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书忍无可忍,出声说道:“不知道什么样的宝贝才能入月娘子的眼?” 谢书险些咬碎牙,尤其是见这些世家子弟对她趋之如骛的模样,更是气的心梗,李家那个废物,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还叫月明歌在寻宝宴上大大地露脸,错过今日,日后想再对付她,就难了。 “谢家女娘来了。” “谢家主来了。” 众人连忙让开一条路,明歌笑吟吟地抬眼,见谢家主气的抬脚走了,只有谢书一袭红衣,带着两个丫鬟,盛妆而来。 谢书:“女娘既然对这些不屑一顾,想必身上是有一些绝世珍宝的,不如拿出来一起鉴赏一二?” 谢书不信明歌能拿出什么珍宝来,她不过一个南疆乡野之女,这一路吃的用的花的都是风眠洲的银钱,她能有什么宝贝! 明歌闻言,苍白的红唇抿了抿,眼眸弥散出一丝雾气,开口说道:“女娘也不用拿这话刺我,我出身是没有女娘高贵,也没有女娘家里这泼天的富贵,要靠讨债才能活下去,这才酸了一两句。 但凡我能如你这般金尊玉贵地养着,我也不会出来讨债,还惹来杀身之祸。” 明歌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楚楚可怜地垂下眼睛。 一旁的世家子弟看的心疼不已,觉得谢书到底有些咄咄逼人了。不就是说了一句不爱听的话吗?干嘛这么戳人心肺管子?而且谢家此次拿出来的东西确实有些差强人意,月娘子说的是实话。 谢氏办寻宝宴,又不舍得拿出珍宝,这不属于空手套白狼吗? 谢书闻言惊呆了,气得七窍生烟,脸色铁青。这绿茶,太能演了!还会装可怜博同情! 秋慕白和昭和太子见状也是一愣,有些忍俊不禁,本以为明歌对上谢书会吃亏,结果没有想到她能打能演,还会卖惨,这女娘简直是千面变化,每认识一面都令人无比感叹,也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的她。 风眠洲见谢书气的脸色都变了,怕她心狠手辣,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连忙轻咳了一声,让她适可而止。 明歌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谢娘子,你别生气,今日你是要选婿的,若是气坏了身子,没有找到如意郎君,那我真是罪过大了。那我就在此祝娘子早日找到如意郎君,琴瑟和鸣,相爱两不疑吧。” 明歌说着朝她福了福身子,然后拉着秋玉秀美美地去用午膳了。 “明歌,你气人的功底简直绝了,谢书气的脸色都变了。”秋玉秀频频回头看去,有些激动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谢书吃这么大的亏,差点气哭了。” 明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说的是实话嘛。” 谁都知道寻宝宴是谢书办的,目的就是为了选夫婿,但是一个女娘选夫婿,是不好放在明面上说的,谢氏如此嚣张跋扈,竟然敢挑白菜一样地挑着九洲世家子弟,活该被她点破嘲讽。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选妃呢!谢氏这野心九洲都快装不下了吧! “你今日一战,必经名扬天下,我敢说,以后盛京贵女圈里,谁都不敢得罪你。”秋玉秀激动地绞着手帕。 从来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之前谢书要办寻宝宴,九洲世家子弟趋之如骛,纷纷来泉城,那叫一个轰动,多少世家女娘气得躲在家里哭,现在谢书的寻宝宴办的如此惨烈,这消息传回盛京,那定然是要被人议论三个月,不,半年的! 名扬天下?明歌眼眸弯了弯,她喜欢这个词,只有名扬天下才能写进话本子里,日后她的后世子孙再出山,也能听到她的光辉事迹。 