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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哪儿需要像你说的那样,还要去理解别人痛苦不痛苦?那谁又来理解我的痛苦?” “冷静点,菲芘,你是想到得到答案还是只是想发泄情绪?如果你根本不在乎问题在哪儿,只想大吼大叫的话,你给我出去。”米娅语气硬了起来。 菲芘知道雷克斯领主有多重视米娅,那些亡灵们也对她恭敬礼貌,并不敢真的激怒眼前的女士,竭力控制着火气道:“好的,女士,我发誓我只是想得到答案,能说服所有人的答案。我和其他那些同样识字却没法儿成为文员的人一样,我们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只能呆在收容所里,不断重复干着单调的活儿,天天把手泡在水里清洗衣物,洗土豆……这真的很不公平!” 米娅脸色缓和,想了想才道:“菲芘,你在意的是公平吗?” “是的!”菲芘坚持地道。 米娅道:“可我看不出你在平时表现得有多么在意公平,菲芘,即使不算今天的事,也有不少人被你羞辱过,我不止一次听见你嘲笑别人‘老妇女’、‘丑八怪’。” 菲芘的脸色再次涨得通红,情绪激动地道:“原来是这样吗,我被嫉妒了,所以我被针对了?真恶心!” “你看,你本能地觉得你会被你轻视的人嫉妒,你太在意你所具有的美貌、年轻这些优点了,甚至拒绝去看清别人的优点。”米娅叹了口气,道,“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菲芘,不公永远是存在的,正如你天生美丽,其他人很难像你这样动人一样。而所有不认同不公的人,至少要先从自身做起,去否定所有的不公。” “如果你认为你比别人更年轻、更美貌,所以你本应当比她们得到更多好处和优待,她们本来就应该被你轻视;那么,当衡量人价值的标准并非年轻貌美,而是是否更加善良和有同理心时,性格差劲的你被‘不公’对待,你应该坦然接受才对,又怎么有理由忿忿不平呢?” “如果公平是真实存在的,是所有人都必须去追求的,那它怎么能只在你需要的时候存在,你不需要的时候又消失呢,这难道合理吗?” 菲芘满腔的怒火像是被冰凉冷水兜头浇下,面颊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变得苍白起来。 米娅言辞犀利,但态度并不严厉……人都是视觉动物,米娅也不例外,如菲芘这样让人赏心悦目的美貌女性,如果不触及原则问题,米娅是很愿意去欣赏的。 米娅柔声道:“我是什加公国的人,在我的家乡,只有贵族女性有资格像男人一样出来做事,一般人家的女儿是没有出头可能的,听说莱茵王国也差不多。你没有疑惑过吗,菲芘,为什么雷克斯先生,杨先生,还有纪棠镇长,他们都坚持让女性进入镇政厅呢?” 菲芘惊愕抬头,看向米娅。 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有考虑过,她整颗心都被自己与曾经看不起的希贝尔身份差距越来越大所占据了。 米娅道:“我不像你这样有文化,我只认识一些简单的字,只会做简单的计算……在我的家乡,我这样普通人家的女儿从懂事起就要与织布机为伴,我们可以不认识自己的名字,但起码得会分线,得知道每个月织出了多少布,还剩下多少布没有织好。” “雷克斯先生希望我能负责后勤司时,说实话,我根本不认为我能做好——无论是潘西先生,还是塔特尔·乔先生,他们都比我更懂得清点计算和分配物资,但雷克斯先生依然坚持由我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待菲芘回应,米娅便自顾自地解答道:“是为了公平,给威斯特姆人做出公平的榜样,让这里的人们都知道,我们这些塔兰坦来的人……和亡灵,都是追求公平,向往公平的人。