜,如果帝王都求而不得,那他这一生的隐忍都如同笑话,是枷锁,是天道对他的嘲讽,那他就毁了天下道观,做那个史上第一暗黑的帝王。 “萧国公,明日你随朕前去道门,朕要带铁甲卫踏平道门,让你看看这是谁的天下。” 秋慕白将密信丢给他,那上面写的是明歌的行踪,明歌和风三一路朝西而去,算算脚程,应该刚刚抵达道门。 第563章 三面的师徒缘 青山脚下,大雪纷飞。 “娘子,前面就是青山,我们一路行来,从未听说青山上有道观,如今大雪封山,上山怕是不易。”风三抬头看着面前巍峨连绵的山脉,满面尘土地说道,“我们还是去十里外的客栈借宿一晚,明日再上山吧。” 若是山上无道观,他们今夜怕是要露宿荒野,天寒地冻的,山上危险的很,就怕娘子出意外。 明歌摇头:“十年之期已过,九洲就此一座青山,道门必在山上。” 风三见她坚持,说道:“前面有一家农户,我们前去歇歇脚,打探一二,再上山吧。” 明歌点头,看到前面有炊烟,和风三一起下马,敲响农户的门。 风三:“老丈,我们路过此地,想讨口热水喝。” 开门的老丈见他们风尘仆仆,明歌腰间悬挂着悬铃,面容如九天玄女,似是奔赴青山而来,连忙说道:“两位请进。” 老妪热情地倒了热水,将炉中的炭火烧的更旺些,问道:“外面天寒地冻的,小娘子何故还在外停留?” 明歌冻僵的身子被火一烤,暖和了几分,低哑说道:“我们皆是无家可归之人,听闻青山上有一座道观,故前来拜入道门。” 老妪夫妇俩对视一眼,说道:“娘子有所不知,青山上确实有一座悬观,但是无人能找得到,我们夫妇俩在青山山脚下住了一辈子,只见过一次悬观,想再去找,就找不到了。” 明歌抬眼,听他们继续说下去。 老丈有些激动道:“那是二十年前的一个晚秋,因快要入冬,我和老婆子就上山去打柴,在山中走着走着不知道就怎么迷路了,然后天下起了小雨,山间起了白茫茫的雾气,我们就看见半山腰上有一座道观。 那道观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我们还进去讨了一口水喝,避了避雨。 等雨停了,道观中的道长还笑眯眯地送我们下山,后来我们将此事说出去,无人相信。” 老妪点头道:“我们后来也去山中找过,但是如论如何都找不到,所以也不知晓那日所见是不是真的,听说山中有精怪,也有各种迷幻人心的药草,真真假假的,二十多年了,你们还是头一个来山中寻道观的人。” 风三问道:“何为悬观?” 老丈道:“那道观建在悬崖峭壁上,一面是万丈悬崖,瀑布如练,一面是云雾缭绕,就像是悬空而建的。那场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明歌微微一笑:“多谢两位告知。过了今日,两位还是搬到十里外的郡县生活吧,明日之后,山下就不太平了。” 夫妻俩大惊,问道:“真有道观?” 明歌点头:“有缘才得以相见。” 老丈和老妪对视一眼,面露喜色,好似多年心结终于解开,原来他们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见到了山中道观,他们是有缘之人。 明歌起身告辞。 “小娘子,你们这就要上山吗?带上几个红薯,刚烤熟的,热乎着呢。” “还是在我们这里住一晚,再上山吧。” 明歌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带着斗篷,和风三一路朝着山上走去,走出老远,回头看去,那老妪夫妇二人还站在门口相送。 “娘子,为何要让那老丈夫妇二人搬走?”风三牵着马,低声问道,而且他还看见娘子留下了一袋子的明珠,“我们一路走来,行踪隐秘,多是走荒山野岭,盛京那边未必知晓。” 明歌抬眼看着青山的地势,淡淡说道:“或许是我多虑了。” 风三沉默,娘子并未多虑,如果他是高祖陛下,也会追至青山道门,有些人外表看着正常,内里早就疯了。 “若是陛下追来,娘子该如何?” 明歌看着云雾缭绕的青山,清冷一笑:“那他恐怕要老死在青山了。” 