只是名扬天下的结局大多都不是很好,明歌眼眸沉了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冬日庭院内,花团锦簇,一袭红衣的谢书与锦衣玉袍的世家子弟们站在一处,满园富贵渐欲迷人眼。 这是属于中洲的传说吧,与她,与隐世而居的大月国都是不相干的。 她们,只活在大长老撰写的话本子里。 “明歌,你怎么了?”秋玉秀见明歌表情有一瞬间的悲凉,连忙伸手抓住她的衣袖,那一瞬间,她莫名有一种感觉,感觉明歌就如同冬日的蝴蝶,也许在某一个清晨起来就消失不见。 明歌回过神来,微微一笑。 第444章 这也太惊世骇俗了 虽然上午闹出了刺客截杀的事情,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寻宝宴的开席。 宴席最讲究的就要属座位了,坐哪里,和什么人坐一起基本体现了身份和地位。 明歌到了流水席,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的座位,秋玉秀和风眠洲等人的座位靠前,而且是中间最大的流水宴席,基本算是主桌了。 秋玉秀见没有明歌的座位,顿时皱眉说道:“明歌,你和我挤一挤吧。我让人加一个凳子,加一份碗碟。” 明歌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就坐在旁边的末流桌,也是一样能吃到海蟹的。” 她走到流水宴的下游,发现已经有几位女娘已经入座了,其中一人还冲着她微微一笑。 这几位女娘都是泉城本地的官宦千金,也是跟明歌一起入兰园寻宝的那一拨,她们身份地位不高,只能坐流水席的末流。 “月娘子。”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娘站起身来,将旁边的石凳扫了扫,羞涩说道,“女娘坐这里。” 明歌记得她是之前想拆福袋被人奚落的那位顾娘子。 明歌坐过去,然后就见其他女娘七嘴八舌地问道。 “娘子,你不是跟风家郎君一起过来的吗?怎么会坐到这里来?” “我记得风郎君的座位安排在流水席的上游,与谢书坐的极近。” “还有晋国公世子、昭和太子的座位都在那边,玉秀县主也坐那里吧。” “哎呀,今天是谢书办的宴席,她能将月娘子安排到前面去吗?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是不是谢书以为娘子回去养伤了就没有安排坐席?” “娘子莫伤心,与我们挤一挤吧,我们不嫌弃。” 几位女娘酸溜溜地说着,一边嫉妒明歌的美貌,一边又自卑自己出身不高,不够格跟风眠洲那样的世家子弟坐一桌。 顾娘子冲着明歌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娘子莫搭理她们,她们就是嫉妒你长得美,又认识风郎君。” 明歌:“哦。” 她确实没搭理呀。 明歌问道:“什么时候上海蟹呀,我还没吃过呢。” 众女娘傻了眼,敢情她们口水都说干了,这女娘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月明歌是个傻的吧,还是说上午被刺客吓破了胆子? 也是,到底是南疆出身的乡野农家女,没吃过海蟹是正常的。 “女娘连海蟹都没吃过呀?那你肯定也没有吃过蟹膏、鱼子酱还有鲍鱼燕窝一类的了?” “哎呀,月娘子,没吃过这些也不算什么,用不着自卑,等会多吃点就好。” 几位娘子掩口轻笑着,倒也不是多讨厌月明歌,只是女子天然对长得美貌的女娘有敌意,毕竟说僧多粥少,在座的都是竞争关系。 顾娘子飞快打着圆场:“我随着父亲调任来泉城,还没有吃过海蟹呢,等会我若是不会吃蟹,你们千万不要嘲笑我。” “晓得,晓得。顾九娘,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众女娘轻笑着,话音未落,就见风家护卫队捧着一应金银器具,径自走过来,领头的年轻侍卫长得十分清秀白皙,就是没什么表情。 