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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若不是你表明心意,孤还不知道孤被阮桑稚那个贱妇诓骗了三年,原来孤能有今天都是你背后助力,只有你配当未来的皇后。” “孤要休妻。” 听到休妻二字,我一激动踹翻了狗盆。 哐当一声,人影停止晃动。 寝宫大门哐一声被踹开,衣衫不整的李云乾搂着香肩半露的阮玉绵踏出门槛。 见我面露惊恐,浑身颤抖,他认定我是无法接受休妻,面色更加不屑。 “看门狗都做不好,你想死吗?” 明明我心底欢呼雀跃,但契约牵绊,还是不受控制地露出悲痛之色。 “我与你夫妻多年,你曾立誓此生绝不负我,怎可轻易休妻?” 发髻突然被他拽住,大力地磕进泥潭里,呛了好大一口泥水。 李云乾抬脚狠狠踩在我头上,声音居高临下。 “看看你那死痨鬼的样子,一想到你对孤情根深种,孤都觉得恶心。” “你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死皮赖脸攀上孤这高门的!” 指甲深深抠进泥里,我恨得咬牙切齿。 他没有前几世的记忆,可我却记得清清楚楚。 六百年前,人间瘟疫频发,哀嚎遍野。 彼时的李云乾身为人间大祭司,以心头血为祭,召唤九天神女。 我不忍才现出真身,却不想惨遭李云乾暗算。 他以全族献祭,那抹心头血如藤蔓一般缠绕上我,化作我胸口的莲花印,强行与我绑定主仆契约。 饶是九天神女,掉落人间也得脱层皮。 我每世嫁他为妻,保他荣华富贵,代价却是不得善终,痛苦而亡。 第七世,李云乾虽是宫女所生,却自命不凡,扬言自己生来就是做天子的命。 因此他触怒龙颜,被赶出宫外,母妃也被打入冷宫,受尽欺辱唾骂。 但有契约牵绊的李云乾自有高人指点,拂尘直指丞相府的高门槛。 人人都说李云乾疯了,跪在丞相府外,三叩九拜求娶我这个不受宠的庶女。 新婚夜,李云乾粗暴地扯开我的外衫,盯着我胸口的莲花印两眼露出贪婪精光。 “果真果真,是那老道说的莲花印。” 随后便将我丢弃在雪地里,长剑直抵我的喉咙。 “若那老道所言为虚,明日你便血溅当场。” 次日,冷宫俞妃忽复皇宠,被册封为皇贵妃。 李云乾也被召进宫,获得封地千顷。 自此之后,李云乾扶摇直上。 他随手指的荒山都能挖出金矿,十年未降甘霖的旱地,李云乾一句“雨来”,顷刻便大雨倾盆。 凡由李云乾率领的军队,未到战场,敌方便突遭瘟疫,溃不成军,被他轻松拿下。 短短三年,李云乾已位高权重,荣登太子之位。 只待我灰飞烟灭,他便可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如今老道已死,他自视清高,觉得能有今天都是因为他有天子之命,而不是靠我这个愈加病重丑陋的太子妃。 如今皇帝心疾频发,朝政动荡,其他皇子蠢蠢欲动。 能娶阮玉绵这个丞相嫡女帮他稳权,他求之不得。 我亦是。 待我恢复自由之时,必是他挫骨扬灰之日。 李云乾松开我时,一口鲜血又堵在我喉咙口。 阮玉绵蹲下身,指节狠狠叩住我的下巴,附在我脸庞耳语。 “你不过一个下人生的庶女,凭什么嫁了个没用的皇子,却走狗屎运成了太子妃。” “乾哥哥已将休妻之意上报皇上,如今我怀了他的孩子,未来的皇后,只会是我。” 我一口血沫喷在阮玉绵脸上,凄惨一笑。 “妹妹,这富贵,我怕你接不住。” 阮玉绵胡乱擦去脸上血污,气愤地对着下人大叫:“给我上断嗣杵。” 我瞳孔骤缩。 断嗣杵,就是用手臂粗的木杵捅进女人身体,直到被折磨得失去生育能力。 这一晚,我的嚎叫声和李云乾欢好的声音夹杂在一起。 恨意滔天,染红了天边血月。 我吊着半条命等了许久,终于有人来太子府通报。 然而皇帝心疾再次复发,不仅谁都不见,就连所有奏折都被退回,其中就包括李云乾要休妻的帖子。 