这样龙藏于渊的地势,就算是十万铁甲卫也能藏的无影无踪,何况是一座道观,秋慕白穷其一生都找不到道门所在。 雪越下越大,山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厚,明歌下马,牵着马,一路寻找着山门道观,一道悠远的钟声从山间传来,一声声似是在指引着什么。 “是道钟。”风三惊喜道,“娘子,山上真的有道观。” 明歌听着山中回荡的道钟,带着他一路上山,终于在半山腰的悬崖边看到了那座不知屹立了多少年的道观。 道观建在悬空的山体之上,背靠悬崖峭壁,明歌看着那道从山顶飞流直下的瀑布,看着簌簌下落的白雪,看着满山嶙峋的怪石和雾凇,微微一笑。 这里还真是绝美的埋骨地。 她喜欢这里,不知道风眠洲喜不喜欢。 “娘子,是道观,真的有道观。”风三惊喜地叫道。 风三前去应门。 只见一个七八岁的道童打开门,探出脑袋,看见明歌和风三,惊讶地瞪大眼睛,喊道:“师祖,师祖,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那是你师父。”一个道袍破烂,举着锅铲的老道从道观内出来,冲着明歌笑道,“抱歉呀,小国主,在山里喝了一坛酒,睡过了头,等醒来就已经是第十年春了,就没顾得上去盛京接你。 好在你聪慧,知晓寻过来,年夜饭马上就好。” 明歌看着那跛脚老道,跪下来朝着他磕了一个头,喊道:“师父。” 跛脚老道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她,见她如今最后一丝尘缘都被斩尽,真正地入了道门,幽幽叹了一口气:“既是如此,以后世上就无大月国小国主,只有青山的梦山道人了。” 世事终究不如人愿。 “哎哟,锅烧焦了。”老道说着火急火燎地举着锅铲就朝厨房奔去,留下目瞪口呆的风三和明歌。 小道童挠着脑袋,嘿嘿笑道:“师祖平时不这样,今日因为师父来了,师祖高兴的很,酒醒了就开始做饭,平时都是我做饭给师祖吃的。” 小道童说着,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明歌,朝明歌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师父莫惊讶,我是师祖代替师父收的徒弟。 青山清冷,道观里只有师祖和我两人。” 明歌看着这早熟聪慧的徒弟,微微一笑。 入道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吃饭。跛脚老道嗜酒,在山里一醉便能睡上数年,哪里会做饭,几道菜炒的发黑,最后还是风三卷起袖子,亲自下厨做饭。 原本以为这道观既无香火,也无传人,冬日里怕是连新鲜蔬菜都没有,结果没有想到道观的厨房内都是堆积了不知多少年的山货,药材野菜很多都是风三没见过的,还有各种新鲜的蔬菜。 风三看的目瞪口呆,三下五除二,做了一桌子素斋。 道门年夜饭,吃的最高兴的就是属莫问道长和小道童,两人险些吃撑。吃完年夜饭,小道童去洗碗,风三将偌大的道观逛了一圈,一脸震惊地回来。 “娘子,道观后面有一处药圃和一处菜园子,里面还有一口泉眼,泉水冬暖夏凉,能自动灌溉,那里的野菜多的吃不完。” “娘子,道观后山全是酒,酒香闻着不比春日尽差。” “娘子,这道观看上去有数百年,为何这么多年无人知晓?” “这个我晓得。师祖说历代祖师爷都懒得很,寻了一个传人就不出山了。我也是师祖捡回来的。”小道童洗完碗,跑回来,巴巴地看着明歌,“师父,您以后会收很多徒弟吗?” 明歌:“不会,有你继承就足够。” 小道童欢喜地点了点头:“那以后我照顾师父,就像照顾师祖那样。” 明歌微微一笑,从行囊内取出这些天默写的道门典籍,里面大多是大月国藏书阁里的传承,皆是出自一灯道人之手,也有一些是她自己的感悟。 “这些都是给你的,若是你能参悟这些典籍,就能出师了。” 