我们绝不认同身份高贵的人能够凌驾于普通人之上,同样的,我们也绝对不能默许女人遭受歧视和不公。这才是我能成为后勤司官员,和这里的女士们能成为文员的根本原因。” 菲芘非常震惊,失态地张大嘴巴,甚至忘记了要用手稍作遮掩:“这……这——” “所有人都对不公麻不不仁时,追求公平的人一定要从自己做起,自己拿出追求公平、反对不公的态度来,只有做到这一点,才能让别人相信你。”米娅态度更加柔和,“我知道你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菲芘,如果你认为你遭遇了不公,那么我希望你能让我看到你的坚持。” 菲芘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米娅的房间的。 她其实算是米娅房间的常客……她也很清楚自己为什么是“常客”。 她很讨厌那些又老又丑的蠢女人,和这样的人同室而居、每天吃一样的东西、洗一样的衣物和土豆让她非常不快,只要有机会,她就会羞辱她们、给她们找麻烦——谁叫她们总是那么吵,一时咋咋呼呼,一时又莫名其妙地大哭不止呢。 菲芘从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问题……她一直是人群中最显眼、最骄傲的那一个,她已经习惯了自己比别人更优越。 当别人愤怒地说“你也会有变老变丑的一天”时,她只觉得那是败犬的狂吠,从未往心里去过。 米娅并没有说她也会变老变丑,米娅只是告诉她,其实世界上到处都是不公,其实所有人都面临着不公——就像是一块巨石砸碎了她的自尊,让她忽然从长久的自欺欺人中醒悟过来。 菲芘小跑着奔上三楼,跑到她曾经住过的房间——收容所还挂着“优雅梦幻”俱乐部招牌时,身为头牌的她拥有的豪华卧室。 几个月时间过去,这间豪华卧室已经面目全非……多余的家具被搬走,地毯和窗帘都不见了,能利用的空间都用木板分隔开来,搭了简陋的木板床、改成了三个八人间的集体卧室。 菲芘闯进门时,住在这三个八人间卧室里的人有些坐在床板上做针线活,有的站在半露天阳台上聊天,有的在艰难地对照着报纸认字。 “又来了。”有个与菲芘发生过多次争执的女士翻了个白眼,叉着腰站在床边骂道,“要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菲芘大小姐?这里不是你的卧室了,我们也不想要你这样的室友!” 菲芘没有理会她,只是站在门口发呆。 这个房间里,她接待过许多有身份的客人。 “优雅梦幻”曾经的老板格林与她在阳台上调情的画面,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菲芘曾经不止一次怀念过她还是头牌时的日子,她觉得那时候的生活才是最公平的——她可以凭借自身天生的美貌获得最优越的待遇,穿最贵的衣服,吃最精致的食物,把所有不如她的女人全踩在脚底下。 可那……真的是公平吗? 她讨好客人、服务客人时才能享受的那些精致昂贵的食物,只是别人平时的普通三餐。 她用自己的身体换回来的精美衣裙,有身份的小姐们穿过一次就丢。 她不止一次听到客人们的闲谈,哪位贵族家的千金继承了哪哪的庄园,某位女士身家丰厚到让伯爵都想求婚,哪位夫人结婚三次仍然炙手可热…… 那些她认为绝对不如她美貌的女人,出生就拥有她终生都没有资格仰望的地位和财富。 她接待过在她看来卑劣得比街头的擦鞋匠还不如、丑陋得像头猪的客人,她在这种人面前总是得保持足够的卑微讨好……哪怕只是一个轻视的眼神,也很有可能激怒能轻易捏死她的贵客。 这,真的是公平吗? 菲芘脸色愈发苍白,身躯微微发颤。 有人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轻声嘀咕:“怎么回事,谁惹到咱们的菲芘大小姐了?” 这种平时菲芘只当做是别人因嫉妒而出的、不仅不介意还得意洋洋的酸话,像是针一样猛然扎进菲芘的心脏。 