风三面无表情地带人过来,恭敬说道:“女娘,郎君说这边石凳过于寒凉,吩咐我们送暖炉和坐蓐来。” 众女娘脸上笑容有些僵硬,只见风家人送上狐裘包裹着的小暖炉,给月明歌的坐席上铺上了厚厚的雪白皮毛,还将谢氏的碗碟尽数换成了金盏玉器,白玉盏、荷叶碟,还有那雍容华贵的紫貂绒大氅,每一样都刺痛了在场女娘的眼睛。 这,这也太壕了吧! 尤其是月明歌披的那件紫貂绒大氅,瞬间就将她和众人的身份拉开了数个档次。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有钱确实是不一样的。 刚才还想借机嘲笑她的女娘们全都噤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歌捧着暖洋洋的小暖炉,笑眯眯地说道:“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和各位娘子不够亲近?” 众女娘:“……” 不愧是能让谢书吃瘪的女娘,她们怎么会猪油蒙心,敢奚落嘲笑她的!可恶! 风三面无表情道:“不会。” 明歌“噗嗤”笑出声来,觉得风三可以出师了,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众女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见明歌似乎没有在意她们说的话,立马见风使舵地笑道:“娘子,刚才我们乱说的,娘子莫介意。” “是呀,是呀,娘子你身上这件大氅是貂绒的吧?看着就很柔软很贵气的样子。” “今早我还看见你与风郎君穿了同色系的衣裙,娘子,你与风郎君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风家护卫队送来了一堆东西,然后就一脸肃杀地站在旁边,这一下,谁敢奚落嘲笑月明歌?是嫌命长吗? 众女娘顿时一脸艳羡。 “我听说,风家此次来泉城也是为了求娶谢书的,娘子,若是谢书选了风郎君,你该如何是好?”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明歌看了一眼说话的女娘,就在众人以为她动怒时,明歌弯眼笑盈盈道:“那我自然是狠狠敲风眠洲一笔,拿着泼天的银钱去游玩中洲大地,然后再找一个比风眠洲好很多倍的郎君呀,一个不行,就再换一个。” 虽然大月国是一夫一妻制度,但是也是可以和离再纳夫的。 众女娘呆滞。 风家护卫队也呆滞。 这也太惊世骇俗了。 “咳咳!”一道轻咳声传来,众女娘瞪大眼睛,犹如见鬼了一样,见风眠洲从流水宴的上游走过来,男人清贵白皙的面容有些沉,一言不发地坐在了旁边的空位上。 顿时,满桌子的女娘炸了。 风家郎君来跟她们同席了? “风郎君,能否同坐?”一道清润温和的声音传来,昭和太子也带着侍从从上游走过来,一时之间引起左右注视。 满桌子的女娘已经激动的表情都绷不住了。 天惹!风郎君来了之后,昭和太子也来了。她们这里是流水席的末流,末流呀! 风眠洲冷淡点头:“殿下请便。” 女娘们纷纷起身,激动地让座,叽叽喳喳吵成一片。最后,昭和太子坐到了明歌身侧。 风眠洲正好坐在两人对面。 明歌太阳穴开始突突地疼,左边是昭和太子,对面是风眠洲,旁边是四五位兴奋的女娘,若非她没有吃过海蟹,她绝对不与这么多人同席。 这是她身为大月国继承人最后仅存的骄傲! 明歌抿了抿唇,问道:“我可以去旁边吃吗?单吃!” 风眠洲脸色微沉:“不行。” 见明歌皱起漂亮的眉尖,风眠洲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连忙找补道:“你没有吃过海蟹,等会我帮你拆蟹,你坐的远了,不方便。” 众女娘笑容僵了僵。救命,这语气,怎么那么宠?风眠洲要亲自给月明歌布菜?