小道童欢喜地抱着厚厚的一堆典籍,回房中参悟了。 明歌看向风雪道观,朝着跛脚道人一拜,低声说道:“梦山不孝,有一事求师父成全。” 老道看着她苍白灰败的脸,低低叹气,说道:“你我虽然只有三面的师徒之缘,不过你也算是我唯一的徒弟,但有所求,为师定然尽力为之。” 他命中注定只有一个徒弟,与这徒弟只有三面之缘,第三面便是她身死之时。他迟迟不去盛京,为的就是想改变这样的结局,没有想到她竟然能找到道门所在,是命,也是劫。 风三微楞,三面师徒之缘?这是何意? 明歌微微一笑,从行囊中取出风眠洲的骨灰,低声说道:“徒儿想将他葬在青山,望青山灵泽之地能助他入轮回,成就圣儒。” 老道一改之前穷困潦倒之态,目光悠远地看着天地苍穹道:“天地间早无圣儒,青山灵泽属于九洲,你想葬谁都可以。” “多谢师父。”明歌眼眸潮湿,“我死后,望师父将我尸骨焚烧,镇于青山,了无牵挂。” 风三急急道:“娘子,这是何意?” 老道低低叹气:“你果然还是走了那一步,你以自身为壳,累世功德都赠与一人,日后他若是入轮回,你则永世不入轮回。” 第三面,她入道观之后,他便看出来,她十年间以道门禁术,将自己的命格和风眠洲的命格联系在一起,满身功德尽数赠与他人,只为换一个虚无缥缈的来世。 老道指尖点在她的眉间,只见明歌眉间生出一颗鲜红的血痣,那血痣衬的她面容如冰冷的玉石雕塑,周身都没有一丝活人气息。 她以凡人之躯,施道门禁术,禁术反噬,能活十年已经是侥幸。 如今她心愿将了,撑着的最后一口气也将散去,药石无罔。 明歌微微一笑:“皆是偿还因果罢了。多谢师父。” 她说完,看向漫天飞雪,她这一生,轰轰烈烈地活过,见过红尘诸多欢喜,也寂寞清冷地清修过,如此足矣,再无遗憾。 明歌闭上眼睛,坐在飘雪的庭院中,香消玉殒。 风三不敢置信地看着失去气息的明歌,跪在老道面前,失声痛哭道:“道长,求您救救娘子。” 老道看着命中唯一的徒弟,看着她在面前身死道消,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背过身去,从廊下取过一柄黄纸伞,替她挡住满山的风雪,幽幽叹息道:“为师只能为你撑一撑伞,替你挡一挡风雪了,望你轮回路上,春光明媚,青山依旧。” 风三伸手摸着她冰冷的身体,跪在老道面前,满脸泪水地哀求道:“大师,求您救救娘子。” 老道摇头:“她天资太过,修道数年,便能以凡人之躯动用道门禁术,如今心愿已了,回天乏术。自此,大月国传承已断,只余青山一派了。” 风三悲道:“不该是这样,娘子和郎君都是世上最最好的人,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这世道不该如此,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老道沉默数息,看着那盏已然熄灭的灯,低低叹息道:“老道就拼死助他们一回吧。” 跛脚道士捡来一截被雷烧焦的桃木,将那桃木燃为灰烬,取出师祖传下来的玉牌,将两人命格刻在玉牌上,连同那灰烬一起放入玉盒中,交给风三:“小居士,你将这玉盒埋在道观东角的桃树下,就墙角长歪的那一棵,以我百年道观灵气滋养,助他们入轮回。” 老道做完这一切,跌坐在地上,脸色黯淡下来,周身道力消耗殆尽。这道门禁术他是第一次施展,一次就反噬自身,这些年果然喝酒误事。 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将他们的因果缠绕在一起,只是梦山这十年将自身功德消耗殆尽,就算入轮回,一个是功德千秋,可成圣儒的天之骄子,一个是业障缠身,凄苦一生的命格,十有九悲的结局。 风三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玉盒,然后也不顾着大雪,在东院墙角的桃树下挖了一个深坑,将玉盒郑重地摆放进来,然后磕了三个头。 