她算个什么——大小姐! 菲芘猛然转身,大步跑开。 菲芘的去而复返让米娅有些意外,看到这个平时骄傲得像孔雀一样的年轻姑娘失态地满面泪痕,更是把米娅吓了一跳,连忙把菲芘拉进房间里、将门关上,隔绝外面走廊上好奇的视线:“这是怎么了,菲芘?是我刚才说得太过分了吗?” “米娅,真的能有公平吗?真的能追求到公平吗?”菲芘抓着米娅的胳膊,哭得非常难看,“我这样的……我这样的……也能得到公平吗?” 从接手安顿这条街上可怜人们工作的那一天起,米娅就见过太多次像这样崩溃痛哭的女人或男人了。 灯红酒绿的红灯区,对寻欢客来说,是温柔乡。 但对提供“温柔”的人群来说……是地狱。 纪棠镇长给文员们、给她讲课的时候说过……人的能力能成为可量化、可变现的商品,是值得骄傲的事,凭本事赚钱,不丢人;但如果人本身变成被量化、被变现的商品,那就是悲剧了,有机会反抗时,一定要坚决地反抗,坚决地从泥坑里爬出来。 米娅掏出手帕替菲芘擦去眼泪,拉着这个女孩的手,柔声道:“有的,这个世界上肯定是有公平的,只是太多人不想讲公平,只想自己把好处占尽,所以才会让公平这么少,不公这么多。” “我们努力地改变威斯特姆的风气,就是为了制造出一个能让所有人都可以得到最起码的公平保证的地方。” 第160章 偷盐的大盗贼 因纳得立北城门外,与骡马市场相邻的贫民区。 约翰这一天没有进城找零工,干了一早上家里的杂活,又蹲在家门口搓洗床单被套。 快到下午,约翰总算把床单都清洗干净,提着脏水,到巷子口的下水沟处倾倒。 有两个戴着扁帽、穿着背带裤的陌生男人走进他们家居住的这条巷子。 拎着脏水的约翰下意识让开路。 两个陌生男人与约翰擦肩而过,其中一人扫了约翰一眼,又随意地移开视线。 约翰没怎么在意这俩人,等这俩人走得远一些了,才倾斜装着脏水的桶子往水沟里倒。 水声哗啦中,他忽然感觉哪儿不太对,轻微偏头,偷偷看向那两个走进巷子深处的陌生男人。 这两人,粗看上去似乎跟贫民区的住户没什么不同——脑袋上遮挡灰尘的扁帽、身上脏兮兮的粗布套头衫和背带裤,脚上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破旧皮鞋,与时不时从贫民区进城找零活干的成年男人相差仿佛。 但仔细一看,问题就很大……这两人的体型,相对于贫民区住户来说,太“强壮”了! 贫民区的人,可没有几个能有这么丰润的面颊、厚实的臂膀、和能把背带裤的肥大裤腿撑起来的粗壮大腿! 按不同街巷分成五个区块的贫民区住着近千户人家,比一般的小镇规模还要大,约翰不可能所有人都认识;但在这里长大的约翰很清楚,这么健康的、有力的成年男性,在这儿是呆不长的,要么是去了城里的工厂找到工作、再也不会回来,要么就给街头帮派拉走了。 约翰盯着那两人的背影看了会儿,默默把脏水倒干净,提着桶回家。 找了件还算干净的无袖套头衫套上,约翰立即赶往隔壁巷子的好友家里。 一脸雀斑的男孩桑吉每天凌晨时起床进城送报纸,之后留在报社打杂,到中午时混上一顿午餐才会回家。 约翰找过来时,桑吉正把他从报社午餐里省下来的面包片分给弟弟妹妹。 “我又看到没见过的人了。”把桑吉叫出来,约翰便压低声音对好友道,“有两个人进了我们家那的巷子,肯定不是住这一带的人。” 桑吉的脸色变了变:“又有人来了?” 约翰点头:“那两个人看上去不太像好人,比一般人强壮得多。” “‘盐先生’果然被盯上了。”桑吉恼火地道,“南城那边的街头帮派在召集人手,听住在南城的同事说,那些帮派份子看上了盐先生的盐,你刚才看到的,搞不好就是帮派的人。真是见鬼,有些人怎么就管不住嘴巴呢?” 自约翰打秋收零工回来的那天起,盐先生每晚都来,前前后后给贫民区里几百户人家发了盐。 大家都摸出了盐先生会挨个给住户们发盐的规律,拿到盐的人家自然是欣喜万分,没拿到的人家也耐心地在等待。 奈何……知道秘密的人多了,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虽然大部分人都知道好事不能外传、闭紧了嘴巴,但还是有人进城里找活儿干时没管住嘴,把“贫民区有人发盐”的口风漏了出去。 