果然,有契约在,李云乾休妻不是易事。 若想彻底去除契约,需由李云乾亲手剜去我心口的莲花印。 但这法子却无法由我亲口说出。 我必须要主动做些什么了。 为了冲喜,皇帝在凤凰山设了春猎,邀请众人参加。 春猎当日,阮玉绵一身浮光锦,骑在汗血宝马上英姿飒爽。 李云乾手牵缰绳,当着各位皇子王妃面前,宠溺地唤她爱妃。 众人嘲讽的目光扫过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一身粗布麻衣,候在一旁如同阮玉绵的丫鬟。 阮玉绵只觉得快意无比,忍不住朝我炫耀。 “姐姐还不死心吗?难道非要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不可?” 我扬起一抹笑,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护食。 “不过是云乾一时的新鲜感罢了,我身有莲花印,就是云乾的命定之人,是现在的太子妃,也是未来的一国之母。” 说完便昂首离去,只留阮玉绵愤恨的眼神,几乎将我盯穿。 有我气运加持,李云乾轻易便拔得头筹。 皇帝大喜,称赞李云乾不日便可继承大统,代理朝政。 李云乾兴奋地抱着阮玉绵转圈。 “必定是你这个大福星庇佑,我才有如此好运。” 阮玉绵跟着顺水推舟。“那乾哥哥可不能负我,尽快让我和孩子名正言顺才是。” 李云乾看向我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阴鸷。 回太子府路上,马路一路朝着陌生小路奔驰。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数十个黑衣蒙面人从草丛中窜出来。 “是反贼!小心!” 话音刚落,马夫被利箭当场穿心而死。 接着一柄利箭朝着我们射来,李云乾像是早有准备似的,扯过我的衣衫猛然一拽。 “咻——” 利箭正中我心口,剧痛让我动弹不得。 逐渐模糊的视线中,我看见李云乾抱起阮玉绵,在护卫的掩护下策马扬长而去。 如今我毫无法力,难道真的要死在这了吗? 等再睁开眼时,入目是破败的茅草屋,奇异的草药香扑鼻而来。 我转过头,身旁容貌清秀的男人正摇着蒲扇,催着药炉上的火。 男人虽一身粗布麻衣,周身却有着掩不住的贵气。 我伸手向箭伤处探去,惊觉身上衣服换了,心口也敷上了草药。 我猛地起身,又牵扯了伤口,痛得咬牙切齿。 男人慌忙放下蒲扇,耳尖也跟着红了。 “姑娘放心,你的衣服和药都是我母亲换的。” 我这才放下心来,却在看清男人面容时,身子陡然僵住。 李承煜,被废掉的太子。 我与李承煜只有几面之缘,却早已听说太子文武双全,与人为善。 观他面相,若不是受我气运影响,他本该是天子之命。 李云乾和李承煜向来不和。 两年前,他被李云乾诬陷造反,连同正受皇宠的庄皇后一同被贬为庶人。 如今他沦落到在这茅草屋之中苟且偷生,我也是帮凶。 现下,只希望他没能认出我。 愣神的片刻,李承煜将冒着热气的药碗递到我面前,笑容温柔。 说出的话却是让我毛骨悚然。 “我方才打了只野鸡,已经让母亲给你熬汤去了,这里虽比不上太子府,但也不会饿着你的。” 我看了看药碗,又看了看他。 一种念头突然就浮现了出来,脱口而出。 “你想做天子吗?” 啪嗒! 身后李承煜母亲的汤罐从手中滑落,肉块滚了一地。 李承煜并无太大反应,只是望着天空说道:“做不做天子无所谓,我只想改变这吃人的世道。” 我想,我知道皇储的位置该换谁坐了。 伤势才恢复大半,我便马不停蹄赶回太子府。 却见太子府大红灯笼高高挂,一派喜气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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