老道看着这世间的痴男怨女,恩怨情仇,仰头看青山,苍老说道:“小居士,你去喊十醒出来,给他师父磕三个头。” 风三擦掉脸上的泪,哑声说道:“大师,我想将娘子和郎君合葬。” 这应该是明歌一路带他来青山的目的。总要有人将他们合葬在一起。 老道点头,看着漫天大雪化为飞灰,看着天上黯淡的星宿,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帝星陨落,新的轮回开始了。 他这徒弟,生来便是帝星,可惜九洲不需要两颗帝星。 风三进屋去喊小道童出来拜别,小道童看着等了数年才等来的师父,只相处了半日就身死,“哇”的一声哭出来。 “师祖,师父为何要离开我们?人,不可以不死吗?” “死亡是为了下一世的相逢。” 第564章 我叫十醒 “大人,大人。”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萧缭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书房。 “陛下急诏。大人,陛下急诏您入宫。” 萧缭看向窗外,漫天大雪簌簌下落,庭院内皆是一片白,他心头浮现出一丝古怪的悲凉,盛京好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高祖陛下的贴身内官一脸焦急地等在外面,满身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萧缭打开门。 “稍等,我去换件外袍。”萧缭看着身上皱巴巴的袍子,他好似做了一个梦,却想不起来梦里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今年的除夕,冰冷刺骨。 “萧国公,等不及了,陛下急诏。”内官急得跺脚,凑近他,低声说道,“陛下夜里惊醒,突然,突然就……疯了……” 萧缭瞳孔一缩,也顾不上换干净的袍子,匆匆忙忙地入宫。 萧缭赶至承明殿,殿内灯火通明,高祖陛下穿着明黄寝衣,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殿内一片狼藉,瓷器玉器砸了一地。 “陛下。”萧缭见他手指还在流血,额头似乎磕碰到了哪里,一片通红,顿时惊道,“发生了何事?” “你来了。”秋慕白抬起头,露出猩红深邃的凤眼,他颧骨高,透着薄情之相,五官深邃俊美,却自带帝王威严。 此刻的高祖陛下如同被遗弃的少年,疯癫地笑道:“朕不知道该与谁说,便找你来了。” 萧缭心惊肉跳,那一刻有些害怕他要说出口的话,想要逃离承明殿。 他与陛下之间最大的秘密便是和明歌有关。 “陛下可是梦魇了?臣让御医来为您诊脉,之前谢家进献的药丸,陛下可有服用?” 秋慕白推翻手边的烛台,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你以为朕毒发,又开始发癫了?萧缭,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可怜?” 萧缭垂眸,自嘲笑道:“谁会觉得开国帝王可怜,那他一定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陛下发癫,自然有陛下的道理。” 他有时候很羡慕可以发疯的人。他初入朝堂时也时常发癫,后来被陛下打板子打多了,反而不怎么发癫了。 “朕派去罗城的密探说,明歌进了青山一带就失去了踪迹。” 萧缭头垂的低低的,知道还有下文。这些年,高祖陛下唯独在明歌一事上有些疯癫,其他诸事都是运筹帷幄的。 风三道破风眠洲身死之前的诸事,明歌烧毁众生塔,这些对陛下而言都是小事。 明歌出盛京城,陛下一直是知晓的,他只是不想逼的太紧,但是此去数月,陛下那仅有的耐心被消耗殆尽了。 谁又能拦得住一意孤行的高祖陛下呢? “刚才,朕做了一个噩梦。” 