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昭和太子眼眸微深,笑道:“没有想到行之是这样体贴的人,明歌,我以前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吃饭,还没有与这么多人一起同席过。” 明歌笑道:“好巧呀,我也大多一个人用膳,殿下,以后我们可以做饭搭子。” “饭,饭搭子?”昭和太子错愕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呀。” 流水席下游这边莺歌笑语,其乐融融,上游这边,秋玉秀绞着手帕,内心十分后悔没有起身去下游坐,眠洲哥哥和太子殿下都过去了,早知道可以换座位,她也去了。 她终究还是胆小怕事了点。 秋玉秀看了一眼旁边的嫡长兄,发现长兄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是看的她心里就发颤。 谢书的脸色更加难看,甚至都笑不出来。好在很快,谢家家主就出来,宣布开席,因为上午昭和太子遇到截杀,谢家赔了十万两黄金,谢家家主连准备好的开场词都懒得说,开席之后,借口说有事就抬脚走了。 寻宝宴诸事都由谢书负责。 原本这是谢书筹办的宴席,以她谢氏嫡女兼九洲第一美人的身份,是镇得住肠子的,结果谢氏接二连三地出事,先是丢了稀世珍宝南珠子,家主和老太爷反目,接着昭和太子遇刺,谢氏赔了大笔黄金,任谁都看的出来,谢氏内部出了大问题,而始作俑者,月娘子正美美地坐在流水宴的下游,等着吃海蟹。 众人意味深长地小声议论,谢书本想以寻宝宴艳惊九洲世家,坐稳自己天下第一贵女兼美人的身份,结果没有想到这一场寻宝宴为她人做了嫁衣,一位南疆女娘横空出世,反而成全了月明歌。 开席之后,流水的美食呈了上来,盘子大的海蟹是单独送上来的,每人都有。明歌看着煮的金黄灿烂的螃蟹,口水都险些流下来,敲了敲上面的硬壳,然后就见风眠洲将她盘子里的螃蟹拿了过去,取来了工具,开始为她拆蟹。 女娘们一脸艳羡地看着她,然后幸灾乐祸地看向不远处的谢书。 身份最高贵的三位郎君,如今有两位都坐到了流水席的下游,只有晋国公世子没有离开,谢书这心里一定就跟油煎的一样吧。 谢书则另有心事,一直在担心失踪的珍珠凤冠,此刻她只希望这寻宝宴快快结束,只要过了今日,那顶珍珠凤冠再出现就对她没有了威胁。 至于选婿一事,可以日后再议。 是以谢书心事重重,秋慕白不想说话,风眠洲和昭和太子只顾着看明歌吃饭,一时之间无人活络场面,只有两边的流水席上世家子弟办了个击鼓传花的小游戏,中间的流水席全都在埋头吃饭。 一顿饭吃的信息满天飞。 譬如风家郎君亲自为月娘子拆了一整只海蟹,昭和太子为月娘子夹了菜,谢书没有与秋世子说一句话,谢家继承人之一的谢景焕又去祠堂领罚了,玉秀县主没有跟风眠洲同席,月娘子爱吃蟹等等…… 一顿流水席吃完,众世家子弟和泉城贵女们心里都写了满满一本话本子,等到日头西斜,流水席撤下,上了新鲜的瓜果蔬菜和茶点,风眠洲率先起身告辞。 “谢娘子,在下离家多日,还要赶回盛京,今日多谢款待,等去见过老太爷,就此辞行。”风眠洲起身告辞。 明歌有伤在身,不能吃寒凉之物,那一只螃蟹,风眠洲只让她吃了一口蟹肉和蟹黄,彻底把人得罪了,风眠洲急着离开,拿别的吃食哄她,不然还不知道这小祖宗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谢书见他前来,竟然只是辞行,眼圈一红,险些没绷住。 今日他与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辞行! 第445章 吵架 宴席上众人齐刷刷地看过来,谢书克制着内心的酸楚,微笑道:“既是如此,谢书不敢留郎君,这就让人带郎君去老太爷处,他日盛京再见。” 年后她就会前去盛京,到时候终究还会再见的。 风眠洲点头,作揖离开,看了一眼风三,示意护卫队护着明歌一起去跟谢家老太爷辞行。 风眠洲开了口,便有世家子弟接二连三地起身辞行。此次的寻宝宴既然没有找到谢氏的那顶珍珠凤冠,谢书也没有定夫婿,表示人人都还有机会。 