绝大部分因纳得立人跟夜生活无缘(没钱,生活区域不通电),天黑下来后的日子都挺空虚,哪家晾的裤子忘记收好被老鼠咬了都能被人津津乐道(幸灾乐祸)地念叨许久,更别提这种有人免费发盐给贫民区穷鬼的新鲜事,马上就传得沸沸扬扬。 前天起,贫民区外面出现了漫无目的转悠的陌生人,到昨天,在消息灵通的报社做送报工的桑吉,便肝颤地从别的送报工那儿听说了城里流传的、贫民区出现盗盐大盗贼的事。 盐先生为什么会在传言中变成“盗盐大盗贼”已经无法考证,总之短短两三天时间,城里的流言已经变成了“某个盗窃了盐库的大盗贼藏在贫民区、用盐收买穷鬼们替他保守秘密”。 这个非常离谱的变种流言吧……其实从某个角度来说,也算是逻辑自洽——不是有所求,为啥要给贫民区的穷鬼们发盐?不是偷盗了许多盐,谁又会舍得出手豪阔地撒盐收买穷鬼们? 贫民区的人根本没能跟盐先生说上话,当然很清楚那位先生并没有对他们提过要求、更别提什么收买,奈何他们的话实在是没什么份量…… “嗨,你们在这呢!” 约翰和桑吉正烦恼,他们的朋友、在城里工坊当学徒的汤米,满头大汗地找了过来。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约翰看见汤米,吃惊地道,“工坊关门了?” “别说这个了。”汤米摆摆手,左右看了看,拉着俩个伙伴跑进巷子深处、找了间没人住的棚屋钻进去。 “我在印刷工坊,看到了盐先生的通缉令。”关上门窗,汤米擦了把汗,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道。 “什么?!”约翰和桑吉惊了。 “盐先生真的是偷了盐库的大盗贼?”桑吉倒吸一口冷气。 “不,跟盐没关系。”汤米神色古怪地道,“付钱印刷悬赏令的不是市政厅,是教会。盐先生的名字叫冯·阿尔方斯,教会的人声称盐先生与邪恶的黑魔法师合作,只要提供线索,就能拿到十个金币的奖金。” 十个金币,算是金币教会肯为迁怒支付的最高代价了……这笔钱听在贫民区住户耳中,毫无疑问,称得上天价。 “看到过盐先生的人……不少呢。”桑吉梦呓般地道。 盐先生总是夜晚到来,且从不跟人说话,但他也没有故意回避过别人的视线,像这三个年轻人一样出于好奇、躲在暗中见过他的人不在少数。 汤米又擦了把汗,没有出声。 约翰和桑吉隐约察觉到什么,两人渐渐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他们知道汤米似乎心动了……他们其实也有些心动。 只是通报线索就有十个金币,这种事谁会不心动呢。 但……出卖一位对他们抱持善意的先生,对这三个年轻人而言,仍然是件难以启齿的、让他们感觉羞耻的事。 约翰狠狠心、把内心深处那喧嚣不止的欲念压下去,哑着嗓子道:“通缉令放出来,肯定会有人去报信。你们说,我们是不是想办法提醒盐先生,不要再来了?” “……是应该这么做,盐先生给我们这么多人家送盐,我们不能对不起他。”桑吉像是有些遗憾,又仿佛松了口气般附和。 汤米面露苦涩,大约是失去十金币的肉痛让他感觉窒息,捂着胸口难受地道:“那我们该去哪儿找他呢,谁也不知道他白天都藏在哪里。” “他每次都从那边来。”约翰扭头看向棚屋外的西南方向,“我们今晚提早一些到那边去,找个安全点的地方等盐先生,怎么样?” 桑吉犹豫了下,呐呐地道:“可还有些人家没有拿到盐……我家就还没轮到。” “如果盐先生被帮派的人或是教会抓住了,那就永远别指望还能有盐了。”约翰拍了把桑吉的背。 “说得也是。”桑吉叹了口气。 接下来,三个年轻人像模像样地商量了半天行动计划——给盐先生通风报信这事儿肯定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别说是教会了,南城的帮派随手都能捏死他们,他们可不敢暴露出去得罪人。 