萧缭垂眸淡淡说道:“梦皆是反的,陛下有真龙护体,不用担忧。” 秋慕白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抓住萧缭的胳膊,凤眼猩红地说道:“梦真的是反的吗?你知道厌胜之术吗?” 萧缭身子一僵,猛然抬眼看去:“那是巫蛊之术,陛下!” 秋慕白目光幽暗:“朕寻到了一位善用厌胜之术的大巫,他也出自南疆,他跟朕保证,能帮朕夺回所爱。” 萧缭浑身僵冷,他自是听说过厌胜之术,此术最早传自一千年前的古籍记载,后又有禁书《鲁班书》,上面记载了无数的厌胜之术,被历朝历代封禁,但是此术依旧被代代相传,帝王厌胜之术,威力何其大。 “陛下做了什么?” 秋慕白凤眼幽暗地看着他,然后转身进了承明殿内室。 萧缭头重脚轻地跟进去,只见秋慕白打开殿内的密室,一路向下走去。 那是一间极大宽敞的密室,足有一殿那么大,就修建在承明殿的地下,殿内灯火通明,明珠玉器不计其数,墙上绘制着无数的美人图,神情各异,皆是明歌。 密室中间供奉的是一个红色的桃木神龛,如今那神龛从中间裂开,里面流出汩汩的血迹来。 萧缭看的触目心惊,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 高祖陛下面色冷峻地抿起薄唇,坐在那流血的神龛边,看着墙上的美人图。 “我已经派暗卫去带大巫前来,萧缭,你坐朕身边来,再等等。” 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和气和冷静,仿佛是十多年前的那个晋国公世子,而不是高深莫测、喜怒无常的高祖陛下。 越是反常越是可怕。 萧缭不敢坐下。 很快暗卫就带着大巫进来,那大巫一进来,看到流血的神龛,吓的脸色惨白,如丧考妣。 秋慕白目光陡然阴冷起来,一字一顿说道:“大师,神龛破碎,有人破了你的厌胜之术?” 大巫失声否认道:“不可能,不可能有人千里之外就能破我的厌胜之术,此地除了陛下无人能进来,神龛尚在,一定是,一定是……” “是什么?”秋慕白厉声叫道。 “一定是那位娘子身死,神龛才会破裂流血,反噬……”那大巫说完,吐出一口血来,神情疯狂道,“术法被破,这怎么可能……她一定身负大功德,或者有道士以自身法力助她……” 那大巫说着又吐出一口血来,被术法反噬的昏死过去。 密室内,气氛凝固,冻结成冰。 “弄醒他。”秋慕白握紧那泣血的神龛,眼底压抑着一丝冷静的疯狂。 萧缭上前去,拔下那大巫头上的发簪,狠狠扎进他的掌心,摇醒昏死过去的大巫,嘶哑地叫道:“你说清楚,谁死了?你说清楚?” 大巫继续吐血,脸色灰败道:“神龛里有那娘子的生辰八字,也有厌胜之物,神龛泣血,她必然已经身死,陛下的大计,成不了了,哈哈哈,成不了了。” 高祖陛下神情癫狂,一把推开萧缭,死死地抓住他:“你敢胡言乱语,朕灭你九族。朕命令你修复这个神龛。” 秋慕白将那流血的神龛塞到大巫怀中,睚眦欲裂道:“现在立刻马上。” 大巫哈哈笑道:“陛下,身死之人,黄泉路上难寻,那娘子本就身在道门,才能破我术法,又有高人相助,才害我一命,如今还有一法,能助陛下成事,代价是陛下的命,是你永生永世不入轮回,永堕地狱,陛下敢不敢?” 萧缭心惊道:“竖子安敢胡言乱语,陛下,快杀了这妖言惑众的妖人。” 秋慕白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说。” “陛下以血养此神龛,将九五之尊命格与她生辰八字相连,以大盛国运为供奉,这娘子无论转世多少回,陛下都能找到她,而她也会跟她的情郎有缘无分,陛下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人不人,鬼不鬼,大盛朝也将国运衰败,不过百年,不过百年……”那大巫说完,疯狂大笑,又吐出一口血,然后眼珠子突出,看向虚空,失声叫道,“你……” 一句话未说完,那大巫就已经气绝身亡。 