他们来谢家吃到了这样上好的海鲜大宴,而且还在兰园内寻到了不少好东西,也算是满载而归,最最重要的是,见识到了诸多世家大族的继承人,也算是见了世面。 谢书见众人纷纷辞行,暗暗松了一口气。有些欢喜昭和太子没有拿出那顶珍珠凤冠,又隐隐觉得失落,九洲世家,没有女娘比她出身更高贵,比她更美,这次的寻宝宴跟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世家子弟会为她争得头破血流,结果却是这样平淡地结束。 谢书抬眼看着被云层遮住的太阳,好像,天气彻底地寒冷了起来。 * 谢家老太爷居住在北院。 风眠洲本可以不来辞行,直接带人离开谢宅,然后登船出海,中途最多在扬州停靠一次,然后直奔盛京。 只是刚才宴席上,老太爷派人来请明歌一叙,他只得再走这一趟。 “明歌,无论谢家老太爷提什么要求,你都别答应,知道吗?”风眠洲面色凝重地叮嘱着,谢家老太爷极有可能知晓明歌的来历,所以也许会提一些非同寻常的要求或者是威胁。 明歌只吃了一口蟹肉,而且流水席上大多海鲜全都被风眠洲吃掉了,她和昭和太子就如同两只小苦瓜,苦哈哈地吃着青菜叶子,她长这么大,没这么委屈过自己的肚子。 明歌冷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收的小仆人,结果管东管西,她阿娘都没这么管他,给他能的,等下次他蛊毒发作,她绝对不会割血救他,让他疼死算了! 风眠洲低低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风三等人同情地看了一眼郎君,认识女娘这么久,谁不知道女娘爱吃,爱财,其他的一切好说,偏偏郎君要踩人尾巴! 北院很快就到。 明歌等人到的时候,就见谢景焕正好出来,跟上午光彩照人的谢郎君不同,谢景焕一袭锦衣上都是鞭子抽出来的血迹,俊秀的面容也带伤,受了这么重的刑罚,他却没什么表情,来北院复命。 明歌见他退到一边,走路时一拐一拐的,身子都是僵硬的,顿时出声喊道:“谢景焕!” 声音带着一丝的怒气。 明歌也不知晓自己为何会生气,谢景焕与她不过是萍水相逢,只认识了几天,数面之缘,连朋友都算不上,但是她依旧很生气。 “我听说老太爷要将你过继到嫡系一脉,你没有爹娘吗?” 谢景焕垂眼,低哑地开口:“回女娘,我爹娘早逝,只有一个病弱的妹妹,老太爷怜惜我,才让我过继到嫡系一脉。” 爹娘早逝,所以无依无靠,病弱的妹妹更是他的软肋,这果真是最完美的棋子。 难怪无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受了多重的伤,都默默地隐忍下去。 明歌想起第一次见面就坑他,让他带自己去谢宅,后来他冒着被惩戒的风险去请老太爷,去金库为她拿南珠子,带风眠洲去禁地找她。 明歌皱起眉尖,从锦袋里掏出风眠洲和昭和太子塞给她的上药,上前尽数塞到了他手上,郑重地说道:“以后若是谢氏待不下去了,你就来南疆找我,我还未纳夫,总归是我欠你的。” “月明歌!”风眠洲脸色陡然一变。 谢景焕也惊愕地抬头,看着她如珠似玉的面容,一时之间忘记了说话。 风眠洲脸色铁青,冷冷说道:“月明歌,你莫要忘了你我的约定。” 她来中洲是游玩的,她与谢氏早就结下了死仇,谢景焕怎么可能入大月国。 明歌抿唇,说道:“算了,日后你若是遇到了难处,可以让我帮你做一件事情。不过不能违背我心意哦,不然我可能会杀了你。” 谢景焕闻言,低低笑出声来,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觉得这世间之人不尽是薄情寡义之辈,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排挤打压冷漠和凉薄,但是为了病弱的妹妹,他只能告诉自己,再忍忍,再隐忍,以后总会好起来的。 可是她出现了,笑语晏晏,心思狡诈如狐,心软的很,偏偏能说出最狠的话,若是能死在她手上,应该也是极好的归宿吧。 “多谢女娘,若有那一日,焕一定前去南疆。”谢景焕朝她作揖,然后看了一眼她身边的风眠洲,无声地退下。 