数小时后,天色渐渐开始变暗时,约翰三人便各自找借口离开家,尽可能不引人注目地溜出了贫民区。 贫民区和骡马市场离得很近,一些商家自建的马棚、储存草料的简陋仓库直接就挨着贫民区;三人并没走远,直接找了一座放草料仓库躲了进去——贫民区没有人家养得起牛马,骡马市场的商人并不担心有人偷草料,仓库通常只有木销没有挂锁。 趴在带着淡淡牛马粪味儿的草料仓库里等了会儿,三人便透过疏漏的仓库木板墙壁看见……一大群作套头衫背带裤打扮的帮派分子,大摇大摆地从外面经过。 “这些家伙真的来了。”桑吉哆嗦了下,脸色迅速发白。 贫民区没什么油水可捞,帮派分子没兴趣把精力浪费在这些连自个儿两餐都无法保证的穷鬼上,大部分贫民区住户,对帮派分子的印象只停留在“强壮的男人能去跟他们混口饭吃”这个程度。 但桑吉在消息灵通的报社干了多年送报工,他可是太清楚这些帮派份子有多凶残了——每个月,城里都会出那么一两起与帮派份子有关的、会死人的恶劣事件! 帮派份子过去不久,又有一辆马车从三人藏身的仓库前方土路上经过。 这辆马车的车身上,有金币教会的纹章。 桑吉和约翰不约而同伸手,把差点惊叫出声的汤米嘴巴紧紧捂住。 马车车轮声去得远了,两人才敢放开脸色开始发青的汤米。 “教会的人居然来得这么快……早上才印的通缉令,已经被人看到了?”汤米又是心痛悬赏金、又是担忧地道。 原先还心动不已的约翰倒是把那份纠结放下了,凑到墙缝处往外偷看:“这就不用犹豫是不是要背叛盐先生了,这事儿轮不到我们去做了——教会的车直接进去了,他们已经知道盐先生的活动轨迹了。” “看那,来了、来了!”桑吉忽然激动地低声提醒。 刚升起的月光下,披着带兜帽斗篷、背着大背包的魁梧男人,出现在西南方向的树林外。 第161章 离奇之死 赵蓁蓁遵循连续五个异界日的行动规律,在天色黑尽后靠近北城门外的贫民区。 放眼望去全是低矮密集棚屋的贫民区,如往日一般入夜后便冷冷清清、看不见半点灯光也看不到有人活动。 赵蓁蓁离棚屋范围还有段距离,便没来由地感觉到不对。 她视线里没有看见人,但却能隐约感觉到棚屋深处、她看不见的地方,藏匿着不少人。 这片贫民区本来就人口密集,但与往日不同的是,这些人,仿佛对她有强烈的攻击性。 “……?”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赵蓁蓁有些困惑。 身为鉴定的唯物主义战士,赵蓁蓁从来不相信第六感之类的东西;所谓直觉,在她看来都是经验累积后的本能反应——不过她一直干的是政工岗位,思想建设纪律保障她在行,战斗啥的,她没那经验啊? 虽然困惑,但赵蓁蓁并没有停止行动……她本来就是来“送死”的,蹲这地儿都三天(地球时间)多了,是时候让“冯·阿尔方斯”这个马甲鞠躬下台了。 如此坦率地直面死亡的赵蓁蓁,没走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三个瘦得像是麻杆一样、穿着也相当落魄的年轻人鬼鬼祟祟地从破破烂烂的草料仓库里探头出来,紧张地朝她挥舞手臂,嘴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似乎是想把她叫过去。 换成玩家遇到这事,没准儿就惊喜地大喊一声“卧槽隐藏任务?!”然后屁颠颠地跑过去……赵蓁蓁肯定不会出这种状况。 这几个年轻人一看就是贫民区住户,估计是知道里面有埋伏,特意跑来提醒。 赵蓁蓁不在乎被埋伏,只朝三个年轻人的方向做了个“嘘”的手势,又继续往前。 蹲草料仓库里的三人急坏了,更加努力地比手势,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步步深入危险之中…… 最先动作的,是帮派的人。 这些帮派分子素质良莠不齐,又没什么纪律可言,说是暗中设伏,其实么并没多少隐匿行踪的自觉……他们直接驱赶走了部分住在较外围的棚屋居民,占了别人的住处,大大方方地蹲在里面等着人上门。 “偷盐大盗”进了贫民区、走到巷口位置,这帮家伙就按捺不住地跳了出来。 面对这猛然涌出来的几十条大汉……赵蓁蓁很冷静地放下背包。 背包里装着八十包100克装的小袋盐,总重量十六斤,并不算沉;但亡灵力量有限,加上这十六斤的盐就会不太灵活。 把一背包盐丢到旁边,赵蓁蓁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别说她本身就不精通战斗了,就算精通也没有一打好几十的! 再说这些人一看气质就不像是教会的人,送人头也没有白送的道理! 帮派份子们最喜欢这种不战而逃的,鬼吼鬼叫地追了上去。 有人捡起背包扯开来看了眼,惊喜地高喊了句“全是盐”,帮派份子追得更欢了…… “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 “都小心点别砍死了,拿不到这人藏起来的盐老大可是会发飙的!” 赵蓁蓁听不懂这些土著在叫嚷啥,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很好分析——人多嘴杂的贫民区住户把有人送盐的事儿透露出去,引来苍蝇是很正常的事。 别说是这个社会秩序乱得一匹的异界了,地球上的华夏国,早二、三十年前基层管理不当、公权力触角不够充分深入社会方方面面的时代,“财不露白”这句年长者对年轻人的劝诫,可是染着血的教训——不仅荒郊野外车匪路霸,大城市里哪个月没那么几个戴金耳环逛街被抢、连耳垂都被扯烂的妇女哭哭啼啼到派出所报案的? 赵蓁蓁的伪装幻影看着魁梧笨重,但她本体只是个自重三十公斤出头的骷髅架子,甩开这群不良份子没啥问题。 不过要是现在就落跑,回头就没那么容易“被”教会的人找到了。 “街头混混都能找过来,教会的人没道理收不到风声……不急,先拖拖看。” 打定主意,赵蓁蓁便装出左支右拙、慌不择路的样儿,在偌大的棚屋区里抱头鼠窜。 比帮派份子沉得住气、藏身处也更隐秘的守夜人,无比蛋疼地看着“冯·阿尔方斯”被一大群帮派的人追得上蹿下跳…… “这家伙不是连封印物都能对付吗,居然连这种街头混混都对付不了?”守夜人A困惑地道。 “难道这家伙只是花架子?只有外表看上去像样?”守夜人B猜测。 “呃……这家伙倒是很灵活,跟他那体型一点儿也不相衬。”守夜人C抽着嘴角道。 “行了,别废话了。”守夜人队长一脑门黑线地道,“可不能真让冯落入那些混混手里,动手吧。” 金币教会针对“冯·阿尔方斯”发出的悬赏令,并不全是为了迁怒——这家伙一夜之间收容封印物的本事还是很惊人的,训诫一番后收为己用也是不错的选择。只要能控制住人,教会有一万种方式把任何不听话的刺头调教成最虔诚的护教士。 借帮派份子们的友情出场确认“冯·阿尔方斯”本身并无多大威胁,四名守夜人立即动了起来,分头包抄向抱头逃窜的赵蓁蓁。 赵蓁蓁翻过不知多少年没有清理过的垃圾山时,守夜人队长与一名队员同时从左右两侧围堵上来。 另外两名守夜人迅速断了赵蓁蓁的后路,其中一名掏出教会徽章转向紧追不放的街头混混们,厉声呵斥:“都给我站住!别打搅教会做事!” 狂热追击的混混们紧急刹车,看清守夜人们那身标志性的打扮,沸腾的血直接凉了一半;再看清守夜人拿出来的教会徽章,瞬间就冷静下来了。 街头混混,最清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这时,陷入包围圈的赵蓁蓁,也看清了拦在她面前的人是啥装扮。 谨慎起见,她还甩了个鉴定术。 确认目标无误,赵蓁蓁立即抽出钢片刀,朝鉴定出来等级最高的守夜人队长砍去。 “不知死活!”守夜人队长没想到这家伙连混混都收拾不了还敢朝自个儿动手,勃然大怒,一刀往赵蓁蓁肩膀处砍来。 守夜人队长还指望抓住这家伙训诫一下为教会卖命,挑了个最不致命的地方下手,但是吧……在杨秋设计的等级体系下妥妥儿属于BOSS级的“六级怪”,守夜人队长这搁普通人身上都绝对不会致命的一刀,放到只有三级、连护甲都没穿的赵蓁蓁身上,那就是致命伤害——直接超过赵蓁蓁这游戏角色的受损上线、血条清空。 