秋慕白面色阴沉地看着手中的神龛,眼底闪过一丝的狠辣拒绝,拔出随身的匕首,割破掌心,以血养着那神龛。 那神龛吸食了他的血,竟然缓慢地开始愈合,很快就恢复如初。 萧缭看的目瞪口呆,后脊背一阵寒意,巫蛊之术,可灭国!难怪历朝历代禁此术。 “陛下,这妖人妖言惑众,陛下必不可拿自己的命和大盛国运做赌。” 秋慕白凤眼幽暗如墨,看着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萧缭,你以为朕是第一天养这尊神龛吗?你以为朕求的是这一世吗?” 这一世,明歌无论如何都不会爱他,他求的是永生永世,无论她转世多少次,他都将带着记忆找到她,然后让她爱上他。为此,就算永堕地狱又如何,搭上大盛朝的国运又如何,若是帝王所求,求而不得,那他就毁了这天下。 萧缭惊出一身冷汗,失声叫道:“你疯了。” 高祖陛下目光阴冷如地狱魔神,冷淡平静地说道:“朕早就疯了。” 什么九州人皇,什么千古一帝,什么青史留名,都是虚的,都是假的,那些又与他何干,他这一生,只活了短暂的几个月,他将带着永世的记忆去找到她,共赴一场浮生美梦。 * 元景十一年,萧国公带着铁甲卫出盛京,代天子巡守天下,求道青山。 萧国公抵达青山山脚下时,已经是夏日里,满城落花。 山上积雪融化,萧缭带着铁甲卫在青山寻找两个月,一无所获,没有找到任何一间寺庙、道观,满山青翠,翠色欲滴。 直到八月里,有樵夫上山砍柴,声称在山上看到了合墓,墓前开满鲜花,隐约有悬铃悦耳,伴随着经文声。 七月里,泉城来书,谢家家主只寄来了一朵素色的绢花。 九月里,一对年迈的老夫妇搬回山脚的农户,老妪声称,去年除夕,有一位娘子前来寻找道门,路过农户讨口热水喝,那娘子貌如九天玄女,满身落雪,走时还留下了一袋子珠玉,没入青山,消失无踪。 十月里,萧缭在青山脚下已经住了半年,每日日常就是上山下山,想要找到樵夫口中的合墓,想要寻到老妪口中的悬山道观,想要找一个答案。 十一月里,帝王急诏如雪花一样飞来,陛下病危,盛京等着他回去主持大局。萧缭站在郁郁葱葱的山脚下,未带随从,拄着一根随手捡来的枯树枝,一步一拐地上山。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白日里云雾缭绕,淅淅沥沥的小雨浸润着翠色的山林,一个小道童背着小背篓,从山林的深处走出来。 那小道童腰间悬挂着一个古铜色的悬铃,行走间,铃铛声悦耳。 萧缭坐在树下避雨,然后就见那小道童递给他一柄黄油伞,说道:“下雨了,这柄伞就留给居士吧,你一个人吗?” 萧缭看着那眼神清澈的小道童,眼眶含泪,说道:“我在山里迷了路。” 这些年,他一直找不到他的路,回不去盛京,也回不了家。 小道童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指着泥泞的山间小道:“这条路下去,就能下山了。” 萧缭看着扎着道士发髻的小道童,双眼刺痛:“敢问小师父,山上可有道观?” 小道童天真地点头:“有哇,不过师祖说,有缘人才能见到。” “你有师父?” “自然是有的,我师父人可好了,我刚才就去看师父的,这是我在师父墓前摘的花。”小道童指着背篓里的野花,那花灿烂如火焰,像是传说中黄泉路上盛开的彼岸花。 萧缭攥紧那柄破旧的黄纸伞,仰起头,不让雨水滑落:“敢问小师父法号。” “十醒,师祖给我取的法号,说十世清醒便是幸事,我师父梦山道人,她就葬在山上,你有见过我师父的墓吗?特别漂亮,墓前开满了红色的花,师祖说,这是渡人的彼岸花。”小道士许是很久没有遇到过生人,絮絮叨叨地说道,“你怎么哭了?” 权倾朝野的萧国公擦着眼角的泪,说道:“是天上的雨水落到眼睛里了,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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