有这位世家第一的郎君在,谁又能近得了她的身。他只是想给自己留一个美好的念想罢了。 “记得擦药。”明歌高声说道,然后进了屋。 屋内燃着极重的熏香,明歌皱了皱鼻子,再名贵的沉香木,也掩盖不了谢家老太爷身上的老人味和死亡的气息。 这位老太爷已经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了。 或许说,就算他身体康健,从他扶持谢景焕上位,试图从自己儿子的手中夺权的时候,就注定活不过今年。 明歌猜想,也许是年底,也许是明年开春,到时候,谢景焕该如何是好呢?是她将他拉入了这局里。 “你来了。”谢家老太爷从榻上挣扎着起身,上午外出一趟受了风,老太爷回来之后就一直躺着,午饭也没怎么吃,结果还得知谢景焕受了重罚。 老太爷气的火冒三丈,却也有心无力,总不能日日都去请宗族耆老。谢氏早就不是当年的谢氏。 明歌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凋落的木芙蓉花,冷淡说道:“前尘恩怨已了,您老找我还有何事?” 老太爷看着她清冷如月的侧脸,潸然泪下道:“不像,你与他长得一点都不像,果真不是他的子嗣,月兄如今可好?” “挺好,只是不爱见外人,喜欢坐在血月崖上看晨起日落,然后将山间受伤的小动物捡回来医治。他会比老太爷长寿。” 老太爷目光看向遥远的南方,当年那样意气风发仗剑走天涯的儿郎,终究是被他害了。 “对不起,小娘子,若是你回到族中,还望告诉月兄,这些年我没有一日不后悔的,是我对不起他。” 明歌回头,淡淡说道:“您老多虑了,此次出山,我是私下来讨债,大长老并不知道我来谢氏,我回去以后也不会告诉大长老,泉城发生的事情,你们的故事早在六十年前就结束了,消失在滚滚的黄河之中,还是您老亲自写下的结局。 将死之人,何必去叨扰他人?” 说的无情且冷漠。 谢家老太爷失声痛哭起来。 明歌只是那样冷淡地看着他,大月国有祖训,闯过山门之人可以下山历练一年,当年大长老成年之后下山历练,第一个结识的朋友就是谢家老太爷,避世而居的少年,拥有金子般炙热的心,那时候就连藏宝图都告知,却不想惹来了杀身之祸。 若非大长老命不该绝,早就死在黄河里了。 也是那件事情之后,阿娘不再将她当温室的花朵来养,族人从小到大告诉她的都是人心险恶,她也立誓绝不做天真良善的傻白甜。 谢家老太爷哭的无比凄惨,许久才缓下来,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如此也好,小娘子放心,有关你的身世来历,老头子会带进棺材里的。 我已命不久矣,还想求小娘子一件事情。” 明歌:“说。” 老太爷:“景焕那孩子很是可怜,我知晓小娘子和风氏关系匪浅,我死后,还望风氏日后对他照拂一二。” 明歌转身,淡淡说道:“好。” 离开谢宅,风眠洲一行人片刻没有耽搁,直接前往港口,登上船,直奔扬州,等船离开泉城时,已经日薄西山。 有惊无险地离开泉城,本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只是风三连同赵管家等人,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船上护卫安静如鸡,无一人敢喧哗,因为郎君和月娘子吵架了! 这么急着离开泉城,甚至连跟秋玉秀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虽说盛京必是会再见的,但是走的太匆忙,明歌心里很是不得劲。 明歌看着船舱外的夕阳,打开桌子上的食盒,上面是泉城老字号的八种糕点,最下面是一壶花露和梅子酒,没有任何的字条,这是船要开时,谢家派人送来的,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大约是谢景焕送的,整个谢家,与她有过交集的只有那位小苦瓜郎君。 