赵蓁蓁露出个解脱表情,当场化成白光消失。 守夜人队长:“??” 守夜人ABC:“???” 一众街头混混:“????” 躲在各自家中偷看的贫民区居民,和提心吊胆地摸到附近来的约翰三人,下巴掉了一地。 守夜人队长颤抖着收刀,低头看了眼略微卷刃的刀口,又懵逼地看向他的队员。 他的队员们,全都神色各异地看着他。 离他最近的守夜人A,警惕地、悄悄地退后了半步,又退后了半步。 守夜人B、C,也默默地各自与队长拉开距离。 把一个大活人砍成白光消失这种事……可不是正常的力量能做到的! 守夜人队长自个儿也很清楚这情况,冷汗刷刷地淌:“这……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们都看见了的,我只是想解除冯的反抗——我根本没有攻击他的要害!” “冯?冯·阿尔方斯?”有混混听到守夜人队长的解释,没过脑子就咋呼出声,“贫民区的偷盐大盗是教会通缉的冯·阿尔方斯?” “难怪会有守夜人过来——” “喂喂不对吧,什么能力能把人一刀砍没掉?他们真的是守夜人吗?”有混混一脸恐惧地惊叫。 这话提醒了混混们,他们可不像守夜人ABC那样顾虑重重,当即哇呀怪叫着鸟兽散…… 不能当场逃走的守夜人ABC慢慢靠拢,警惕地与队长对峙。 守夜人队长:“……” 守夜人队长一脸绝望——要不是把人一刀砍没的是他,他也会觉得干出这事儿的人非常可疑! “收队……回去汇报情况。”守夜人队长坚强地道,“冯·阿尔方斯有问题,我合理怀疑这家伙不是正常人,有可能是什么诡异魔物,又或是作祟的灵体。” 守夜人ABC一言不发,只默默看着守夜人队长。 魔物或灵体在城里开了间骗女人钱的照相馆敛财,还接了守夜人的任务去收容封印物,甚至跑到贫民区给穷鬼们送盐……这事儿说出去,三岁小孩都要说骗人。 守夜人队长憋屈地吼道:“看什么看,只可能是冯·阿尔方斯的问题!不可能是我的问题!” 守夜人ABC脸色发白,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守夜人的马车灰溜溜地驶出贫民区,藏在各处的住户们才神不守舍地走了出来。 “盐先生被教会的人杀了……” “盐先生的名字原来是叫冯·阿尔方斯吗……” “天呐,盐先生是哪里得罪了教会,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次日,城外的贫民区、骡马市场,城外的南城区、圣约瑟大街、玛丽街市集等等有帮派混混和打工贫民活动的地方,关于教会守夜人杀死盐先生冯·阿尔方斯的传言不胫而走。 因先前金币教会派人追捕完美梦想照相馆老板冯·阿尔方斯时未曾封锁消息,城里有钱有闲的人中有不少人隐约知道这个人是个驱魔人;再加上点出化妆技能点的休闲玩家们不光是帮城里的中产妇女化妆,还去圣约瑟大街给过夜生活的男女化过妆、有不小的名气——于是传言在流传过程中,冯·阿尔方斯的“人设”渐渐丰满了起来…… “冯·阿尔方斯”此人与金币教会的恩怨纠葛,也逐渐往玄幻方向发展,没几天的功夫,就转到了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桃色传闻方向——杀死冯的守夜人队长有个还算美貌的女儿,而冯又曾经经营过专为中产人家女士服务的照相馆,被人扯到一块去太正常不过了。 不管是哪个世界的群众,看出殡都不会嫌弃殡大。 当金币教会为这件连迁怒都不知道该把气往哪撒的破事儿上恼火时,圣约瑟大街烈阳教会的教堂,收到了……来自威斯特姆领主查理·雷克斯的挑战书。 烈阳教会的办事效率跟巴特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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