风眠洲人前笑眯眯地收了,等人一走就要将食盒丢进海里,她气的不行,拿起食盒里的糕点吃了一口,然后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抱着食盒回了船舱。 两人彻底闹翻。 “女娘,郎君是担心食盒里有毒,这才让我扔到海里,谢家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不能不防。”风三苦哈哈地站在船舱外,解释的口水都要干了。 谁让郎君全身上下就嘴巴最硬?他们做下人的被迫学了这项技能。 明歌恨恨地捡起一块绿豆糕,打开船舱的门,当着风三的面,咬了一口,问道:“你看着糕点里像有毒的样子吗?” 若是谢家家主和谢书的手笔,那必是要留言是谢景焕送的,而且她血液特殊,百毒不侵,一般的毒根本毒不倒她,她的血既是毒又是药。 唯有谢景焕这种傻子,知道她喜欢吃,默默地送了糕点和梅子酒。 风三见她飞快地吃完一块绿豆糕,脸更苦了,木讷地说道:“郎君是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因为家主就是吃了外食中了毒,此刻还生死未卜呢。” 风氏家主中毒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风氏对外都说家主风寒病倒,后来得知最疼爱的小郎君失踪,是病上加病,卧床不起,如此也瞒了小半年。 如今风眠洲有惊无险地从南疆回来,风家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然那真是愁云密布,愁死了。 明歌冷哼道:“总之,他就是做错了。” 明歌“砰”的一声关上门。 风三碰了一鼻子灰,默默地回到了甲板上,低声说道:“郎君,女娘还在生气。” 风眠洲心里也窝着一团火,气的血液躁动,整个人犹如身处熔浆一般难受。 他知道明歌为何生气,她不过是生气没有跟谢景焕等人告别,若非他阻止,在谢宅,她只怕就要带谢景焕离开了。 只因为他不如谢景焕可怜,不如他父母早逝,在家族里无依无靠处处遭排挤,日日要受罚,所以他当仆人,谢景焕能当王夫? 风眠洲气的心肝肺都疼。大月国的人各个都蠢笨天真,她那个大长老在谢家人手上吃了亏,险些命都没了,她还想搭进去! “随便她!”风眠洲冷冷说道。 风三:…… 到了第二日,明歌就不生气了,只是还是不想搭理风眠洲,见海面上波光粼粼,偶尔还能瞧见海鸥和鱼群,便兴奋地开始在甲板上安了家,今日垂钓,明日下海,每日风三都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注意月娘子就一个猛子扎进海里消失了。 寻常世家贵女那都是负责坐在甲板上吃着郎君们烤的鱼虾,然后看看风景就完事了,但是月娘子竟然还要下海去采珍珠。 这哪里能找得到? 那都是有经验的采珠女下海去采珠的。 “叔,这任务太艰巨了。”风三跟了两日,愁的头发都秃了,“能换人去保护月娘子吗?我跟着郎君就好。” 赵叔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三啊,大家都一样,一样。” 这几日他都不敢跟郎君汇报日常工作,郎君的脸冷的跟冰渣似的,那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啊。 风三苦着脸,叹了一口气。 赵叔笑眯眯地说道:“也不是坏事,这一路时间还长,等到了盛京,也许风家就要有喜事了。” 郎君做的最英明的事情就是回城途中,甩掉了秋世子和昭和太子,这归途漫漫,感情总是会加温的。 第446章 还能代嫁? 返回盛京的水路,并没有明歌预想的枯燥,因为风眠洲硬气了一晚上,第二天晚上就来给她送赔礼道歉的礼物。 对方站在窗前,敲了敲窗户,见她不搭理,默默离开了。 她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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